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憶
時間回到五年前，那一年的暑假顧清秋的媽媽剛剛去世，她只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不剩一絲一毫的光亮。本是開朗活潑的少女就這樣變得沉默寡言，冷眼看着其他人和事，像是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
那是高一開學的第二天，下午的課一上完，顧清秋就獨自走到了學校的一個僻靜處靜坐了下來。這個地方本就未被A市一中算在規劃範圍內，所以平時自然是沒人來，不過此處離籃球場很近，顧清秋偶爾能聽到場上的男生們叫喊着“傳球”、“防住”，可這些也與她無關。
夏末秋初的陽光還是熾熱的，可顧清秋卻迎着這刺眼的陽光微仰着頭，凝視着那殘破的紅牆上長滿的爬山虎，那古老的紅色和盎然的綠色交相輝映，不知為何就讓她想起了那年媽媽帶她去看的那場莫奈的畫展，尤其是那些形态色彩各異的睡蓮。
記得當時媽媽告訴她，莫奈到了晚年的時候視力出現了問題，所以他筆下的睡蓮才會出現一種看似奇異的觀感，而莫奈的這些睡蓮更是看似簡單實際卻很難再有人模仿出來。
不知是對着陽光太久還是又想起媽媽了，眼角不斷有液體滑落，可顧清秋依舊仰着頭，毫無反應。
突然一個籃球砸到了顧清秋的背上，一陣劇痛傳來，這才讓她回過神來，可再一擡頭一個高大的男生已站在了她的身前。
“對不起。”男生長的陽光帥氣，穿着一身凱爾特人的球衣，臉上密密的一層全是汗水，知道今天是自己不對，立馬向顧清秋道歉，可一見她擡起頭時梨花帶雨就慌了神，以為是自己這一球太重，将這個女生砸哭了。
他忙從褲子的包裏掏出一包衛生紙，蹲下身來扯了一張遞給顧清秋，“你別哭了，我真不是故意的。”顧清秋起身欲走，蔡子恒忙攔住了她，“你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要我帶你去校醫院看看。”
“你這人真的很煩，我是因為剛才陽光太刺眼所以才流淚的，和你沒關系，你不用大驚小怪的，我沒那麽嬌弱。”顧清秋有些歇斯底裏，本來一個人呆的好好的，被一個飛來的籃球砸到，這事換誰遇到都會不爽。
“蔡子恒，你搞什麽？撿個球都這麽久。”等不及的一個隊友過來看了看，可一見這狀況就不知所以了。
蔡子恒将球甩給了過來的那人，“你先拿着球過去，我馬上就來。”
“說真的，我怎麽覺得你看着這麽眼熟？”蔡子恒一見她就覺得像是在哪裏見過，可就是沒有想起來，“哦，我想起來了，你和我是同班的，我叫蔡子恒。”說完還伸出手來。
“我真的沒事，你還是快些回去吧。”顧清秋也覺得剛才自己反應有些過激，說完就轉身欲走，卻聽見蔡子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剛才一說，我相信你不是因着被籃球砸才哭的，可是什麽因為陽光太刺眼這種理由是不是也太爛了。”
顧清秋轉身不屑地回道：“就算我是瞎說的又怎麽樣？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寬了嗎？”
“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時候，如果一直守着那已經無法改變的過去，那到最後只會連未來也因着過去的牽絆而得不到自由。”蔡子恒直直的看着顧清秋，眼中滿是堅定。
顧清秋聽完他的話，也知道他是一片好意，愣了良久才回道：“可是有些過去不管你怎樣努力還是放不下的。”
蔡子恒走近顧清秋幾步，溫和地看着這個像是刺猬的女生，“放不下的話就放在心裏，偶爾想想就好，不要整日都困在過去裏。”
“謝謝。”顧清秋莞爾，實在是沒想到會遇到這麽一個人，“對了，你是不是對誰都這麽熱心啊？”
蔡子恒笑着回道：“當然不是，看着比較順眼的我才會關心。”
“我叫顧清秋，今天真的很謝謝，你還是快些回去打球吧。”當又看到蔡子恒身上的凱爾特人的球衣時，顧清秋笑道：“我外公也是凱爾特人的球迷。”
“那看來你外公還挺有眼光。”蔡子恒看着顧清秋終于笑了，心中也跟着變得輕松，“若是有事想要幫忙的話，我是很樂意的。”說完就向着籃球場小跑過去。
顧清秋又站了一會，看着蔡子恒和一群陽光少年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猛然間發覺或許這才是青春吧，。
那一日那個踏着陽光而來的少年，也将那一片陽光帶進了顧清秋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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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上晚自習的時候顧清秋才發現原來蔡子恒剛好坐在她身後，而她的周圍竟然好巧不巧的全是男生，不過她本來也沒想過要和周圍的人刻意搞好關系，所以挨着誰坐自然是無所謂的。
那一晚的晚自習是英語課，英語老師是一個中年女人，帶着一副刻板的眼鏡，穿着一身黑色套穿，十足的老處女裝扮，班上已有不少人在下面竊竊私語。
“我聽他們說啊，其實她也才三十出頭，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老是把自己打扮的像是四十多歲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長期沒有愛情的滋潤才這樣的。”顧清秋右下方的男生十分八卦，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有些陰陽怪氣。
“你不知道就別胡說，老女人有老公的，而且聽說她老公也是我們學校的，好像還是語文組的組長。”顧清秋左下方的男生顯然打聽到的消息更多，立馬就反駁了那個八卦男的話。
“哎，那我真為那位同是男人的組長惋惜，你看老女人長的多巫婆、多女王，組長多半是長期受到壓迫的。”顧清秋左手邊的男生也參與到了後排激烈的讨論中。
顧清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實在是沒見過這麽八卦的男生，突然有人從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顧清秋，麻煩幫我撿下筆，掉在你椅子下面了。”
“诶，蔡子恒，你效率還真高啊，竟然都知道我同桌的名字了。”顧清秋右手邊的男生顯然對這種問題比較感興趣。
本是吵吵嚷嚷的課堂突然安靜了下來，顧清秋左右的男生也都正襟危坐了起來，她沒有在意，撿起筆就遞給了身後的蔡子恒。
“謝謝。”
“不用。”
“實在是太過分了，你們也太不尊重老師了吧，我已經看了你們這麽久了，你們竟然還在說話，沒想到女生的臉皮也這麽厚。”老巫婆憤怒的聲音傳來，顧清秋這才發現原來她一直在看自己和身後的蔡子恒。很顯然一開始是因着周圍幾個男生激烈的讨論，老巫婆就注意到了這裏，而八卦男們停止讨論的時候就只有顧清秋和蔡子恒還在說話，所以老巫婆怒了。
“你們兩個給我出去站着，今天的英語課你們也不用上了。”
顧清秋心中哀嘆，可還是老老實實的站了起來，向教室外走去，很快蔡子恒也出來了。
“沒想到我們竟然還能這麽有緣，連罰站都在一起。”蔡子恒走到顧清秋身旁調侃。
“這可還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罰站，沒想到一來這學校就遇到這麽倒黴的事，要不是你讓我撿筆，我哪會遇到這種事？”顧清秋埋怨道。
“那我請你吃飯？”
“我考慮考慮。”顧清秋本以為自己就會像一開始那樣冷漠下去，卻不知為何這個少年就是如此輕易地打開了她的心房，兩人也因着在夜晚的走廊上站了一個晚自習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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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你終于回來了。”顧清秋剛一打開寝室的門，陳悅然同學就向她撲了過來。
“陳悅然，你幹什麽這麽激動？”顧清秋無語的看着激動的陳悅然，盡管陳同學一天大部分時候都很激動。
“我剛才告訴趙丹我今天見到你男朋友了，她竟然不相信，平時不都是我不相信你有男朋友嗎？今天怎麽變人了？”
顧清秋腦子有些疼，不過陳同學嘴巴不大就不叫陳悅然了。
“清秋，你不是真有男朋友吧？我之所以說我相信你有男朋友就是因為陳悅然一直不信，我是在故意和她唱反調。”趙丹也從小說中探出頭來，好奇地問道。
“嗯。”顧清秋點頭，“今天真的是見到我男朋友了，他回來的很突然，我事先也不知道。”
“喲，原來我們的顧大小姐還真有男朋友呢？你拒絕了那麽多男生，也不知男朋友是什麽樣的極品？”何琳又開始冷嘲熱諷的對顧清秋說話，顧清秋倒是習慣了這個女人的态度，可陳同學顯然看不慣了。
“何琳小姐啊，你這就是嫉妒，紅果果的嫉妒，自己好不容易追到的男朋友可是別人拒絕了幾次的，也好意思在這裏陰陽怪氣。”
“陳悅然，你少在那裏看不起人。”何琳話說完還狠狠地瞪了顧清秋一眼。
“呵呵，我們的系花何小姐惱羞成怒了。”陳悅然雖然腦子不怎麽好使，但吵架還是一流的，特別像菜市場的大媽。
“好了，別說了。”顧清秋開口勸陳悅然。
“最看不慣有些人沒事就喜歡裝聖母。”和何琳吵架的人明明是陳悅然，可她的話卻是句句說的顧清秋。
顧清秋将又要發怒的陳同學拉到了一旁，一場女人間的戰争這才結束。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大一一開始四人的關系都還不錯，可自從何琳的現任男朋友在大一的一次聯誼上公開追求顧清秋，何琳就開始對顧清秋冷嘲熱諷。後來那個男生還是不放棄，最後顧清秋很明确地告訴他，她是有男朋友的，那男生也才放了手，至于後來何琳是如何和那人在一起的就不得而知了。
可也因為這樣，寝室幾人的關系變得十分不好，陳悅然當然是一直站在顧清秋這邊的，而趙丹一般不會參與幾人之間的事，只在何琳說得特別過分的時候忍不住開口說幾句，這也就導致了何琳在這個寝室基本上被孤立了。
何琳長得很漂亮，一米七的身高，修長纖瘦，完美的模特身材，即使在美女不少的中文系也是堪當系花，可是人品實在不怎麽樣。顧清秋不願與她多說，只覺得實在沒什麽意思。她也深深的感覺到何琳這人是一個心特別大的女生，一心就想着如何往上爬，就沖着這一點兩人也不可能成為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