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說事情的經過他們都已經聽後羿說過了，明明他就只射殺了九只小金烏，而且當時禦靈娘娘及時趕到，有她相救，指不定那九只也沒死，怎麽妖族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十只小金烏都死了，分明就是在誇大事實！

那十只小金烏最多也就是身份特殊了一些，可比起實力，還差得遠呢，至少是距離能夠上戰場的程度還早，要說損失，他們巫族的損失更大好不好？誇父死了，還化為了一片桃林，他們巫族少了一個強大的戰鬥力不說，還連帶着他體內的盤古精血也無法回收了啊！

整個洪荒，誰不知道禦靈娘娘跟妖族的東皇太一乃是摯友，說不定這整件事情根本就是妖族在賊喊捉賊，倒打一耙！

想到這裏，巫族也怒了！

巫族和妖族的決戰來得說突然突然，說不突然也不突然，畢竟雙方你死我活的關系，可以說是全洪荒都一清二楚，大家也都知道他們之間遲早要有一個了結，只是衆人顯然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會來得這麽快，而且導火索竟然會是十只小金烏的死。

不過雖然意外了一些，可是有了龍漢初劫的例子在前面，洪荒生靈也算是乖覺，趁着雙方還在試探階段的時候，就趕緊搬家的搬家，來不及搬家的寧願舍了洞府裏面的法寶，也要遠遠地躲開，免得遭了池魚之殃。

雙方的矛盾早就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解開的了，所以不管是妖族還是巫族，都沒有開嘴炮的意思，一上來就動了真格，不消片刻，雙方便祭出了各自的底牌。

妖族的周天星鬥大陣，對上巫族的都天十二神煞大陣，本該是勢均力敵，然而巫族的十二祖巫少了一個後土，雖說他們又尋了其他的法子來代替，可到底還是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破綻，剛開始可能還沒有什麽影響，不過随着時間的推移，優勢遲早會往妖族那邊傾倒。

昆侖山上，禦靈雙目緊閉，放開了心神，時刻關注着戰場的變化。對于這一場大戰的結果，她早已知曉，也并不關心，可是太一，絕不能死在這裏！還有羲和，她既然答應了要護他們母子周全，當然不能食言。

通天在一旁給禦靈護法，老子和元始則是前去加固護山大陣。雖說昆侖山距離作為戰場的西牛賀州有萬裏之遙，可是思及他們在這件事情裏面做的手腳，天曉得天道會不會看準了機會給他們找點兒麻煩。

他們都是聖人，可以不死不滅，可他們的弟子卻不是啊，要是連自己的弟子都護不住，那他們的臉可就真的丢光了！

“這一次準提和接引只怕是又要哭瞎了！”禦靈有些幸災樂禍地跟通天說道。

現在雙方還只是剛剛接觸，還有理智存在，沒有殺紅了眼，太一又是在後方主持大陣，沒有去前面沖殺，暫時不會有危險，所以禦靈才有心情跟通天說笑。

她說的也是實話！

要說西方，可真是夠倒黴的，先是在盤古剛剛開天辟地的時候，就比其他的地界兒差了一大截，貧瘠得厲害，靈脈和靈寶都是最少的，後來龍漢初劫的時候，又被破壞了一大片，還沒等着恢複過來，又讓鴻鈞跟羅睺的決戰給破壞得更加嚴重。

經過了這麽多年的休養生息，再加上接引和準提不顧聖人的尊嚴，四處打劫，好不容易恢複了一些元氣，尼瑪，巫族和妖族這幫混蛋，竟然又把戰場放在了這裏？！要不是天道示警，不等着他們雙方開戰，準提和接引就先沖出去給雙方來個團滅了。

通天顯然也想到了這裏，嘴角不由一翹，“他們一貫如此。”

要說接引和準提的做派，只怕這個洪荒都沒幾個看得起的，要不是他們實力的确夠高，拳頭夠硬，恐怕早就被人敲了悶棍了。

不是不能理解他們的苦衷，可是理解不代表接受，實在是接引和準提的行徑，委實讓人看不過去了一些。

在洪荒，殺人劫寶不是什麽稀罕事兒，大多數洪荒生靈都幹過，接引和準提做了也就做了，誰也不會大驚小怪，問題是做都做了，就別扯什麽緣不緣的，幹脆一些，做一個合格的強盜，非要扯這麽一塊遮羞布，反倒是讓人覺得可笑得很。

也正是因為如此，哪怕是接引和準提現在成聖了，洪荒的生靈也多是畏懼于他們的實力，而對于他們本身不含多少尊敬。

戰場上瞬息萬變，就在禦靈和通天說這兩句話的工夫，巫妖雙方便已經從剛開始的試探進入了酣戰，眼看着帝俊将尊敬伴生河圖和洛書交給妖師鲲鵬，自己則是提着屠巫劍大殺四方，禦靈不禁眉頭微皺，想起了另外一樁事情來。

“怎麽了？”通天一直關注着禦靈，自然沒有錯過她的神色變化。

在通天面前，禦靈也沒有什麽好隐瞞的，便直接道，“剛剛帝俊将河圖洛書交給了鲲鵬，我想着，是不是應該再賣妖族一個人情。”

聖人可在非量劫之期、無其它聖人幹擾情況下，預知一切非聖結局。這一點不僅僅是适用于大道聖人，天道聖人同樣也有這個權限。

然而現在正值赤明成劫時期，除了禦靈這個來自後世，提前被劇透了的人，其他的洪荒生靈，哪怕是聖人，也無法就未來的發展進行推演，所以聽了禦靈的話，通天不禁茫然不已。

禦靈也不賣關子，馬上就解釋道，“依着目前的局勢，妖族即便是能夠獲勝，也必然是慘勝，鲲鵬的性格，你之前也是接觸過的，我想他恐怕等不到最後的結果出來，就要另外想辦法為自己謀生路了。”

“你是說鲲鵬會臨陣脫逃？”通天眉頭微皺，眉宇之間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

他不是不相信禦靈的話，也不是對鲲鵬的人品有多麽信任，恰恰相反，通天覺得以他對鲲鵬的了解，對方做出這種事情才是在情理之中，然而感覺他會這麽做是一回事，對方真的這麽做了，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種行為，實在是令人不齒得很！

禦靈又道，“河圖和洛書既然是到了鲲鵬的手上，你覺得他逃跑的時候，難道還會把吃進嘴裏面的肥肉再吐出來嗎？”

“當然不可能。”通天毫不猶豫地答道。別說是鲲鵬了，換成是任何一個洪荒生靈，只怕都不會幹出那麽二缺的事情來，那可是河圖洛書啊！

“所以等着巫妖大戰結束以後，就勞煩你往北海跑一趟了。”禦靈一邊繼續關注戰場，一邊對通天說道。她暗忖，有羲和和十只小金烏的人情，有她跟太一的交情，有妖族的未來，再加上通天幫忙追回帝俊遺物的恩情，事情要是還不成，那也只能嘆一句命該如此了。

“我知道了。”通天點頭答應下來。

妖族和巫族的這一場大戰打得雖然激烈，但也正是因為雙方已然不死不休，一上來就出動了全部兵力，未曾留有半分餘達，所以跟當初的龍、鳳、麒麟三族大戰一樣，結束得極快，還沒有等着太陽落山，便已經有了結果。

正如禦靈一開始所預料的那樣，戰争打到一半，勝利的天平便開始朝着妖族傾斜，妖族見狀自然是士氣更盛，可是巫族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關心坐以待斃。

剛開始祖巫們還想辦法扭轉乾坤，不過等着他們發現了随着時間的推移，形勢對着巫族越來越不利，便開始破罐破摔了。

為了讓自己死得有價值一些，為了增加巫族獲勝的希望，也為了保留最後的尊嚴，每當有誰察覺到自己已是強弩之末的時候，都果斷地選擇了自爆，有了第一個，馬上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到了最後，戰場上都充斥着爆炸的巨響。

還活着的巫族見狀都是淚流滿面，同時也被激起了血性，再跟妖族打鬥的時候，俨然一副以命換命的架勢，寧願自己不要命了，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為同伴減輕壓力。

反觀妖族，或許是知道己方占據優勢的緣故，打起來就沒有那麽拼命了，心裏面都是想着，妖族獲勝，自己卻死在這裏豈不冤枉？自己只管渾水摸魚，自有其他人去殺敵。

抱着這種想法的妖族不在少數，一方是抱着死志，一方卻是以自保為目的，因此過了一陣兒，巫族竟然在祖巫們的帶領下漸漸地搬回了劣勢，場面重新又變得勢均力敵。

不過明眼人都知道，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巫族這種拼命的打法，根本就是飲鸩止渴，維持不了多久，巫族自己也清楚這一點，因此十一名祖巫相互對視了一眼，皆是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決心。

下一刻，他們便各自找好了目标，實力最強的帝江直奔帝俊而去，而其他的十個祖巫則是分別找上了十大妖帥，本來他們的目标還有太一，可是無奈太一一直在後方主持大陣，距離有些遠了，這才不得不放棄。

一直關注着戰場的禦靈一看祖巫們的舉動，就知道他們想幹什麽了，當下便坐直了身體。

十一個祖巫一同自爆，效果絕對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如果用函數來表示的話，那麽禦靈能夠想到唯有指數爆炸。

祖巫們覺得太一的距離太遠，不能拉着他一起當墊背的太可惜，禦靈卻不這麽想，她還覺得太一離得太近了呢！盡管沒有看到結果，但是她就是莫名地有一種直覺，這一場爆炸過後，只怕整個戰場都不會剩下什麽活口了。

其他妖族怎麽樣，禦靈都無所謂，但太一和羲和，必須要安然無恙，看在月桂的面子上，常羲也不能死，剩下的妖族，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禦靈遠隔萬裏，都能夠察覺到這一點，太一的實力比不上她，但卻是身處戰場，事關自己的生命安全，沒有道理什麽感覺都沒有。

見到十一名祖巫的舉動，太一無端地就覺得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再一聯想方才其他巫族的舉動，傻子也知道這些祖巫們想要幹什麽了。

“快跑！他們要自爆！！！”太一運足了力氣，大聲喊道。言罷也不管其他人怎麽想，有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第一個掉頭就跑。

遠處的妖族有沒有聽到太一的提醒不得而知，當然，就算是他們聽到了，估計也跑不掉，不過跟着太一一起坐鎮後方鲲鵬、羲和和常羲，反正是都聽到了。

不同于羲和和常羲都是被太一中氣十足的聲音吓了一跳，然後才反應過來，趕忙駕駛着太陽車和月亮車掉頭，早就抱着逃跑想法的鲲鵬，第一時間就變成了本體急速逃竄而去，不過他的目的地不是天庭，而是朝着他的老巢——北海。

太一的反應已經算是極為迅速的了，可還是慢了一些，如果沒有她出手幫忙的話，他雖然不會死，可重傷卻是難免。

禦靈見狀不由暗嘆一聲，擡手布下三道球形結界，将太一三人包裹在裏面，替他們擋住了爆炸的餘波，然後索性好人做到底，直接把他們帶離了戰場，才撤去結界。

至于鲲鵬可就沒有這個福利了，不過即使是禦靈也不得不承認，種族天賦這東西，有的時候真的挺恐怖的，鲲鵬的速度，在準聖之中也算是首屈一指了，以至于沒有禦靈相助，也讓他逃出生天了，身上盡管帶了一些傷，卻并不致命，休養一段時日，便可以恢複如初。

逃出生天的衆人再一回頭看向身後的戰場，皆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整個西牛賀州都被爆炸掀起的氣浪所覆蓋，無數的山頭被夷為平地，盡管爆炸已經結束，可是衆人的耳中，似乎還回蕩着之前的巨響，眼前的刺目光芒也未曾散盡，空間呈現着肉眼可見的模糊和扭曲，一道道黑色的空間裂縫充斥在戰場之中，散發出強烈的吸力，偶爾有兩個位于邊緣位置的幸存者，還不等着他們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便被攪入了空間裂縫之中，屍骨無存。

戰場附近的不周山，被近距離自爆的共工攔腰截斷，整個山體轟隆隆地崩塌下來。天地之間發生巨變，天空中，日月星辰都變了位置，大地上，山川移動，河川變流，距離過近的靈脈受到影響，一片混亂。

天柱崩塌，天上頓時出現了一個黑窟窿，九天惡水傾瀉而下，西牛賀州固然是首當其沖，但是洪荒的其他地方，也同樣沒有能夠逃過一劫。

哪怕是有兩個聖人護持的靈山，也因為距離太近，受到了不少波及。

護山大陣直接被轟開，靈山山體崩塌了三分之一，碩果僅存了三條靈脈毀了兩條，剩下的一條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小沙彌們無一幸免，有一定道行的弟子們也是損失慘重，少有能夠幸免于難的。

經此劫難，本來發展勢頭良好的西方教，一朝便被打回了原形。

接引和準提見狀，心都在滴血，如果不是道心足夠堅定，只怕當場就要入魔了！

怪只怪他們對自己親手布置的護山大陣太有自信，怪只怪他們沒想到巫族的人竟然會如此決絕，這才措手不及，但凡他們的反應早上片刻，也不至于會蒙受如此之大的損失。

盡管心中燃燒着怒火，不過接引和準提都明白輕重緩急，知道什麽事情最重要，所以只能先着手善後，一人前去修複靈脈，一人留下治療安撫還活着的弟子們。

這場大戰，從結果來看是妖族獲勝，然而還活着的太一等人對視一眼，皆是苦笑不已，心中升不起半分勝利的喜悅。

八位數的妖族大軍奔赴戰場，回來的只有四位數，妖皇戰死沙場，妖師臨陣叛逃，十個妖帥折了九個，唯有白澤一個還活着，但也帶了一身的傷，這種情況，有誰能夠高興得起來呢？！

別說是太一這些當事人接受不了，就連禦靈這個旁觀者，看到這種結果，也是忍不住愣了一愣。哪怕早有預料，看到這麽多巫族和妖族犧牲，她也很難不有所振動！

不過她到底是見慣了生死的，因此恢複得也快，馬上便看向通天，“現如今不周山天柱崩塌，洪荒大地生靈塗炭，此事雖不是你們的機緣，然而既是看見了，就不能坐視洪荒大地生靈塗炭，順便叫上太一，算是給他的見面禮了。”

言外之意就是，這個工程雖然不是由三清負責，不過他們可以從旁協助，到時候天道頒發功德獎金的時候，即便是拿不了大頭兒，但總也少不了他們的一份兒。

另外這件事情是由巫妖大戰而起，因果也有妖族的一份，既然決定邀請太一加入截教，就得先把他頭上的因果給消了，不然日後等他成為了截教的副教主，這筆賬就要記在截教的頭上了，天道的債，可不是那麽好欠的。

其實不用禦靈提醒，通天也沒有打算放過這次機會。功德這東西，從來都是越多越好！

“我先往北海走一趟，取了河圖洛書，然後就去幫大哥和二哥，天庭那邊，就麻煩你去跑一趟了。”通天說着站了起來。

他是耿直，不是傻！妖族剛剛遭逢大難，他就這麽找上門去，哪怕本來就一番好意，看在對方的眼中，也難免會有趁火打劫的意思，所以最好還是由本來就跟太一關系不錯的禦靈先走一趟，打一打感情牌，私底下達成共識了，他再出面，這樣才顯得不是那麽突兀。

禦靈也沒覺得通天這樣有什麽不對，很痛快地就點了頭，目送通天離去。

妖族現在雖然損失慘重，看上去挺像一塊肥肉的，然而衆人惦記歸惦記，短時間內，還真騰不出手去争搶，這也是廢話，現在整個洪荒大地都飽受九天惡水侵襲，大家夥連自己的老窩都快給淹了，命都要沒了，哪兒還有什麽心思去占妖族的便宜？！

再說他們也不急，妖族現在的狀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沒有一段時間的休養，別想恢複元氣，等着九天惡水的事情解決了，他們有的是時間去尋妖族的晦氣！來日方長嘛！

然而，即便是洪荒生靈暫時沒有趁火打劫，妖族的日子也一樣不好過，什麽是天柱，顧名思義就支撐天地的柱子，不周山天柱崩塌，住在大地上的洪荒生靈固然是倒了血黴，可是住在天庭的妖族只能更慘！

天空失去了天柱的支撐快速下沉，日月星辰移位，如果說先前十一個祖巫在大地上造成的影響可以稱之為地震的話，那麽現在天庭的災難，就應該稱之為天震了！

耗費了妖族無數心血方才建造成的妖皇宮，此刻就跟臺風過境之後似的，變成了一片廢墟，好不容易從巫妖戰場上逃出生天的幸存者，還來不及慶幸，就又因為這一場無妄之災而從四位數變成了三位數，怎一個慘字了得？！

太一站在妖皇宮外面，看着自己和兄長耗費了數個會元方才打下的基業，就這麽塵歸塵土歸土，一時之間不禁陷入了茫然，不知不覺，雙眼一片通紅，眼前一會兒是過去跟兄長把酒言歡的場景，一會兒又變成了巫妖戰場上，帝俊戰死的那一幕，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現實。

身邊的羲和等人還在慶幸自己又逃過一劫，竟然也沒有注意到太一的異樣，雖然感覺到他的氣息有些不穩，可也都沒有多想，只當做是方才消耗了太多氣力，又接連遭受了那麽多重大打擊的緣故。

還是匆匆趕來的禦靈先發現了不對，從太一那裏傳遞過來的情緒，這分明就是心魔叢生，即将入魔的先兆啊！

“都快讓開！”禦靈見狀來不及去跟其他人打招呼，就連忙先制住了太一，然後撐起一個結界，替妖族的幸存者們擋住墜落的星辰。這些可都是妖族天庭僅剩下的班底了，不能有失！

“見過娘娘！”看到禦靈，羲和等人皆是又驚又喜，頓時跪伏在地，“還請娘娘救我妖族，日後但有驅策，我等定當義不容辭。”

她身後的一衆妖族，包括常羲和白澤，聞言先是一愣，旋即就反應過來，生怕自己落後別人一步似的，紛紛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