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修羅場

林琅心情複雜地泡了茶, 端給唐茹。唐茹接過、道謝。

她臉上正經，眼神飄忽，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擺置的周邊，說：“挺好的，嗯, 咱們追星也挺方便。”不像圈外那些小姑娘, 辛辛苦苦不吃飯省錢，結果一不小心錢就被粉頭圈走了。

林琅：“……”有點不知道說什麽。

唐茹慢吞吞喝茶，“你和她合作了那麽多次——”

林琅接過話：“嗯, 是合作的時候她送的。”咦？

唐茹恍然：“啊, 這樣。”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攏了攏頭發，“不好意思, 我誤會啦。”

出櫃這種事，一鼓作氣，再而衰, 三而竭。

林琅默默嘆口氣，轉而說起其他話題。期間又換了兩次茶葉, 兩人聊了許久，不知不覺到了七點出頭。林琅看一眼牆上的挂鐘，提議：“樓下新開了家川菜館, 味道不錯, 要不要叫外賣上來？”

唐茹贊同, 興致勃勃地和林琅湊在一起看外賣APP。

兩人挑着菜單, 一邊看菜色一邊算減價。唐茹很有興致地和林琅分享經驗, “這個點叫有專門的晚餐券。”林琅點頭，唐茹又說：“我之前下了個賣二手貨的APP，待會兒你也下一下，加我好友哈。”

林琅看她一眼：“你接廣告啦？”

唐茹：“沒，就，你給我打個好評呗。”

林琅失笑：“好。”

陸青青想了一路，自己回家的時候，琅琅會不會正好在做飯？之前兩人一起住的三天，陸青青最期待的事就是早中晚三餐，她和林琅一起在廚房裏炒菜。冰箱側面挂了一條圍裙，林琅很少穿，陸青青也過了許久才發現。她鬧着——還真是“鬧着”，陸青青想到當時的場面，頗覺難為情——讓林琅穿上。等林琅穿上了，她從背後抱住對方，像是撒嬌，和林琅咬耳朵：“等天氣暖和了，我們可以這樣、那樣。”

林琅哭笑不得，問她哪來的這些想法。陸青青睜着一雙圓乎乎的眼睛，像是小鹿，天真又無辜，嘴巴上說着一點也不天真的話。她含着林琅的耳垂，手锢在林琅腰上，覺得自己幸福的要暈倒了。甜蜜的日子裏，她仿佛時時刻刻都能看到一個沙漏，殘忍地提醒她，這樣的時間只有七十二個小時，馬上就要結束。她就好像是緊張兮兮看挂鐘的灰姑娘，生怕到了午夜十二點，自己就要從琅琅家裏拎包走人。

而在廚房之外，她喜歡和林琅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兩人一定、必須要甜膩膩的抱在一起。無論是她抱林琅，還是反過來，陸青青都滿足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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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着行李箱，臉上帶口罩，一路哼歌上樓。電梯裏有別人上來，陸青青側過臉，看着電梯壁模模糊糊的反光。她緊張完了，開始惆悵，想東想西的，覺得自己這幾個月來演戲演的人都瘦了，也不知道琅琅抱着她的時候會不會覺得硌手。又覺得《雙生2》的劇本沒有第一部 那麽有意思，可能是因為背景變換吧，而且編劇這行業每天都讓她覺得沒有更絕只有最絕。他們不請琅琅進組，可寫起劇本來還要瘋狂cue第一部林琅的角色。

等到電梯停下，陸青青拖着行李箱。輪子滾在地上，咕嚕咕嚕，倒像是滾在她心口似的。

她從貓眼裏看到一點光線。

陸青青心跳、心跳。她回來的比先前以為的要晚一些，但天還亮着。單看貓眼裏有光，其實不能确定裏面是否開燈。但眼下，她真的很期待、很想要林琅在。她想了一肚子話，想和琅琅說。想抱着琅琅撒嬌，想親一親女友。分開這樣久，戀愛談得和網戀似的。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陸青青還是覺得失落。

她猶豫一下，在“敲門”和“自己開”之間掙紮五秒鐘，選擇後者。

“琅琅——”陸青青開門，期待地看着屋子。

她先看到鞋櫃上的小熊。小家夥還在那裏，乖乖抱着一張明信片。明信片上的字也還是那四個，但後面多了個落款。

“歡迎回家~by林琅”

陸青青心裏甜絲絲的。

她把行李箱拖進來，關了門，先偷摸摸去看抽屜。抽屜裏的小熊便利貼不在了，看來琅琅至少集齊兩條神龍，可喜可賀。

想到自己給女友準備的“禮物”，陸青青耳根發燒。她往裏走，又叫了一聲：“琅琅！”

林琅從沙發處擡頭、向後看：“啊，青青。”她手機還在唐茹手裏，這會兒看到陸青青，卻像是有些忘記自己先前在做什麽。她站起身，走到陸青青身邊。到這裏，林琅記起自己還在招待客人，唐茹還在家裏。她躊躇着要不要在好友面前和女友擁抱，但陸青青已經朝她撲過來，像是小朋友——完完全全就是小朋友——興奮地撲到她身上，恨不得把兩條腿都挂在林琅腰間，還湊過來，想要親她。

唐茹在一邊：“……咳、咳咳！”她不是故意發出聲音，只是眼前一幕刺激性太大，唐茹有點嗆到。

陸青青眨巴眨巴眼睛，艱難地回頭。

陸青青尖叫：“啊——琅琅，怎麽、怎麽有人在！”她全身的血液都往臉上彙聚，一半是羞澀，一半是害怕擔憂。她心髒狂跳，近乎是害怕地拉着林琅的袖子。短短一瞬，陸青青已經看到自己人設崩塌、被粉絲喊打的将來。如果別人知道她喜歡女生，如果別人知道她在和琅琅談戀愛——陸青青只覺得天昏地暗。

她眼圈瞬間就發紅了。林琅看着她，第一反應卻是：“青青真的好愛哭。”

唐茹被尴尬的無法呼吸。

她看一眼林琅，可林琅正在看陸青青——她眼裏只有砸到自己懷中、要哭不哭的小女友。陸青青在她懷中害怕、顫抖，而林琅看着這樣的女友，居然覺得心動。

她扶住陸青青的肩，說：“怎麽啦？糖糖是我朋友，我請她來的。”

陸青青的眼睛一點點睜大，問：“你告訴她了？”不然唐茹是怎麽對着桌子上、沙發上那一堆她的周邊物無動于衷的。

林琅一頓。她問陸青青要不要和朋友出櫃時，陸青青說好。但眼下這種情形，似乎否認更加恰當。當然，她本來也沒有成功說出口。

于是林琅笑一笑，說：“我和你合作那麽多次，你送我點禮物，不是很正常嗎？”

陸青青迷迷糊糊，想：“是這個道理嗎……”她鎮定下來，仍然不太願意與唐茹對視。這樣的情形中，唐茹想了想，解釋：“那個，不好意思，其實我最好的朋友就是LES，”她從手機裏翻了照片，“她和她女友前段時間結婚，我們拍了照片——你看。”照片裏，唐茹和兩個穿婚紗的女孩子坐在一起。身着婚紗的兩個女生看着彼此，眼裏滿是溫柔愛意。

唐茹強調：“所以我不會有什麽奇怪的看法啦。”

陸青青漸漸穩定心神，輕輕應一聲。

唐茹說：“我……”她和林琅的外賣訂到一半，這會兒她倒是慶幸，還好沒有下訂單，不然吃起飯來，豈不是更加尴尬。

唐茹當機立斷，和林琅道別：“——這就先走啦，我還有點事。”

林琅拍一拍陸青青的肩，又将掌心按上去，安撫地捏了捏，這才去送唐茹出門。等門關上，她回過神，陸青青已經不在客廳裏。

林琅步子一頓，走到客廳，這才發覺，陸青青正站在廚房中，看冰箱上貼的東西。

林琅微微一笑，過去從身後抱住陸青青，溫柔地叫：“青青。”

冰箱上貼了七張便利貼，每一張上面都畫了一個陸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