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

更新時間:2017-05-07 20:00:02 字數:5518

六個。

屋子裏有六個人。

四個男的,兩個女的,人種不一,年紀最大的是一個西裝筆挺、頭發灰白的老紳士,年紀最小的是那個只穿着運動短褲的金發少女。

少女上半身裸露着,滿臉是淚的站在屋子中間瑟縮着。

老紳士與一個穿着套裝的女人雙手皆遭人以塑膠束帶綁縛在身後,兩人跪在地上,臉上神情又驚又恐,還有一個穿着T恤,體型壯碩的黑人抱着自己的大腿哀號。

手持手槍的兩個男人,站在少女身前。

“你這個瘋子!”被子彈擊中大腿的黑人,憤怒的瞪着他低咆,但眼裏難掩恐懼。

穿軍靴的那個男人仰頭大笑:“哈哈哈哈,你真的還搞不清楚狀況對吧?我告訴你,在這裏,只有兩種人,獵人與獵物,我們是獵人,你們是獵物,獵物天生就是等着被獵人狩獵的。”

“這世上是有法律的!”老紳士看着那家夥說。

另一個持槍的男人把槍口轉向老紳士,冷聲道:“在這地方,我們就是法律,我們想叫誰張開腿,誰就得給我張開腿!”

聞言,紅發女深吸口氣,開口:“嘿,既然如此,她只是個小女孩,與其要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娃娃,我相信你會更喜歡一個比較有反應的女人。”

“別急,一會兒就輪到你!”軍靴男哈哈大笑,指着一旁的家夥道:“和我不一樣,布萊克喜歡熟女,等我忙完,他會讓你爽翻過去!”

說着,他色迷迷的看向那個金發少女,威脅:“把褲子也給我脫了,否則我們就宰了地上那個蠢蛋,還有這老頭,再把她和你也宰了,反正死活老子都是要上,你自己看着辦!”

少女驚恐萬分,淚流滿面,卻只能彎下腰,抖着手,把自己的運動褲也脫了。兩個持槍的男人鼻翼歙張、雙眼發亮,褲頭瞬間頂得老高。

“現在,跪下來,幫我脫褲子。”穿軍靴的獵人說。

少女哭着上前,緩緩跪了下來,擡起雙手,幫那家夥脫褲子。獵人低頭看着她,氣息粗喘的道:“把你的嘴張——”

他話未完,突然就聽到屋頂傳來一聲巨響,他猛然擡頭開槍,只見一支綁着電線的十字丁鎬已将木造屋頂擊破了一個大洞,跟着身後傳來巨大哐啷聲響,他匆匆回頭只見有個女人像泰山一樣,抓握着電線踹破了玻璃窗,蕩進屋裏,然後狠狠踢中了同伴的腦袋。

他轉身試圖開槍,那女人已經落地,瞬間來到他眼前,他按下扳機時,她抓住了他持槍的手腕,子彈擊發出槍口,卻因為她的抓握而射偏。

眨眼間,那女人就搶走了他的槍,他在同時抽出腰間軍用匕首朝她戳刺,她側身以些微差距閃過他的攻擊,出拳擊中了他的心髒。

這一拳,奪走了他的呼吸,讓他彎下身來,下一秒,她擡起膝蓋,狠擊他的太陽穴,讓他砰然倒地,瞬間昏迷過去。

所有的一切,在剎那間發生又停止,屋裏其他四個人震驚得看着那個不知從哪冒出來,打倒那兩名惡霸的嬌小女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女人彎腰撿起獵人掉在地上的匕首,将匕首遞給那吓壞的小女生。

“替其他人解開束帶,我去關燈。”

“關……關燈?”小女生反射性的握住匕首,因為震驚而有些恍惚不解的含淚問:“為什麽?”她一臉平靜的看着那小女生,道:“因為開着燈,只是告訴其他獵人,有獵物在這裏。”

說着,她轉身走到吧臺內,打開了電源箱,伸手将總開關關上。酒吧裏的燈光,一次全數熄滅,讓老舊的建築再次陷入黑暗。

“你是誰?”

“你是警察嗎?還是特種部隊?”

“你是我父親雇的傭兵嗎?其他人呢?”

“你怎麽到這裏來的?”

黑暗中,問題接二連三的湧了上來。

“安靜。”

她警告的聲音,讓他們安靜了下來,她來到那個被子彈擊中的男人身邊,在黑暗的屋子裏,迅速解開男人頸上的領帶,将它綁在他大腿傷口的上方,替他止血,邊道:“我叫霍香,我不是警察,也不是特種部隊或傭兵,我是一名記者,我和你們來到這裏的方式一樣,我被綁架了。”

這個回答,讓人倒抽了口氣,教沮喪在黑夜中蔓延。

她将領帶用力綁好,打了一個結,開口再道:“現在,如果我們不想遇到其他獵人,我們必須要離開這棟屋子。”

“去哪裏?”男人看着她問。

“除了這裏以外的任何地方。”

她說着,将他拉站了起來,男人悶哼一聲,沒有叫痛,那老紳士上前來幫忙,她注意到小女生已經在那個女人的幫助下,飛快套上了衣褲。

“那兩個人怎麽辦?我們不需要把他們綁起來嗎?”

當她協助那男人往外走時,那個穿着套裝的女人忍不住問。

“他們不會是問題。”她說。

“為什麽?”老紳士好奇開口。

“獵人不只會獵殺獵物,也會互相殘殺。”

不知是這句話,還是她太過平靜的口吻,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驚慌又緊張的跟着她匆匆離開。

她沒有帶他們離開太遠,只移動到二十公尺外一棟高大的建築裏,那地方十分寬敞,地上有軌道通往外面和另一頭的礦坑,幾輛老舊的臺車停在軌道上頭,地上的灰塵顯示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這裏。

這建築有着很多扇窗戶,大部分都破了,沒有什麽遮蔽的效果,她帶着他們停在背光那面牆與臺車之前,要求所有人保持安靜,再把其中一支槍,交給那個穿着西裝的老紳士。

“任何人從那扇門進來就開槍。”老紳士二話不說的接過手。

“包括你嗎?”紅發女忍不住問。聞言,她只道:“我不會走大門。”

見她作勢要離開,金發少女緊張的問:“你要去哪裏?”

“消除我們移動過來的痕跡。”

她頭也不回的說着,翻過早就沒有玻璃的空窗,消失在黑夜裏。

她沒有離開很久,當她回到辦公室時,那四個人都還在,像受驚的小白兔那般聚集在一起。看見她,他們明顯都松了一口氣。

她帶了一瓶沒有開封過的陳年威士忌回來,利用酒精消毒匕首,把那男人腿上的子彈挖了出來。雖然她動作很快且俐落,那男人還是因為疼痛而昏迷了過去。

“他還好嗎?”少女緊張的問。

她耐着性子回答:“只是昏過去而已。”

紅發女過來幫忙替那男人的傷口包紮,邊悄聲問:“你有看到其他人嗎?”

“沒有。”她讓紅發女接手包紮,一邊把匕首上的血跡擦拭幹淨。

紅發女擔憂的看着她,說:“如果事情真如剛剛那兩個人所說,或許我們應該要再走遠一點。”

“如果他沒受傷,我們也許可以。”她擡起頭來,看着那個看來十分精明幹練的女人,淡淡的道:“但現在,我們沒有人背得了他,除非你覺得将他留在這裏是個好主意。”

女人神色一凜,冷然的道:“絕對不行,我們不會把他留在這裏。”

“那麽,我想我們只能先留在這裏,等他醒來。”她看着那對她的提議氣呼呼的女人,只問:“你叫什麽名字?”

“愛莉。”她伸出手和她自我介紹,然後說:“這裏太空曠,看起來不是一個适合躲藏的地方,我們沒有任何的遮掩,幾乎一眼就能看盡,至少換一個比較有遮蔽物的地方。”

霍香知道那老紳士和那小女生也在聽,為免他們做出傻事,她開口解釋。

“就是因為一眼能夠看盡,所以才要待在這裏,只要貼在牆上,待在這個直角的陰影裏別亂動,外面的人就看不到你,除非他們決定要走進來捜查,但這個鎮有太多地方可以躲藏,既然這裏一眼就能看盡,一般人都不會選擇這裏躲藏,所以何必費事?再說,這棟建築有許多出口,無論獵人從哪來,總可以從另一個出口跑出去。”

老紳士聞言蹙起了眉。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轉頭看着他,道:“我寫的文章得罪了人,所以被綁架扔到這裏。我相信你們在這裏都是因為相同的原因。你們是做什麽的?”

“我是個生意人,在阿根廷做進出口貿易。威爾是美式足球員,愛莉是芝加哥的檢查官。”老紳士指着那金發少女問:“我們幾個或許擋了誰的路,但伊莉莎白這孩子了不起才十三歲,能得罪什麽人?”

“我不知道。”她坦白的說,然後看向那女孩:“你在學校霸淩過別人

“沒有,我沒有。”伊莉莎白搖着頭否認,白着臉、唇微顫的說:“但我父親,他即将參選市長。”

“那就是原因。”她淡淡的說:“我們擋了別人的路,所以我們才會被丢到這裏當獵物。”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愛莉問。

“狩獵游戲的獵場。”她說。

“你為什麽知道這麽多?”老紳士看着她,開口再問:“一個記者不可能有這麽好的身手,也不會懂得怎麽用刀,或知道要遮掩行蹤,我們怎麽知道你不是另一個獵人?”

她眼也不眨的擡起頭來,看着那個頭發都已花白的男人道:“一個記者确實不會有這麽好的身手,但我不是普通的記者,我是P.H。之前曾經有人把這游戲的相關消息爆料給我,希望我能在網路上揭發報導,所以我才知道這麽多。”

愛莉聞言一怔,震驚的瞪着她:“P.H?等等,你該不會是說,你是那個P.H?那個在網路上不斷爆料,讓許多國家的高官政要下臺的P.H?”

“我以為P.H是男的。”老紳士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不是。”她淡淡的說。

“我相信她是P.H。”愛莉扯了下嘴角,“這恐怕就是為什麽之前沒人找得到P.H的原因之一。”

“顯然,還是有人知道了,所以她才會在這裏。”這句話,是威爾說的。

她低頭看向那痛昏過去的男人,只見他不知何時醒了過來。

“是的,還是有人知道了。”她看着他道:“FBI對我的文章做了側寫,那份報告流傳了出來,現在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知道P.H是女的,既然你們不曉得,我想你們在這裏已經待了好幾天?”

“四天。”威爾擡起汗濕的手,道:“我是威爾。我和另外兩個人一起在水塔下醒來,麥克和阿裏,他們昨天晚上到森林裏尋找食物,卻沒有回來,我本來以為他們可能迷路了。”

她禮貌性的和他握了一下手,再次報上姓名,“霍香。我是昨天到的,我醒來時在東邊那座山腰的草地上。”

“我是大衛。我和伊莉莎白還有瑪格麗特是前天。”老紳士緊握着手槍,一邊透過窗戶注意外面的情況,一邊道:“我們醒來時在西邊那座斷掉的橋上,因為橋是斷的,而且有人對我們開槍,瑪格麗特被擊中了,我們帶着她順着道路逃過來,我們還以為那條路可以通往有人居住的地方,但它只通到這裏。”

“我和路易士、尤塞恩是三天前,在這山頂上的停機坪醒來。我們看到燈光,往這邊走,卻在森林裏遭人襲擊,我甚至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一路往下跑,等我回神時,他們倆都不見了。”愛莉臉色蒼白的環抱着

雙臂,抿了抿唇,恐懼又憤怒的含淚道:“我曾聽說有人把人當獵物狩獵的游戲,但我以為這只是某種惡毒的網路流言。”

“這不只是個流言。”她淡淡的道:“這裏是獵場,我們是獵物,他們是獵人,殺了獵物,就可以得分拿錢。”

威爾苦笑着問:“既然你知道這個狩獵游戲,該不會剛好也知道要如何離開吧?”

“抱歉。”她眼也不眨的說:“我不知道。”即便極力掩飾,她還是能感覺到他們的失望。

然後,大衛深吸了一口氣,問:“關于這個變态的游戲,你還知道些什麽?”

“這是個賭博游戲,基本上,游戲主會把獵物和獵人送到同一個獵場,玩家能夠在獵人與獵物身上下注,獵人每獵殺一個獵物就能得分,玩家可以因此贏得高額的獎金。”

“所以,現在該怎麽辦?”愛莉問:“你有任何概念嗎?”

“我們需要和外界連絡。”她說。

威爾冒着冷汗,道:“我和麥克、阿裏在第一天就試過了,這裏的電話都是壞的,那邊有間辦公室,但裏面的無線電是壞的,這裏的東西都又舊又破,就連電腦都是大頭螢幕,我試圖替那些老古董接上電力,不過沒有一臺電腦可以使用。”

大衛深吸了口氣,補充:“這地方唯一的連外道路,就是我和伊莉莎白走過來的那一條,但如我剛剛所說,那座橋是斷的,看來已經斷了好幾年了。”

聞言,始終保持沉默的伊莉莎白,小小聲的開了口。

“所以,我們被困在這裏了嗎?”

這一句悄聲的話語,讓所有人皆安靜了下來。她幾乎能嘗到恐懼在空氣裏散播、擴散。

眼前的四個人,個個灰頭土臉、萬分狼狽,他們的身上滿是汗水和沙塵,沒有一個人是幹淨整齊的,疲憊充塞每個人的臉,驚恐從每一次喘息,每一回壓不住的顫抖中流洩出來。

吓人的沉默持續着,直到她開了口。

“不。”她告訴他們,“我們沒有被困在這裏。”所有的人都擡起頭來看着她。

霍香看着眼前的男女,道:“我不知道怎麽離開這裏,但我知道該如何破壞這變态的游戲。”聞言,衆人一愣。

“破壞游戲?”愛莉傻看着她。

“獵人狩獵,獵物逃跑,若其中一方全數死亡,游戲就會結束。”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大衛錯愕的看着她。

“當然。”她平靜的道:“我們可以在這裏等死,或者反過來成為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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