第40章 太陽
研究所大門緊閉，普魯托問：“這裏有當初的游戲嗎？”
金烏笑着搖搖頭，站在了門口的監視器下：“門口是基因掃描，只有王室的三人才有進入的權限。”
就如金烏所說，兩人很順利的進入了內部。金烏才一腳踏進去，裏面響起了歡快的生日快樂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金烏：“……”唱歌的聲音有點耳熟，好像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魔法少女唱的……
聯想到這裏是什麽地方，還真是奇妙的違和感。在自己的墓園放生日快樂歌，全世界也不會有這麽亂來的家夥了。
金烏無奈地笑了笑，只是這樣明顯帶着媽媽風格的胡來，居然能讓她感到心安。
眼前有兩條通道，普魯托看向她：“還認路嗎？走哪邊？”
金烏遺憾地搖搖頭：“這裏應該有過改建，恐怕以前的記憶也不管用了。不過既然生日快樂歌都響起來了，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的，一人一條路吧？”
普魯托點點頭，往前走了兩步回過頭問：“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金烏有些無奈：“這裏不會有危險的。”
普魯托看着她：“我是說，你需不需要有人陪着，畢竟這裏是你母親……”
金烏沒有說話。
普魯托等了一會兒她的回應：“你偶爾也可以坦率一點依靠我。”
金烏：“……我只是兩邊通道都想看看。”
普魯托挑眉，但也沒有拆穿她，陪着她走進左邊的通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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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內仿照遠古版刻留下了紀念王後的文字，金烏看着那句“紀念傑爾塔·法爾——一位偉大的科學家”陷入沉默。
普魯托皺了皺眉，這個“法爾”，是最近最近老是聽到的法爾家族？可是嫁給國王的話不應該也冠上王室的姓嗎？
金烏察覺到他的視線，還是解釋道：“我的母親出身于法爾家族，就是我們最近常聽到的那個，安吉也是這個家族的。所以嚴格來說，安吉是我的表哥，只不過我從小就不喜歡那麽叫他。”
普魯托統合了一下最近得到的情報：“也就是說，你母親的家族就是那個設計了帝國大半機甲的家族，并且他們最近在和戈維爾過不去。”
金烏點頭。
普魯托提出假設：“有沒有可能是他們在為你們家鳴不平？”
金烏嘆了口氣：“如果沒有議會的支持，戈維爾一個人怎麽可能推翻王國呢？他的上位是議會通過的提案，為他加冕的就是頭號議員，也就是我的舅舅奧利克斯·法爾。”
普魯托不太能明白：“為什麽？明明你們算是一家人？”
兩人一路浏覽過傑爾塔取得的種種榮耀，金烏裝作不在意地說：“誰知道這些大人物們究竟在想些什麽呢，也許對于他們來說，家人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兩人走到這條通道的盡頭，前面只有通往隔壁通道的轉彎口，看樣子只能把兩邊通道都看過了。
另一邊的通道什麽都沒有，但在兩人踏進去的一瞬間，通道頂端投下了傑爾塔的全息投影。
看着穿着洋裝從通道頂端優雅旋轉落下的媽媽，金烏有一瞬間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傑爾塔優雅地笑起來：“生日快樂我的寶貝！珍貴的十八歲生日，媽媽踹開天國的大門回到你身邊了哦！怎麽樣，有沒有感動到落淚？”
剛剛還有點想哭的金烏一下子把眼淚收了回去。
普魯托：“這位真是……很酷的母親。”
傑爾塔清了清嗓子：“咳咳，今天起你成年了，就可以聽一聽媽媽的愛情故事咯！我跟你爸爸呀，是在學院裏認識的。他的體質和我一樣很特殊，所以總是會有不開眼的家夥來找茬，哎，畢竟這個世界上也是會有那種人的嘛，用攻擊權貴來顯示自己的清高。你爸爸脾氣又超級好，我總是替他打抱不平，哈哈，他那時候可是我的頭號小弟哦。”
普魯托有些尴尬：“……需要我回避一下嗎？”
金烏搖搖頭：“不，沒關系。前任國王和王後的戀愛史，可不是哪裏都能聽到的哦。”
雖然看起來和真人一模一樣，但到底還是全息影像，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或者說是播放了下去？
“……我雖然體質很弱，但是可沒有人敢招惹我。一旦有人欺負我，我就會假裝暈倒，然後這個家夥就會被狠狠地教訓！不過你爸爸啊，無論我暈倒多少次，都還是會一臉緊張的跑過來呢。”
“他在跟我求婚之前先去找了你的爺爺，據說挨了一頓毒打呢。哎呀，老爺子下手可真狠。他跟我說，他得先把一切都擺平了才能來求婚，不然即使我答應了，也還得跟他一起受到老爺子的刁難。我們訂婚的消息傳出以後，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他們擔心我們兩個‘偏科生’生下的孩子會繼承我們的古怪天賦。”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父親面對所有人的質疑也沒有退卻。”
“我們結婚後他繼承了王位，他的壓力變得越來越大。他似乎覺得自己做了任性的決定，所以一定要在其他方面做到完美，才能夠補償他的國民。我為了能替他分擔一點，也只能努力做一個像樣的王後——可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但我希望我的科研成果能讓他們安心。後來我懷了你的哥哥，他降生的時候你的父親少見的露出了笑臉，不久後又有了你，那真是我們一家最幸福的時光。”
“直到你哥哥的覺醒。”
傑爾塔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發明資質的判斷方法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看起來人們能夠更簡單地找到自己合适的工作，但也會更輕易地将一個人定義為廢物。你也許意識到了，在你哥哥覺醒後你爸爸對你的态度改變了很多。”
金烏垂下了眼，自從哥哥覺醒之後，父親似乎有意要敲打她，時常提醒她作為公主該怎麽做，如果不是母親攔着，他甚至打算取消金烏關于機甲和戰術類的課程。
“他是擔心你會看不起哥哥，還有他。他曾經和我說，如果不是因為他是惟一的子嗣，恐怕他根本無法坐上王位。你看到你越優秀，就會越擔心雷亞的處境。人總是會偏向和自己相似的同類，我倒不是希望你能夠原諒他什麽的，我相信你會有自己的判斷。媽媽可能撐不了多久了，你爸爸是個敏感而脆弱的笨蛋，你要替我稍微照顧他一點，好嗎？”
金烏現在有些後悔沒有讓普魯托離開了，她現在覺得自己的眼淚要掉下來了。
“我倒是一點都不擔心雷亞，他是個溫柔而有親和力的孩子，雖然有點傻乎乎的，不過這樣的孩子，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都不忍心欺負他吧？”
“我沒法等到你覺醒的時候了，不過我對你有信心，金烏一定是個厲害的孩子。但我其實有點擔心，金烏。如果你是這個家族裏資質最強大的，你一定會勉強自己挑起大梁，把什麽事都攬在自己身上。你爸爸可能會因此誤會你，但媽媽知道的。我的寶貝才不在乎什麽權位，你只是想要保護他們。”
“你的名字是我起的，那是古老的神話裏居住在太陽上的神鳥。我們被迫離開了太陽系，但我們仍把新的家園稱作‘第二太陽’，那是因為這個詞本身就帶着光和熱度，是希望的象征。無論多麽龐大的星球都會老去，就和人一樣，但我們執着地把我們居住的恒星都稱作太陽，就好像它是——永不墜落的星辰。”
“我的小太陽，生日快樂，去取你禮物吧。”
通道有輕微的震動，通道盡頭冒出了一個小盒子，看起來很有冒險故事裏寶箱的感覺。
但金烏現在邁不動腳步。如果她是十八歲就來到這裏，會不會有些事就能夠改變呢？也許她會學着更溫和的方式請求父親讓她代替雷亞前往戰場，這樣一切從一開始就會改變，雷亞甚至不會認識戈維爾。
也許她就能更聰明一點。
普魯托從身後捂住了她的眼睛，金烏被他整個摟進懷裏。他有些笨拙地安慰她：“我在你背後，我只看得見你的後腦勺，哭一會兒也沒事，沒人看得見的。”
金烏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我一直以為父親讨厭我。”
普魯托：“他确實很偏心。”
金烏試着替他解釋：“但是現在想一想，我做的很多事，我自己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在別人看來，就是我想争奪王位的信號。所以那些我要成為女王的小道消息不是空穴來風，是我讓他們有了這種想法。我是笨蛋，我還自以為聰明能夠搞定一切。”
普魯托不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麽，只能用力揉揉她的頭：“沒有，你做的很好了，如果你還算笨蛋，這世上就沒幾個聰明人了。”
他越安慰金烏反而覺得越委屈，她忍不住嚎啕大哭：“可是……可是如果王族看起來團結一點，也許就不會到這一步了。媽媽還說我是小太陽，我根本沒有達到她的期望。神話裏有十只金烏，有九只因為胡鬧被人射落了。我就是幹壞事的那一只！”
普魯托猶豫了一下試圖替她擦眼淚，只是他這個視角根本看不見她的臉，反而把她眼淚抹得滿臉都是：“不是的，你是會發光的那一只。連十七行星的沙礫你都能讓它生機勃勃，你是很了不起的那一只。”
“你是永不墜落的星辰。”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真是點題小能手。
猶豫了幾次要不要換文名，每次想到這一段都還是堅持沒換，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