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差點忘了,他是個假太監
對于裴簡說的話,連麒不可置否。南宮凜的那些“事跡”他聽說了,旁人說起來極盡誇張,連麒雖然不覺得事情完全像是他們說的那般,但大概也差不多了。畢竟,那些人,南宮凜是真的殺了。
至于裴簡說的那些主動靠近南宮凜的人,其中又不包括自己,他是被逼着靠近南宮凜的,而且逼迫自己的人還是南宮凜本人。所以,連麒覺得,只要他不去背叛南宮凜,不幫着別人對付他,自己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在這大涼國內,除去皇帝,勢力最大的也就只有太子南宮凜了,跟在南宮凜身邊,他的安全最起碼暫時是沒有危險的。
連麒看得清楚現在的情勢,所以知道那些事可以做,可以相信,那些事即便是知道也要假裝不知道。
回到驿館,南宮凜已經睡下了,連麒走過去門前看了看,想着自己應該要和南宮凜彙報一下自己跟着裴簡出去真的就只是看了看月亮,別的事情什麽都沒有,免得他胡思亂想以為自己和裴簡說了些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但清月卻把他給攔在了門口:“那種事情不用彙報。”
連麒有點詫異:“不用嗎?”
可是裴簡帶他走的時候,他分明看見南宮凜的臉上是寫着憤怒的。現在怎麽忽然不用解釋了?
清月很肯定的告訴他:“不用。殿下已經休息了,你要是真的想解釋什麽,等明天殿下醒來之後再說吧。”
連麒點了點頭,也是,南宮凜都睡下了,自己再去打擾他,到時候慘的可是自己。還是算了,之後再說吧,現在還是先回去睡覺比較好。
連麒睡得很好,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連夢都沒有。
他習慣性的起得很早,在南宮凜起床前就已經端着準備好的熱水去了他房間裏伺候他,南宮凜睜開眼睛時,微微有些詫異的看着恭恭敬敬的在一旁等候着自己起床的連麒。
“殿下,您醒啦,熱水準備好了,可以起身了,外面早膳也已經備好。”
南宮凜點了下頭,幹脆的起身穿衣服,期間,沒讓連麒幫忙,連麒也就安安靜靜地在一邊站着,稍稍低着頭,不去看他。不經意間瞥了眼,卻看見了南宮凜後背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刀傷,疤痕從肩膀蔓延到腰部。
連麒只覺得心驚膽戰,這樣的傷痕,是經歷了什麽?被刺客傷到的嗎?
他現在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麽南宮凜會抗拒那些主動接近他的人了,不是莫名其妙的抗拒,而是不相信那些人會真心對他。那樣的傷痕,如果不是身邊的人猝不及防的動手,怎麽可能留下?他身邊那麽多的侍衛,如果不是他身邊的人,他何至于會受傷?那樣的傷口,應該差點就死了吧。
情有可原的。連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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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凜換好衣服後,連麒連忙将他換下來的衣服收拾好,然後在他洗漱完之後将水盆端了出去,再回來的時候,南宮凜已經在和裴簡用早膳了。
連麒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等候着。
南宮凜和裴簡一句話都沒說,大堂裏安靜的有些可怕,要不是檢查完馬車的清川回來禀告,或許這種異樣的沉默還會繼續下去。
南宮凜點了點頭,直接走了出去,清月瞬間跟了過去,清川将驿館裏的事情解決完,不該留下的東西全部都清除掉後,回到了隊伍裏。裴簡百無聊賴的坐在馬車裏,時不時的用扇子敲了敲馬車車窗,眼睛卻是盯着前面的連麒的。
他昨天晚上說的話還不明顯嗎?這個小太監居然還這般老實的待在太子身邊,是該說他忠心耿耿呢,還是不怕死呢?
裴簡忍不住笑了下,但僅僅是臉上有着笑意,眼睛裏卻是冷淡的情緒。
和之前那次一樣,連麒坐在駕車的清月身側,清川騎着馬在馬車周圍随時注意着周圍的動靜,裴簡的馬車卻在岔路口的時候和他們分開了。
坐在馬車裏休息的裴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愧是太子啊,這種危險的事情也就只有他想的出來。
除去南宮凜的馬車,和馬車周圍的幾個侍衛,隊伍剩下的其餘的人全部都跟着裴簡的馬車離開了。裴簡的方向是去往濱州最常見的道理,而南宮凜他們所走的那條是捷徑,大約會比裴簡提前兩三天到達。
南宮凜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和裴簡同行。這件事,用早膳的時候已經和他商量過了,他沒有異議。
連麒雖然好奇,但這種事情不是他應該問的,便一句話都沒問,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目光注視着前方。
一路上都很安靜,直到天黑後,周圍都暗了下來,連麒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的景色,要不是清川早就點燃了馬車上的燈籠照亮,連麒幾乎是什麽都看不到的。
所以說,走捷徑是很快,但,也很危險。
連麒這次是真切的感受到。
因為天黑之後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就在一個山谷裏被圍住了,很黑,只能聽到男人粗狂的講話的聲音,但連麒可以感覺到,他們來的人不少,就連馬車後面都被人堵住了,似乎是為了防止他們逃跑。
南宮凜敲了敲馬車,清川和清月對視了一眼,清月從馬車上跳了下去,然後順帶着把連麒一推,推進去了馬車裏,連麒一倒,躺在了馬車裏。
南宮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還不起來?”
“好的!”
連麒連忙爬了起來,規規矩矩的坐在了一邊。
外面兵器撞擊的聲音響起,喊叫聲更是沒間斷,馬車上還有被箭射中的聲音,連麒下意識地抖了一下,往南宮凜那邊悄悄的挪了一些。
南宮凜瞥了他一眼,沒說話,表情淡然的坐着沒動。
外面的聲音慢慢的被平息,但血腥的氣味卻從晚間刮起的風中吹到了馬車裏,連麒的呼吸一滞,想要捂住鼻子,卻意識到南宮凜就在自己的身邊坐着,他只好是憋住氣,不敢伸出手去捂住口鼻。
好在清月來的及時,在連麒快要撐不住的時候,他掀開了馬車的車簾:“殿下,已經解決好了。”
“繼續走。”
“是。”
連麒想,既然已經離開那個山谷了,自己是不是應該出去坐着,但南宮凜沒讓他出去,外面的清月也自然的讓他坐在了馬車裏,完全沒有把他叫出去的意思。
不自在。
是連麒現在感覺到的唯一的感覺。
他小心翼翼地朝着南宮凜的方向看了幾眼,嘴唇微微張開,正要說話的時候,閉着眼睛休息的南宮凜倒是先開口了:“要是想出去坐着那就出去,別在那裏看着本宮。”
“……好的,奴才馬上就出去!”
然後連麒就真的出去了,坐下的時候,身心頓時舒暢,完全沒了剛剛那副緊張的模樣。
旁邊的清月倒是有些不解,他在馬車裏坐的好好的,為什麽要跑出來?待在外面,不僅冷,而且很容易遭到襲擊,坐在這裏,其實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不過他沒多嘴。
連麒靠在馬車上,雖然有些颠簸,但他還是閉着眼睛睡着了,手裏抓着馬車的圍欄,不讓自己睡着之後失去意識掉下去。
清月把他喊醒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一個小鎮,就在距離濱州一天路程的地方,他們打算在這裏歇歇腳。
清月說:“現在開始,稱呼殿下為南公子,別喊錯了,也別稱呼自己為奴才。”
連麒一邊揉着眼睛,一邊點着頭。又是“南公子”這個稱呼,看來南宮凜微服私訪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假名字了。
提起“南公子”這個名字,連麒就不由地想到了那個時候南宮凜帶着他去了那個陳家村山澗背後制作火藥的村子裏,他直到現在都還不明白南宮凜那是什麽意思。那是信任自己的意思,還是為了試探自己對他是否忠誠?
連麒搖了搖腦袋,看着南宮凜已經從馬車上下來了,連忙跟在他身後。
清川早早的來到這裏安排了入住的客棧,把他們和随行的侍衛給帶去休息了。
南宮凜房間裏,清月說:“公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提前在濱州那邊準備好了,等到您過去的時候,事情差不多就解決了。按照路程,裴簡大人現在應該還在路上,不知他是否會按照之前說好的聽從您的計劃來完成您的事情。”
“他會,”南宮凜摸着手腕上的佛珠:“他沒有理由不聽從我的話,他很清楚他要是背叛我是什麽下場,他還沒有愚蠢到那個地步。最起碼,他現在,不會背叛。”
“是,”清月拱手:“那,小連子公公的事情……”
“他叫連麒,”南宮凜說:“現在開始叫他連公子,給他買幾身新衣服換上,別讓人看出來他是個太監。”
“是,屬下立刻就去辦。”
房間裏瞬間安靜下來。
南宮凜起身走到窗邊,伸出手推開窗戶,正巧,隔壁房間的連麒想打開窗戶通通風。兩人就這樣對上了視線。
連麒愣了下,連忙露出笑容:“殿……南公子!”
南宮凜眼神淡淡,他剛剛好像忘了,這個太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