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shape of you

【昨天下午6點】

勉強脫身的彩音藏在路邊的樹叢裏看着三當家帶着他的人離開,她頹然的坐在地上,一時沒了主意。

總之,先要和他把這件事情說清楚吧?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段野龍哉的電話,但是一直是忙音,沒有人接。

在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被松尾組幹掉的。

“這個時候不接電話到底在幹什麽啊!”彩音的心情煩躁起來,但是她冷靜下來仔細想了一想,三當家的話雖然難聽,但是應該也不是完全虛假,估計是真假摻半,但是其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她無法區分。

也許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太過于相信段野龍哉了,畢竟他是個什麽事情都不會說出來,習慣于自己默默策劃好一切之後等着收網的人。而自己到底是他網中的魚還是他那張網的一部分,根本沒有辦法知曉。

話又說回來,自己确實對他在一些事情上做了隐瞞。他的懷疑,她的可疑,都合情合理。

從邏輯上說沒有可以駁回的地方,但是在感情上,她卻始終接受不了。

這種被背叛的感覺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但是即使動機和命令都可以虛構,那段錄音确實真實存在的。不管怎樣,他确确實實說過那種話了。

夠了,有的話現在就說清楚吧。

被你欺騙,被你耍的團團轉,因為你深藏不露的一個念頭胡思亂想,我受夠了。

彩音站了起來,慢慢的沿着街道往前走去,這個時候段野龍哉應該在他的事務所吧,她邊走邊思考着。

“是陽村小姐嗎?”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彩音轉過頭去,看見對方一襲黑色西裝就差不多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她假裝看向別處,然後轉身繼續低頭走路。

“陽村小姐,我是少當家派來接你的,三當家說的事情他知道了,他讓我接你和他去彙合。”那個男人見她沒有反應,快步上前跟在她身後說道。

“你認錯人了。”彩音飛快的走着,希望擺脫對方,但是對方絲毫不死心,還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

“你快放手不然我叫人了!”彩音看了路邊不遠處的警察崗哨,提高音量威脅道。

那個男人愣了一下松開了手,彩音趁機跑開了。

她躲到便利店裏,透過櫥窗看見那個男人在原地打了個電話之後就離開了,她深深的喘了口氣。

段野龍哉的手下,她只見過深町一個人而已,段野龍哉也親口告訴過她,除了深町以外不要和任何組織裏的人接觸。而且他從來不會這麽彬彬有禮的派個人過來“請”她,他從來都是指使深町開着座駕冷不丁的停在她身邊,要下車窗高傲的命令道她上車。

說不定在見到段野龍哉之前,自己就性命不保了呢,她心裏突然冒出這個念頭來。

“店門口不能停車,小玲你去和他們說一下。”此時店主在櫃臺後面對店員說道。

“馬上就去。”女店員跑出店門到一輛黑色轎車前面敲敲車窗大聲的說了點什麽,然後又很快的跑了回來。

“怎麽樣?”店主問道。

“那些人好恐怖的樣子,我看見他們車裏放着繩子和麻袋。”女店員似乎被吓壞了。

“黑道嗎?”店主擔心的說。

彩音在貨架後面豎起耳朵聽見了,心都沉了半截,她探出頭看了看外面,一輛和段野龍哉座駕同款的轎車停在那裏。

得先想辦法出去才行,她四處看了一下,此時便利店裏買便當的人慢慢多了起來,其中多是上班族和高中生,她把目光鎖定在一個正在排隊的有些胖胖的男生身上,默默的思考了一下,立刻脫下外套塞到背包裏然後把馬尾解開,在他結完賬準備離開的時候一步邁到他的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也在這裏啊?我們一起回家吧?”她假裝親昵的摟着男生的胳膊,利用他擋住自己的身體。

“我認識你嗎?”這個高中生受寵如驚的看着彩音。

“連我都不認識了你還真是差勁啊~”彩音強行奪過男生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然後挾持般的和他一起離開了便利店。

“你到底誰啊?我家不往這邊啦!”離開便利店之後,男生走了幾步開始不滿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彩音道了歉之後一溜煙的跑開了,只剩男生一個人在原地嘀咕了一句神經病。

在小巷子裏七彎八拐了半天,彩音發現自己又走到了學校附近,她四下望了望,看見沒有什麽可疑的人出現,便打算回學校躲起來。

滋滋滋~手機在口袋裏響了起來。段野龍哉的電話。

正當她打算接電話的那一剎那,她的餘光掃到隔壁馬路上停了一輛和剛才很像的黑色轎車,車的牌照被灌木叢擋着看不見,但是應該是同一輛才對。

現在生死關頭誰有心情聽你的聲音啊!彩音匆忙的把手機收好,慌不擇路的飛奔而去。

看着彩音飛速逃離的身影那輛車的車窗慢慢的被搖了下來,龍哉郁悶的臉出現在了窗戶後面。

這家夥跑什麽?他低頭看了看手機上那兩個半個小時之前的未接來電,随後轉頭對深町說:“開車。”

【學校裏】

彩音能确定自己被跟蹤了。

從接到電話開始,她就感覺有一個人一直在跟着自己,這個人跟蹤的技術很高明,這一路不管她如何混在人群裏,選擇偏僻的道路走,這個人都緊跟自己,像影子一樣,怎麽甩都甩不掉。

現在進了校園,這個影子已經不是的出現在她身後,留下一串讓她心神不寧的腳步聲和模糊的身影。

她思索了一下,正常從校門回寝室要路過一條樹木茂盛的林蔭小道,這個時候是那裏最安靜的時候,在那裏遇到襲擊的話,就只能被對方甕中捉鼈了,所以她準備穿過教學樓,繞道比較熱鬧的操場。

于是她進了一號教學樓,準備從北邊的出口從二號教學樓的2樓下樓去操場。

但是在她進入空無一人的二號樓的時候,那個腳步聲竟然再次清晰起來,她不敢回頭,只能加快了腳步,在下樓梯的時候,因為太過緊張,她竟一個不小心踏空,滾下了樓梯。

“疼…”她捂着摔疼的膝蓋,掙紮着想站起來,但是太遲了,一只手已經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不敢回頭看,只能用餘光看見,是一只男人的手,手上帶着一個骷髅圖案的戒指。

“你沒事吧?”那個人的聲音很低沉,聽起來很不舒服。

“放開我…”彩音覺得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我不會傷害你的。”那個人的手從她的肩膀上移到了她的背上,輕輕的放在那裏,讓她不寒而栗。

“別碰我!”

“相信我吧,我不會傷害你的。”對方只是重複着這樣的話,彩音突然有種直覺,他并不是在說謊,但她還是壯起膽子甩開那個人的手,飛快的跑開了。

離開教學樓之後,彩音沒有回宿舍,而是從後門離開了學校,無論剛才那個人是什麽身份,學校也不再是個安全的地方了。

她站在天橋的四岔路口,再次拿出手機準備撥通段野龍哉的號碼,但是她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人正在向她靠近。

“嗚嗚!”一瞬間她被人用手捂住了口鼻,對方力氣很大,她一時沒能掙脫掉,情急之下她只好拿起挂在手機上的鑰匙往對方的手腕上狠狠的紮了下去。

手機啪的一聲摔下了天橋,男人的手也吃痛放開了一些,趁這個時機,彩音趕緊跑下天橋,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她腳下再次一滑,從樓梯上滾了下去,那個男人竟然一時間沒能追上她。

彩音拖着疼痛的身體,躲在了路邊的一堆紙板後面,一邊揉着腦袋聽見那個男人從天橋上下來之後打着電話說:“又讓她跑掉了。”

她捂着嘴巴大氣也不敢出,此時不知什麽潮濕的液體順着臉頰慢慢流下來。

有什麽好哭的,彩音一邊埋怨自己的沒出息一邊伸手去擦,随後她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上一片的鮮紅。

流血了。

【昨天晚上】

彩音無助的蜷縮在上次和郁夫見過面的那個公園裏。此時已經是晚上了,公園裏玩耍的孩子也早已離去,一想起他們正在父母的陪伴下看着電視裏播放的動畫節目,或是躺在屬于他們的小床上聽父母講着故事,彩音愈發覺得頭暈目眩。

試圖去回憶了一下,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多少純粹的,關于“溫馨”的回憶。曾經和叔叔的算是吧,但是現在她根本不敢去回憶。

也許從見到段野龍哉的那一刻開始,自己就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吧。

曾經的她,對自己的理智和自持充滿了信心,只要保持适當的距離,那個人就不會對她的心造成任何的影響。安穩的等待着對方的興趣被透支掉,然後可以全身而退。

果然還是太單純了嗎?即使有着引以為傲的智力,但是在面對那個從黑暗世界中摸爬滾打出來的男人,還是太掉以輕心了。在他影響之下,自己的底線慢慢的被蠶食掉,心中的天平也向自己曾經不恥的那一方傾斜了。

漸漸的,自己對他産生了信任,依賴,甚至是更加不可理喻的感情了。

“為什麽會無法結束呢?”那時他在她耳邊的低語此時再次回響起來。伴随着他的聲音一起出現的,是他的臉龐,他的身體,還有他手裏點燃着的香煙。他的影像不在她的面前,而是出現在她的身後,她仿佛可以感覺到他走進了,半蹲下來,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頸間。

她有種錯覺,下一秒,他會抱住她。

但是擁抱她的只有夜晚冰冷的空氣和自己顫抖的手臂。

“是因為我一直太猶豫了吧?”她自嘲的笑了笑,慢慢的在水泥地上躺了下來,臉頰接觸到粗糙的地面,她不由的皺了皺眉頭,但是還是一動不動。

她真的累了。

來自極道的暴力威脅,今後要面對的,同學們奇怪的眼神,還有自始至終,讓她每次想起來胸口都會透不過起來的,段野龍哉的居高臨下而陌生的語氣。

“關于我們的過去,你離得越遠越好。”

“這不是你可以插手的事情,不然你會後悔的。”

看來無論怎麽懷着卑微的希望,無論怎麽委曲求全,通向兩人未來的每一條路都是死胡同。

“我是不是真的錯了呢?選了錯誤的人,做了錯誤的事,走向了錯誤的結尾。” 淚水順着臉頰滑落,看來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了呢。

“這個自欺欺人的愚蠢游戲,看來真的該結束了。”

終于,她疲倦的睡着了。

而她并不知道,此時在距離公園不遠的公廁裏,正在發生一起謀殺。

【深夜的謀殺】

“求求你,放過我,錢我一定會還的。”面對着持刀的兇手,他絕望的做着最後的掙紮。人大概就是這樣軟弱吧,在衡量自己的能力之前,會先選擇向看上去強硬的一方屈服。

但是對方還是絲毫沒有仁慈可言的向他靠近着。

終于他在刀子捅進身體的時候,還是做出了最後的反抗。

他用盡全力,也是最後的力氣,抱住了兇手,将對方的身體狠狠的按在了牆上。

也許這一刻被目睹的話,目擊者肯定會被他的勇敢所感動,可惜這是夜間的公園,并沒有觀衆為他生命最後一刻的精彩反擊鼓掌。

面對鋒利的刀子,生命和不甘慢慢的随着血液流出了他的身體。

那個人離開的身影在眼前越來越模糊,他徒然的張了張嘴,但是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龍哉的公寓】

龍哉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他被一種失落感纏繞了。

一切只因為,突然之間她就從他的手心滑落了。

他曾無數次的想過她離開時的樣子,她的表情,她離去時的背影,沒有她存在的空氣。到底有幾次呢,應該不會比此時手機上呼出但是沒有得到回應的電話少吧。

為什麽不接電話?

她難道不知道親自放手和看着對方逃走,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心境嗎?

而且還不得不和那張照片聯系在一起。

是啊,龍哉這才想起來,如果她只是暫時幾個小時沒有看手機怎麽辦?等她開機的時候看見這麽多他的電話,他該怎麽解釋?

解釋,對,他是為了找她要一個解釋的。

不是因為擔心她,也不是因為她的逃跑而生氣。

是為了那張照片。

他需要一個解釋。

但是萬一照片、逃跑、不接電話三者是一個連起來的因果順序呢?并不是他認為的中間某個環節他沒有知曉,而是他所得到的所有線索的總和呢?

畢竟在邏輯上,他是可以接受的。只是在感情上…

感情?龍哉翻了個身,更加煩躁起來。他們不是因為那種東西睡在一起的,當然他也管不着她和別人睡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感情。

此時此刻他差不多要承認自己到底在煩躁什麽了。

有她味道的枕頭和床單,現在就在自己的身邊。

而那家酒店的房間裏,一定也有一套和自己家裏一模一樣的味道的床單枕巾存在。

而且上面說不定有另一個男人的味道。

她會允許其他人抱她,親她,撫摸她的身體嗎?

當別的男人要求她卑躬屈膝默默承受的時候,她會反抗,還是選擇順從呢?

慢慢的,他想起了關于她的很多很多。那些她只向他一個人展示過的面貌,只告訴過他一個人的秘密。

她對從後面進去的姿勢不習慣,即使被他按住也從來不安寧,不停的亂動,有時候會讓他滑出她的身體,這個時候他會莫名的煩躁起來,心裏也會湧出弄壞她的沖動。可是真的面對她的淚水時,他又是那麽的無能為力。

強迫她坐上來的話就一臉要哭出來的表情,稍微深一點都要抗拒,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簡直是天生缺少主動細胞的女人。他總是不滿的再三提出要求,他不介意她的反抗,因為他知道,這場對峙也是讓彼此滿足的一部分。

不高興就挂在臉上,故作冷漠,遇到難題就固執的轉過臉去不願對視。實在被別逼得沒有退路就咬人,他的肩膀,手臂還有下巴都被他咬過。每當她在他身上留下齒痕的時候,即使感到痛楚,他也絲毫不會動怒,因為他知道他有的是讓她償還的方式。

她讓他煩躁,不滿,同時也讓他了如指掌精疲力竭,他不想,也不會把她的被動和沖動讓別的男人看見,他想蔭蔽她,想把她深藏在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但是他失敗了。

“真的要這樣結束嗎?”他輕輕的問自己。

我明明還沒有放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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