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沈霃寬下了飛機後, 便直奔醫院。

沈母崔玉盈女士的情緒不太好,看見沈霃寬後, 更是氣得撅起了嘴。

沈霃寬趕緊上前, 好聲細語地問候。

這兩天沒去公司的沈父沈家興一看見兒子來了,趕緊騰出地兒, 自己出去喘口氣了。

“還記得你媽呢?”崔玉盈狠狠瞪了沈霃寬一眼。

“媽,瞧您說的這話。”

“你媽哪裏說錯了!”崔玉盈提高音量, “自從你上了大學,見你的時間就沒連續超過一星期。”

沈霃寬忙打着哈哈,道:“媽說得對,我的意思是, 兒子對自己的行為表示萬分的極端的慚愧。”

“你說,是不是你媽我沒病沒災的, 你就一兩月不沾家門口。”

沈霃寬表現出一臉的惶恐, “媽,你這可冤枉我了, 我不就大學在國外那幾年不能常回來。”

平時他也是一個星期回一次家的啊。

崔玉盈瞪圓了眼睛:“沈霃寬,你竟然還犟嘴!”

“沒呢,媽您別想岔了。”

“我這病,八成是被你氣出來的。”崔玉盈咬了咬後牙槽, “要不是看你爸的面上,我早不認你這混蛋兒子了。也不看看你都多大了,還不趕緊給我成家。”

沈霃寬道:“您一病,我跟爸都心疼, 難受。我們家主心骨都是您。”

他低下頭,特別勤快地給母親端茶倒水,然後又是剝橘子皮,削蘋果皮。反正就一直忙着,沒讓手閑下來。

Advertisement

吃了一看兒子孝順來的水果後,崔玉盈女士心情微微有所好轉。

她稍候要再去做手術,所以也不能多吃東西,只吃了一口意思一下。

剩下的剝好的水果,沈霃寬一個人吃掉了。

“當年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嫁給你爸生了你了。”崔玉盈對沈霃寬翻了翻白眼,“你再說說你自己。真不是媽故意催你,你看看你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那些孩子,有幾個還沒成家的?”

沈霃寬想,好多都沒成家好不好。

現成就有一例子。

“媽,你看人江牧淮也是單身的,沒結婚。”沈霃寬就沒見過江叔江姨催過江牧淮。倒是自己的母親,這兩天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是對他的婚事特別着急。

“你!你這是存心跑來氣我來了吧!”崔玉盈道,“江牧淮那二流子整天嘴上挂着這輩子都不結婚,你難道要跟他學!那你先把我氣死再說吧!”

“我肯定結婚。”沈霃寬連忙下保證。

“那你得有個機會。”發完了一通脾氣後,崔玉盈這才拿出手機,“要是你實在看不中小唯一的話,媽這兒還有幾個合适的姑娘。”說着,她把自己手機相冊裏照片翻出來給沈霃寬看,“這些姑娘,一個比一個聰明漂亮,家庭背景也好,學歷工作也好,都很合适。你看看。”

沈霃寬哪有心思看這些,忙說:“媽,我的事您真的不用這麽着急。”

“我是你媽,我能不着急嗎?再說我這腦子裏又長東西了,指不定哪天日子就過到頭了。”崔玉盈見他始終不肯認真去看這些姑娘,又生氣了,“你說你這麽多年就是不肯好好談戀愛結婚,是不是心裏還惦記你大學時候談的那個?”

沈霃寬:“……啊?”

“你別裝啊。”崔玉盈白了他一眼,“江牧淮早就告訴我了,說你大學時候被一姑娘給甩了之後,頹廢了好一陣子。”

“……”沈霃寬此刻有點想去找江牧淮談談心。

陳年往事怎麽能和家長那一輩說。

尤其是他母親,自從當年腦子裏被發現一個囊腫後,情緒就容易不對。

這兩天才剛好點,他正準備松口氣,結果體檢竟然又發現了囊腫。

崔玉盈追問他:“你是不是還惦記着那姑娘?”

沈霃寬低下頭,咧嘴微微一笑。

“你這孩子,笑什麽?”

“行了媽,我保證,一年半之內結婚。”

崔玉盈收起手機,打量着兒子:“你不會自己遇到合适的了?”

“到時候您就知道了。”沈霃寬故意賣了個關子。

崔玉盈這才放下心,不再繼續追問沈霃寬。

半個小時後,醫生過來告知,手術已經準備就緒。

此時,沈父也回來了。他看到垃圾簍裏有果皮,便猜到了沈霃寬這一路上應該沒怎麽吃東西。

手術前,崔玉盈沒在唠叨,面色平靜得很。

畢竟這囊腫之前她長過一次,心裏倒也沒覺得害怕。

倒是沈家興和沈霃寬,兩個人特別擔心。

又半個小時後,沈母崔玉盈進了手術室。

沈霃寬和沈家興兩人在手術室外等着。

沈家興問兒子:“路上辛苦嗎?”

“睡着覺就到了。”沈霃寬說得輕松。

“你跟你那個小女朋友認識多久了?”沈家興難得同他說着家常話。

在手術室前等待的心情是很焦急的。

兩個人必須找點東西聊聊。

“其實……挺久的。”沈霃寬道,“以前就認識。”

沈家興未追問下去,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對了爸,剛才那醫生來通知說準備手術的時候,怎麽覺得他表情很嚴肅。”沈霃寬道,“看着不像做小手術的樣子。”

沈家興嘆氣,道:“我之前沒跟你說明白,怕你知道了心裏擔心,再影響你趕路的。”

父親這麽一說,他倒真的開始擔心了,“媽她到底怎麽了?”

沈家興實話告訴他:“醫生說不是囊腫,而是腫瘤。我也沒跟你媽說,她這段時間吧,情緒一直不太好。告訴了她,她會多想。”

沈霃寬深有同感。

“昨天,你江叔江姨也來看了你媽,剛好問起我那個訂單的事。”沈家興說起了生意上的事,“你江叔說,時家因這事關系一下子僵起來了。”

沈霃寬道:“他們時家人多,關系本來就很僵。”

“你也小心點好,做生意講一個和氣生財。”

“嗯,我從不亂搞事。”

沈家興瞄了一眼沈霃寬,他對自己這個兒子心知肚明。

沈霃寬也知道有些事,哪怕他不承認,父親也會用他的靈敏嗅覺覺察出點什麽的。

畢竟他是沈家興的兒子,沈家興多少還是知道他的。

沈家興說:“這兩年萬興集團被你管理得很好。不過,霃寬,爸爸還得提醒你一句,越是進步的快,越是要穩點走。”

沈霃寬點頭:“爸,我知道。”

“遠的不說,就這幾年,易榮集團的利潤率縮了多少倍大家都看得到。”沈家興想到這兒,便頗為惋惜地嘆氣,“易正峰是個人物啊,可惜沒能把易榮集團交給更合适的人。”

“爸,你說易正峰和易正遠這倆兄弟關系好嗎?”

“以前在酒會上見過幾次,看上去關系很好。”沈家興回憶了片刻,“易正峰當時還跟別人說起了易正遠當時投資的幾個新興産業。看上去也是挺照顧易正遠的。”

“易正遠這人怎麽樣?”

沈家興搖了搖頭,“這個人不太好說。要說這人完全沒商業頭腦那也不對,可要說他的能力吧,總讓人感到差強人意。跟他哥易正峰比,就顯得不太行。”

沈霃寬笑了笑,說:“何止是不太行,我看差遠了。”

沈家興對兒子側目而視:“你最近對易榮集團挺關注的啊。你是不是心裏又打着什麽小算盤?”

“我的小算盤,還早着呢。”沈霃寬看了一眼手術室,“爸你放寬心,我走路一直很穩。”

“前車之鑒不可忘。”沈家興說道,“傳說幾年前易榮集團換人,就是因為易正峰的一個錯誤決策,導致公司直接虧損兩千多億,間接虧損無法估計。”

當年,易榮集團的資産差不多在六千五百多億。

“兩千多億?”沈霃寬忍不住笑了,“難不成易正峰突發奇想去造巨型太空飛船了?”

“我當然也不信,可很多事,也不是誰都清楚怎麽回事的。”

沈霃寬想,易榮集團的事,對他來說,确實值得警示。

他會銘記別人的慘痛教訓。

只是想到,自己此刻和父親以局外人的身份讨論易榮集團,讨論她的父親和叔叔,就莫名地替她感到難過。

兩父子随後又聊了些別的事,最後實在不知道聊些什麽,便幹坐着等。

“要不你先出去吃點東西,我看你像是沒吃飯。”

沈霃寬搖頭,說:“沒事,我剛吃了水果。”

“去吃點。”沈家興催促他,“我在這兒守着你媽就行。”

“爸,我跟你一起。”

沈霃寬一動不動,沈家興最後只能無奈作罷。

手術一直進行到晚上八點多。

醫生出來的時候,臉色都看着不太好。

沈霃寬見此,心也跟着吊了起來。

醫生道:“手術還行,成功了。切片還在化驗科,稍候才能知道是良性還是惡性。”

沈家兩父子對醫生連聲道謝。

不幸中的萬幸。

最後得到的消息,腫瘤是良性的。

這時,沈母崔玉盈才知道,這一回自己腦子裏長出的不是囊腫,而是腫瘤。

她看着鏡子裏抱着白紗布的腦袋,悶悶不樂地說:“怎麽我這腦子老是不行?淨給我長些沒用的東西。”

吓得沈霃寬急忙走上前,對着母親又是好一通安慰。

沈霃寬一連陪了母親一個星期多。

連崔玉盈都和來探望自己的江牧淮的母親感嘆着,也就自己病了的時候,才會體會到兒子的孝順。平時她這個兒子,基本上就一個星期在家裏冒個頭吃個飯,然後人就不知道野哪兒去了。

平時連手機都總忙得忘了看,也就晚上睡前才擠出點時間和易歡聊天。不過大部分時候易歡她不是在上課就是在實驗室,基本上也都是簡單說兩句後便匆匆挂斷。

江牧淮的母親在病房裏同崔玉盈說話聊天。

沈霃寬則是和江牧淮坐在了醫院的外面。

醫院裏的這一片綠地規劃得很漂亮。

江牧淮望着前面一片綠油油的草地,“這兩天熱死了。公司也快忙死了。”

“市場做的怎樣了?還可以嗎?”沈霃寬問。

“你別說,市場打開後,大家的接受程度很好。最近正在開發二代産品。”江牧淮嘆了口氣,對沈霃寬抱怨,“你瞅瞅我這黑眼圈,全是加班加的。”

“加班加出來的啊。”沈霃寬感嘆,“我還以為你怎麽着了。”

加班加出一臉的夜生活太豐富的模樣。

江牧淮嘿了一聲,道:“敢情連你也不相信我是五好青年?”

“你什麽德行我還不清楚。”沈霃寬無奈地笑了笑。

江牧淮“嘁”了一聲,表達了他的輕微的不忿。他掏出兜裏的煙,剛想點上,忽然又想起來這裏是醫院,便硬給塞回兜裏,“前兩天,我跟陳韶關聊天,他好像情緒挺失落的。你說我能安慰他什麽,我只能勸他看開點。唉,這感情上的事啊,真難說,反正我是不打算結婚了。”

“他最近不是在美國陪小唯一的。”

江牧淮道:“你這消息也太滞後了,小唯一早一個星期前就回來了。陳韶關就因為她鬧着回來拗不過,才郁悶的。估計小唯一又是說了什麽話戳到他心窩裏。”

“沒事好好的不行,淨知道瞎折騰。”沈霃寬想了想,覺得還是他跟易歡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最好。他算了算時間,覺得今天應該可以和易歡好好視頻一陣子。

真想她。

也不知道她最近忙功課忙得如何。

江牧淮打量沈霃寬,問:“是不是歡妹子最近也去美國了?我都沒再遇到過她麽。”

歡妹子?

嗯?

沈霃寬看着江牧淮,微微挑眉,“你什麽時候改了稱呼?”

江牧淮尴尬地笑出了聲,道:“歡嫂,我以後叫歡嫂行了吧。”

“你覺得哪個合适就叫哪個。”沈霃寬滿意地收回視線,“她回學校了。”

江牧淮道:“她回學校?R教授肯要她?”

“肯定是R教授的幫忙,她才順利回去的。”

江牧淮嘀咕了一句:“R教授這個老人家,心都偏到外太空了。”他表達了自己內心的不平,“你說歡……易歡她這麽長時間不接觸專業知識,能跟得上嗎?”

“努力,總能跟得上的。”

“我不信,什麽時候我去拜訪一下R教授,探探風。”江牧淮像是找到了一個有趣的事,臉上終于不再是工作到快要吐的表情了。

沈霃寬道:“易歡的智商,我還是信得過的。”

“我覺得,她比我差點吧。”

沈霃寬被江牧淮的大言不慚給逗樂了。

江牧淮絲毫不覺得羞愧,并說:“我跟歡嫂兩個人,智商各有千秋,她專業是強,不過我別的地方厲害啊。畢竟我們是一個專業的。寬哥你是別的專業的,你不懂的。”

“是,我不懂。”沈霃寬忍不住說出了事實。,“我只知道啊,每年拿獎學金的是她,成績吊車尾的是你。”

江牧淮:“……你可真煩!”

在知情人跟前吹牛風險真大,剛吹好的牛皮分分鐘就被人給捅破了。

“說起智商,我突然想起前段時間,她給我出的考題。”

“她還考你?”江牧淮哈哈大笑,“你肯定是裝不懂逗她開心。”

“沒有,我答得很認真。”沈霃寬笑了笑。

“什麽題目,說出來我看看。”

沈霃寬覺得,那個平面分割空間的題目,江牧淮肯定答不出來,于是就說了一個簡單的:“一根繩子,粗細不一,完全燒完需要一分鐘,請問怎麽做才能讓這根繩子恰好在30s內燒完。?”

江牧淮愣了愣,想了又半分鐘,“用刀把繩子從中間切成兩根不就行了。”

沈霃寬:“……”

江牧淮還追問:“就這一個題目了?”

“別的算了,太簡單了,怕你沒興趣。”

“不不不,我有興趣,你說。”

沈霃寬道:“一個房間裏有許多人,每個人頭上都戴着帽子,帽子有三種顏色。紅黃藍三種。每個人都能看到對方的帽子顏色,但是看不到自己的。至少有一頂黃色和2頂藍色帽子……”他将題目稍稍變幻了一下,“熄燈五次後,才聽到啪啪啪的打耳光聲音。請問又幾頂黃色帽子,又有幾頂藍色帽子?”

江牧淮:“為什麽不直接把帽子摘下來看看?這個題目好白癡的說。”

沈霃寬:“……幸虧我不是你老師。”

否則真的很想體罰學生。

他決定不和江牧淮在這兒浪費時間了,起身準備回去。

他并不知道,他的歡寶,此刻在美國,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易歡正頭疼地看着眼前的帥小哥,“我真的有男朋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