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将軍你好(七)·
“請皇上恩準!”
一席話被她說的感情飽滿、大氣凜然,有那麽一個瞬間宋暖幾乎就要以為自己是那傳說中性情中直、勇氣可嘉的谏官了。
然而皇帝或許是昏君,她卻不是他的臣子,也沒有一腔不畏生死只為留名青史的孤勇,所以——在一席話落地之後,她看似不着痕跡地朝皇帝眨了眨右眼。
靳宸看得分明,既為小姑娘的勇氣和機智感到驕傲,又為她這耍弄一朝天子的行為感到莫名好笑。不過既然阿暖主動出手幫他,他自然是不會拆她的臺,也只做出一副感動非常卻又隐忍不動的樣子,令小皇帝放松了警惕。
皇帝咳了咳,自以為心領神會,故作為難地揉了揉太陽穴:“朕當然可以理解你們對容太貴妃的孺慕之情,只是……朕也不好破了規矩。……也罷,朕就為皇嬸破例一回。”頓了頓,待二人對視一眼,面露喜色後才又慢悠悠地接下了未完的話,“但是……只準皇嬸你獨自一人前往。這已經是朕不忍見骨肉分離,才做出的決定。至于皇叔,就請于宮門之外靜候皇嬸佳音吧。”眼見靳宸由喜轉憂,一片失望之色,皇帝甚為得意,就連一貫對他的忌憚之情都暫時抛到了腦後。
“不必了,”靳宸很快調整好心情,恢複了平靜,“草民就在冷宮之外等着內子,皇上大可派人跟着就是。”
皇帝這次沒有再反駁:“來人。帶皇叔皇嬸前去冷宮。”
“是。”
兜兜轉轉,宋暖還是如原劇情中一樣單獨見到了傳說中的容太貴妃。
應該是有人已經提前通報過了,太貴妃一見到她就極為熱情,拉着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宋暖也乖巧地一一回答,事無巨細地描述了将軍府的現狀和靳宸的一些事情,惹得太貴妃熱淚漣漣。
礙于有人在場,二人都不能随心所欲地交談,只能謹慎地說些無傷大雅或是衆所周知的事情,閑談了一會兒,終于聊到了宋暖的母親。
容太貴妃懷念地看着宋暖的臉龐,目露惋惜:“你和你母親長得很像。說起來,我和你母親還是舊識。只是從我入宮之後就與宮外的一切都斷了往來,後來才聽說她……看我,說這些幹嘛?小暖啊,既然你現在嫁給了宸兒,你們夫妻倆就好好地過日子,不要再去想以前那些不開心的事了。過好現在的日子才是最要緊的。”太貴妃滿懷感慨地輕拍了拍她的手,一語雙關。
宋暖也被勾起了感傷的情緒:“這麽說來的話,您應該就是母親曾經提過的容姨了吧?其實母親她也一直都很擔心您。只是她走的太早了,不然的話,她要是看到我和将軍在一起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宋暖小心觀察着太貴妃的臉色,心一點一點往下沉,按照劇情裏的信息,太貴妃的确是命不久矣了,而且現在她的眼裏存着死志,只怕如果她什麽都不做的話,太貴妃十有八|九還是會在今天選擇在觀月臺自殺。
宋暖心急如焚,偏偏又無計可施,想了想,只能試試這個笨辦法了。
“母妃,”她不着痕跡地關注着太貴妃的神情變化,“其實我以前總是在想,如果母親還在的話會是什麽樣子。我會不會還是有人疼有人寵的大小姐,父親會不會不是現在這樣嚴厲冷漠,母親會不會在我出嫁的前一晚依依不舍。其實後來我想明白了,就算父親對我的态度還是不會改變,怎樣都好,什麽委屈我都可以受,我只想要母親還在這世上,哪怕她并不能陪在我的身邊。”
宋暖不知不覺聲音變得哽咽,目露憧憬:“在我心裏,在所有人心裏,‘母親’都是一個只要想到就會覺得溫暖覺得安心的詞。母親在的地方就是我們心中所向。”太貴妃靜靜聽着,不時撫過宋暖的發,聽到後來,眼中漸漸開始掙紮。
方法有效,宋暖大受鼓勵,跟着又添了一把火:“将軍也很贊同我的這些話。他還安慰我說,以後我就不再是沒有娘親的孩子了,因為您是我們倆的母親。”
太貴妃有些恍惚:“宸兒,他當真這麽說?”
“當真!他還和我說,雖然不能時時見到您,但是只要知道您還在這裏,就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宋暖在心中默念,将軍可不要太感謝我,我知道這些都是你想說的,我就先幫你說出來了~
殿外的靳宸突然打了兩個噴嚏,揉了揉鼻子,想着是不是應該給小姑娘加衣服了?
殿內,容太貴妃好像終于做出了決定,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宋暖也跟着松了一口氣。
臨走前,容太貴妃拉着兒媳的手,面帶愧疚:“嫁給宸兒,委屈你了。如今娘這裏也沒有什麽可以送你的,只有一封你母親當年寫給我的信,我想或許對于你來說它的意義更加重要,就交到你手裏了。”說着又從頭上取下一支極為樸素的發釵來,放進了宋暖手裏,“這支釵子雖說算不得什麽名貴之物,但也陪伴了我這許多年。你要好好保管。”
宋暖自然知曉其中利害,鄭重點頭:“我會的,娘。”投進太貴妃懷中,低聲道,“還請娘一定保重自身,不要讓我和将軍擔心。”
太貴妃笑着點點頭。
不出意外地,信和發釵被送去皇帝桌案上,沒有被發現其中玄機,皇宮之行總算是有驚無險。一想到解決了一個□□,宋暖就止不住地興奮。
靳宸也發現從母妃那裏回來的小姑娘似乎情緒有點反常的高漲,也只歸結為是在為成功糊弄過皇帝而沾沾自喜,并未多想。
這一次,靳宸同樣很快發現了信中的玄機,只是因為太貴妃交給宋暖的是不完整的信,所以這次的內容也只有一半:皇上死于中毒,可去皇陵尋找證據。
靳宸眼睛一亮。
皇帝沒有從那兩件物品中發現端倪,宋城得知此事後卻心生不妙之感。
靳宸明顯感覺将軍府內暗中的氣息又多了幾道,暗暗警惕,面上卻仿若未覺,每日只是和宋暖談天(情)說地(愛),嬉戲玩鬧。
而府外,容一已經帶領一隊人馬快馬加鞭趕往皇陵所在之地。
宋暖對這一切暗潮洶湧毫無所覺,只是隐隐感覺當下的平靜不太尋常。
不過既然已經改變了容太貴妃身死,靳宸劍指東宮的原劇情,在已經取得重要線索的情況下,宋暖預感到這次的任務已經十拿九穩。靳宸的能力毋庸置疑是一方面,而在靳朝并沒有發生內戰的情況下外族也不會有機可趁。
種種原因之下,本應劍拔弩張的将軍府內此時一片祥和。
安靜的房間裏,靳宸手中拿着一卷竹簡,随意地側卧在木椅之上,目光卻并未投注在手中,反而專注地描繪着不遠處女子的一舉一動,嘴角愉悅地微微勾起。
不遠處的女子正是宋暖。此時她手裏執着針線,正專心致志地在一個空白荷包上縫着圖案。
起因是上次靳宸拿走了她的手帕後,突發奇想,讓她為他縫一個荷包出來。說起來,宋暖對女紅還真不是一竅不通,不說原身精妙的手藝,就是在紀傾的那個世界,她身為設計師,自然也對此十分熟悉。也就沒有推脫,爽快答應下來。
這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十分具有魅力,事實上女人也是一樣的。靳宸看着小姑娘認真專注的眉眼和在陽光中幾近透明的側臉,心情也如佳人鬓邊垂下的流蘇,随着她不經意的動作而起伏跳動。
或許是嫌棄頰邊的碎發遮擋了視線,宋暖擡手将它撩到耳後。靳宸的視線馬上就被經過這一番動作露出的瑩白小臂吸引過去,只是它很快又被垂下的衣袖嚴嚴實實地遮擋住,他只得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又看了一會兒,原本枯坐幾個時辰都不會覺得無聊的靳宸開始坐不住了。他幹脆放下竹簡,蹑手蹑腳地走到宋暖身後,小心向她手裏的荷包看去。
只見幾簇青翠的竹葉已然成型,宋暖此時做的應該就是最後收尾的工作了。
雖然很不滿她繡的不是鴛鴦戲水、并蒂雙蓮這樣的圖案,但他很機智地沒有說出來,只是暗暗決定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再讨要一個指定圖案的荷包。哎,誰讓他的小姑娘實在太不解風情了呢?
很快,宋暖放下了針線,甚是滿意地欣賞着自己一個下午的成果,正想讓靳宸過來看看,一擡頭才發現這人已經不請自來。
暗自納悶這人什麽時候走得這麽近自己都沒有發現,宋暖把荷包遞了過去:“喏,做好了。”
靳宸接過,愛不釋手:“辛苦夫人了。”
宋暖松了一口氣:“你喜歡就好。”
靳宸換上了新鮮出爐的荷包,淡雅清致,剛好和他的衣服相襯。宋暖不由暗自得意自己的眼光。
“別動。”靳宸制止了宋暖起身的動作,走到她身後,手放到她的肩上,開始輕緩地揉捏起來。
宋暖眼前一亮,他居然還有這個技能,自己這是妥妥的賺到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情人節快樂啊O(∩_∩)O
單身狗們就來享用狗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