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天就是下山的日子。顧懸硯在門派內聲望極高,一早就有師兄弟來山門前送行。一群人圍着他叽叽喳喳讓他照顧好身體,早日歸來,目光一眼都沒掃到一旁的鐘衍,鐘衍樂得做個背景板,安安靜靜的不出聲。
顧懸硯身處人群中,臉上沒有半分不耐,和衆人一一道別後才轉頭與杵在一旁的鐘衍道:“師兄,走吧。”
不空禪院位于東海不空山,旅途遙遠。兩人一前一後禦劍而行,過了大半日才到,禪院負責接待的僧人已經早早候在海邊,見他們來了,前一步雙手合十頌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顧懸硯回禮道:“聽聞釋隐大師已窺佛道,青岩顧懸硯、秦鳴奚,奉掌門之命前來道賀。”
對方稽首道:“弟子善尋。顧施主,秦施主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請随我到禪房休息吧。”
鐘衍和顧懸硯一路跟着善尋往禪院走,不空禪院臨海而建,平日裏島上只有修行的僧人,寺院大而空曠,如今卻多了許多各形各色的修行者。顧懸硯道:“敢問大師,大典來了哪些修者?”
對方微微一思索,答:“觀雲禪院的佛修、涪陵山的妖修、大京的武修、北荒的魔修,栖碧和蘅雲的道修,再來就是青岩的兩位施主了。”
鐘衍忍不住好奇:“居然還有妖魔修嗎?”
善尋答:“修者本無分別,只要心有善念,又何必執着于肉/體形态呢?”
鐘衍臉一紅,顧懸硯溫聲解圍:“尊者說的是。我師兄第一次下山,不曾見過妖魔修,有些新奇,并無惡意。”
鐘衍松了一口氣,默默感激了一把顧懸硯:你要一直這麽純良該多好。結果下一秒,顧懸硯又道:“不知道栖碧和蘅雲派來的是哪位修者?同為道修,禮應去拜訪一下。”
“這是自然——栖碧山來道賀的是游争施主,蘅雲前來的是淳秦施主。”
鐘衍心頭一沉。
游争是誰他不清楚,書中也沒細寫,估計也不是重要角色。但淳秦是蘅雲的長老,也就是當年顧懸硯家滅門的另一位主使,也是顧懸硯殺的第二個人。李纭機臨死顧懸硯從他口中問出了當年所有的滅門仇人,他敢在門派中直接殺了自己的師尊,這次如果有機會,也絕對不會放過淳秦。
想到這鐘衍擡頭看了一眼顧懸硯,對方卻依舊帶着笑意,輕聲道了謝。
鐘衍和顧懸硯的房間就隔着牆,鐘衍進了房,趕緊問系統:“顧懸硯報滅門之仇和他後面不分青紅皂白殺人還是不一樣的吧?”
系統冷靜道:“我們規定是顧懸硯不能再殺人了,不管對方是誰,殺一次人扣你二十分,總分一百。”
鐘衍:“扣完呢?我就回去了?”
系統:“和你的線代一個下場。”
鐘衍:“………”
系統又安慰道:“你想想你穿過來的時間點多好啊,李纭機的死不用扣分了。”
鐘衍在床上滾了兩圈,又狠狠錘了一下枕頭,終于接受了現實:“我記得書裏說他是在大典前夜殺的淳秦——可書裏他是在禪院偶然看到的淳秦,并沒有他問善尋這一段,所以我也拿不準還會不會按原劇情走了。”
鐘衍皺眉想了一會,搖搖頭:“不管了,反正看着他別讓他有機會去找淳秦就行。”
鐘衍打定主意,跳下床去隔壁敲門。顧懸硯開門見到鐘衍,有些訝異的挑眉:“師兄,有事嗎?”
鐘衍笑道:“我一個人待着實在無聊,來找顧師弟待一會。”
“是嗎?”顧懸硯道:“我以為秦師兄不願意和我待在一塊呢。”
鐘衍吃不準顧懸硯話中的深意,幹笑道:“怎麽會呢,我是很想和顧師弟親近的。”
這句話不知道哪裏取悅了顧懸硯,他輕笑了一下,側過身:“進來吧,師兄。”
鐘衍進了房間,禪房雖不算小,但布置樸素,只放置了一張床和一套桌椅,中間用屏風隔斷開來。鐘衍在桌旁落座,顧懸硯又給他倒了一杯茶:“不空禪院的羅漢茶向來是一絕,師兄嘗一嘗。”
鐘衍接過喝了一口,趕緊拍馬屁:“确實是不錯。”
顧懸硯反問:“哦,哪裏不錯?”
……這還有随堂考的,鐘衍一個喝可樂長大的死宅,只能硬着頭皮道:“有一點點甜……哦,好像還有一點竹子的味道。”
顧懸硯聞言先是一怔:“羅漢茶裏并無青竹。”然後又仿佛想起了什麽,笑道:“不過青岩山中濕冷,我習慣在房內點青竹熏香祛濕,久而久之衣服上也染了點味道。師兄聞到的大概是我衣服上的熏香。”
顧懸硯緩聲道,“難道師兄以前沒聞到過?”
……你嗎的,在這等我呢。鐘衍在心裏罵了句娘,還要一臉恍然道:“原來是這樣。”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看向顧懸硯:“我還是第一次聞到呢,真好聞。”
顧懸硯和他對視了片刻,先移開了目光:“師兄如果喜歡,等回青岩我送你一些。待會我要去拜訪栖碧與蘅雲的前輩,師兄——”
鐘衍趕緊道:“我和你一起去!”
栖碧來的梁争住在他們對面的禪院,也是門中的弟子,年齡比他們大出不少,看起來卻有些腼腆,待到顧懸硯自報家門後又眼睛一亮:“原來你就是顧懸硯。”說完又不好意思似的解釋道:“早聽說青岩首席弟子顧懸硯年少有為,十八歲已入金丹期,今日終于見到真人了。”
顧懸硯道:“謬贊了。栖碧向來人才輩出,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鐘衍在一旁安如雞,心道原來修仙的人也這麽虛僞,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吵什麽?!”
三人一齊回頭,是梁争隔壁的房間開了門,一個須發皆白老人走出門,表情不耐,聲若洪鐘:“在這吵什麽?!”
梁争先行了禮,趕緊道:“淳前輩。”
鐘衍立刻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果然,梁争下一刻就介紹道:“這位是蘅雲的淳秦老前輩——這兩位是青岩的顧懸硯師弟,秦鳴奚師弟。”
鐘衍心中哀嘆,趕緊往顧懸硯那邊靠了靠,深怕顧懸硯按捺不住當場手刃仇敵。顧懸硯掃了他一眼,繼續看向淳秦。
“在下青岩顧懸硯,見過秦老前輩。”
鐘衍跟着見了禮,淳秦睨了一眼他倆,目光先是在鐘衍身上頓了頓,嘲笑道:“如今連凝神期的弟子都敢出來丢人現眼,要是我的弟子,早就被趕出門了。”
鐘衍面無表情,只當對方說的不是自己。淳秦又去看顧懸硯,只看了一瞬就皺起眉,妒意在眼中一閃而過。過了半晌終于開口道:“好啊好啊,這麽小就已入金丹初期,真是後生可畏啊。”
這話措辭還算得當,只是說得咬牙切齒,恨意幾乎要從語句中流出來,鐘衍聽得有些心驚。可顧懸硯仿佛聽不出來他的語氣,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還要淳前輩指教。”
淳秦已經快入花甲,依舊停留在金丹後期,久不入小乘,見到顧懸硯自然妒恨交加,幸而他不知道顧懸硯的身份,又是在禪院之中有所顧忌,只是冷笑一聲,重新進了房,重重關上了門。
一旁的梁争仿佛松了口氣,苦笑着低聲安慰顧懸硯和鐘衍:“兩位別介意,淳秦前輩脾氣不好,在這禪房住了兩日,已經得罪了一大半修者了。我剛來時拜訪他,他态度比這還差呢——說起來也是我不善和人打交道,本來這次應該是長雲師弟來的,但又突然有事——”
鐘衍聞言心頭一動,趕緊打斷他:“長雲?是季長雲嗎?”
梁争愣道:“正是。秦師弟知道季師弟?”
我何止是知道,我簡直太熟了!這是主角啊!!
鐘衍來這這麽久,除了顧懸硯接觸的都是以前書中的小龍套,或者就是幹脆和他一樣的新角色,還有一連串與原書不符的變故。此時偶然聽到了主角的名字,終于有了點自己和書裏的人處在同一個世界的實感,一時快要熱淚盈眶了,抓住梁争的手,半晌憋出一句:“你季師弟還好嗎?”
梁争結結巴巴道:“好、挺好的。秦師弟和季師弟很熟?”
鐘衍此時才發覺自己太激動了,趕緊縮回手道:“沒有,只是聽說過栖碧季長雲少有所成,一直很仰慕罷了。”
梁争聽完也一臉自豪道:“怪不得,我們季師弟天分極高,為人正義,向來為人稱道——”
顧懸硯突然出聲:“師兄,該回房了,待會禪院僧人該送齋飯了。”
鐘衍本來還想問問季長雲現在在哪,聞言只得先和梁争道別,等回到住的地方,鐘衍又厚着臉皮進了顧懸硯的房間。顧懸硯沒阻攔,只是邊關門邊道:“師兄久居青岩,居然還能知道其他門派的人。”
鐘衍只恨自己剛才得意忘形,硬着頭皮解釋:“呃……我也只是從師弟師妹口中聽說過季長雲名字,想着能被那麽多人誇贊應該是個好人,一時好奇問一問。”
顧懸硯點點頭,看不出喜怒,突然又問:“那我呢?”
“什麽?”
顧懸硯道:“我也向來被人誇贊,師兄心裏又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我覺得你有病。
鐘衍有些無語,搜腸刮肚道:“顧師弟修為深厚,儀表堂堂,呃,是人中龍鳳。”
“沒了?”
“沒了。”
顧懸硯突然冷下語氣:“師兄真是會說話。”
……會說話你還給我擺臉色,鐘衍覺得顧懸硯是真的有病,但又不得不哄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在我心裏,顧師弟當然是最好的。”
此話一出,顧懸硯的臉色緩和了下來。
鐘衍摸不着頭腦,只覺得顧懸硯天資聰穎,自然也心高氣傲,大概是受不了人當着他面誇別人好。
啧啧啧,做反派怎麽能這麽小氣。
顧懸硯還不知道鐘衍心中自己已經是心胸狹隘斤斤計較的形象,等到天黑透了,顧懸硯點了燈,問:“師兄還不打算回去休息嗎?”
鐘衍立刻把準備好的臺詞抖落出來:“師弟,這裏人多複雜,我修為又低。萬一那個惡徒真的混在禪院裏,想半夜殺人滅口,我估計都來不及呼救。不如我就在你這擠一擠如何?”
顧懸硯一怔,還沒回話,系統就大驚小怪的嚷嚷起來:“你就不怕他半夜給你一劍?”
鐘衍沒好氣地在心內答:“怕啊,不過走之前顧懸硯當着幾個長老的面說會護我周全,總不能剛到禪院我就死了吧?再說了,比起我他估計更想要淳秦的命,我覺得我還能争取個緩刑。”
“……”系統無言了半晌,道:“你心态真好。”
鐘衍剛想答我這是破罐子破摔了,顧懸硯先開口道:“好吧,那就委屈師兄了。”
鐘衍雖說是想得明白,心裏還是有些怕的,爬上床以後又小心翼翼地開口:“師弟,你可一定要保護我安全啊。”
顧懸硯輕笑一聲,吹了燈。下一秒房間內就陷入了黑暗,只能聽見顧懸硯的聲音響起來,如冰落玉盤,清冷萬分。
“當然了,師兄。”
鐘衍立刻後悔了,心說要不扣二十分算了,我還是回去安全些,可顧懸硯也已經上了床,拉過被子低聲道:“師兄,睡吧。”
鐘衍只得躺了下來,等了好一會,鐘衍感覺顧懸硯應該是睡着了,七上八下的心又放了下來,終于熬不住一點一點睡了過去。
等到身邊的人氣息平穩下來,顧懸硯睜開了眼,轉頭看向鐘衍。
月光從窗外透進來,把鐘衍的臉照得有些過分蒼白。顧懸硯看了會兒熟睡中的人,伸出右手扣住了鐘衍的脖頸。
只要稍微用點力,顧懸硯就可以直接在夢中掐死鐘衍。
但最終他的食指輕輕在青色的血管上點了兩下,過了半晌,又松開了手。
第二天一早鐘衍醒的時候顧懸硯沒在旁邊,他趕緊往外探了一眼,屏風外影影約約透出顧懸硯的身影。鐘衍松了口氣,起床穿好衣服,顧懸硯正在洗漱,見他出來了,給他倒了杯漱口的鹽水,又順勢将絞好的帕子遞給鐘衍。
“師兄,擦把臉吧。”
鐘衍乖乖擦了臉,偷偷和系統感慨:唉,顧懸硯這麽看起來真的很溫潤君子啊。
昨晚目睹鐘衍差點被這個君子掐死的系統:“………”
算了,傻人有傻福。
待兩人吃過早飯,不遠處撞鐘聲響,大典已經快開始了。
道修武修都是在平日修行中靠天資與勤奮得以一點一點突破,進入不同的境界。妖魔修裏走正道的靠平時修煉,走歪道的靠殺人竊取別人修為。而佛修除了平時修行外,更多要靠一瞬間的頓悟得以大成。有人苦修多年終不得解,又在一瞬立地成佛。這次的釋隐大師就是修行一百一十二年,終得頓悟,得入蓮臺。
大典設于羅漢殿外,釋隐大師端坐于中央蓮臺講禪,蓮臺下共有一千八百位僧人誦經,聲若洪鐘,莊嚴肅穆。來賀的修者皆坐于殿下觀禮。
大典要從日出持續到日落,大部分修者都要再留宿一夜。鐘衍和顧懸硯一起坐在席內聽僧人講經。顧懸硯看起來認真得很,鐘衍劃着水魂游天外,盤算着今晚再用同樣的理由和顧懸硯蹭床還行不行得通。
待典禮結束,衆人離席,鐘衍和顧懸硯正要往禪房走,突然身後有人朗聲道:“前面的就是青岩山顧懸硯?”
這一問聲音不算大,語氣卻含着譏諷,周圍人一時都往這邊看過來。鐘衍和顧懸硯回過頭,只見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着黑衣黑袍,看起來瘦弱無比,額間一抹紅痕,睨着眼往他倆看過來。
顧懸硯颔首道:“敢問有何指教?”
對方面色蒼白,目光卻精爍無比,聞言似笑非笑:“不敢。聽聞青岩的顧懸硯天資聰穎,年少有為,在下魔修諸平,今日特意想請教一番。”
顧懸硯輕笑一聲,道:“謝前輩擡愛。只不過今日恐怕不宜動手。”
諸平躬着身子譏笑道:“為何不宜,你這是怕了?”
鐘衍忍不住開口:“因為今天是別人的賀典——你是來道賀的還是來砸場子的?”
一時周圍笑聲四起,諸平面上有些挂不住,極快的往左側掃了一眼。鐘衍跟着看過去,淳秦遠遠站在人群中,仿佛事不關己,卻一臉志在必得。
鐘衍立刻明白了什麽,可還未來得及細想,就見諸平一掌向鐘衍拍來,邊惱羞成怒道:“我在和姓顧的說話,你算什麽東西!”
那一掌速度極快,鐘衍猝不及防,憑着本能後退了幾步,頃但刻間對方已經到了面前。
靠靠靠要死了!!
就在此時,突有一劍橫來擋在鐘衍胸前,接住了諸平那一掌!
那把劍還未出鞘,卻已經震的嗡鳴,諸平也被震得疾退了兩步。鐘衍轉頭去看,顧懸硯面色不虞,冷聲道:“既然如此,還請前輩多多指教。”
話音剛落,顧懸硯已拔劍出鞘,直刺諸平命門!
這一劍極快,在旁人眼中只餘劍光,而諸平卻感受到了其中蘊涵的濃重殺意,他心下一驚,往左疾步閃去,顧懸硯冷笑一聲,反手一劍滑向對方脖頸!
劍勢兇狠至極,諸平退無可退,咬牙擡手一掌拍上顧懸硯胸口,想借此逼退顧懸硯,以得片刻喘息。
誰知顧懸硯居然未退卻半步,硬生生接下了那一掌,随即一劍刺穿了諸平左肩!
至此,勝負已分。
顧懸硯收回劍,語氣平靜無波。
“得罪了。”
此役本就由諸平挑起,此時輸了也無話可說。他狼狽的捂住傷口,被人扶着回禪房療傷。
鐘衍趕緊沖過去把顧懸硯重頭到尾看了一遍:“沒事吧你?”
顧懸硯搖搖頭示意自己無礙,鐘衍放下心,道:“那我扶你回房休息。”
顧懸硯卻道:“師兄等我一會兒,我去和禪院主持道別,咱們今晚就回青岩。”
鐘衍一愣:“現在就走嗎?”
顧懸硯輕聲道:“大典已結束,師兄既然沒有找到殺害師父的惡徒,便沒有留下去的必要了。咱們今日出了風頭,再待下去恐怕無益。”
“……” 鐘衍已經習慣了顧懸硯爐火純青的演技,何況剛才魔修的挑事極有可能來自淳秦授意,他的目的雖是讓顧懸硯別殺淳秦,但也不想讓顧懸硯死,于是點頭道:“好吧。”
兩人和禪院衆僧人修者道別,連梁争那鐘衍都在顧懸硯的默許下去了一趟。梁争一臉惋惜,叮囑鐘衍有時間一定要去栖碧找他玩。這麽一圈下來,天色已暗,兩人終于禦劍往青岩方向而行。
鐘衍跟在顧懸硯身後,和系統搭話。
“顧懸硯居然就這麽走了?是不是他覺得我一直跟着他,他沒辦法下手?”
“也許吧。”
“那我的任務是不是完成了?”
“也許吧。”
“我總覺得事情有點太順利了,我有點慌。他不會因為報不了仇遷怒我吧?”
“也許——”
鐘衍怒道:“你們這個機構可不可以投訴啊,我覺得你敷衍宿主!”
系統還沒說話,前面的顧懸硯突然身形一晃,直接從劍上跌落了下去!
鐘衍吓了一大跳,趕緊跟了下去,所幸顧懸硯落地時用靈力穩住了腳下,只是踉跄了幾步。鐘衍一落地趕緊上去扶住他。
“怎麽了怎麽了?”
顧懸硯咳了兩聲,聲音沙啞:“或是今天比試時受了一掌,靈力不穩。”
那你剛才裝得跟沒事人一樣,鐘衍結結巴巴道:“那那那怎麽辦啊?”
顧懸硯聞言看了他一眼,低笑一聲:“師兄別怕,找個地方讓我休息會兒就行了。”
兩人落地的地方是一片密林,人跡罕至。鐘衍環顧四周,只得趕緊把人扶到樹下。“先在這靠一會兒吧。”
顧懸硯靠在樹上,閉着眼眉頭緊鎖,時不時咳嗽兩聲,過了不知多久才睜開眼,語氣中帶着歉意。
“師兄,我怕是走不了了。”
夜黑風高,荒無人煙的野外,實乃殺人滅口的好場所。鐘衍突然警覺,問系統:“他不是要趁現在結果我吧?”
誰知顧懸硯接着又溫聲道:“師兄先回去吧。”
真是太貼心了,我誤會你了。鐘衍差點喜極而泣,一句“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幾乎脫口而出,系統冷不丁道:“留下來。”
鐘衍:“??你沒事吧?”
系統語氣沉重:“相信我,你要留下來百分之八十沒事。你要是真走,顧懸硯肯定當場了結你。”
鐘衍立刻改口,從善如流道:“師弟別說了,我是不會丢下你一個人的。”
果然,顧懸硯聞言沒半點驚訝,反而滿意的彎了彎嘴角,道:“那就麻煩師兄在這陪我一夜了。等明早我調息好,咱們再回門派。”
……和反派打交道真的好難,我好累。
系統哼了一聲:“現在還投訴我嗎?”
鐘衍能屈能伸,連忙道:“不了不了,我給你寫五百字好評。”
兩人找了個能避風的岩石,鐘衍找了些樹枝枯葉生了火,顧懸硯又設了個結界預防野獸,兩人才勉強睡了過去。
鐘衍覺得自己昏昏沉沉沒睡多久,就聽見顧懸硯在耳邊輕喊:“師兄,醒一醒。”
鐘衍勉強睜開眼,天光已亮,顧懸硯在旁邊,衣襟上居然帶着血跡。
鐘衍立刻清醒了,連忙翻身坐起:“怎麽回事?”
顧懸硯苦笑道:“那一掌實在厲害,我調息了一夜,居然愈發嚴重,咳了血。”
說完顧懸硯一頓,又道:“還有一個更壞的消息,師兄想聽嗎?”
鐘衍:“……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顧懸硯聳聳肩:“我的靈力實在波動得厲害,維持不了結界。有東西好像嗅着血腥味找過來了。”
鐘衍剛想問什麽東西,不遠處突然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長嘯!聲響過後,地面居然微微顫動起來。
顧懸硯低聲道:“來了。”
【下午要出去玩,先發。你們以為師弟不掐死鐘衍是因為心軟嗎,你們太天真了~現在他還處于謀劃怎麽搞死鐘衍階段。(鐘衍:微笑着面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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