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紀靈将烈拉到一邊。

烈的穿着的皮毛上面沾了土和青苔， 她的手從上頭拂過，将土給拍掉。在确認了他的身上的确沒有其他傷痕後，紀靈先肯定了烈的表現， “今天你很勇猛， ”她頓了頓繼續道，“但是我希望你以後記住一點，那就是你的生命和其他人的生命一樣珍貴的，知道了嗎？”

她的神色嚴肅， 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烈。

雖然是仰視，可誰高誰下再明顯不過。

這麽久以來紀靈所告訴過烈的所有事情， 都違背了烈以前所獲得的認知，可每個字又讓烈的心尖發燙。

部落裏的人說靈是神使， 然而在烈看來， 她既是神本人，她賦予了自己活下去的動力與意義， 并且将自己從低微又污濁的境地裏拯救出來。烈願意匍匐下身體親吻紀靈的腳背，願意奉她為主，願意為她獻出獻血與生命。

烈沒有說話，紀靈就重複又問了一聲：“知道了嗎？”

他這才動了動雙唇， 低聲道：“知道了。”

紀靈瞅了他一會兒， 也琢磨不太清楚烈到底聽進去沒有，于是臉上帶着不信任地拉着烈先回家去，嘴裏來回念叨：“反正也不管你聽進去沒有，要是下回在外面受傷了， 幹不了活了，你就在家裏餓肚子吧。”

烈跟小狗一樣跟在紀靈的身後，聽見這樣威脅的話，心裏已經一點都不怕了。他都懷疑自己的主人是不是真的知道怎麽對待奴隸。

如果每個主人都像她一樣用餓肚子來威脅奴隸，那外面還會有聽話的奴隸嗎？

這兩天部落裏忙過打獵的，開荒進度不快，主要是樹木砍伐的效率太低了。紀靈那邊一上午也就砍了三棵樹，手上的水泡是破了又長，每天晚上都要拿清涼草敷上去，白天揮斧子的時候還要用皮毛纏着手，要不然這手還得受傷更多。

以前紀靈還覺得自己的手對于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來說太過于粗糙了，結果現在和部落裏的其他人一比這還不夠粗糙，真的粗糙哪裏會因為這麽一點兒活就磨出這麽些水泡啊。

中午這頓飯得好好吃，下午才是真的幹活的時候呢。

天氣回暖以後，呆在外面只要生個火堆也不是讓人無法忍受的事了，因此在屋裏悶了一整個冬天的閃電也開始出門了。

用竹子編竹筐，用幹草編草鞋，基本上這類手工的活閃電都能做。閃電編制的竹筐很結實，部落裏的人也會用肉來向他換一些竹筐，這樣下來偶爾閃電也能有些收入，他也開朗不少。

紀靈在發現閃電的動手能力比自己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以後，便立刻讓他幫自己做一個紡錘，做出來的效果果然是比紀靈自己胡亂弄的要好多了。

150倒也還算老實，這回給紀靈加了五分。

閃電前面也聽說了外出打獵又遭遇老虎的事情了，這會兒見到烈以後不免問他幾句，在得到老虎跑了的消息以後，閃電還時有點擔心，“我總是怕這老虎就是咬斷我腿的那一只，如果這只老虎一直在，那說不準以後還會傷到部落裏的人。”

這個擔心很實際，現在這只老虎的活動範圍顯然和部落裏的人重疊了，外出打獵的風險就會增加很多倍。在野外真正能瞬間對獵人們造成致命一擊的野物不多，老虎在裏頭絕對排在第一位。

“嗯。”紀靈點頭，她也覺得留着這只老虎的後顧之憂太大，一會兒還是得和部落裏的獵人們商量一下，看他們是打算挪開自己的打獵區域還是開展一次獵虎行動。

當下，紀靈打發烈去劈柴另外生火，自己則拎從邊上取出最後幾塊冬天存着的肉，又将旁邊的一只竹筐拎了過來。

竹筐裏擺着好幾種野生菇，都是早上的時候她在砍樹的時候順帶着撿的。

得虧是有150，紀靈能很快查到這些菇類是否有毒，味道又如何，要不然她還真不敢随便吃這些東西。幾天砍樹下來，她總共發現了五種菇，長得五顏六色千奇百怪，一共加了十個采集熟練度。

五種菇的味道各不相同，有一種帶有獨特香味的菇最小的一朵都要大過紀靈的一只手，紀靈就将它命名成香菇。因為菇類有毒的不少，大概也是以前發生過誤食而中毒的事情，所以部落裏的人也是不吃這個的。

甚至有三種菇類連名字都是空白的，這是在整個星球上都沒有人類食用的緣故，所以150将命名權交給了紀靈。其中一個就是香菇，還有一個細細長長，生在地上的時候看上去像是一團面條，拉開來以後幾乎有三十厘米那麽長，紀靈幹脆就命名它為長菇，最後一個長得粗壯，直徑五厘米左右上下粗細一致，通體紅豔豔，紀靈就幹脆叫它大紅菇。

現在紀靈拾取這些在部落人眼中有毒的食物以後，已經沒有人會質疑她，反而都跟着她一起撿了吃。

因此紀靈定下嚴格的規矩，撿了蘑菇的人必須要将籃子裏的蘑菇都拿來給她看過以後才能吃，以免中毒了。

發現的幾種菇類裏頭，紀靈最喜歡吃的時香菇，這種菇在生時沒有什麽特別的，在加入豬油炒制熟以後散發出來的香味十分誘人，能将食物整體的味道都提高幾個臺階。

她今天中午準備吃的也是香菇。

肉塊連着骨頭被紀靈在河水裏面清洗了好幾次，表面稍稍有點解凍，不過還是得一會兒回去用沸水煮過以後才能夠完全解凍。

香菇也被仔細清洗幹淨。

部落裏的女人們也有出來準備中午夥食的，見了紀靈都笑着打招呼。

紀靈應了，又站在河邊往對岸看了一會兒。通過河水的走向來開，開水渠并不是很困難。這會兒她所考慮的開水渠就不僅僅是為了在家裏洗東西方便一些了，而是為了農田的灌溉問題。

澆灌自家的農作物，如果是小菜地種點青菜，那用瓦罐慢慢運過去也不算多麻煩，可是種大規模的水稻一類的作物，這用水量就不是人力能夠輕松運送的了。

水渠是在開荒後的一個關鍵工作，還有另外一個随着開荒以後讓紀靈覺得可行的事情則是建房子。部落裏每家每戶基本都能在每天砍下不少樹。

即便是這樣，周圍的林子還是綿延下去看不到盡頭。

這些粗壯的樹簡直是建房子的絕佳材料，紀靈早就想換一個寬敞的大房子了，最好能夠壘一個竈頭，再做一個火炕，到時候冬天睡着不知道多舒服。

紀靈想想就覺得渾身放松。

她拿上食材回到自家的小屋前，正打算做飯，就看見小山氣呼呼從外面跑回來了，一回來二話不說就将她的腿給抱住了。

紀靈低頭看他：“怎麽了？”

小山憂心忡忡地看着紀靈：“前面我和大澤玩，他說過兩年就到我們家來，當你的男人，靈，這是不是真的？”

紀靈滿頭黑線，這都什麽和什麽，這孩子怎麽還說這事兒呢？

烈在旁邊劈材，耳朵也慢慢歪過來了。

紀靈揉揉小山的腦袋：“沒有這個事情，咱們家不來別人。”

小山這才大大松了一口氣。

烈手上劈柴的動作也輕快了不少。

小山氣鼓鼓的臉恢複了平靜，他盤腿在閃電身邊坐下，念念叨叨的，“我不想讓大澤到我們家來，等我長大了，我能打獵，烈也會打獵。”

烈在旁邊應了一聲。

紀靈看他一眼，平時悶葫蘆一個，對孩子倒還能敲出個悶屁。

開荒推進慢，不過這幾天下來也開出了不少的地。紀靈沒打算一次性開太多，畢竟這才第一次種植，就算開出個農場主規模的地來，失敗的話那也沒有用。

現在要種的作物主要有三種，一種是飽果，一種是紅樹，還有就是水稻。

目前紀靈手上所有的水稻種子其實是不夠部落裏家家戶戶都種太多的，而如果平均分配，那就家家戶戶都吃不了幾口飯了。

所以紀靈幹脆将利害關系擺出來讓他們自己選擇，紅樹是人人基本都得種的，不僅僅是為了能用來交換物資的糖，更重要的是用來過冬的紅樹棉。飽果也有多用，飽果生長期的藤蔓也可以食用，人畜皆可，而等到收獲時，飽果的收獲率也很高，是完全可以秒殺現在的原始水稻的産量的。

如果不是紀靈實在是惦記吃白米飯的滋味，但從飽腹的角度，她也還是會選擇飽果。

部落裏不少人也和她這個想法一樣，所以最後選擇要種水稻的只有個位數的幾個人家，他們分走一半的種子，紀靈自己還留了一半。

水稻有種子，飽果則可以挑出發芽的，一個飽果能切成四五個，埋進土裏面就可以直接長出來，獲取種子的方法也很容易。這其中最麻煩的一樣就是紅樹，紅樹的種植方法和紀靈原本熟悉的甘蔗的種植方法差不多，甘蔗是從甘蔗節的地方發芽，種的時候也就是将甘蔗砍成一節一節，然後埋進土裏頭讓甘蔗節發芽長出。

紅樹的種植方法也差不多，只是紅樹能生長多年。

在小半個月的開荒以後，部落裏的開荒活動終于告一段落，家家戶戶搬回家的木材都能堆成小山了。

紀靈是開荒最多的一家，一來是帶頭作用，一來也是紀靈想盡量多種一些。

而在前往紅樹生長區砍紅樹做種子的途中再次遠遠看見那只猛虎以後，部落裏的獵人也下定了決心，這只老虎必須被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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