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今夜無月,天色漆黑如墨,只能聽到窗外風雪聲。
雖說剛剛還在和系統開玩笑,但一想到明天自己可能就要去送死,鐘衍居然有些睡不着。這種不安很大一部分居然不是來源于生死,而是自己要是死了,顧懸硯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來。
……畢竟顧懸硯犯病真是比死人恐怖。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會,突發奇想道:“不如我給他留封信?”
系統:“……交代後事嗎?”
“你還是閉嘴吧。”
燭臺昏燈,窗外是風卷落雪的聲音。
鐘衍鋪好紙,又咬着筆杆措辭,不知道該給顧懸硯寫些什麽,想了半晌,最終也只寥寥寫了幾句。
“生死有命,不必介懷。”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以後也不許殺人。”
剛剛停下筆,窗子突然被風吹開了。風雪往屋內灌入,在剎那間吹滅了燈。鐘衍察覺有異,立刻翻身拔劍,卻被人從身後按住了。
“師兄,是我。”顧懸硯按住鐘衍的手,低聲道,“我回來了。”
說完,他掐了個訣,重新燃起燈。
屋內恢複光亮,鐘衍看到眼前的人,提着的心一松。顧懸硯大概特意斂去了氣息,鐘衍居然一點都沒察覺。
“大半夜的吓唬人嗎?”
顧懸硯倒理所當然得很:“我見師兄還點着燈,這才進來的。”語畢,又低頭拿起桌上的信。
“師兄再寫什麽?”
鐘衍心內一驚,立刻去搶。但這個當口顧懸硯已經看完了紙上那幾句話,他面色沉了下去,問:“師兄,你想做什麽?”
鐘衍不知如何回答,索性閉口不言。過了許久,顧懸硯突然低笑一聲:“不必介懷?師兄真是灑脫。”
鐘衍不知為何有些心虛,讷讷道:“除非飛升,不然人總是會死的,早死晚死倒也沒什麽區別。”
顧懸硯嘆了口氣:“師兄,我總告誡自己要耐心,不能吓到你,可你總是惹我生氣。”
這話的語氣溫柔無比,鐘衍卻察覺出危險來,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卻在下一秒被顧懸硯拽了過去。轉眼之間天翻地覆,鎖鏈清脆的撞擊聲中,鐘衍已經被壓到了床上。
鐘衍想掙紮,卻被身上的人壓抑得動彈不得,又驚又怒,罵道:“你要幹什——”
話還未說完,眼前的人似乎掐訣在屋外設了結界,不再壓制自己的氣息。
霎那之間,魔息肆虐,整個房間都萦繞着濃郁的魔氣。鐘衍生生吞下了剛才的話,急問:“你身上的魔息——”
太盛了。鐘衍居然覺得顧懸硯體內的魔氣比倉栾都盛出不少,隐隐有摧枯拉朽之勢。
顧懸硯溫聲道:“佛門的舍利蘊涵數百年的靈力,對修行的确有用。”
他低笑道:“師兄,我來給你立誓。”
語畢,他低頭吻住了鐘衍。
這個吻與顧懸硯的語氣不同,沒有絲毫溫情可言,狠狠在鐘衍唇內肆虐描摹,鐘衍只來得及發出一點嗚咽聲,轉眼又被顧懸硯吞了下去。不知過了多久,一股血腥味從唇齒之間傳遞而來,渡入了鐘衍口中。鐘衍避無可避,只得咽下了那口鮮血。
顧懸硯似乎終于高興了,微微往後撤了一點,将頭埋在鐘衍頸邊,一點一點地吻着鐘衍的耳垂與脖頸,起身道:“師兄與我立了血誓,生死便不由命,只由我。”
說完,他又放低了聲音:“師兄別再想丢下我了。”
這話的語氣居然有些可憐,鐘衍聞言,一腔火氣又散得差不多了,才擡眼仔仔細細去打量眼前的人。
雖然還是面如冠玉,但顧懸硯的眼裏帶了血絲。從北荒到禪院路途遙遠,顧懸硯這麽快就回來,必然是勞累至極。
鐘衍靜靜看着顧懸硯,一言不發,顧懸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喚了一句:“師兄?”
許久後,鐘衍嘆了口氣,答:“知道了,以後都不會了。”
顧懸硯擡眼,又去吻鐘衍的唇。鐘衍沒有躲開,只是閉上了眼,在心裏嘆了口氣——沒掰正顧懸硯,還掰彎了自己,這叫什麽事啊。
唇齒交纏之間,顧懸硯的手往鐘衍的衣襟內探去,鐘衍立刻擡手按住了對方。顧懸硯低笑一聲,反與鐘衍的手十指相扣,将他往衣襟中帶,一寸一寸去撫鐘衍的脊背,慢慢往下滑,落在了鐘衍的腰間。
鐘衍不得不推開一點顧懸硯,微喘着氣道:“等等。”
顧懸硯卻不停,放軟了語氣道:“師兄,讓我摸一下。”
“………”摸個屁!這種事你都撒嬌!
鐘衍翻了個白眼,直接動手推人,顧懸硯卻賴在他身上不起來,一時間兩人僵持不下,鐘衍怒道:“再這樣我反悔了啊!”
與鐘衍的低喝一同響起的還有敲門聲。
門外,倉栾的聲音響起來,在夜色中低沉無比。
“聽說秦修者有事找我。”
顧懸硯終于起身,面色不虞道:“師兄,你這麽晚找他幹什麽?”
鐘衍:“……………” 這種捉奸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屋內設有結界,倉栾聽不到裏面的聲音,接着道:“本來不該這麽晚來打擾修者,但是剛才我突然察覺修者與我的心血誓斷了。”他語氣一頓,又道:“麻煩修者還是打開門讓我看看吧。”
屋內依然寂靜無聲,倉栾敲門本就只是走個過場,此時已無耐心,一掌拍向房門!就在此時,一把長劍破門而出,伴着清脆的劍鳴聲直逼倉栾!倉栾猝不及防,立刻後撤了幾步,一掌拍回長劍,擡眼看向屋內。
顧懸硯持劍立于門前,直視倉栾。
倉栾一愣,露出一點笑意,道:“北荒與禪院數千裏之遙,顧修者居然這麽早回來了。”
“禦風而行,自然快一些。”
此言一出,屋內的鐘衍和屋外的倉栾神色各異。
修者禦劍,仙人禦風。
顧懸硯當然沒有到飛升成仙的地步,但許是得道高僧的舍利加持,又有原有的道修真元與魔息相結合,居然将他的修為生生拔高到了與逼近成仙的地步。
……這是什麽運氣啊。
倉栾大概也想到了這層,臉色愈發難看起來:“沒想到顧懸硯居然也是背信棄義之人。”
“對于你,當然不算背信棄義。”顧懸硯語氣淡然,接着道:“你的血師兄不得已飲過一次,你以為我還會讓他再喝第二次嗎。”
說完,顧懸硯掠足而起,一劍直斬倉栾!
倉栾怒極,居然也不躲不避,一掌拍向顧懸硯。氣息于空中對撞,整個地面居然都顫動起來,廊檐上的珠玉雕花居然碎成了粉芥。
顧懸硯再次出劍,氣勢比起第一劍有增無減,頃刻間已經逼近倉栾身前,倉栾撤身避開,卻依舊被劍氣所傷,瞬間嘔出一口鮮血來。他咬着牙,突然往屋內掠去!
鐘衍早有防備,在心內喝道:“系統!”随即一劍斬向腳鐐!
鎖鏈應聲而開,鐘衍立刻掠足避開倉栾,而此時,顧懸硯也來到了倉栾的身後,一劍刺入對方的心脈。
這一劍太快,頃刻之間,生死已定。
倉栾魔氣四散而去,緩緩倒在地上,滿頭青絲頃刻間成了白發,容顏迅速衰敗下去,說話的語氣也已經蒼老不堪。
“也好,到了陰曹地府,我親自去和你父母陪個不是。”
大概是突然聽到父母兩個詞,顧懸硯面色難得有瞬間的茫然,又在頃刻間了無痕跡,卻沒有回話。身後的鐘衍突然上前一步,握住了顧懸硯的手。
“不用。”鐘衍冷聲道,“他父母一生俠義好施,名聲在外,就算遭你毒手不得飛升成仙,也會輪回轉世,再續功德。你也配見他們嗎?”
倉栾聞言,劇烈的咳嗽了兩聲,低嘆道:“原來如此。”
說完,他便垂下頭沒了聲音,短短一瞬便成了一具枯骨。
北荒昔日皆由倉栾的魔氣護持,如今倉栾身死,所有魔修都感受到了氣息的變動,瞬間,鋪天蓋地的魔修往此處距離而來,轉眼間就把院子圍得水洩不通。
顧懸硯看向他們,語氣平靜無波。
“倉栾已經被我所殺,誰想為他報仇,只管來找我。”
說話的時候,他絲毫沒有收斂周身的魔氣,威壓傾瀉而出,籠罩整個院中。風雪之中,顧懸硯玄色的衣袍被風卷起,眼神晦暗不明。
院內的魔修面面相觑,居然無一人敢上前。
終于,其中一人看着顧懸硯,怯生生的呼了一句:“魔尊。”
此話一出,所有魔修都紛紛俯地,對着顧懸硯道:“魔尊。”
鐘衍深深嘆了口氣。
魔修與其他四修都不同,向來以強為尊,如今顧懸硯的實力實在是可怖,別說無人會為倉栾報仇,将顧懸硯奉為新的魔尊,也是鐘衍意料之中的事。
一路上的劇情崩得四分五裂,兜兜轉轉,居然又于節點重合了。
顧懸硯被衆人一拜,第一個反應居然是去看鐘衍,見鐘衍面色不虞,顧懸硯輕聲道:“師兄,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鐘衍哪還有氣可生,無奈的揮揮手:“知道了——你先讓他們走。”
顧懸硯擺手遣散了衆人,見鐘衍進了房,便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便溫聲道:“師兄,我錯了,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鐘衍瞥了他一眼,放軟了語氣。“只是以後不許再瞞着我了,畢竟我們——”鐘衍頓了頓,轉而道:“反正有什麽事都要和我說。”
顧懸硯笑意染上眸間,突然道:“師兄,我們合籍吧。”
“……”話題轉得太快,鐘衍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問:“什麽?”
顧懸硯居然還萬分認真道:“合籍雙修。”
鐘衍:“……………”
【昨晚碼着字睡着了……我看我是廢了……我錯了,打輕點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