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2)
上下班之後在店裏多留一會,我開好會就過來。”傅政的手扣在她腰間不輕不重地揉了幾下,眼中含着絲極淺的笑意。
她這時看上去卻好像有點欲言又止,他全當她是矯情,一手摟着她一手端着咖啡喝也沒太在意。
“我下午要提早從店裏出來…”她想了一會,低着頭輕輕開口,“肖安今天下午五點的飛機回美國,我和六六說好去送他的。”
她話音未落,傅政手裏的杯子“碰”地一聲輕敲在了桌上,目色鋒利地掃了過來。
邵西蓓渾身一顫,更不敢看他。
這事情其實早些時候她就已經決定了,就怕看到他的反應,所以這兩天一直死死憋着,直到今天才敢硬着頭皮和他說。
“什麽時候的事?”他摟着她腰的手慢慢松開,面無表情地問。
怪不得她這兩天比平時還要乖,晚上随便怎麽折騰她連一句反對都沒有,做的時候還時常用一種猶豫害怕的眼神看他。
“前天。”她立即從他腿上退開。
他這時扯開椅子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語氣裏帶上他一貫冰冷的嘲諷,“上次去醫院親密探視還不夠?你這次怎麽不跟着他一起去?別回來了。”
“傅政,他是我那麽多年的朋友,他回國這一年我非但對他的好不及他對我的百分之一,而且他現在要走,我連去機場送他的自由都沒有了?”她擡頭迎上他的目光,“我沒有想瞞你的意思,是自己考慮好才和你說的。”
“好。”他眼一淩,輕輕拍了拍手掌,“那我也很清楚地告訴你,你別想。”
他眼神裏的薄涼和懷疑她都看得清清楚楚,要是放在以前,這種時候她是打死也不會說一句話的,可今天不知道怎麽就忍不住,話語裏更尖銳起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對我的人生控制了那麽多年還不夠?難不成我也要學着讓你每天和我報備和哪些男的女的應酬麽?”
傅政聽得怒不可遏,看着她厲聲道,“他要走了你底氣反而更足了對麽,等他回到他的地盤你想過去和他茍且我也制不了你了是不是?你現在真他媽有種啊邵西蓓!”
邵西蓓不想和他再說下去,轉身就想拿包出門,他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暴力地把她扯回身前,她渾身本就酸痛,這一下疼得眉都蹙了起來,“我和肖安比你想得幹淨得多了,你給我放開!”
“幹淨?”他手捏得更緊,冷笑連連,“那段時間你們旁若無人厮磨纏綿,誰知道你們做過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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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從回到他身邊之後,心裏其實一直對肖安帶着絲很深的愧疚,即使她沒給過肖安任何承諾,可那時答應和他試着相處看看這個決定,她自認她還是做錯了。
那樣的情深,她再怎麽想彌補,都還是徹底地辜負枉費、無以來還。
“那我是不是也要逼你一條條寫出來和哪些個女人上過床麽?這張清單說不定我列出來比你準确性更高。”她用力甩開他的手,沉聲道。
他沉默了一會,半響揚手把桌上的杯子摔到牆上,大步走出去關上了大門。
***
邵西蓓到機場的時候,容羨的奪命連環call已經響了不下十次,這下她終于接起,那邊的容六六已經快要暴走了,“你妹啊!生孩子去了啊來得那麽慢!快往裏面走,我們就在廣告牌附近。”
她低聲“嗯”了一聲,沒一會就看到不遠處容羨正手舞足蹈地和言棋比劃的身影。
“姑奶奶你終于來了。”容羨看到她來了,蹦着上去扯過她低聲說,“肖安馬上要進關了,再晚登機都要遲了,他等你等到現在。”
她目光一擡,就看見肖安目光溫柔地看着她,而他身邊站着眼圈哭得紅紅的言馨。
“你自己到那邊要小心,不要再像上次那樣直接躺進醫院了肖大局長!”她掩了掩臉上的陰郁,揚起笑對他開玩笑。
“你知道我一向英勇無敵的。”他揚了揚眉,“上次那個犯罪團夥最後還不是全部都捅進局裏去了?哭爹爹叫奶奶都沒用!”
見她笑了他語氣更是調侃,“美國那幫臭小子看到我出爾反爾又回去了,指不定要怎麽敲詐我,不把我喝窮了他們是不會收手的,說不定你哪天就看到國際新聞上某警界英才太窮吃不起而死的頭條。”
她點點頭,笑吟吟地看着他,“S市警界一大傳奇匆匆來匆匆往,不帶走一片雲彩。”
“蓓蓓。”他這時慢慢收了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他聲音低沉柔和,聽得她鼻子一澀,用力點了點頭,“你也是。”
言棋這時伸手拍了拍肖安的肩膀,在身後對他說,“差不多到點了,已經廣播好幾次了。”
“我知道了。”肖安接過單景川在一邊遞來的行李,最後再認真地看了她一眼,轉身便頭也不回地朝裏面走去。
我本就是為了你回來,如今你既覺得還是與他在一起無論如何都是最好,我便還是退回到我當初的位置,只求你萬事皆如所願。
我慶幸的是,在你身邊的每一分鐘,都已被我妥帖收藏好,今後無論能否再見,那都終将是我今生百轉千回都永難磨滅的印跡。
蓓蓓,我怎麽會舍得強求你接受我曾當作信仰的至死不渝。
…
肖安走後容羨陪着邵西蓓先一步走了,留下的言棋帶着哭得斷斷續續的言馨上了單景川的車,駕駛座上的單景川從頭到尾沒開過口。
車裏的氣氛沉悶,言棋忍了忍還是開口道,“鍋子,都一個多月了,你不是真的和蘿莉鬧掰了吧?”
單景川這一個月的所有行為光想想都能讓人無端生寒,那幾個犯罪團夥是他親自審的,最後整得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看到他簡直跟看到閻王爺差不多,吓得都尿了褲子,更別提平時生活中,他一天開的口絕不超過十次,整個警局總局都籠罩在可怖的氣氛下,一幹幹部都叫苦不疊。
他還是不說話,握着方向盤的手背上隐隐青筋疊起。
“顏顏她前天去了東京。”言馨這時拿紙巾擦了擦臉,面如死灰地道,“她一個人走的,騙她媽媽說和我們出去的,一個小時前她還和我打電話說,她跟旅游團走散了。”
黑色的吉普車這時一個猛地急剎車,言棋差點直接飛到車前的玻璃窗上去,轉頭死死地瞪言馨,言馨根本沒心情搭理他,翻了個白眼繼續黯然神傷。
單景川沉默良久才慢慢開口,“你們在這裏下車吧。”
言棋巴不得他這麽說,照他這幅樣子這車再開下去,指不定就直接往橋下開了,言馨雖然心情極糟,但還是把顧翎顏在東京的下榻酒店和旅游團信息編了個短信發給他才下了車。
車窗外夜幕漸近,單景川不知不覺就把車開到了顧翎顏家樓前那條小道,上次小丫頭在這激-情四射地和他玩車震,他回去好好自省了一遍自己的三觀,卻還是情不自禁地屢屢回憶起那次的情形。
他怎麽可能會真的離開她呢?這一個多月的不聞不問,已經耗費了他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全部自制和耐心,他只要一靜下來,腦裏鋪天蓋地地就全是這讓他牽腸挂肚抓心撓肺的難搞小姑娘。
“嗯?”那邊的人終于接起了電話,單景川手指指腹在手機上摩了好一陣,才淡淡道,“幫我個忙。”
“你也會開口要我幫忙?”陳淵衫的聲音依舊是不慌不忙,聲音裏卻掩不住一絲笑意,“什麽事。”
單景川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我老婆跑你地盤上去了。”
***
容羨開車一向有點野,剛剛買的一輛造型騷包的越野車更是被她操控地有如無人之境,邵西蓓靠在副駕駛座上坐了一會,終于伸手把安全帶緊緊扣了起來。
“你和傅渣又吵了?”容羨吹了個口哨,瞥了她一眼,“你別想瞞我,我還就是要說你,那麽個國寶級好男人就這麽被你慈善地捐到美國當熊貓玲玲了,我問你你現在後不後悔?”
這女人最近和瞿簡同志打得如火如荼,一夜七次郎,心情好得不得了,從前和邵西蓓開玩笑還能知道點分寸、總顧及着她的感受,現在估計連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了。
邵西蓓皺了皺眉繼續沉默,容羨熟練地打了個大轉彎,車速越來越快,她這時終于實在忍不住,拔高了聲音讓容羨把車停下來。
“怎麽了這是?”容羨踩了剎車把車停在路邊,邵西蓓捂着嘴“碰”地一聲打開車門往下跳,彎腰就吐了出來。
☆、意料之中
邵西蓓彎着腰在路邊吐了一陣,差點連膽汁也吐出來,容羨在一旁扶着她不住地順她的背,看她慘白的臉色看得心驚肉跳。
這要是和她七歪八扭的車技沒關系的話,看這陣仗問題就有點大條了…
邵西蓓緩了一會,微微直起腰,容羨連忙把剛從車上拿下來的水瓶打開遞到她手上,她漱了漱口,勉強地朝容羨翻了個白眼,“你把車當飛機開啊?”
容羨磕巴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蓓蓓…你是不是…?”
她話一說完,邵西蓓好像也瞬間想到了什麽,臉色一下子變了變,半響之後才目光閃爍地看着她。
“走。”容羨架不住了,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把她扶上車,“不管是不是,先去一趟醫院。”
***
現在手忙腳亂的絕對不只容羨一個。
顧翎顏小同學下午自由活動時不出所料地被一家資源豐富的動漫小商品店給吸引住了,直到離集合時間超過了兩個小時,她還沒醒悟過來。
導游在附近叫了很久都找不着人,其他旅客都等着,因為接下去還有行程,只好先上了車等晚點再折返回來找她,可憐顧炸毛在人生地不熟的日本就這樣徹底地被抛棄了。
一個人的時候就更會胡思亂想,炸毛兔捧着一個公仔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心中五味繁雜。
自從有他之後,她就已經很久都沒有嘗過這種孤獨和寂寥,可笑的是,她曾在心裏百般祈禱害怕他的離開,現在竟一語成谶。
她捧着自己僅剩的可悲自尊心,嘗遍度日如年的滋味,每天想着他在幹什麽,他有沒有和忻穎在一起,他是不是真的再也不要她了。
夜幕漸近,顧翎顏勉強填飽了肚子,重新折返回當時自由活動前的集合點,希望好心的導游能夠還惦記着她。
她人還沒有走到那個公交車站旁,遠遠就看見十幾輛漆黑的車子閃電般地從幾個方向分別朝她這個路口包抄過來,刺目的車燈都直直打在她臉上,她本來還在游魂,現在卻被這安靜夜裏極響的車胎摩擦聲給吓得汗毛倒豎。
顧翎顏這個時候握着雙肩包帶子,看着明顯目标是她的車隊,抖得跟個風中的落葉似的,想跑腳上卻連一點力氣都沒有,502一樣黏在地上,而且周圍別提人影、連鬼影都沒有!
我草!她好好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在東京難道都能惹上黑社會仇家不成?!
這時為首的一輛車“刷”地停在她面前,從車上下來了好幾個穿着黑衣面露兇相的男人,其中一個男人仔細看了她一會,皺了皺眉,“你是不是叫顧翎顏?”
炸毛兔僵硬地點了點頭。
那男人拿起手機撥了幾個號碼,面無表情地道,“找到了。”
炸毛兔兩眼一黑。
…
醒過來的時候,顧翎顏下意識地先閉着眼睛胡亂摸了摸自己。
嗯,還好,手和腳都沒斷,衣服也好好穿在身上,頭也在。
屋子裏這時傳來一聲低笑,她慢慢睜開眼,入目處便是一個英俊挺拔的男人正靠在牆邊抱着手臂溫和地看着她。
“你…”顧翎顏發現這人有點眼熟,仔細打量了一會,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你是不是那個…衫妹?”
陳淵衫閑适地轉了轉手上的車鑰匙,點頭說,“前面是我的手下來找你,你暈過去了他們才把你送回酒店的,你放心,你現在很安全。”
顧翎顏頓時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是哪個黑社會要把我撕票了。”
陳淵衫勾了勾嘴角,半響慢條斯理地道,“唔…要把你撕票的估計不是黑社會。”
話音剛落,房間門就被打開了,單景川黑着臉大步流星地走進房裏,她看到他渾身一激靈,掀起被子就往裏面鑽。
陳淵衫嘴角笑意更濃,這時頗有些幸災樂禍地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十分好心地走出去關上了門。
單景川握了握拳走到她床邊,看着被子裏卷成一團的生物,沉聲道,“不出來我就把你和被子一起往窗戶外丢。”
屋子裏異樣地安靜,他看着依舊縮在被子裏的人,蹙起眉一把就将被子掀了開來。
顧小同學烏黑的短發裏,白嫩的小臉上已經全是眼淚,那麽小一個人,就這麽可憐兮兮地趴在那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臉上山雨欲來的表情一下子全部都軟了下來。
沉默了一會,他慢慢伸出手,一把将日思夜想的小姑娘從床上抱起來,低下頭親她亂七八糟的小臉,“是我來晚了,顏顏不哭了,嗯?”
最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顧翎顏這一個多月的憋屈一股腦地都湧了上來,甩手就是一拳狠狠砸在他眼眶附近,“單景川你混蛋!誰要你來了!全世界我最讨厭的就是你了!你快走!”
他被打得倒抽一口氣,卻還是不說話,只摟着她的身子把她抱得更緊一些。
“找你的漂亮鄰居去!來找我幹什麽啊!”她哭得口齒不清,在他懷裏拳打腳踢,“我說分手你就真的走了,你就那麽狠心一個月都對我不聞不問啊,說什麽要娶我,都是騙人的!”
單景川本來憋了多久的火,就等着把她胖揍一頓,可這會看到她又像以前那樣在他懷裏撒賴哭鬧,他又覺得雙手把自己奉上讓她揍都還不夠。
真的是栽在她手裏載得連渣都不剩。
他自嘲地想了想陳淵衫的眼神,小心地把她的小臉從頭發裏撥拉出來,把聲音放到最柔,“我不是不想找你,是不敢去找你,你明白嗎?”
他下巴上胡茬淩亂,平時一向沉靜的眼眸裏全是深深的疲憊和心疼,“你那次說分手的語氣那麽認真,我多怕一看到你已經和別人在一起,我會拿把槍直接把那個男人給斃了,你不知道我多怕你把我從你的生活裏徹底剔除出去。”
顧翎顏這時停下了打他的拳頭,窩在他懷裏小聲地抽泣。
“顏顏,都是我還不夠冷靜,是我不會處理我們的問題,讓你傷心難過,都是我的錯。”他聲音像含了沙子一樣沙啞,“只要你不離開我,讓我做什麽都願意。”
這一個月他總在思索為什麽她總那樣對他患得患失,屢次把他從身邊推走,可如今再看到她時他才明白,那是因為實在太在乎。
他一條腿屈起在床沿,将頭慢慢靠在她鎖骨邊吻了吻,神情柔和而虔誠。
他教她成長,她卻教他懂得從今往後應該給她怎樣的深愛才是不可取代。
***
容羨把邵西蓓帶到上次肖安受傷時住的醫院時,已經悄悄地安排好人提前在等候,她們人一到,立馬就幫邵西蓓做驗尿HGC和B超。
這所醫院的院長和容羨的爸爸是發小,容羨媽媽身體不是很好,她從小往這裏跑,和一大半的醫生都關系很不錯,邵西蓓驗好出來時,已經有醫生直接熟門熟路地把她帶到一間安靜的休息室裏了。
容羨在休息室裏來回踱步,看到她來了之後連忙迎上去,探了探她的額頭,小聲問,“你人還難受嗎?還想吐麽?”
邵西蓓搖了搖頭,在沙發上坐下,“就是有點累。”
容羨松了口氣,一把拉住剛剛送她進來的醫生,輕聲道,“我帶人來醫院檢查的事情你們幾個…懂的?”
那醫生年輕得很,清秀的臉上掩着一絲賊兮兮的笑意,朝容羨眨了眨眼睛。
休息室的門被關上,邵西蓓握着水杯溫柔地看着容羨,“六六你先走吧,你不是說今天晚上去見瞿簡的爸媽麽?你已經放過他們一趟鴿子了,這次別再遲到了。”
容羨猶豫地皺着眉想了一會,“報告出來了我等會讓人開車送你回去,我晚上到家給你電話。”
邵西蓓點點頭,淺笑着朝她揮了揮手。
“蓓蓓…”容羨走到門邊時回頭,擔心地叮囑,“你自己小心點,有什麽不舒服的你馬上和在附近的醫生說。”
…
一覺醒來天色都暗了,邵西蓓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的身上已經蓋上了一件她早上剛剛幫他燙好的衣服。
沒有開燈的房裏,傅政坐在沙發邊的一張椅子上,目色沉沉地靠着椅背,邵西蓓撐起手臂從沙發上坐起來時他才回過神,起身走到她面前。
早上剛剛大吵過一架,她人也不舒服,靠着沙發不說話,傅政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握着報告單的手有些不易察覺地輕顫。
“蓓蓓…”他薄唇輕啓,聲音有些不同尋常地嘶啞。
邵西蓓咬了咬牙,伸手想從他手裏拿過報告單。
傅政一手把報告單甩在沙發上,将她輕輕拉起來,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黑暗中他眼眸不同尋常地亮而灼,她手心都微濕,躊躇了半響才輕聲問,“…報告出來的結果是什麽?”
“你懷孕了。”傅政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平靜地回答,“已經有三個星期了。”
邵西蓓渾身一顫,震驚之餘心中又驚喜得不可言語,連忙彎腰顫着手拿起沙發上的報告借着外面的燈光細細地看了起來。
傅政看着她臉上的笑容和還尚平坦的小腹,目光愈加深沉複雜。
他接到容羨電話的時候正在開一個很高級別的會議,後來他抛下會議一路飚車趕到醫院,好幾次都差點撞上別的車子。
容羨那時在電話裏說的幾句話他直到現在依舊還記憶猶新。
他即将要成為一個由她孕育的小生命的親生父親。
☆、顫栗
悶騷的男人深情起來簡直不是人類。
平時從來打個半死也憋不出一句甜言蜜語的鍋子哥哥挖心掏肺的幾句話,瞬間就把顧小炸毛給秒殺了。
炸毛兔雖然性格确實是難搞了點,但哪個小姑娘要哭要鬧要分手,不是為了想他哄、想他無時無刻不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疼呢?
無愛所以釋然,太愛所以癡纏。
顧翎顏把自己一臉的眼淚鼻涕往單景川身上一抹,自認為十分厚道地給他臺階下,“看在你閉門思過一個月的份上,我以後就勉強不再嫌棄你,再也不出爾反爾和你提分手了。”
單景川摸了摸她的頭發,只好無奈地嘆氣。
其實他根本沒指望她悟性能那麽高,只盼望她鬧騰的頻率能稍微低點而已。
“嘆你個毛線氣啊!”顧翎顏這時眼中精光一閃,兩手叉腰挑着眉,“說!你這一個月到底在幹什麽?為什麽一直不來找我!你那漂亮鄰居到底和你有沒有關系!”
他本來就是曲着腿靠在床沿邊,頭就在她鎖骨的位置,她說話時呼吸起伏,衣領裏一小半白嫩就在他眼前輕晃,單景川看得口幹舌燥,連忙側過臉低聲道,“等你洗完澡我再慢慢和你說。”
“不好!”顧翎顏力大無窮地跳下床,扯着他的衣領就把他拖到一旁的座椅上,抱着手臂靠在書桌邊斜睨他,“不說清楚我馬上就走。”
從來都只有他讓別人吓得大氣也不敢出的份,可現在他面對身前氣勢洶洶的小丫頭,卻灰頭土臉地像剛被抓回來的殺人犯。
單景川越想越覺得不像話,一下子起身幾步走到她身前,雙手壓在她身體兩側的桌上,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你要是家暴我也馬上就走,而且打死我都不回來了!”
她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卻覺得越看就越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這老男人長得可真好看啊…炸毛兔瞟着他的薄唇心猿意馬,不自覺地就想咬一口。
他眼一眯,無比迅速地壓下頭狠狠地親了上去。
顧翎顏發誓她從來就沒見過他脫她衣服那麽快準狠的樣子,她還抱着他的脖子親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身上就連小內褲都不見了,耳邊他粗重的喘息一聲接着一聲,聽得她也渾身發軟、輕輕扭着腰朝他身上靠。
這一個月的清湯挂面可真的是讓兩個新晉肉食成員受夠了。
單景川利落地解了褲子,把她的細腿往兩邊一開,慢慢伸手下去探了探她下面,輕輕地揉了幾下。
她感覺也來了,咬着唇看着額上已經覆着薄汗的男人,把自己的白嫩往他精壯的胸|前貼。
那粉嫩的小紅點磨在單景川胸前把他燒得半點理智也不剩,他猩紅着眼睛看着那微吐花|液的粉嫩小口,扶着自己把頂端靠在花瓣|前上下蹭了幾下,直直就頂到了最裏面。
“嗯…”他漲得那麽厲害,把她全部都撐得滿滿的連半點縫隙都不剩。顧翎顏雙手死死掐着他的肩膀,不斷地呼痛,“太裏面了…好疼…”
他被裹得極緊,低頭看懷裏的人像小困獸一般蜷着,身體裏一瞬間所有的暴力因子都海嘯般地卷了起來,二話不說退出一點,又更重更深地頂了進去。
“真的好疼…”她還不是特別濕潤,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鍋子你出去一點好不好…”
單景川置若罔聞,一手把她的腿盤在自己腰間,另一只手近乎有些粗暴地揉着她的翹臀,下面每次都只退出一點又更重地頂進去。
身下是冰冷的書桌,她只聽得到耳邊一聲比一聲更響的身體拍擊聲與粘膩滋水聲,身體裏的他滾燙,每一下進出都又重又硬,而且速度越來越快。顧翎顏低頭看着下面的花液被他攪得彼此身上都沾到了一點,她坐着的地方已經濕得一塌糊塗,而他手臂上肌肉緊繃,甩着汗更大幅度地往裏頂。
那場景實在是太靡,她到了好幾次,哭得眼睛都腫起來,顫着身子嗚咽,“我不要了…真的不要了…求求你…”
單景川知道今天自己已經有些失控,卻更收不住力道,一手将她從桌上抱下來,讓她背對着自己抓着書桌,從後就着她濕|滑的腿窩處更用力地推進去,次次都沒入她最深處。
顧翎顏張着嘴已經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身體裏一陣陣無意識的緊縮終于将他逼到極致,最後一記深深地貫了進去。
某人基本餍足緩了氣,連忙抽出自己心疼地把炸毛兔轉過身抱緊在懷裏。
“把你弄疼了是不是。”他愛憐地捏了捏她的小臉,俊臉上摻雜着內疚和一絲暗紅,“顏顏…你例假是剛過麽?”
他是絕對舍不得讓她吃藥的,緊張地在心裏直罵自己混蛋,見她渾身無力地勉強點頭時才猛地松了一口氣。
“等你一畢業,我們就要孩子。”他低頭流連地親她,一向硬朗的臉醉般地柔和,“好不好?”
“…要女孩!”她連伸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閉着眼昏昏欲睡地哼哼。
“好。”他将她橫抱起來往浴室走,眸色是一汪湖一般的深情。
***
傅政走到休息室的電燈開關邊按下了按鈕。
眼前一瞬間刺目地亮堂起來,邵西蓓握着報告單揉了揉眼睛,擡頭看了他一眼。
他臉上現在根本沒有一絲身為孩子父親應有的任何喜悅,更像是有些無措的煎熬。
她那顆剛剛還驚喜到不知如何是好的心一下子就涼透了。
生一個他的孩子,與他共度餘生曾是她覺得對她來說此世間最奢侈的心願。
而如今她真的得償二分之一的所願,才發現她都未曾考慮過孩子的父親到底想不想要這個孩子。
他沉默了很久,這時幾步走回她面前,她明顯能感覺到他渾身異常地緊繃,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步。
她臉上的神情脆弱而決絕,看得傅政心裏現在什麽味道都嘗遍了。
是他自己親手縱容至此,沒有後悔的機會,也再無退路可言。
“你聽我說。”他低咳了一聲,目色沉沉地看着她的小腹,邵西蓓一下子紅了眼眶,慢慢朝他不斷地搖頭。
“這個孩子…”他目光中帶着極淺的波動,“不能要。”
邵西蓓腿一軟跌坐在沙發上,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直到今天之前,她以為他的無情殘忍她早已盡數閱過,不會有比這麽多年她受得更痛的時刻。
“你不要他?”她顫着聲道,“你要我,把孩子打掉?”
“是。”
他腦中那一瞬間轟鳴般潮劇的話語,到嘴邊卻唯獨只剩了這麽一個字。
邵西蓓聽得如墜冰窟,渾身開始不停地發抖,傅政握了握拳、想彎下腰扣住她的肩膀。
“你是他的爸爸…”她蜷着身子朝沙發邊角裏不住地退,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看着他凄然地痛呼出聲,“傅政,這是你的孩子啊…”
這是身上留着你血脈的生命,是你給予他到來的機會。
他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他是你給我的孩子。
“聽我的話。”他隐忍着目光直視着她,慢慢俯身伸手圈住她的肩膀。
邵西蓓眼前不住地泛黑,胃裏又感到一陣陣惡心,她顫抖地揚起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甩了他一記耳光。
響亮的耳光聲伴着無框眼鏡掉地的輕響,傅政的左臉迅速地紅腫了起來。
“你怎麽能說得出口…”她懸在半空的手掌不停地顫,“傅政…我絕對不會不要我的孩子…”
“孩子是另外一回事。”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緩,“我和你之間不應該存在這樣一個羁絆。”
是,她腹中的孩子尚未出生,便已經被他的親生父親定義為一個羁絆,一個麻煩,一個根本不該發生的存在。
“你給多少孩子判了死刑?”邵西蓓冷笑一聲,“為你懷孕的女人全部都要親手把自己的孩子弄死嗎?”
“我絕不會讓任何一個女人懷我的孩子。”傅政從地上拾起眼鏡,“你…不一樣。”
“如果我一定要他,你是不是又要讓我過回以前的生活?”她這時慢慢平緩着呼吸,一字一句地說,“每天承受你的逼迫,最後随你的心願讓他死。”
“那不必這樣麻煩。”她難受得額頭已顯薄汗,掐着自己的手心逼迫自己從沙發上站起來,往門外走去,“我生我的孩子,你不用過問,好好過你自己的生活就好。”
傅政眼神一淩,連忙幾步追上去從後将她一把扣住,“…不要走。”
他聲音依舊冷厲得讓人不寒而栗,可那語氣中如此分明的哀求卻聽得她剛忍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那我求你…把他留下來,好不好…”
“蓓蓓。”良久,他閉了閉眼無比艱難地開口,“…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要他。”
這是他任憑她恨他入骨,都唯一絕不能悔改的決定。
…
邵西蓓從醫院休息室一路小跑出來直接沖進電梯。
傅政緊随其後,冷着臉轉身追進安全通道的樓梯,大跨步地往下走。
天已經徹底蒙蒙暗,她眼前一片漆黑,腦中嗡嗡地作響,從電梯裏出來時身體已經顫得不行,卻還是支撐着自己努力往醫院外走。
出了大門,她已經什麽都看不清,腳一崴差點要摔在地上,耳邊好像隐約聽到有人不斷地在叫她的名字,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快要閉上眼睛前,刺目的車前燈光忽然地直射過來,她全身已經沒有任何力氣,聽着近在咫尺的尖銳車胎摩擦聲往後倒去。
☆、磕絆
顧翎顏現在倒是挺慶幸自己這回的吃味落跑之行選對了地方。
東京這一塊,無論黑白兩道,從上到下,全部都得給一個人面子,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男人鐵杆兄弟中的一個。
陳淵衫依言把人給抓到送回去之後,還十分好心地提出了他親自當導游要帶這小兩口逛逛,單景川知道他是一肚子想他好戲的壞心,但見顧翎顏十分期待的樣子,又只好黑着臉松了口。
美男當地陪,還有幾個魁梧威風的黑衣保镖,炸毛兔作為唯一的女性同胞表示很酷炫。
因為旅行團帶的都是中國餐館,一直讓顧翎顏很眼饞的東京小吃她都沒嘗到,中午陳淵衫便把已經在高級料理店定好的位子取消,把他們帶到了幾家出名的小吃攤邊。
小姑娘高興地拿着自家男人派發的銀兩往小吃攤裏鑽,剛垮了一步就倒抽一口氣收回了腿,單景川眼一淩,忙把她拉到跟前問她怎麽了。
“難受。”顧翎顏撅着嘴看着他,“不舒服…疼…”
那聲音就和昨晚她軟糯的輕喘細哼如出一轍,單景川聽得眼眸漸暗,低咳一聲揉了揉她的頭發,“那我去買,你在這裏等一會,嗯?”
顧翎顏剛想說好,這時恰好看見他身邊的陳淵衫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忙紅着臉輕甩開他的手就往人堆裏跑,“我自己去買!”
“慢點跑。”單景川在身後追了幾步,眼睛一直仔細盯着她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