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真相向來殘酷

清月一直守在連麒身邊,在那之後便沒有再離開過,就連連麒回房間睡覺他都是跟着的,他這種程度的跟着自己,穆長郢找得到機會讓人來接自己嗎?

答案是肯定的。

明着守在連麒身邊的畢竟只有清月一個,暗中護着連麒的那幾個侍衛也都被穆長郢在東宮那邊制造出的動靜給引走了,清月原本是想留在連麒身邊不走的,但連麒說他必須得去東宮保護太子殿下,而不是在這裏守着沒有任何危險的自己,然後,清月被勸動了,跑去了東宮,也就是在清月離開的那麽一小會兒的時間裏,連麒被帶走了。

穆長郢親自來接的他,當然,并不是穿着穆小王爺的衣服光明正大的帶他走,而是穿着一身漆黑的夜行衣将連麒給擄走的。連麒知道是他,所以沒有做任何反抗,很輕易就被他給帶走了。

而等到發現東宮那邊的動靜只是虛勢的清月,立刻返回了連麒的屋子,結果卻發現連麒不見了,屋子內外,以及茅房都沒見到他。

“可惡!”

清月立刻帶着人在皇宮裏四處尋找,只是,他們尋找着連麒的時候,連麒已經被穆長郢給帶着離開了皇宮,并且騎着快馬已經來到了安定侯府的後門。

穆長郢摘下臉上的面罩,笑着說:“哥哥,走吧。”

連麒點了點頭,跟着穆長郢走了進去。安定侯府的後門方向離千雅夫人所住的別苑很近,走過兩條小道便到了,穆長郢一進去就對着安靜的坐在門前的千雅夫人行禮,擡起頭時臉上是帶着笑容的:“母親,哥哥來了。”

千雅夫人點了點頭,看向連麒:“坐吧。聽長郢說,你有很多事情想要問我們,既然你人已經來了這裏,想必多少是相信我們說的那些話,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吧,我們知道的,會全部都告訴你。”

連麒坐在千雅夫人面前的位置,穆長郢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親自守在門口。

連麒問:“我最想知道的事情,是你們是如何知道我是南疆太子的兒子的,除去在山谷的那一面,我與你們沒有任何交集,沒人在我面前說過我是什麽什麽身份,我只當我是大涼皇宮裏的一個小太監。還有,既然你們知道我是誰,為何現在才來找我?你們,和我,是完全不同的身份。”

連麒,大涼皇宮裏一個身份低微的太監,以前若是沒有義父陳尋護着,或許早就死了。可和他截然不同的是,自稱是他的母親的女人和他的所謂的弟弟,卻是身份尊貴,享受着他從來都沒有享受過的榮華富貴的生活。如果他們早就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麽現在才找上自己?

“不回答嗎?”連麒看着眼前表情淡然的女人:“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的問題?”

“抱歉。”

連麒笑了:“你給我的回答就是這個?”

“我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還活着的,”千雅夫人的表情仍舊淡然:“若是有人知道你的存在,你的處境會變得很危險。只有讓所有的人都認為你已經死了,跟随着南疆太子死去的事情,你才能安全的活着。”

“既然想讓我安全的活着,那麽現在為何要找上我?”

“因為南宮凜,因為南疆‘暗幕’。”

連麒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千雅夫人解釋道:“南宮凜知道你的身份,他是如何知道的我無從得知,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知道你是南疆太子遺孤的身份,并且想要将你緊緊的抓在他的手裏。至于‘暗幕’,他們是從曾經南疆太子的随從之一的嘴裏得知你還活着的事情,所以現在,他們得到了南疆太子的金印,又想要把你這個南疆太子的遺孤找回去。畢竟,控制一個血脈純正的皇孫,總比篡位得來的位置好說得過去。”

連麒:“!”

他不由得握緊了拳頭,詫異的看着平靜的說着這番話的千雅夫人。“暗幕”的人想做什麽事情,他大概可以猜得到,但是南宮凜……不可能,不可能!

南宮凜怎麽可能會知道自己是誰?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啊!

看連麒一副不願意相信自己說的話的意思,千雅夫人又說:“若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憑南宮凜太子的身份,他為何要對一個身份低微,普通的不行的太監如此差別的對待?你難道以為他是真心地對你好?”

“……!”

“孩子,別天真了,南宮凜之所以可以穩穩的坐在東宮太子的位置上,就是因為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如果你不是南疆太子的遺孤,你扪心自問,你覺得他會對你好嗎?你覺得他會對你這樣一個太監身份的人多看上那麽一眼嗎?”

“……別說了!”

“我只是在讓你看清楚事實。”

“別說了!”連麒站了起來,情緒有些激動,眼神閃爍着,緊握着拳頭,聲音微微顫抖着:“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千雅夫人擡頭看着他,稍稍愣了下,随後跟着站了起來,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腦袋,語氣柔和起來,道:“抱歉,是母親不好,不該和你這樣說話。”

連麒咬着嘴唇。

他沒有怪千雅夫人的意思,畢竟她是自己的母親,更何況,她說的話大部分都是事實。

門外的穆長郢聽到裏面有些動靜,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推開一道門縫看向裏面:“母親,哥哥,你們怎麽了?”

“沒事,”千雅夫人說:“把門關上,好好看着外面。”

“哦。”

房門重新被關上。

千雅夫人看着連麒,她多少是理解連麒此時的心情的,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連麒和南宮凜接觸的這段并不算長的時間裏,他竟然對南宮凜有了感情。而他們,都是男人。

她伸出手握住了連麒的手,說:“孩子,你現在還未陷得太深,趁早抽身吧。你已經知道南宮凜接近你是帶有目的的,現在開始和他保持距離,還有,‘暗幕’已經有人滲入到皇宮中,你必須得注意你身邊的那些人,越是不起眼的人或許最後就是那個背後插你一刀的人。”

“……”

連麒沒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麽,要說的話都被千雅夫人給說完了。

“孩子,我很抱歉把你一個人留在皇宮裏這件事情,但當時我可以想到的最安全的辦法就是讓你留在那裏,沒人會想得到我會把你藏在大涼的皇宮裏,現在雖然暴露了,但,你的身份還未完全被人知曉,知道此事的人只有少數幾個,你遠在皇宮裏,我們沒法随時給你提供幫助,你得學會自己保護自己,就像你曾經保護你自己的那樣。”

連麒卻忍不住的笑了下,他自己保護自己嗎?他什麽時候好好的保護過自己啊,都是義父在護着自己。哦,對了,現在護着自己的還有一個目的不單純的南宮凜。

他伸出手敲了敲腦門,自己怎麽會那麽天真的以為南宮凜對自己好是因為對自己感興趣呢?若是他不是提前知道自己是南疆太子的遺孤,或許早在獵場看到自己是個假太監的時候就殺了自己了吧。

真是愚蠢。

太愚蠢了。

穆長郢敲了敲門:“母親,父親來了。”

千雅夫人微微皺眉,拉過連麒的手,很快,房門便被推了開來,先走進來的是穿着一身華服的高大男人,他先是看向千雅夫人,然後又看向被千雅夫人拉着的連麒。

在他身後,跟着一排的侍衛。

他眯了下眼睛,問:“夫人,他是誰?”

千雅夫人握着連麒的手不由得緊了下,穆長郢連忙走了進來,笑着解釋道:“父親,這是母親今天剛收的義子,叫連麒。連麒義兄,還不趕緊的見過你的義父,安定侯侯爺!”

連麒立刻跪在安定侯的面前:“參加侯爺。”

“義子?”他眯了眯眼睛:“你站起來,擡起頭讓本侯爺看看。”

連麒聽話的站起來擡頭看着安定侯的眼睛。那眼神中不帶有一絲的慌張和害怕,淡定的讓周邊的兩個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連麒對上安定侯的眼睛,他的眼神有些複雜,連麒不由得皺了下眉頭,這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麽?

穆長郢推了推連麒的胳膊,笑着說:“哥哥,快喊義父。”

“……義父。”

“聲音這麽小,沒吃飯嗎?”安定侯忽然喝道:“喊大聲點!”

“……義父!”

因為太過着急,喊出那聲“義父”的時候連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捂着嘴巴使勁的咳嗽了兩聲。

安定侯一臉嫌棄的看着他。穆長郢也是一副沒眼看的表情別開了臉。

咳嗽結束,安定侯揮了揮手:“行了,本侯知道你是我夫人的義子了,出去吧。”

“是。”

連麒自然的走出房間,穆長郢也想要跟着出去的時候,安定侯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冷冷道:“你要去哪裏?還沒跟你算賬呢!”

穆長郢:“……”

獨自站在外面等候的連麒,擡起頭看着看不見星星、也看不見月亮的夜空,天色陰沉着,估計明天會下雨。

或許,會是一場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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