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人正說着話,關銘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喜出望外,對許冬言說了句“寧總”便急匆匆接聽了電話:“寧總啊,您到B市了了我們正說這事呢!小許啊跟我問了您好幾次了,正着急見您呢!”

許冬言聽到關銘提起自己,連忙去掐他,可是關銘并沒有領會到她的意思,還以為她是着急想自己跟寧時修說,于是說:“這樣,我讓小許跟您說。”

看着關銘遞過來的手機,許冬言已是一臉生無可戀。

她無奈地拿過手機,就聽寧時修問:“聽說你很想見我?”

許冬言瞥了一眼一旁的關銘,見他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己,也不方便說太多,于是言簡意赅地說:“沒有。”

寧時修哦了一聲說:“那這麽說關銘是在騙我?”

許冬言又瞥了一眼關銘說:“是的。”

寧時修說:“把電話給關銘。”

許冬言一聽,有點害怕他和關銘對質,忙說:“其實專訪的事,是我找您。”

寧時修卻堅持說:“把電話給關銘。”

許冬言有點急了:“跟我說就行。”

寧時修頓了頓說:“我就在你們公司樓下。”

“什麽?”

關銘一見許冬言這反應也急了,連忙低聲問她:“怎麽了?”

她愣了愣,對關銘說:“他在樓下。”

關銘聞言連忙奪過手機,十萬分抱歉地對寧時修說:“您怎麽還專門跑一趟?給我們來個電話,我們去拜訪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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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時修又和關銘說了幾句,關銘連忙說:“好的好的,您稍等,我這就下來。”

見關銘挂上電話,許冬言問他:“怎麽了?”

關銘很高興:“看來能成!寧總專門來了,談專訪的事。”

許冬言問:“那他怎麽不上來?”

關銘說:“這都幾點了,當然是出去邊吃邊聊了。你快收拾一下,咱們一起去。

許冬言只是想知道寧時修的消息,怎麽面對他還沒想好。她有點為難:“我就不去了吧?”

關銘不解:“不是你一直急着跟他聊專訪的事情嗎,怎麽又打退堂鼓了?快快快!別讓人家等着!”

許冬言無奈,只好跟着關銘下了樓。

下了樓,就見寧時修坐在車裏打電話。見到他們兩人,他匆匆說了幾句,就挂斷電話下了車。

關銘說:“這都到了晚飯時間了,咱們邊吃邊聊吧!”

寧時修看了一眼許冬言說:“也行。”

“那要不我開車了”關銘笑呵呵地說,“不敢勞您開車啊。

寧時修卻說:“不用,我看旁邊有家木幫菜,就去那兒吧。”

關銘一看,那家就是很普通的平民消費飯店,來吃飯的都是附近公司的員工,宴請寧時修這樣的人,顯然不夠級別。

“不行不行,那地方太簡陋了。”

寧時修擺手,人已經走向那家飯店:“就這家吧。”

關銘和許冬言相視一眼,只好跟上。

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寧時修的熟人。三個人一進大堂,就聽到有人在喊寧時修的名字,許冬言循聲看過去,竟然是許久未見的聞靜。

聞靜和關銘、許冬言都見過。上次見面之後,聞靜對許冬言和寧時修的關系就一直很好奇。雖然寧時修說他們是兄妹,但那感覺卻一點都不像,既然是兄妹,又有什麽不能被同事知道的?

聞靜和幾個人一一打了招呼,然後對寧時修說:“正巧我還想找你呢。”

寧時修見狀對關銘說:“你們先找個位置等我。”

關銘立刻心領神會地說:“沒問題,您和美女慢慢聊。”說着就拉着許冬言往餐廳裏走去。

許冬言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好能看到寧時修那邊。她看着兩人有說有笑地聊着,這才意識到寧時修和聞靜的關系似乎也沒有寧時修說的那麽泛泛,至少應該算是熟悉的朋友。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嘀咕了一句:“難怪說要來這兒,原來是有人在這兒等他……

關銘從菜單中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寧時修和聞靜:“也正常,郎有情,妾有意。對了,幹脆把那美女也請過來一起吃,寧總應該很高興。

許冬言沒好氣地嘁了一聲:“我們來是聊工作的,有個外人在合适嗎?”

關銘卻露出那種男人獨有的笑容說:“估計很快就不是外人了。”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已經點燃了身邊女人的小宇宙。

他沒時間再去猜寧時修和聞靜之間的事情,而是着急先把菜點好。可是翻了一遍菜單,他有點犯愁:“你上次有沒有注意到寧總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

“誰知道他愛吃什麽!”話剛說完,她突然想了想說,“我有印象,他愛吃辣,無辣不歡。”

“有嗎?”關銘努力回憶着。

“有有有!”

“哦,那糟糕了,本幫菜沒什麽辣的。”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服務員說:“我們有專門做川菜的師傅,川菜做得絕對正宗,絕對夠辣。”

關銘一聽,樂了:“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哈!”

寧時修和聞靜聊了好一會兒,才回到座位上。

關銘問:“怎麽不叫過來一起坐坐?”

寧時修說:“她也是跟朋友來的。”

這時候服務員提醒關銘:“您還沒點酒水飲料。

關銘說:“對對。寧總您喝什麽?”

“今天就吃頓便飯,不喝酒了吧!”他看了一眼許冬言,“其他的就讓女士決定吧。”

想到他剛才和聞靜那副相談歡的模樣,許冬言接過酒水單後競鬼使神差地攤在了她和關銘之間,還甜甜地說了一句:“師兄,咱一起看看吧。”

其實,許冬言也就在剛人職的時候學着其他人管資歷老一點的同事叫過師兄師姐,後來大家都熟絡了,她幾乎都是直呼大名。

今天被她這麽一叫,倒讓關銘有點心神蕩漾了,他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地說:“你想喝什麽就點什麽。”

“你看這名字起得,也看不出是什麽。”她皺着眉頭研究着酒水單,說話時還帶着幾分撒嬌,完全不是平時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樣。

關銘湊過頭去:“喲,還真是。服務員,幫我們推薦一下吧!”

服務員推薦,那必然是不選對的,只選貴的。一向“勤儉持家”的關銘此時卻不太在意,他問許冬言:“怎麽樣,選哪個?”

許冬言笑了笑:“還是師兄定吧。”

關銘被這聲“師兄”叫得心裏熱乎,大手一揮對服務員說:“一樣來一紮!”

坐在對面的寧時修笑了:“看不出,關銘你對‘師妹’還挺照顧的。”

關銘摸了摸頭:“女孩子嘛,應該被照顧。”

沒一會兒,服務員開始上菜,第一道大菜是泡椒魚頭。關銘熱情地給寧時修夾了一大塊:“這小店的魚做得還不錯,您嘗嘗。”

寧時修點點頭,卻只是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熱菜接二連三地被端上來,寧時修一看,竟然全是紅彤彤的,光看着都覺得胃疼。

關銘熱情地替寧時修布着菜:“聽冬言說您無辣不歡,正好,我也特能吃辣!”

聽關銘這麽一說,寧時修看向許冬言。她正無所謂地剃着魚肉,心情似乎不錯。

寧時修輕笑了一聲。

因為工作,他的胃一直不怎麽好,最怕吃辣。許冬言跟他在一起生活了這麽久,當然知道,她卻專門點了一桌子的辣菜,分明就是有意挑釁。

但寧時修不在乎,更談不上生氣。他了解許冬言,要是哪天突然她安分了,不跟他作對了,那才不正常。只是眼下關銘這麽熱情,他一點不吃也不行。

勉強吃了幾口,他放下筷子:“午飯吃得比較晚,這會兒不怎麽餓。”

關銘很懂察言觀色,連忙說:“咱本來也是以聊為主,吃為輔,您随意。”

許冬言一直不摻和寧時修和關銘的話題,只顧低頭吃飯。很快,她就吃飽了,放下筷子起身:“你們慢慢吃啊。”

關銘問:“你去哪兒?”

“衛生間。”

關銘不好意思笑着:“哦哦,去吧去吧。

她離開後,寧時修還不等關銘開口,也起身:“不好意思,我去抽根煙。

關銘本來想跟着去,卻被寧時修按在座位上:“咱們仨都走了,人家服務員該誤會了。你就在這兒坐會兒,我馬上回來。”

關銘只好目送寧時修離開:“您說得也是,您慢慢抽,不急。”

寧時修出現時,許冬言正對着鏡子重新理了理頭發。聽到打火機的聲音,她從鏡子裏瞥了身後一眼。

寧時修懶懶地問:“這麽講究,給誰看啊?”

“反正不是給你看。”

寧時修笑了,也是,她什麽樣他沒見過?

他緩緩吸了口煙說:“關銘這人不錯,雖然鑽營了點。不過這也是優點,有前途。”

許冬言停下動作:“有前途是真的,但我倒沒覺得他鑽營,反而覺得他憨直。”

寧時修笑了:“你明白‘憨直’這詞是什麽意思嗎?”

“比起有些心思複雜的人來說,他心裏想什麽就會表現出來,這麽一目了然的人、難道不能用‘憨直’來形容嗎”

“呵,不錯啊,幾天不見,功力見長。不過,你說誰心思複雜呢?”

“有些人不就是那樣嗎了說是拒絕了人家,見面又聊得熱乎,說不熟悉,誰信啊!”

寧時修做恍然大悟狀:“你在說我和聞靜啊?”

“說誰誰知道!”

寧時修突然笑了,點頭說:“嗯,我知道了。”

說着他掐了煙,離開了衛生間。

許冬言微微一愣,他知道什麽了?

許冬言從衛生間回去沒多久,寧時修就提議早點結束飯局。正巧工作的事情也聊得差不多了,關銘就叫來了服務員買單。

從飯店裏出來,依舊還是寧時修順路送許冬言。雖然這一次,關銘挺想自己送許冬言的,奈何想不出什麽好的理由,只好不情不願地把許冬言送上了寧時修的車。車子開走前,他卻一再囑咐許冬言:“到家來個信兒啊!”

寧時修實在看不下去了,歪着頭看着趴在副駕駛門外的關銘說:“我說關銘,你是不放心我嗎?”

關銘一聽,臉立刻紅了:“哪能啊?就是例行囑咐,例行囑咐。”

“那行,我們先走了。”

“成,您開車慢點。”

車子離開了卓華的停車場,寧時修這才開口說:“不至于吧,還生氣呢?”

許冬言不解地問:“誰生氣了?生什麽氣?”

寧時修看到她故作認真的神情不禁笑了:“我和聞靜真沒什麽。”

“誰說我為這個生氣了?”

“那是為什麽生氣?”

其實許冬言也說不清楚她究竟在為什麽事情生氣,于是嘴硬道:“我根本就沒生氣。”

寧時修嘆了口氣解釋道:“我之前确實拒絕了聞靜,但我跟我爸可沒直說,我是怕他們再給我安排相親。後來我爸去找聞靜她爸,說我覺得他女兒挺不錯的,要繼續撮合。聞靜知道後問我什麽意思,我就把我的想法直說了。沒想到她挺大方的,也不喜歡父母亂張羅的相親,我們就達成了協議,對父母就說我們還在交往,實際上就是普通朋友關系。”

聽寧時修說完,許冬言問他:“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不希望你為了莫須有的事生悶氣。”

這話什麽意思?許冬言突然有點緊張:“我說寧時修,你……你……你什麽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我跟聞靜沒什麽,你不用吃她的醋。當然你如果執意要吃醋,我也很受用。

許冬言簡直想跳車:“你……你……你別自戀了!”

寧時修想了想說:“好吧,我答應你。”

許冬言一時沒反應過來:“答應我什麽?”

“不自戀。”

許冬言覺得很可笑。

寧時修又說:“但我有個條件。”

“你還有條件?”

“嗯,做我女朋友。”

許冬言微微一怔:“你說什麽?”

說話間,車子已經進了小區。寧時修停好了車看着她,聲音很從容:“我今天本來是去找你的。”

因為他剛才那句話,她的腦子裏已經亂糟糟的了:“找我?什麽事?”

“有些話要說。”

“什麽話?”

“已經說了。”

車子裏靜了下來,許冬言終于清醒地認識到,寧時修是在跟她表白。

可是為什麽是現在?他原本有很多次機會的——他們剛剛發生關系後的那個早晨,或者是他的筆記本被她發現的那天,再或者是後來她跟他鬧別扭的任何次……為什麽那麽多合适的機會他都不表白,卻要在對她幾次若即若離之後才來表白呢?難道看着她的情緒因他而忽起忽落,他很有成就感嗎?

想到這裏,許冬言冷笑了一聲,憤憤然下了車。

寧時修完全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想了一會兒,總算是想明白了:難道是怪他不早說?

他連忙下車去追,沒想到她走得還挺快,追上她時,已然到了家門口。她正在包裏翻找鑰匙,手卻被他一把抓住:“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

“說什麽?”

“我知道,你是怪我沒有早點說。”

雖然他說得沒錯,但許冬言怎麽可能承認?她想推開他,手腕卻被他牢牢握住了。

寧時修說:“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許冬言掙紮了一會兒後無果,只好安靜下來聽他說:“行,看你能說出什麽花兒來。”

“我承認,我挺早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以前沒有說是因為我知道你喜歡陸江庭,那天早上沒有說也不是我不想負責任。我記得我問過你,能不能忘記他,你說試一試。所以當你說就當什麽都沒發生的時候,我以為你還沒有從過去走出來,不希望我走進你的生活。”

許冬言靜了一會兒,沒好氣地問他:“然後呢,怎麽又突然改變主意了?”

寧時修笑了:“我也不能總順着你呀。雖然要尊重你的感受,但我也無法忽略我自己的感受:我想你了,就想見到你。”

許冬言的心跳開始加速,她撇開目光,有種隐秘的喜悅呼之欲出。但她面上依舊是無所謂的樣子:“所以呢?你今天去找我,就是要表白的?

“嗯。”

“不怕我拒絕?”

寧時修坦言道:“怕,但不能因為怕就不去争取。”

許冬言心裏暖暖的,嘴上卻不依不饒地說:“可你剛才那口氣好像很篤定我會同意啊。”

寧時修笑了,那深邃的目光直直地看進許冬言的眼裏:“哦,經過這頓飯,我覺得我的贏面兒大一點。”

許冬言冷笑:“你哪兒來的自信?”

“當然是你給的。我真慶幸今天遇到了聞靜,你一看到她就不高興了,分明也是放不下我。”

許冬言被掲穿,有點沒面子,又想推開他。寧時修卻不給她機會,一低頭就吻了下來。

這個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她越反抗,他就越霸道。他就馓沼澤一樣困住了她,她抗争得越狠,淪陷得就越快。

許冬言從雙手脫力任由他吻着,漸漸變成了不由自主地迎合着他的吻。

兩人正忘情地擁在一起,這時候,身邊的防盜門卻吧嗒一聲開了。兩人立刻都像觸了電一樣彈了開來。

溫琴貼着面膜從屋子裏出來,看到門外的人吓了一大跳:“我說你倆到了家門口怎麽不進門?吓死我了!”

許冬言拍着胸脯沒好氣:“誰吓死誰啊!”

溫琴摸了摸臉上的面膜,嘿嘿笑了兩聲:“在門外站着幹什麽呢?”

寧時修輕咳一聲說:“找鑰匙呢!”

“家裏有人,按門鈴就行了嘛!”

“還以為您不在家。對了,您這麽晚了幹什麽去啊?”

溫琴擡了擡手:“扔個垃圾。”

寧時修接過垃圾袋:“我去吧。”

“哦,那謝謝時修了。”

寧時修走後,溫琴瞥了一眼還愣在門外的許冬言,罵道:“喲,瞧這姑娘傻的!外面不冷啊?快進來!”

面對毒舌老媽的挑釁,許冬言第一次沒有頂嘴,喜滋滋地進了門。

躺在床上,許冬言還在琢磨着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她有些恍惚,怎麽也想不到事情會沿着這個軌跡發展。

正翻來覆去睡不着,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是寧時修發來的信息,問她:“睡了嗎?”

許冬言回複說:“還沒。”

點了“發送”後她心裏開始惴惴不安:他該不會叫她過去或者自己要過來吧?萬一他提出這種要求,她該怎麽回答他呢?

果然,寧時修說:“你過來吧。”

許冬言的心突突狂跳了幾下:“幹什麽?”

“聊天。”

這話聽上去就不像真話,許冬言回複說:“你當我還十七八呢?”

寧時修又說:“那你想幹什麽?”

看到這條回複,許冬言的臉莫名其妙地紅了,她斟酌了很久才慢慢打出一行字:“我可沒想幹什麽,就覺得你說只聊聊天,擺明了就是在騙小姑娘。”

“以後可能是,今天真不是。就算是你想幹什麽,今天也只能聊聊天。”

“好污……”

“嗯,你的腦子的确不幹淨。

“你過來吧。”

“還是你過來吧。”

“我過去不合适。”

“為什麽不一樣嗎?”

“你在這家裏都是橫着走的,就算被樓下那一位發現你在我房裏也不會多想。但是我在你房間被發現的話,我們就只能坦白從寬了。”

許冬言想了想,覺得有理,于是蹑手蹑腳地下了床,去了寧時修的房間。

許冬言進去時,寧時修正坐在電腦前篩選之前他在包頭拍的那些照片。許冬言湊過去跟他一起看:“不錯啊,拍得真挺好的。”

寧時修瞥她一眼笑了:“哪裏好?”

要具體說哪裏好,許冬言又說不出:“就挺漂亮的。這些照片會洗出來嗎?”

“個別我比較滿意的,會想洗出來看看效果。”寧時修一張一張看過去,又看到了許冬言買對聯的那組照片。

許冬言問他:“你喜歡哪張”

寧時修想了想:“我覺得都差不多。”

許冬言不滿地噘了噘嘴,寧時修補充說:“都好看,所以都喜歡。”

聽他這麽說,她心裏早就甜出蜜了,但還是強撐着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她指着其中一張說:“其實我覺得這張表情最好,你給我也洗一張吧。”

“好。”

許冬言真的就跟寧時修聊天聊了兩個小時,再回房睡覺時已經快一點鐘了。直接後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差點沒起來。

第一天許冬言迷迷糊糊地下樓時,寧時修和溫琴他們正在樓下吃早飯。

溫琴看到她又起晚了,笑道:“這懶人就是睡不醒。”

寧志恒笑:“孩子剛起床,你就給人添堵。

許冬言打了個哈欠,坐在寧時修對面:“叔,您還沒習慣啊?我都免疫了。”

溫琴說:“要不說你臉皮厚呢。”

要是平時,這母女倆準要過上幾招,可是今天許冬言心情好、讓溫琴刀刀都紮在了棉花上。

她坐下後習慣性地跷起二郎腿,不小心就觸到對面人的腿。

她立刻來了精神,瞥了一眼對面的寧時修,發現他依舊面色如常地喝着咖啡。

挺鎮定啊!

她勾了勾嘴角,一邊将一片面包片撕成小塊放進嘴裏,一邊又用腳瞎了蹭他的腿——她倒要看看,他能繃多久。

在許冬言第三次踢他時,寧時修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可他身邊的溫琴憋不住了,一臉不耐煩地說:“我說許冬言,你吃個早飯就不能老實點,總踢我幹什麽?”

許冬言一愣,連忙低頭看桌下,果然,她翹起的腳正好碰到溫琴翹起的腳。

再看向寧時修,他似乎明白了什麽,嘴角似有若無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許冬言臉一下子紅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溫琴也不在意:“好好吃你的飯。”

許冬言快速地往嘴裏塞了一塊面包,急急忙忙地說:“我吃好了,去上班了。”

她剛走沒多久,寧時修也從家裏出來了。他一出門,就看到許冬言在前面不遠處。他快走幾步趕上了她。經過她身邊時,手自然而然地牽起了她的手。許冬言像是早有準備,很順從地任由他牽着,往停車場走去。

到了公司,許冬言在走廊裏和關銘擦肩而過。她也沒多想,随口打了個招呼:“師兄早。”

關銘心裏暖洋洋的,又想到昨天晚上兩人的互動,突然覺得許冬言可愛的地方還是挺多的。

然而,別人的心思千回百轉,許冬言卻完全不知情,打了招呼就回到座位上開始趕稿子。

中午的時候,關銘來找許冬言:“昨天沒事吧?”

提到昨天,許冬言又想到了寧時修,但面上依舊故作平靜:“能有什麽事?”

“寧總把你送到家的?”

“嗯。”

“哦,那就好。”關銘想了想說,“寧就難說了。你一個女孩子,以後還是不要跟別人單獨走了,尤其是在喝過酒以侯。”

許冬言笑了:“我怎麽記得第一次是你把我塞進他車裏的?”

關銘尴尬地撓了撓頭:“我那次不也喝多了嘛,以後絕對不會了。要是再遇到那種情況,我還是親自送你回去比較好。”

“先謝謝你了啊。”

關銘又問:“中午在哪兒吃啊?”

“就門外那幾家呗。”

“那兒有什麽好吃的!”關銘頓了頓說,“別人送了我兩張松本樓壽司的代金券,開車十五分鐘就到。要不我們去那兒吃吧?”

“今天?算了吧。今天我約了小陶,下午一上班還得開會。”

說曹操曹操就到,許冬言的手機突然響了,打電話的正是小陶。許冬言一看時間,不由得叫了一聲:“糟了。”她也不接電話,匆匆忙忙關掉電腦起身就往外走,頭也不回地對關銘說:“小陶催我了,我先走了。”

關銘怔怔地目送着許冬言離開,末了,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時候辦公室裏另外一個男同事冒出頭來:“關哥,松本代金券啥時候過期啊?

關銘沒想到辦公室裏還有其他人,白了那人一眼,沒好氣道:“我下午開會。”

晚上快下班時,溫琴發信息問許冬言晚上回不回家吃飯。許冬言正要回複,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寧時修晚上會不會約她?

她正想着,手機又振了振,這回是寧時修:“上次電影沒看上,今晚補上。”

許冬言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估計是溫琴也同時問寧時修了,所以回複家裏前,兩個人先通個氣。

她回了寧時修一個“好”,又回複溫琴:“晚上要加班。”

溫琴抱怨道:“怎麽你和時修剛過完年就忙成這樣?”

“哦,他也加班啊?”

“他沒說加班,說是有事。他是不是跟聞靜約會去了?”

許冬言笑:“有可能。”

溫琴說:“你們晚上都不回來,就我一個人,幹脆減肥算了。”

“您是該減減了。”

下班時間一到,許冬言立刻收拾東西往外走,沒想到等電梯的時候又遇到了關銘。

“不用加班嗎?”關銘笑呵呵地問。

“嗯。”許冬言随口應了一聲。

等電梯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兩人也就不再說話。等到從電梯裏出來,關銘問她:“回家?”

許冬言猶豫了一下,說:“是啊。”

“坐公交嗎?”

出了門就是公交車站,她究竟坐不坐公交,關銘一會兒就知道了。早知道就不說自己是回家了……許冬言正犯難要怎麽圓剛才那個謊,就看到寧時修的車已經等在路邊了。

她顧不上再應付關銘:“我有事先走了,明兒見。”說着就朝寧時修停車的方向快步走去。

看着許冬言上了前面一輛黑色Q5,關銘不解地撓了撓頭:“那不是寧總的車嗎,他倆什麽時候關系這麽近了?難道又是順路搭車?”

寧時修沒什麽約會經驗,沒有提前購票,兩人吃完飯趕到電影院時,好的片子都沒票了,只有一部恐怖片可以看。

寧時修看了看許冬言:”你會害怕嗎?”

許冬言不屑:“這有什麽好怕的!就這個吧,不然也沒別的。”

于是兩人的第一次正式約會就選了一部網絡評分剛剛過五分的恐怖電影。然而,無論電影拍得怎麽樣,許冬言還是會怕的。她從小就一個人在家的時間比較多,她這個人想象力又尤為豐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精神緊張,她幾乎從來不看恐怖電影。但是今天可是她和寧時修的第一次約會,她不想就這樣早早地結束。

他們進去時,電影已經開演了。但這個場次觀衆席上都空蕩蕩的,滿場也只有幾對情侶淩亂地散落在觀衆席的角落裏。

許冬言本想随便找個後排的位置坐下,但寧時修還是拉着她找到了票上對應的位置。

寧時修看電影,就真的是在認真地看電影。可許冬言不敢看得太認真,她努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然而邪恐怖的音效卻無孔不入。讓她完全無法不關注劇情。

她悄悄看了眼寧時修,發現他真的像聽課一樣認真,而且不管畫面如何恐怖血腥,他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抓起她的手,稍稍側頭說:“這片子拍得挺爛的。”

“為什麽這麽說?”

“完全不合邏輯、穿幫鏡頭也多。”他像研究課題一樣嚴謹地幫她分析着,“你見過跑步跑骨折的嗎?還有竟然有人當衆勒死自己也沒人阻攔,這也太說不通了吧?陰魂不散的女鬼從電視機裏爬出來的鏡頭已經太老套,吓不到人了。還有,這裏提到了催眠、可催眠又不是什麽法術,在病人配合的情況下才可以幫助治療,但這電影裏的催眠師竟然可以随随便便地控制別人心智,真是當玄幻電影來拍的嗎?這結局也是毫無營養又白癡——難怪沒人看。”

許冬言怔怔地聽完他這麽一番分析,不禁問他:“你看電影都這麽看嗎?”

“不然呢?”

“不會覺得很容易出戲,很無聊嗎?”

寧時修笑了:“習慣了。”

雖說這樣看電影很無趣,但許冬言發現,經過他這麽一分析,她真的一點都不害怕了。

她繼續問他:“那愛情片呢?你看愛情片會不會聯系現實生活中的情況,覺得劇情發展得也莫名其妙?”

寧時修飮看白癡一樣看了她一眼:“我從來不看愛情片。”

“呃……好吧。”

電影結束,影院的燈亮起,寧時修笑了:“不過以後恐怖片我恐怕也不會看了。”

“為什麽?”

他看着她,笑了:“以後怕就直說,有這時間,我們還不如幹點更有意義的事。”

說話間他聲音喑啞,眼神中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壞笑。許冬言的臉驀地就紅了。

晚上回到家時,溫琴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看到他倆一起回來,不由得一愣:“怎麽一起回來了?”

許冬言說:“哦,剛才在外面遇上的。”

溫琴也不在意,點點頭繼續看電視。

寧時修問:“我爸還沒回來嗎?”

“回來了,剛喝了點酒,先睡了。”

“那您也早點休息吧,我先上樓了。”

溫琴笑:“快去吧。”

許冬言正要跟着寧時修一起上樓,卻被溫琴叫住了。

她心虛,不知道溫琴要跟她說什麽。沒想到溫琴卻特別神秘地問她:“你遇到你哥時,他是一個人嗎?”

許冬言一愣,松了口氣:“是啊。”

“那他從哪個方向來”

許冬言想也沒想就胡謅了一個:“東邊。”

溫琴皺着眉若有所思:“那不是聞靜家的方向啊……”

許冬言看着溫琴失望的神情,不解地問:“媽,您就那麽希望他倆在一起嗎?”

“那當然了。”溫琴回答完,又警惕地看着許冬言,“你幹什麽?這事兒你可別使壞啊!”

“我是那麽無聊的人嗎?”許冬言不屑,“我就是不理解您怎麽就那麽喜歡那個聞靜,您又沒見過她。”

“我不是喜歡聞靜,而是但凡各方面都不錯的女孩子我都喜歡,只要你哥能看上。”

“什麽樣的才算各方面都不錯?”

“有個穩定的工作、長得比你漂亮點、身材比你豐滿點、性格比你好一點、人比你勤快點……我看差不多了。”

許冬言不屑:“我說溫女士,我和他到底誰才是您親生的啊?”

“你呗!但你媽我最大的優點就是客觀,時修多優秀啊,真比你強太多了。”

“嘁,寧時修他能找個我這樣的也就該燒高香了。”

“你啊?你親媽都這麽嫌你,以後我真擔心你婆婆受不了你。”

許冬言冷笑:“有您這婆婆在,誰嫁給寧時修,誰就有的受喽!”

溫琴無所謂地聳聳肩。許冬言又問:“你們急什麽啊?您不是在老年合唱團玩得挺好的嗎?這麽急着抱孫子啊?”

溫琴瞪了許冬言一眼:“比起你哥我更急你。他只要有個對象談着,什麽時侯結婚生孩子都沒關系。反正男人嘛,三十幾歲還正當年。你呢?你有最佳生育六年齡在那兒限制着呢!”

許冬言一聽真是引火上身了,連忙從沙發上彈起來:“困死了,我先上樓睡了。”

經過寧時修的房間時、沒想到他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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