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林川的信很長, 字跡有些亂。
“哈咯小凝：
我是一個抑郁症患者，或者說我曾經是。這樣的開頭是不是有點奇怪？哈哈。我總想着有天一定要和你說, 但是看到你卻又決定不說了。
我覺得你是我見過笑得最甜的女孩子, 每天都笑啊笑啊，難過也笑, 委屈也笑, 最可愛的時候還是尴尬時候的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沒有回答你，你就站在那裏，我擡頭看了一眼，明明那麽尴尬, 可是你還是不生氣，只是笑。
我當時就想，世界上怎麽會有脾氣這麽好的人呢，而且還笑得這麽好看。我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用極了, 一不小心還在你面前哭了, 尴尬。
後來我常常夢到你，發呆的時候常常想到你, 直到有一天我意識到，我可能是喜歡上你了。那個時候已經過去一年了，我已經搬出去和我的外婆一起住, 遠離那個男人很久。可這也意味着我沒有機會再看到你了。我外婆是個有錢但是古怪的老太太，她興高采烈地送我去了USC電影學院，然後再沒管過我。
在LA的日子沒什麽好說的。反正也沒有你。再到回國的時候，我已經成了一個有抑郁症的大胖子：）別難過啦, 我的抑郁症和你沒有關系。很早之前就會這樣了。大胖子呢是因為抑郁症，我瘋狂地吃一些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來緩解壓力，對啦，就是雞翅，然後我就發胖了。
我估計你已經知道了我媽的事了？她死了之後，我一直能聽到她的尖叫，就是那個男人打她的時候她的尖叫。早晨叫，上課叫，就算打球的時候也會叫。叫的我腦袋疼。有可能是因為我在她的葬禮上沒有哭吧。可是我當時是真的哭不出來。我知道她要自殺，我還沒有阻攔。那個時候我已經受夠了，覺得這真是一種解脫。多好啊！她不會被那個男人打死，反而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活了。
我每次這樣想，就覺得自己壞透了。可是沒有辦法，因為加缪也說了，人生在世，永遠也不該演戲作假。所以，我能聽到她的尖叫也許是上天對我的報應？
其實她的尖叫在國內的時候就有了，出國之後說話的人少了，我聽的也越來越清晰。有次我實在忍不住了，推開窗戶大喊，讓她快走開，結果鄰居吓壞了，報了警，我就進了趟深夜的警察局。如果你知道了，我猜你一定會哈哈大笑覺得這件事真有趣的！我猜對沒有？？？
你還記得我住在醫院的時候，你來看我，然後我和你說，看到那些星星讓我想起洛杉矶海面的波光嗎？我和你說我在小房間裏給你許了很多願望，你問我是什麽，可是我忘了回答你。
其實很好猜。我就希望我能找到你，然後和你在一起。我的所有願望，都與你有關。
現在也算是實現了這個願望了吧！可是，真的很抱歉，我最終不見了。我真的很糟糕，還特別特別怕你看到我糟糕的樣子，所以，我就先躲起來了。
哎呀越說越亂七八糟。總之是我知道若疆鎮不能上映之後，她的尖叫聲又出現了，比以前還要我覺得自己忍不下去了。我不能裝出一個健康的偶像形象，我做不到。
我要離開一陣，也許很長，也許很短，但是小凝，你不用管我，也不要等我。我想拜托你幫我看顧一下我的房子。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有個和你一樣愛笑的寶寶了，哈哈哈。
晚安，不要多想，我沒事的，早點睡吧。川”
草泥馬林川！還要草你大爺草你有錢古怪的外婆！
沈凝看完信，反手上前就想把這張紙撕了。
什麽叫抑郁症和她沒關系？？？不能裝出一個健康的偶像形象？？？還要叫她幫他看顧房子？？？
“有病！”沈凝淚眼模糊，嘴裏罵道，手上的動作卻停了下來。“草！”
個心機boy，說着冠冕堂皇的話，什麽“啊等我回來的時候，希望你已經有個和你一樣愛笑的寶寶了”，其實心裏就在暗戳戳地想，別另尋新歡啊一定要等我等我等我！
她要是給他看顧房子，天天睹物思人，哪裏還有什麽心思去另尋新歡啊！
沈凝都要被他氣笑了。
她也有太多問題想要問他了。
知道媽媽要自殺沒有阻攔是什麽意思？有抑郁症的大胖子是什麽意思？外婆很有錢為什麽媽媽不離婚帶他走？他又要去哪裏？
沈凝快被自己的十萬個為什麽逼瘋了。
走就走啊，還留一封什麽信，就像電視劇卡一半明天再播！真的是！太過分了！
她想破口大罵，可是想到他寫的東西，突然笑了。
好，既然他那麽說了，那她就立一個flag。
從現在開始，她每天都要笑啊笑啊笑啊，笑得比誰都好看，笑得比林川在的時候，還要好看。
＊
沈凝的生活開始走上有規律的軌道。
每天早起做瑜伽，寫劇本，向張先先請來的人學習一些拍攝的技術，然後傍晚去林川家，在他家做一餐飯。
沒有人住這兒了，總是還要保持一些煙火氣吧。
林川的外婆也是真.有錢。
沈凝也不知道她是何方神聖，總之是從張先先那裏知道，林川通過他外婆一次性把公司的違約金都交清了。這麽一來，雙方都不用上法庭，沈凝也沒有看到林川的可能性。
不過也幸好如此，林川的房子可以被保留下來，不至于被銀行收走。
她這麽乖巧懂事，現在張先先幾乎都不用管她。她的重心就放到了季言身上，只是偶爾打電話來讓沈凝去參加一個訪談或者發一條微博宣傳一下真人秀，刷一刷存在感，向粉絲證明她還活着，順便再宣傳一下她要做導演的事。
這段時間，張先先還迷上了另外一項工作——給沈凝推各種微信文章。
這幾個月來，沈凝只要一打開推送，就是張先先推過來的類似《演員轉型導演，一炮而響有多難》啊《後轉型時代的演員導演》啊之類的深度報道文章。張先先讓她好好閱讀必須寫讀後感，以免走彎路。
沈凝每次趕在ddl之前寫好感想給張先先發過去，都有一種換經紀人的沖動。
誰把這個瘋女人帶走啊啊啊！
季微每天都會準時到沈凝家和她讨論劇本。
她雖然是個長得萌萌噠的軟妹子，但是工作起來特別嚴肅認真，從不遲到。
只是有一次她早上遲了很久還沒來，沈凝打電話問她，才知道她在咖啡店被人灑了滿身的咖啡，只能回家去換一身衣服，路上堵車，就沒辦法趕來了，言語之中滿是歉意。
這都是小事，沈凝這種無所謂的人，根本沒放在心上。
「旅行筆記」三個月後播完最後一期。
因為林川的退圈，這個節目一夜爆紅。每天都有人在林川的告別微博下面留言，大多數都是被他蘇的要死的女友粉們揮舞着手絹等他回來。
偶爾有一兩個說他精神病的黑子，立馬就會被罵得祖墳都要爆炸。
尤其是那期墨爾本的結束以後，《The Prettiest Friend》一下子火了。
估計Jason Mraz自己都是懵逼的——不過是一首粗糙的Demo，怎麽了呢？怎麽就能這麽得成為街邊小店的爆款歌了呢？
粉絲們在驚嘆林川标準語音的同時，也開始瘋狂扒林川口中她們的情敵Lynn到底是誰。
那半個月裏，林川所有的緋聞女友都被拉出來在微博上遛了一遍。沈凝不得不感慨：退圈了還有這個流量體質，她是服氣的。
這次扒人行動，以沈凝獲得最高票數的結果落下帷幕，她的微博又火了一陣子。粉絲們的智商，沈凝也是服氣的。
不過因為男主角已經退圈，所以這場鬧劇也沒持續多久。
倒是聞多打電話來，“啊啊啊啊啊”了半天，比那些粉絲都激動：
“凝凝凝凝！原來那天晚上他是對你唱歌啊！”
沈凝：“……你也太後知後覺了吧。”
聞多：“天哪天哪！所以我也算是你們的見證人咯？”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沈凝不得不承認：“是。”
那邊又是“哎呀”一聲，然後換上秦連青的聲音：“她老是這樣大驚小怪的，你別在意啊，小沈。”
沈凝：……？？？秦導，雖然我知道你很想讓我知道你們奸｜情，但你也不用次次電話都出來刷一次存在感吧？？？戲演多了不累嗎？
那邊聞多還在後知後覺：“竟然是這樣！為什麽我竟然沒有看出來！我也太蠢了吧！”
秦連青的聲音離話筒微微遠了一點：“你才知道啊。”
聞多：“你就總是覺得我蠢是吧！靠！”
沈凝：……能不能不要總在我一個單身狗面前秀恩愛？好氣哦，但是還是要保持微笑。
面對這樣一個後知後覺的姑娘，她突然有點同情秦連青了。
路漫漫其修遠兮！哦呵呵。
“哦對了，小沈，”秦連青的聲音又清晰了一點，“我剛剛聽說一個事兒。《若疆鎮》不是在國內不能上映了嗎？然後導演把它送去了加頌國際電影節，現在已經入圍主競賽單元的提名名單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凝：其實我只想知道你怎麽瘦下來的。[微笑]
在隔壁發了一章試水，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女主角，orz求圍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