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沒想到夫主竟會幫我把箭拿回來,我當真不知如何感激才好。”藍裂雲也沒多解釋,笑吟吟地将弓箭負在身後,他一身紅衣,此時竟有種英氣勃勃的感覺,讓商墨陽不禁失了神,聽他開口,語氣登時很不好:“我不是破了你的處子之身嗎,就當是給你的紅包。”
藍裂雲神色尴尬,無言以對。
商墨陽沒在意他的表情,沉吟不語。
一個爐鼎,對于商墨陽來說,不過是貓狗一般的玩意兒,這箭囊本不關他的事,他卻沖動之下,為小紅出了頭,多少是有些移情作用。只因方才在合歡宮的幾幕,讓他忍不住又想到了藍裂雲。
于是,商墨陽讓小紅在原地等待,他折回了合歡宮,找到那個孫師兄,反複逼問對方,除了那袋箭支以外,還有什麽戰利品。那個孫師兄受刑不過,只得老實地将那枚儲物的納元戒給他,還在商墨陽不斷逼問“到底還有沒有”的時候,倒貼了許多自己的東西上去。
商墨陽一看,這些東西都不認識,不由得萬分失望,心知自己只是胡思亂想,藍裂雲多半是陷入了哪個秘境出不來了。至于小紅會和藍裂雲相像,這沒什麽奇怪的。
自從商墨陽結了上品金丹,認識他敬慕他的人就不少,這小紅第一眼見到他,就一副歡欣喜悅的模樣,恨不得撲上來倒貼他。蓬萊洲的金丹自然與別處的金丹不同,他的金丹又是注定能結嬰的上品,是以雖然沒有暴露出他已然接近元嬰,但師門卻已很是看重,也只是靈氣稀薄的東極洲的人分不清上品下品的區別,在南荒洲,蓬萊洲,天魔洲,妖島等等地方,都是十分清楚的。
只怕這人早就打聽過自己的消息,又知道自己和藍裂雲十分相像。刻意扮成藍裂雲的樣子,又不像別有用心,那只能是愛慕他已久。
商墨陽捏着那枚裝滿了破銅爛鐵的納元戒,露出了嘲諷的笑意。愛慕他又能如何?既然小紅與裂雲無關,他以後不許小紅再學裂雲的樣子。
會收一個模樣如此相似的爐鼎,他也是迫不得已。其實,他一直心儀于年青時的藍裂雲,後來藍裂雲形貌大變,讓他心中多了些敬仰,卻少了些什麽。
不過他們一開始就是兄弟之情,其中又摻雜了太多難以形容的情感,他也很難一一辨別。而且他一直以來就在感情上十分淡漠,只有藍裂雲讓他例外。
這一點讓他在修道上心無挂礙,一入築基以後,立時修為猛漲。可是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他很難産生情欲。眼看着就要舉辦雙修大典,他很是擔心在那個時候,他硬不起來。
雖說兩情相悅便勝過人間無數,硬不硬的其實沒那麽重要,可是萬一到時硬不起來,難免讓藍裂雲多想。
所以當初見到小紅被拍賣,他也只是想随便試試,試過以後,他才放下心來,而且這爐鼎竟然還能讓他的靈力穩固,實在是一舉多得。後來小紅堅持要回合歡宮去,他也沒有反對。畢竟當時的小紅還沒有完全答應做他的爐鼎。爐鼎這種事情,還是要你情我願的好。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小紅既然答應做他的爐鼎,以後就只能任他處置。即便以後藍裂雲讓他扔了小紅,他也會扔的,問他要小紅,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給的。只是他們太像了,藍裂雲未必有興趣。
折返回來時,商墨陽仍然心事重重,打算下個月再到東極洲看看,藍裂雲是否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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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裂雲看他心不在焉,于是笑道:“你那禦空的法術叫做什麽,能傳授與我嗎?”
商墨陽看了他一眼:“我先前定下的三個規矩,你忘了?”
藍裂雲脹紅了臉道:“少叫一句不行麽?”
“可以,現在離合歡宮還很近。”
藍裂雲暗暗感嘆墨陽病得有點重,不過叫的次數多了,也就越發的輕松起來,反正現在不是自己本人,就當滿足一下墨陽好了。
“夫主,您就教一教小紅吧!”
“沒皮沒臉的。”商墨陽仍是十分不快,“你既然已經到了金丹期,傳授給你也無妨,這是我無意中得到的一種縮地成寸的道術,你聽好了……”
聽着他随口指點,藍裂雲自是用心領悟,學了兩三遍也就學會了。他試着施展了一次,只覺靈氣用得飛快,只得停下,感慨說道:“還是到了金丹方便啊!用的法術也不一樣。”
商墨陽卻很是郁郁:“怎麽這世間有這許多不公平之事,有的人拼死拼活到不了金丹,有人随随便便被人肏個幾次就結丹了。”最郁悶的是,他結的也是上品金丹,把商墨陽師父暫借給他的山河地理圖都險些損毀了,若是商墨陽早有準備,不至于此,誰料小紅一聲不吭就結丹了。
藍裂雲讪讪道:“不知夫主所說的拼死拼活到不了金丹的是……”
“你也配聽他的名諱?”
藍裂雲猜測他說的必定是自己,登時感到汗顏無地,被墨陽這般維護,他縱然死也值了。只可惜他現在境遇不堪,無法相認。
商墨陽沉着臉,随後便不再與他說話。
看着他嘴角下垂,分明郁郁寡歡偏偏又高傲之極的模樣,藍裂雲只覺得心口一疼,想要安慰他,卻不知從何安慰起。
到了清霄派商墨陽的洞府,門外已有童子和一個俊美青年在等候。
這人弱冠之年,玉面朱唇,較之此時的藍裂雲仍勝過三分。卻見他堆起笑容,對商墨陽道:“商師弟攜着爐鼎,不知從何處而來?”
“有事嗎?殷師兄。”商墨陽語氣輕描淡寫。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這爐鼎似乎剛剛結丹不久。前段時間,你是不是用了山河地理圖來給爐鼎抵擋雷劫?此法寶是攻擊法寶,防禦略差,沒有損毀吧?”
商墨陽早知道這麽大動靜瞞不過門派中人,不免有些厭煩:“一個月之內,我一定完璧歸趙,你不要多問了。”
“不要怪我對嘴,這山河地理圖是我向我爹擔保過的……”
“多謝你啊,沒你的話,我就借不到法寶了。”
“為兄并非小氣之人,只是這法寶是門派的鎮派三寶之一……”
“我說了下個月歸還,難道我會食言嗎?如果沒事的話,我要閉關了。”商墨陽瞥了一眼兩個童子,殷定光會知道他收了爐鼎,多半是這兩個童子嘴碎。
那兩個童子登時面色煞白。殷定光的笑容有些僵硬:“你是要帶着新收的爐鼎閉關?能閉出個什麽好歹來?”
“那又如何?”
殷定光急道:“墨陽,你不是有未婚道侶的嗎,為什麽又弄了個爐鼎回來?我們清霄派修的是正道,你玩弄一個男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商墨陽聽得很是不耐,抓住了藍裂雲的衣襟,拎到自己面前,兩根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對殷定光道:“我就玩弄他了,他自願的,你有意見嗎?”
殷定光怔了一怔,問藍裂雲道:“你自願的?”
藍裂雲在聽他們說話的同時早就警惕心大起,商墨陽這麽美好,有人私心戀慕是很正常的事,這人修為高過他,容貌也勝過他,不由讓他忐忑不安。
商墨陽松開他的下巴,他便認真地點了點頭:“我自然是自願的。”
商墨陽冷冷道:“聽到了沒,殷定光,如果你也自願,我也可以收了你。”
不顧呆若木雞的殷定光,商墨陽拖着藍裂雲進了自己的洞府。
清泉和明石跟在後邊回來,商墨陽便站定了腳步,道:“我這峰頭不留嘴碎的人,你們走吧。”
兩個童子跪在地上,哭得好不凄慘。清泉道:“師傅,殷師伯是掌門的親骨肉,我們怎敢得罪他?”明石又道:“師傅,看在我們盡心伺候你的份上,饒了我們吧!小紅只是一個爐鼎,難道我們說都說不得麽?”
“我的規矩就是不要多話。你們既已違反,又何必多言?”
面對兩個童子的苦苦哀求,商墨陽無動于衷,這兩個童子其實是妖修,拜入清霄派內門不易,他開辟洞府的時候就順手收了做童子。
藍裂雲自然不會管商墨陽調教弟子。他早知道商墨陽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定下的規矩,他自己都不會違反的。就像他們以後會成親,舉辦雙修大典。
他有時甚至懷疑,愛上自己,是不是商墨陽定下的規矩當中的一條。只因自己愛上了他,只因藍商兩家注定的婚約。這麽一想,便覺得世事無奈得令人難以喘息,他只想再努力一點,成為一個足以匹配商墨陽的人。
待商墨陽打發他們去主峰找管事,看看是否有別的金丹修士收了他們,并讓人安排其他人過來守門以後,整個洞府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藍裂雲遲疑道:“如果殷定光答應了,你真的會收他做爐鼎?”
商墨陽道:“他是我師父的獨生子,我師父有意将掌門之位傳給他,他怎麽可能做我的爐鼎?”
“萬一呢?”
“你這麽擔心,是不是因為喜歡我?”
藍裂雲不由讪讪,只當是默認。他做藍裂雲的時候忍耐多時,不敢洩露自己的深情,唯恐亵渎了墨陽,但在做小紅以後,不再在意顏面,感情立時不可抑止地表露出來,會被他看出自然順理成章。
商墨陽認真地道:“你最好不要喜歡我,我是絕對不會喜歡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