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徐文思側首看向門口。
門口阮東陽抱着西瓜風風火火地走進來,問:“你手伸着幹嘛呢?”
徐文思收回手。
阮東陽走近,看着于棠正趴在桌上睡着了,轉頭又看徐文思,問:“你剛才幹嘛呢?”
“沒幹嘛。”徐文思回答。
“沒幹嘛,你手伸着幹嘛?”
“有蚊子,我扇一扇。”徐文思站起來朝門外走。
阮東陽心裏不是滋味,但是這種滋味他又不太懂,反正就是老大不高興,連看熟睡中的于棠都不順眼,他伸手就推于棠:“喂,醒醒,醒醒。”
于棠迷糊地睜開眼睛看着阮東陽。
阮東陽開口就問:“文思怎麽還在你家啊?”
“哦,東陽你來了。”于棠揉揉眼睛,問:“你來幹什麽的?”
“給你冰西瓜吃。”
“謝謝。”于棠伸手去接。
“我現在不想給你吃了。”阮東陽突然轉變主意,說完拉着客廳裏的徐文思說:“走,我們去打游戲去。”
“怎麽不找小胖打。”
“小胖不是對手。”
“……”
于棠眼睜睜地看着阮東陽、徐文思離開她家,這阮東陽真是……真是性情不定,專門給她送的冰西瓜,莫名其妙地又拿回去,這很阮東陽,于棠并不計較,困意再次襲擊,她轉身躺到床上入睡,她這一星期為忙中考實在太累了,這一睡睡到夜幕降臨,她睡蒙圈似的,坐在書桌前,看着窗外灰藍的天色,聽着家屬院內孩子們玩樂的聲音,這個時代沒有智能手機,電腦不普及,小孩和青少年的玩樂方式卻并不單一,而且樂趣叢生。
比如跳繩、捉迷藏、租書、租碟片、去同學家打秋風、跑田野裏撒野、去公園打球等等,這僅僅是于棠能想到的,于棠想不到的阮東陽能玩出一百種花樣來。于棠想着這些事情,正準備拿筆開始寫文章時,門口傳來謝玉芬急急的聲音:“棠棠。”
于棠趕緊出房門,喊:“媽。”
“你在家啊。”
“怎麽了?”
“東陽、文思、小胖找你都找不到,我以為你跑哪兒去了?”
于棠撓頭說:“我睡着。”
謝玉芬笑着橫了于棠一眼,說:“趕緊洗洗臉,和他們一起去吃飯吧。”
“去哪兒吃?”
“說是煙廠食堂。”
其實并不是,等于棠到了阮東陽家時,阮東陽、徐文思、小胖三人拉着于棠向煙廠家屬院外跑,阮東陽懷裏還抱着個籃球,說是一會兒吃過飯,就去公園裏打籃球。
“去哪兒,去哪兒?”于棠問。
“去大排檔!”小胖興高采烈地回答。
一到大排擋,阮東陽、小胖就點了數份燒烤,烤鲫魚、土豆片、韭菜、裏脊肉、羊肉串、雞腿等等,滿滿地整了一桌子,滋滋的肉香混合着孜然、辣椒面、胡椒粉等等,整個桌上都是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氣,小胖高興的手舞足蹈,說:“開吃,開吃,大家開吃!”伸手拿了五串羊肉串。
阮東陽一把搶過來,遞給于棠,又整了個雞腿說:“于棠,你吃。”
“為什麽啊?”小胖問。
“女士優先。”
小胖無言以對。
徐文思看一眼阮東陽和于棠。
阮東陽防止小胖吃光,把所有的燒烤都給于棠先拿一份放着。
于棠低頭吃着。
“東陽,你太偏心于棠了。”小胖吃的嘴上油乎乎的說。
“你吃東西不講人,于棠吃東西慢。你說我偏心,對不對?”阮東陽吼回去。
于棠笑。
小胖也嘿嘿笑。
徐文思則是低頭默默地吃。
話多小胖在桌上邊吃邊巴拉巴拉地說不停,然後就說起了阮東陽曾經三天滴水不沾的“光榮事跡”,然後再次調侃阮東陽說:“他說,他喜歡的姑娘不喜歡他,他就去少林寺當和尚。”
“放屁!我什麽時候說的?”阮東陽反駁。
“反正就是這意思,就是犟呗。”
“吃雞腿吧。”阮東陽把自己啃了一半的雞腿塞住小胖的嘴。
小胖不說了,拿着阮東陽啃過的雞腿啃起來。
徐文思借着小胖的話境,問:“東陽,你喜歡誰?”
小胖動作一聽,看向阮東陽,雖然小胖心思單純,但消息靈通,初三(3)班暗地裏有有幾對談戀愛的,他都知道,反正吧,他就當是學習之外的樂趣,那誰誰說過,青春時,總會有那麽個人,讓你念念不忘。阮東陽也有念念不忘的人?
于棠記得上輩子阮東陽沒和誰談戀愛啊,難道真的是喜歡的人不喜歡他,所以他犟脾氣一上來,甘願當和尚,那也太可憐了吧。
“什麽喜歡誰?”阮東陽嘿嘿笑着問。
“別裝,就問你喜歡哪個姑娘?”徐文思問。
“沒有喜歡哪個姑娘啊。”阮東陽說。
“真沒有?”
“真沒有!”
“我也沒有。”小胖一臉的誠實。
徐文思微汗。
“小于棠,你有喜歡的人嗎?都說女生比男生早熟兩歲,你應該有喜歡的人了吧?”小胖說。
小胖話音一落,于棠被羊肉串給嗆住了,捂着心口咳嗽起來。
徐文思立刻起身去給于棠倒水,一不小心撞到一個人,那人長得一身肥肉,張口就罵:“媽的,沒長眼睛。”
差不多同時徐文思已經說出口:“對不起。”
結果那人仍舊說:“媽的,對不起有用,老子胳膊就不疼了。”
徐文思說:“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徐文思還未開口,阮東陽站起身來,問:“你想怎麽樣?”
“喲,還有個來擋事兒的?毛長齊了嗎?”那人不屑地看着這桌的四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孩子,欺弱耍橫的心思就起來了,說:“撞到我有理了是吧?啊!”
那人聲音突然大起來,引得大排擋不少人都側目看過來。
于棠吓了一跳。
小胖站起來,站到阮東陽跟前。
“東陽,沒事兒的。”徐文思回頭和阮東陽說一聲,然後對那人說:“不好意思,剛才不是有意的,如果碰傷了你,我們可以去醫院檢查一下。”
“去你媽的醫院,你他媽的是詛咒我是不是?”那人也不知道生活上遇到什麽不愉快了,氣勢必要往徐文思身上撒,手指頭點着徐文思的肩膀,嘴裏蹦着髒字。
“文思。”于棠、小胖同時喊。
徐文思繃着臉,似乎在忍耐,雙拳緊握,怒火正要撐破防線時,“砰”的一聲,一個籃球飛過來,不偏不移地砸到那人的臉上,那人嗷叫一聲,捂着臉。
徐文思驚愕地睜大眼睛。
下一秒阮東陽飛身出來,上去就往那人膝蓋窩踢,那人“啪”的一下摔倒在地,阮東陽朝屁股就踢:“讓你罵人!讓你橫!”
阮東陽踢完之後,把錢一付,回頭拉着于棠手腕,彎腰抱起籃球就說:“走!跟着我走!”然後往大路上跑。
徐文思從來沒有這樣過,一時愣住。小胖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拉着徐文思走時,把沒吃過的肉串,打包了。
那人從地上爬起來罵:“小兔崽子,我日你大爺!”
“我大爺在土裏呢,你去日吧。”阮東陽的聲音飄回來,氣的那人直跺腳,本來想找個人欺負訛點兒錢,結果被人欺負了,媽的,點兒背。
“操你大爺!”那人對着消失的阮東陽罵。
阮東陽拉着于棠沒有直接回煙廠,而是在大街上繞了一圈又一圈之後,從最隐秘的地方,鬼鬼祟祟地翻破牆進的煙廠,然後再從煙廠家屬院後門進入。
于棠問:“幹嘛跟做賊似的?”
阮東陽說:“萬一那人報複心強,一直跟着我們,知道我們是煙廠的人,不就來秋後算賬了嗎?”
于棠:“……”
“東陽,東陽。”小胖、徐文思随後趕來。
“有可疑的人看見你們嗎?”阮東陽問小胖。
“沒有。”小胖回答。
“那就好。”阮東陽說着看向于棠說:“好了,到你家了,你回家吧。”
“你們呢?”于棠問。
“我們也回家。”
于棠毫不懷疑地回了家。
阮東陽、小胖卻拉着徐文思朝阮東陽家中跑。
徐文思問:“幹什麽?”
“喝酒。”小胖說。
把于棠送回家,就是為了可以喝啤酒,不然于棠又巴拉巴拉說喝酒是不對的等等,防止麻煩,阮東陽只好把于棠支走了。
三人偷偷摸摸地到了阮東陽的房間,孟方蘭從樓上下來,問了幾句,又上樓睡覺了。阮東陽把床下面藏的啤酒,冰箱裏的剩菜,還有花生米,配上小胖帶回來的肉串,往地毯上一擺,然後把門鎖上,三個邊喝酒邊看碟片。
“不能喝多啊。”徐文思說。
“知道了知道了。”阮東陽說。
可是阮東陽、小胖才喝一瓶半,兩個人躺地上迷迷糊糊地說話。反倒是徐文思端正地坐在兩人身旁,低頭說:“你們酒量真差。”
小胖說:“其實,我們是第一次喝酒。”
“對,因為中考結束了嘛,高興高興,慶祝我們成為高中生。”阮東陽醉的暈乎乎的,打着滾兒往徐文思身上湊。
“一邊去。”徐文思推開他。
他又往徐文思身上湊。
徐文思不再推了。
阮東陽頭抵着徐文思的腿,雙眼迷蒙地看着電影,電影播放的是一個女的為一個中彈的黑社會人士包紮傷口,包着包着兩人親在一起,親的相當投入用情,阮東陽看着看着,忽然就把那個男的看成自己,女的看着于棠,突然間就開口說:“文思,我好像喜歡上于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