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藍裂雲好說歹說,終于把商墨陽送走了。

商墨陽走的時候,只帶了靈玑一個人。靈玑當年貪歡享樂,商墨陽又是少情寡欲之人,自然和他無甚來往。事實上商墨陽幾乎不和人來往,除了藍裂雲之外。若不是因為藍裂雲,他連話也少說。

送別之時,有人冒死提議帶上霜雪二凝,商墨陽淡淡地掃了那人一眼,卻是一言不發,吓得那人幾乎屁滾尿流。随後,商墨陽一托靈玑的手肘,禦風而去。

兩個女孩兒眼眶都紅了,藍裂雲也不好多說什麽。雙靈根雖然不算絕頂天才,但也十分罕有,可以她們的資質,如今還只是練氣期兩三層,顯然連努力也不曾努力過。即便愚鈍,至少也有個四層的,所以當年商墨陽練氣期五層,才會飽受歧視。想必是兩個女孩子生得好看,又是一對孿生子,自幼受家人寵愛,快捷方式便不免多了幾條,走得多了,也就忘了正道。若是她們苦練一番,明年又是清霄派擇徒的時間,未必就沒有機會。

商墨陽當年用了他的名額去清霄派,也算是讓商墨陽走了他的快捷方式,可是即便商墨陽不去清霄派,以他執着堅韌的道心,定然也會有另一番成就。

靈玑走後,藍裂雲指了範梧為代城主,範梧雖然開拓不足,但守成有餘,做個代城主已然足夠,他把逍遙城這幾個月的大事妥善處理了一番,便到拍賣行去尋消耗類的丹藥靈器。

到了金丹期,逍遙城的拍賣行便有些不夠用,即便有,也是天價。因此那玉露盤雖然神妙非常,但歸根到底也只是一件築基期的寶物,聚衆飲宴共同賞玩時,商墨陽眉頭都不跳一下,臨走之前,留下了兩瓶築基丹。對逍遙城來說,這是比收徒更好的消息。

既然尋覓不到法器,藍裂雲也就不再停留。這次他為了防止意外,沒敢再把常用的法寶和寶刀放在摘星殿,而是用了照日經的封禁術,找了個儲物石盒,刻下封禁法訣,等到離開逍遙城後,便可以把藍裂雲這個身份的所有東西存放在石盒裏,再放進納元戒中。雖然取出來麻煩,但在旁人看來,這個儲物石盒卻是隐形的。

以前不能使用這封禁術,是因為他功力不夠,踏入金丹以後,許多照日經上玄妙非常聞所未聞的法門都能用了,譬如到了金丹後期,他還能用一種接觸時察覺不到異狀的幻術,然而所用的靈力極多,并且一旦情動時就會顯露原形。若只是親一親,摸一摸,卻是足夠了,但若想完成一場歡愛,恐怕要到元嬰期才有那麽大的靈力維持身體不變。

想想就是十分久遠的事情,到那個時候,想必他已經解除了禁咒,身體已然恢複。

他卻沒有想到,照日經中有這麽多隐藏身份的相關法術,身體怎麽可能輕而易舉地就給他恢複了。

藍裂雲在藏書閣的典籍中沒再看到雙性之體的記錄,大部分出現的記載都是志異類,沒有其他突變的狀況。他只好往取得射日弓的秘境方向試試,看看有沒有發現。

西出了逍遙城,越過山脈叢林,藍裂雲正打算封存刀和衣物時,便察覺到一股殺意,彷佛針刺一般,透過衣裳刺入肌膚。

“什麽人?給我出來!”他拔出長刀,厲聲大喝。

一聲輕笑忽然低低傳來,一個錦袍公子從林間緩步而出,容貌和少年時的藍裂雲有三四分相像,卻多了幾分清秀和傲氣:“哥哥果然敏銳,才動了殺念,就被哥哥發現了。”

藍裂雲瞳孔微縮:“藍裂風,你也結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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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裂風微微一笑:“你沒想到吧?祖父把逍遙城留給了你,卻把藍家祖傳的秘籍留給了我。”

“不可能!藍家哪有什麽秘籍?”

“哥哥是嫉妒了嗎?我見到商墨陽時,也很嫉妒哥哥呢!沒想到商墨陽結丹以後,風姿如此出衆。不過沒關系,等我生擒了哥哥,接管逍遙城,就可以代替哥哥迎娶他了,也算是完成了藍商兩家的祖訓。”他低沉地笑了幾聲,笑聲中充滿了自得之意,“至于哥哥你麽,可以做我的侍君。”

藍裂雲自己被侮辱也就罷了,卻無法接受別人對商墨陽有半分的欲念,只覺得怒意上湧,略一思索,卻是冷靜下來:“藍家沒有秘籍,你卻突然結丹,祖父也多年游歷未歸……你該不會吞噬了祖父的金丹吧?”

藍裂風臉色微微一變:“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的反應讓藍裂雲的心一沉:“你這忤逆不孝之徒!竟敢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吞噬金丹可令修為大進,但如果血脈和功法不同,吞噬金丹則會有諸多後遺症,功力也會有幾成無法吸收,得不償失。若是同修一門功法的親人,則可以全部吸收。藍裂雲原本不想做此猜想,但諸多巧合之下,卻讓他難免有此一念,而藍裂風的表情顯然表明他并沒有猜錯。

藍裂雲哼了一聲,不再否認:“氣死爹爹的你,有資格對我說這種話麽?那老東西不長眼,結丹也只是浪費,不過,我還留着他一命,你若束手就擒,我或許開恩,讓你見他一面。”

“父親自己想不開,關我何事?藍裂風,祖父雖然沒把城主之位傳你,但一直對你十分寵愛。你狼子野心,怎地下得了如此毒手?”

“寵愛?他若當真寵愛我,怎麽不把城主之位傳我?”藍裂風冷笑一聲,打了一聲呼哨,旋即三個黑衣人淩空出現,臉上看不清容貌,隐約看得出都是金丹初期。

四人将藍裂雲圍在中央,藍裂風道:“不要傷他性命,我要活的。動手!”

藍裂雲不由得後悔自己剛才擔心商墨陽難以打發,所以沒用靈符召喚商墨陽,但商墨陽只怕早就回到了清霄派。

明明下令殺人,才是最明智的選擇,藍裂風居然要生擒。一旦有了限制,這些人就難免縛手縛腳。

藍裂雲心中冷笑,是了,藍裂風還不知道他已改修功法,所結的這顆金丹和藍家祖傳功法完全不同,要生擒他也是對他的金丹有了觊觎之心。

藍裂雲沒再遲疑,果斷一刀斬向了其中最弱的一名黑衣人,氣浪随之而出,然而那人退了一步,身邊的兩人合力将攻勢擋住,在這一瞬間,周遭的砂石飛起,形成一個小型的龍卷風,攔住了藍裂雲的去路。

同一境界的較量更多的注重于反應力和法寶,藍裂雲又一向闊綽,丢出的法寶毫不遲疑,藍裂風還以為他是當城主這些年中飽私囊,眼睛更是變得血紅。

藍裂雲好不容易撕開了包圍圈,手中的寶刀被碎石沖擊,有了皲裂,他沒再戀戰,立時運起遁術,急馳而去,四人奮起直追。

藍裂風和他雖然因為奪位有過龃龉,但從未到生死仇敵的地步,如今藍裂風對他動手,自然不會饒過他的性命。

想到祖父落到藍裂風手中,生死未蔔,藍裂雲心如刀割。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自幼被那個本就是個纨绔的父親教導,便以為當了城主就是大權在握,財寶源源不絕,卻不知逍遙城的權勢其實都掌握在四家手裏,作為城主更多的只是一種責任,協調四家的共同利益罷了。他用錢如流水,大部分還是來自于他這些年的游歷所得。

雖然他的刀法不弱,但這柄刀并沒有特殊煉制過,又在靈獸園和韓景動過一回手,刀身上早就遍布隐傷,再相交過一次就會寸寸碎裂,并且在四人的圍攻下,他已然受了不輕的內傷,金丹上也已遍布了細小的紋路。

他忍着傷勢,禦氣疾行,很快就讓各人的飛行之法分出了高下。追擊他的四個人裏,有一個黑衣人明顯快一些,包括藍裂風在內的其餘三人慢得多,漸漸地被甩在百裏之外。

藍裂雲猛地頓住腳步,從識海內取出射日弓,對準那黑衣人,彎弓搭箭。

那黑衣人只覺得一股突如其來的危險傳來,死亡的懼意讓他猛地停下,卻只見到一道金色璀璨光芒,随即胸口劇痛,他低下頭,卻見一支箭穿過小腹的金丹,破空而來的箭身已将自己燒得灼熱,在射入的瞬間就已将皮肉烤焦,鮮血竟然無法流出。

竟然将金丹都射成了粉碎。

藍裂雲在箭支脫手的一瞬,身體只剩下一小半的靈力瞬間被消耗一空,那支射出的箭便像是有意識的一般,自動飛回,那黑衣人的身體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登時四分五裂,死得不能再死。

這射日弓所用的靈力太多,以他金丹初期的功力,似乎最多也只能射出兩箭,不過威力的确稱得上恐怖,一個實力和他等同的人,瞬間就死于箭下。

藍裂雲心中凜然,然而此時的他渾身靈力盡失,再也無法禦氣飛行,靠在山壁上休息了片刻,吃了一顆療傷的藥,胸腹間那股劇烈的疼痛緩解了些許,那股久違了的瘋狂欲念卻在此時有了擡頭之勢。

他心底一涼,雖然感到難以置信,可是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還以為到了金丹期以後,便有足夠的功力可以克制自己,沒想到靈力散盡,反而比平時的欲念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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