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動?心痛?

翌日顧清秋迷迷糊糊醒來,渾身都有些酸痛,看了看車窗外,還是一片黯淡,西裝蓋在她身上,渾身都籠罩在林月明的氣息下,只是他的人已經不見了。顧清秋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一點,就下車去找他。

天未大亮,甚至還有些霧蒙蒙的,空氣也有些潮濕,顧清秋脫掉了最近她好不容易學會穿的高跟鞋,就這樣像以前無數次一樣,赤腳走在軟綿綿的沙灘上,微涼的觸感卻讓她覺得很舒服。

走了好長一段顧清秋才發現林月明,只見他曲膝坐在海邊,由于霧氣的緣故,看得有些不太真切,卻有一種分外孤寂的感覺。

顧清秋将鞋丢到一旁,悄聲走到他身後,本想吓他一吓,誰知他突然轉過身來,滿是笑意地看着他,“你想幹什麽?”

顧清秋讪讪的坐到他身旁,抱怨道:“你就不能假裝一下沒發現我嗎?”

林月明答非所問,“這裏的空氣還真是很好,我也想住在這裏了。”

顧清秋笑道:“你那麽有錢,想住的話在這附近賣一套房子不就行了。”

“其實我在想你家房子那麽大,還只有你一個人住,要不你租一間給我住?”林月明微眯雙眼,唇角微勾,這表情看的顧清秋莫名有些臉紅。

微微側開了頭避開他灼熱的目光,回道:“你開什麽玩笑?”顧青嘴上這樣說着,卻也覺得他似乎沒有開玩笑。

“我會付房租的,或者我負責做飯,抵消房租,反正你也不會做。”林月明正了臉色,說得相當正式。

“呵呵。”顧清秋輕笑着化解這個問題,“對了,你昨晚睡過嗎?這麽早就在這裏了。”

“當然睡過,還看到有人睡覺流口水了。”

天際邊微微露出了幾絲亮光,看來太陽就快升起來了。

顧清秋知道他只是在開玩笑,忽然又想到剛才那個孤寂的背影,于是脫口問道:“剛才你在想什麽?”

“突然想起了我媽媽。”林月明直視着前方遙遠的天際,目光卻有些迷茫,“其實你和我媽媽有些像,你在寫濟慈的那篇文章裏說過,你絕不渴望濟慈和芬妮那樣的愛情,這話我小時候也聽我媽媽說過,And so live ever——or else swoon to death,這種決絕的愛讓她懼怕。”

顧清秋也将視線投向了海天相連的地方,“我也很喜歡這首詩,《Bright Star》是濟慈寫給芬妮的,可他也才25歲就離開了人世,注定的情深不壽,有時候我甚至在想,若是老天給濟慈一個機會,讓他用這些流芳百世的詩歌換取與芬妮多幾年的相守,他是否會願意呢?”

“這兩件事根本就不是二選一的問題,而是相互依存的,沒有芬妮,濟慈哪來那麽多的靈感?一個詩人若是沒有缪斯根本不可能成為詩人。”林月明已經側過頭來看着顧清秋,伸手就将她被海風吹得有些淩亂的頭發攏到了耳後。

“我以前一直以為你這樣的人肯定不懂什麽文學電影的,結果你像是比我學中文的還厲害。”顧清秋有些感慨。

“這些還是因為我媽媽,我小時候其實根本不能明白這些東西,可是她總是對我說很多,當時她說的話我大都記得很清,不過真正的含義也是長大後才明白的。”

林月明順勢執起了她的一只手,發現她的手很涼,蹙了蹙眉就将她的一雙手蓋到了他的大手下,卻又發現她連鞋都沒穿,“怎麽沒穿鞋?”畢竟雖已是初夏的天氣,但早上還是挺涼的。

顧清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問道:“你能講講你的媽媽嗎?”

林月明看進她的眼裏,發現那裏有的只是一片真誠,于是頓了一陣才開始說:“我媽媽本來也是家境很好的,當她還是一個大學生的時候愛上了林越,兩人感情很好,很快媽媽就懷孕了,可是媽媽後來才發現原來林越是有了家室的人,只是她一直被蒙在鼓裏。媽媽是真的很愛林越,就是這樣也還在假裝不知道。她和林越在一起的事,我姨媽一直知道,後來姨媽也發現了林越是有家室的人,就來找媽媽,可我媽媽竟然還求她假裝不知道,姨媽當時很生氣,一氣之下就說再也不會管我媽媽的事了。”

顧清秋看着他平靜的講述着傷痛的往事,心裏跟着有些疼痛,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想給他一點安慰。

林月明感受到她體貼的動作,心中暖暖的,“後來媽媽告訴了林越她懷孕的事,可是林越竟然讓媽媽打掉孩子。當時的林氏集團仍然是老爺子在做主,林越怕老爺子知道後會出事,當時他的太太也是A市的名媛,自然也是得罪不起的人,而且兩人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他自然不可能為了我媽媽放棄這一切。”

“我媽媽這時候才終于心灰意冷,拖着已經幾個月大的身子悄悄離開了,一個人獨自撫養着我。可是我媽媽本就是從小嬌生慣養,也做不了什麽髒活累活,我們母子兩就靠着她微薄的稿費度日,日子過得十分清貧,可是那卻是我過的最單純溫暖的日子了。”

“不過我八歲的一天,一場車禍打亂了這一切,我媽媽就這樣去了。鄰居有一位好心的阿姨,平日裏就愛接濟我和媽媽,她知道了我媽媽離世後,就将我送到了當地的一家孤兒院,在那裏我過了兩年。當時我長得很矮小,那些大點的男孩都愛欺負我,我又不哭不鬧,他們更覺得我好欺負,也就開始變本加厲。”

顧清秋握着他的手一緊,心中的疼痛越發明顯,顫抖着聲音問道:“你為什麽不反抗?”

“當時這個世上對我最重要的人都去了,我只覺得這世上什麽東西都和我沒有關系了,恨不得就那樣去了或許還能在見到媽媽。”林月明搖頭笑了起來,回想起那段往事就是一陣無奈,“當時我甚至想着我或許根本就長不大,我能成年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啊。”

顧清秋終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淚,這是有多絕望啊,甚至認為自己不可能長大。

林月明淡笑着為她抹去了淚珠,繼續說着:“諷刺的是,兩年後林越帶着他一家出去度假,竟然開車沖出了高架橋,就那樣他和他老婆兒子全死了。後來長大了我一直在查我媽媽的車禍,很久之後才查出原來當時策劃那場車禍的竟然是林越的老婆,你說他們一家人最後一起出車禍死掉是不是報應啊?”林月明冷笑出聲。

“你不肯叫林越一聲爸爸,也不肯叫林凱一聲爺爺,是還在恨他們嗎?”顧清秋終于明白了他為何對他的爺爺态度如此奇怪,尊敬有餘,親近不足。

“我從未将他們當作我的爺爺和爸爸,若不是那場車禍,老爺子或許根本不會讓人來找我,我就是哪天死在孤兒院裏恐怕也沒人知道。”

“可是你現在已經長大了,很多傷痛的事情雖然會一直放不下,但是我們也不能一直活在傷痛裏,要不然你媽媽真的會走的不安心的。”顧清秋還是忍不住傷心,誰能想象殺伐果斷的林大總裁竟然有着這麽凄慘的童年。

“老爺子其實也一直未将我真正當他的孫子看,若不是他沒了接班人,他根本不會讓我上位。而且林越本就是獨生子,他還有一個妹妹又不争氣,但是我這位姑媽和老爺子的關系也不太好。”

“那你爺爺接你回來之後你的日子過的總比在孤兒院時好多了吧?”顧清秋小心翼翼的問道。

“其實也沒有好多少,我到了林家也就呆了五年,老爺子就把我送到了美國的一家貴族學校,可是那所學校裏全是白人,對我歧視的不行,三天兩頭的找茬打架,我覺得這種日子實在沒有意義,便一個人跑了,誰知道陰差陽錯的竟然到了一家地下拳場,那家拳場是一個泰國人開的,裏面有很多拳手也是亞洲人,我看着在擂臺上對決的人,突然覺得這樣或許是我想要的生活,充滿未知,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顧清秋已經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就怕自己忍不住發出驚呼。

“這樣就受不了了,事情還沒完呢?”林月明拿下了她捂住嘴的手,笑着道。

“後來我跟着人練泰拳,練到差不多的時候,老板就讓我上擂臺了,一開始老是被別人打得鼻青臉腫,有時候幾乎就只剩下半條命,可我竟然覺得那種感覺很爽。後來我的實力也越變越強,終于也能打贏不少人了。”

顧清秋覺得自己因着他的故事呼吸都越變越緊,甚至有了些許窒息的感覺。

“不過一天偶遇了才到美國的尹少鋒,一開始我們互相都有些看不順眼,不過後來他知道了我的生活,極力的阻止我,讓我離開那裏。當時的他還真是搞笑,就像是認定了要将我脫離苦海一樣。”

“你後來終于還是聽他的話了吧?”顧清秋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對尹少鋒的貴公子形象改觀了。

“是啊,後來我就和老板說了,老板自然是不同意,最後就說讓我打贏當年的一個拳王才能離開。我答應了,不過我和那人的實力實在是差的太多,一下就被他打得只剩下半條人命,當時我都以為自己肯定活不了了,誰知道那老板竟然突然大發慈悲,把我放了,直到現在想起這事都還覺得有些不解。”林月明一直覺得那位吃人不吐骨頭的老板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可是背後的事他後來找人查過卻總是沒有結果。

“後來呢?”

“後來我就和尹少鋒一起考了哈佛,他在醫學院,我在商學院。”見顧清秋還是淚光閃爍的看着他,一手攬過了她,她也順勢靠到了他的肩上。

“早就過去了,就像你剛才說的,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林月明輕拍着她的背脊,像是在無聲的安慰。

顧清秋聽完他的故事,心裏滿滿的都是心痛,稍稍擡頭就見到他英挺的側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此時太陽又升起來了一些,星星點點的光斑灑在他臉上。

突然好想吻他,顧清秋心裏這樣想着,鬼使神差的就湊了上去,含住了他的薄唇,輕輕允舐。

林月明怔住了,不過很快還是反應了過來,一手扶住了她的頭,将她更深的壓向自己,身體不受控制的緩緩向她壓去。不知不覺間,顧清秋已經被他平放在了沙灘上,他就那樣深深地看着她,眼中說不出的驚喜。

終于還是忍不住再次俯下了身子,吻上了那張他渴望已久的唇,輕輕地允吸着、舔舐着。情動之時,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從她的體恤下擺就探了進去,一路經過小腹,緩緩向上,隔着薄薄的內衣覆上了他向往已久的隆起。

“不,不要。”顧清秋此時已經全身酥麻,但感覺到他的動作,還是有些本能的抗拒,畢竟這種事情對于她來說還是太過強烈的刺激。

林月明只好停下了動作,可是覆在她胸前的那只手怎麽都不願拿開,就那樣微微喘着氣任由自己躺在了她身上,腦袋埋在她的頸側,汲取着她的馨香,唇角越勾越高,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海天相接的地方突然一片金光大盛,将海面都照成了一片金黃色,像是鑲上了金子一般,陽光照在了還不願起來的林月明的背上,一時間空氣裏都是暖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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