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叛徒”
星長辦公地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普魯托用機械臂頂開了頭頂的石塊，把被他護在身下的金烏拉起來，警覺地打量着四周。
為了潛入的隐秘性，他們也沒辦法帶機甲，因此面對着有火力差距的戈維爾格外狼狽。只能說幸好出發前突發奇想，把多年前使用的機械臂掏了出來，在這個情況下勉強還能有一戰之力。
牙他們一直定位着這裏，剛剛的情況應該也都通過直播看到了，夠機靈的話應該很快就會把機甲送來了，他們得想辦法拖延時間撐到那時候。
暫且沒有看到戈維爾的身影，兩人稍微放下了心。金烏替普魯托拍了拍肩上的碎石，再次打開通訊聯絡大家：“都沒事嗎？收到給個回複。”
“咳咳，我看戈維爾是失心瘋了！”卡什那邊率先給了回應，“我們倆都沒事！雷亞他們呢，星長找到沒？找到了就趕緊跑了啊！”
金烏皺着眉等了一會兒，雷亞那邊遲遲沒有回音。
另一邊，星長辦公地上空。
戈維爾結束了一波攻擊，看着眼前的斷壁殘垣才想起來，第十七行星的星長好像還在這裏面。雖然不是什麽重要的人，但還是去确認一下死活好了。
說不定還能聽幾句遺言，他對于三大家族後裔的末路結局還是挺感興趣的。
星長先生的下落很好找，他一般都只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現在的話應該稱之為辦公室“遺址”了。
戈維爾沒想到會見到這樣的場景。
雷亞狼狽地蹲在地上搬動碎石，試圖憑借自己的雙手把同伴挖出來。苜蓿的一半身體被壓在了石塊下面，星長先生已經失去了意識。
就在剛剛建築倒塌的時候苜蓿把他一把推開，緊接着把星長護在了身下，這個沉默的女孩似乎執着地要保護所有人。
通訊器不知道掉在了什麽地方，現在他們能仰仗的只有自己，雷亞逼迫自己表現得可靠一點，他露出笑臉安撫她：“你別擔心，很快就能出來了。”
苜蓿沉默地點頭，試圖告訴他自己沒事，然而她看見了雷亞身後落下的機甲，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小心身後！”
戈維爾從容地從機甲裏走下來，神色不明地看着雷亞的背影問：“需要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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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亞僵硬地回過頭。
戈維爾嘆了口氣：“你的表情讓我很受傷，雷亞，看來我在你眼裏已經徹底是個壞人了。”
雷亞強裝鎮定地看向他：“金烏他們呢？”
戈維爾攤手：“不知道，你的妹妹像個機靈的小老鼠，一轉眼就找不到了。或許也像他們一樣被埋在什麽地方吧，不過我不打算趕盡殺絕，所以沒有找她。”
雷亞心裏一緊，随後安慰自己，金烏他們可比他厲害多了，肯定已經安全了。
“你來這裏做什麽？”
戈維爾忍不住笑了笑：“我們是很久的朋友了，我太清楚你強裝鎮定的樣子了，你只有特別緊張的時候才會這樣盤問別人。”
雷亞抿緊了嘴，他實在不知道這種情況下遇見還能再說些什麽：“我也十分了解你，我知道現在無論我說什麽都改變不了你的想法，你從不走回頭路。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你成為不了英雄的，戈維爾。”
戈維爾有些驚訝，然後很快反應過來：“那些話你都聽見了？金烏開着通訊？哎，我本來不想讓你聽這些的，你該吓壞了吧，突然知道這世界上有這麽多壞人。小綿羊突然知道世界上除了自己，其他的同類都是大灰狼僞裝的，會是什麽心情？”
雷亞咬着牙：“你別把我當傻子！”
戈維爾搖搖頭：“我當然沒有把你當傻子，我反而覺得像你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就是對人類的一種考驗。如果他們真的讓你繼承王位，簡直就像是把一塊金子放在三歲小孩的懷裏。如果真的沒有人對此有什麽想法，這個世界或許就是真正的天堂了。”
雷亞聽出了他話裏的嘲諷，但奇怪的是他并沒有覺得不甘。他現在正絞盡腦汁想着如何才能帶同伴脫困，來不及考慮自己那點不堪一擊的自尊心。
也許這就是很久之前父親教導他該為什麽憤怒的原因，為朋友受到傷害而憤怒，而不是因為自己憤怒。
雷亞覺得生死關頭還能想明白道理，也不算虧了。他深吸一口氣，直直地看向戈維爾：“如果我現在要救他們，你會阻止我嗎。”
戈維爾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你看看，你又在考驗我了。雖然他們好像不是什麽重要的角色，但他們站在了我的對面，我不能總這麽仁慈，雷亞，我只允許你一個人離開。”
雷亞沒有動。
正在兩人僵持間，頭頂傳來了破空聲，莉莉安和穆尼駕駛着飛船落了下來。
戈維爾朝他們點了點頭：“處理完回來了？啊，抱歉讓你們看到這個樣子，我稍微做得過火了些，不小心把辦公地拆了。”
莉莉安面對這樣如常地問候，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最後還是換上了一張嘲諷的臉：“之後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們，你不小心稍微做得過火了些，把蟲族都放了出來，所以第十七行星的人都得死光了。”
戈維爾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真奇怪，你們為什麽都知道我跟金烏他們的談話內容呢，你們也跟金烏開着聯絡嗎？”
看來他确實還不知道。
莉莉安覺得荒唐極了，她忍不住笑起來：“哦，所以你還不知道？你剛剛對着金烏說的那些話這個星球的人可都聽見了。現在有沒有覺得自己的中二宣言尴尬爆了，想要找個地洞鑽起來？”
戈維爾眯起了眼睛，語氣篤定：“我會殺了她。”
莉莉安站在了他的對面，擋在雷亞身前：“現在這顆星球上想殺你的人比較多，你最好小心一點，不如趁現在逃跑？”
戈維爾往後退了一步，他只要一個動作就能進入機甲：“你應該知道站在我對面是什麽下場。”
莉莉安看着他，努力藏起自己眼裏的痛惜：“我曾經以為你知道我是為了什麽拼命的，我以為我們來自同樣的地方所以對那些大人物的花招同樣深惡痛絕。但看來我們還是不一樣，原來你也只是想要成為大人物，你也想把我這樣的人踩在腳下。”
戈維爾看向穆尼：“你也要跟她站在一起嗎？”
穆尼張了張嘴，痛苦地閉上眼：“我還是不願意相信你會做那樣的事……但我不能認同，我不想讓他們去送死。”
戈維爾搖了搖頭，有些惋惜：“我還是挺喜歡你們倆的，有你們在身邊總會格外熱鬧，但是算了，我更讨厭不聽話的家夥。不過就算你們現在站到了他們身邊，他們也不會輕易相信你們的。曾經做過叛徒，一輩子都會被烙上印子。”
莉莉安嗤笑：“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為了尋求原諒才做這些的嗎？”
戈維爾無言地進入機甲，即使眼前是曾經的同伴，他看起來也不打算放水。
莉莉安當然也有機甲，只是她現在不打算穿上，她還抱有一絲希望。
“你留不下傳說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怎樣的混賬了，不如換個路線？浪子回頭金不換，你聽說過沒有這種說法，壞人只要偶爾做點好事就會被大家接受。”
她忍不住有些哽咽：“夠了戈維爾，你回下頭吧。我曾經真的相信你能夠拯救這顆星球，你看到了平和表象下的黑暗面，你要為此戰鬥到底。就算你想當英雄，想當王，當的時候順便救救大家不行嗎？”
這幾乎是哀求了，戈維爾嘆了一口氣：“我不打算騙一個人兩次。”
對着他擡起的槍口，莉莉安絕望地閉上了眼。
下一秒金屬撞擊聲響起，莉莉安掀起眼皮，看見戈維爾被一臺花裏胡哨的機甲撞進了廢墟裏，後面還追着另一臺機甲瘋狂開火。
場面看起來一度像是圍毆。
穆尼面無表情地問她：“你不是說第十七行星沒人能把戈維爾怎麽樣嗎？”
莉莉安抹了把臉：“別問了，我這一天已經過得夠魔幻的了。整個認知都被颠倒了，接下來再發生什麽都不會吃驚了。”
穆尼：“啊，戈維爾逃跑了。”
莉莉安：“……”
這他媽還真是第一次見！
這兩臺機甲顯然就是全新裝備的金烏和普魯托，牙很快帶着人從飛船上落下來，幫忙把還壓在石塊底下的兩人救出來。
穆尼和莉莉安對視一眼，穆尼小心翼翼地挪過去，也幫忙搬開了一點石塊，牙看了他一眼。
穆尼想着自己要不要主動示好，畢竟以前做了錯事，多少得展現點誠意。
牙：“你是誰啊？”
穆尼：“原本是戈維爾那邊的……”
牙點點頭，表示自己懂了：“你們有飛船嗎？”
穆尼老實地點點頭。
牙：“現在被我們征用了，有意見嗎？”
穆尼搖搖頭，牙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随後在擦身路過莉莉安的時候，不屑地哼了一聲。
雷亞好笑地看他，差別待遇還真是明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