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申時初,杏貞穿的照祥的袍子帶一頂瓜皮帽,領着小昭和宏旺直奔七皇子府蹲守。
此實才是三月份的天氣,天黑的早不說,又冷風又厲,主仆三個貓在牆根兒底下,着實是經歷了一番徹骨寒。杏貞覺得他都快要被凍傻了,還別說,自從她穿過來真沒遭過這份兒罪。
等了差不多有半個多時辰,七皇子的銮駕才姍姍而來。
看着七皇子前呼後擁上百號人的陣仗,杏貞覺得自己要是敢沖過去,絕對會分分鐘被滅的連渣都不剩。可要是不沖過去,七皇子的銮駕一進府那就更沒戲了。沒辦法,杏貞只能冒險。
在小昭和宏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杏貞已經沖到銮駕前,手腳麻利的跪地不起然後舉手投降高呼道:“草民冤枉啊,請皇子大人給草民做主啊!”
突然看到有人沖了出來,七皇子的随侍自然高度戒備的盯着來人,而且手中的刀已出鞘,就等着自家皇子大人一聲令下,讓這個膽敢攔架的人身首異處。
重重護衛的七皇子銮駕既沒有喊殺也沒有喊起,只靜靜的煎熬着杏貞內心的忐忑。
就在杏貞背上鋪滿一層薄汗時,一直安靜的銮駕裏終于有聲音傳出來,是很低沉磁性的聲音:“本宮竟不知你有何冤,是不是啊,葉赫那拉氏。”
銮駕裏的七皇子只是低低地說了兩句話,但卻不得不讓杏貞心頭一驚。至于原因,杏貞雖然喊冤,但卻并沒有爆出自己姓甚名誰。可即便如此,還是被七皇子叫破身份,可見這七皇子早知道她的所作所為,也料到她會來他這裏想辦法。
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杏貞心中暗忖,面上卻依舊誠惶誠恐:“ 皇子大人,草民是真有一肚子冤情,還求您給做主啊!”
“是嗎?那你且慢慢說來吧。”七皇子奕謹不急不緩,靜待杏貞耍花招。
“皇子大人,此事牽扯頗多,您看能不能移駕到穩妥的地方?”跪在馬路中央,周圍還那麽多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杏貞真心覺得自己丢臉丢到家了。
輕微的一聲嗤笑從銮駕裏飄出,不知是在嘲笑杏貞耍小聰明還是他此時真的心情很好。
好在七皇子奕謹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刁難杏貞:“是嗎?那你且跟我回府吧。”
“是,殿下。”
杏貞尾随着銮駕進了七皇子府,而之前在一邊吓傻了的小昭和宏旺自然不敢貿然跟着,只能繼續留在牆根下蹲守以及吹冷風。
杏貞尾随着一衆人進了七皇子府,又跟着七皇子奕謹到了上房,以為該到她喊冤的時候了,卻不想一進門,奕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吃飯。菜不是多奢華豐盛,只有四菜一湯外加一盆白米飯。
杏貞有些意外,意外于奕謹吃的簡樸,也意外于他飯吃的晚。
杏貞是申時初從惠征出來的,又在七皇子府外蹲守了大半個時辰,加上來回走路的時間,此時保守估計都要有酉時了。這七皇子才吃晚飯是個什麽節奏?不是馬上要登基了嘛,在宮裏吃完再回來不好麽,難道宮裏沒他吃的飯?可誰敢怠慢板上釘釘的未來皇帝呢?
其實杏貞真誤會了,奕謹沒吃飯是因為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一忙就忙到了天黑。天黑了他再待在宮裏就不合适了,所以只能回家來吃飯。
食不言寝不語,看奕謹吃飯,杏貞自然不好意思喊冤打擾,只能在一邊站着等。
等着等着,杏貞無聊的發現,七皇子奕謹的食量還是蠻驚人的。因為等他吃到最後的時候,杏貞發現四菜一湯一盆米飯已經全部見底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幹了什麽重體力勞動呢,哪像一個用腦子解決問題的人的食量!
不提杏貞內心吐槽多,只說奕謹吃飽喝足,終于慵懶的來搭理杏貞了:“好了,你可以喊冤了。”
“……”簡潔如斯的讓杏貞有些找不到狀态,不過這可是憂關性命的大事,而且這機會還是好不容易争取來的,杏貞可不敢随便應付。
杏貞立馬跪了下來喊冤:“殿下,草民确是冤枉啊。”
“草民是道光十五年生人,自小生活在□□庇佑的和樂安康的太平盛世裏,本是少年不識愁滋味,卻不想那些可恨的西洋毛子,侵我疆土犯我華夏,但凡有血性的國人,哪個又能忍下如此奇恥大辱?”杏貞用鴉片戰争做了開場鋪墊,繼續道:“作為有血性的國人,草民自然是不願意忍的,可草民年幼又體弱,即便想上戰場殺敵,估計也只能做炮灰,那段時日,草民情緒很低落,由此還生了一場大病,差點就要去閻王爺那裏報道了。好在草民命大,在鬼門關繞了一圈又回來了。病好之後,草民終于想通了一件事情,就是先賢所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鋒利的武器,我大清武士一定會将那群蠻夷殺得片甲不留!”
杏貞這番陳詞當真是慷慨激昂,一般人聽了估計都會熱血沸騰,贊一聲好志向的。
只可惜坐在上手聽這番話的不是一般人,而且莫名其妙奪嫡勝出的未來皇帝。
奕謹還是沒什麽情緒波動,若硬要說有的話,估計也就是他那不經意稍稍翹起的嘴角了。顯然,他沒有被杏貞的熱血慷慨陳詞所影響,反而似乎是看了一出不錯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