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房間內的人反應還是很迅速,但在看到時澗時臉上的笑容立時僵住了,帶着職業假笑把人迎進來,卻在帶路時走的飛快仿佛想要把身後的人甩在某處。

雖然他們一向不太待見時澗,但這樣的舉動也顯得怪異了些。時澗皺着眉跟在後面,往旁邊瞄了兩眼,看到了兩架沒怎麽見過的飛行器。

時澗本來就對機械方面感興趣,一眼就看出這兩架飛行器不但外觀新,而且設計也是最新款。是來客人了嗎?他在心裏盤算着,應該還是挺有錢的客人,可算是如了家裏那些人的願吧。

走到門口時便已經聽到了裏面蠻熱鬧的聲音,去開門的人比他先行一步,在對方進入後沒一會兒裏面的熱鬧就沉寂了下來,時澗無奈地搖頭,推門走了進去。

于是他看到了好一群人,圍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樣子。有的帶了點驚訝,有的則臉上帶着相當明顯的假笑,坐在中間的中年婦女笑着開了口:“時澗回來啦,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呢?可以讓你叔叔去接你呀”,說着對着旁邊擺了擺手,示意給時澗讓一個座位出來。

那裏坐着的男孩子和時澗看上去差不多年齡,對婦人的要求翻了個無聲的白眼,往旁邊稍微挪了挪。

時澗斜眼瞥了一眼那大概只能坐半個屁股的地方:“不用了,你們聊吧,我上去看看。”

“也行,去吧。”那婦人笑眯眯的,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靜悄悄的,仿佛這房間裏只有時澗和婦人兩個生命體存在一般。

時澗上了樓梯,聽到身後的聲音漸漸響起,又像是害怕什麽似的悄咪咪地。

簡直就像防賊一樣,他在心裏吐槽。

相比于有一群人偷偷摸摸聊天的樓下,樓上顯得冷清很多,似乎連氣溫調節裝置都沒有照顧到這裏似的,只有輕微地儀器聲在響動。

這個屋子不算大,卻顯得相當空曠,裏面既沒有櫃子,也沒有床。只在地上鋪了一張圓形的地毯,上面放着一臺儀器,像是光腦,卻比光腦要更大一些。

這裏面是時澗一直在努力學習嘗試破解的東西——是一枚芯片,一枚有可能記載自己父親信息的芯片。

它并非僅僅是一枚芯片,同時還帶有着信號連接的功能,這原本是用來在配對的士兵與治療師之間進行連接的裝置,所有在編的特殊兵種都會擁有一個專門的儀器将所有與自己有關聯的配對芯片信息都刻錄進去,方便在戰場上互相聯系。

它原本一定是成對出現的,如今卻孤零零的呆在這裏,還失去了與它配對的儀器,只能憑借着時澗從光腦回收處挑挑揀揀拼湊出來的分析儀嘗試破解。

時澗仔細地在儀器上翻閱着,果然還是沒有任何的信號接入。他嘆了口氣将芯片從卡位上取下來,拿在手裏小小的一塊,卻是帝國最高科技的凝聚成果,果然不是他能随便破解得了的。

Advertisement

時澗有些失落,他雖然心裏清楚要破解這個小東西很難,但真的這麽久都沒有什麽進展還是讓人失望。

将芯片握在掌心,默默祈了福,又對儀器稍微改動了下,記下了要去回收站再找找的零件,便又下了樓。

樓下的人還在聊天,在時澗下來的時候都又默契的停下,還是剛才那位婦人開口:“怎麽樣,有什麽進展嗎?”

平日裏他們都不怎麽關心時澗的小實驗,這樣的詢問讓時澗感到有些莫名,卻還是老實回答:“沒什麽,還是那樣。”

一瞬間一圈人的神情都變得有些複雜,時澗心中的疑惑愈發大了。

“時澗啊,有個事想和你商量一下。”開口的是那婦人旁邊的人,時澗默默地在心裏計算了一下是她是自己的什麽親戚,發現親戚關系實在是有點遠,立刻放棄了理順,不明白的題就選C,理不清的關系一律叫夫人。

“什麽事啊?”

“就是——”那位夫人頓了一下,時澗清楚地看到她的衣服被旁邊坐着的姑娘拉了一把,顯然想要阻攔她。

不知那位夫人在身後搞了什麽小動作,總之旁邊的姑娘是安分了一點。

“就是我的一個朋友,他最近生病了。”

這個開頭,聽上去就不太可信,時澗默默在心理給這個故事打了零分。

“找了好多治療師,都沒有治好。”

“治療師?”時澗抓住了重點。

普通的沒有精神力的人生病應該找醫生,而需要治療師治療的一定不會是普通人,他把家族關系在腦中飛快的過了一遍,又看着面前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突然get到了什麽。

怪不得今天這麽多人,怪不得外面有锃亮的跑車,感情這是把家族中所有有精神力的人都湊在一起了,唯獨沒有叫他。

身為一個A+級治療型精神力擁有者,時澗感到一絲不爽。哪怕他知道自己即使參加也不一定有什麽用,但是——他往旁邊瞥了一眼——連那個士兵身份的遠房表哥都能參加,他時澗的治療能力再差,還能差的過一個士兵嗎?

“嗯對……”那位夫人似乎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有些猶豫,“他是個士兵,所以現在想讓我們認識的治療師都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有辦法治好。”

時澗想了想他這個學期終于跳出零分大關的實戰練習成績,覺得自己大概不太适合這份工作:“我還沒有參與過實戰演習呢,沒有資格直接負責治療的。”

其他人似乎還想再勸,剛才那位試着拉扯夫人的姑娘不開心了:“告訴他幹什麽?你們不知道他根本不會治療嗎?真實戰起來說不定還比不上我呢!”

時澗眯着眼睛看過去,認出這位和自己在同一個學校,比他低一級。當初小姑娘入學的時候,時澗還被長輩叮囑了要好好照顧她,可惜到了學校時澗發現人家根本不稀罕他的照顧,小姑娘早就有互相喜歡的人了,只有在理論課快要考試的時候才來找自己要個重點資料,平日裏基本也不會聯絡感情。

即使如此時澗也非常理解對方的話。

時澗的理論成績超強,實踐能力超弱這簡直是全校出了名,更別提是同一個專業的親戚。他倒也沒覺得被看不起,反正是實話,還免得他想方設法婉拒,去了可能還要丢人。

但當旁邊那位開口時,他就不這麽想了。

“是啊,他的實踐成績差可是全校出了名的,誰都不願意和他一起組隊,小心去了以後反而惹惱了人家,吃不了兜着走!”

時澗看着他,怎麽都想不起來自己家裏什麽時候多了這麽號人。

“治療水平可能還沒有我這個士兵高呢!”那人還在繼續。

嚯,又是個士兵?時澗有些搞不懂他們究竟想幹什麽了,就算是幫朋友找治療師吧,那叫這麽多士兵過來幹什麽?指望着士兵去治病?還是指望他們去和患者battle嗎?

那人的話說完,其他人哂笑了幾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場面一時陷入冷清。

一位大叔似乎看不下去這尴尬的情況,出來作了總結陳詞:“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反正時澗的成績咱們也都知道,确實幫不上什麽忙,那就算了吧。”

剛剛的夫人也出來打圓場:“也是,時澗啊,你先坐會兒,等我們商量好再一起吃飯。”

其他人也随聲附和着。時澗其實并不太想留下來吃飯,但确實很久才回來一次,便也不扭捏地坐下,聽着他們繼續刻意壓低了聲音的讨論。

時澗默默地打開光腦,偶爾向那邊瞥去幾眼,感覺那些人開心的樣子并不像是有人重病等着救援,更像是知道自己內定了什麽獎項似的,興奮得很。

突然,幾個詞語鑽進他的耳朵,頓時把時澗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少将。”“越少越好”,“保密”

少将?保密?時澗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懵,生病,召集很多治療師,又要保密,還是少将的人……

不會這麽巧,裴安的小道消息難道是真的?

“你們在說阿爾斯特?”他問。

旁邊喧鬧的人群一下變得寂靜無比。

“是嗎?”見他們都不吱聲,時澗又問了一遍。

“這個……”,“不是!”夫人還在猶豫的聲音被即刻打斷。

果然是真的,時澗有些震驚。沒想到那位戰神似的人物竟然真的出了事,但卻沒有一點點消息,平日裏指揮官有個大小傷時并不怕被報道,這次捂得這麽嚴實難道真的讓裴安說中了,不但生病而且還是絕症?

時澗頓時為自己的好友擔心起來,如果是真的,他該多傷心啊?

那邊幾位明顯是因為這件事被召回來的年輕人抱團在嘀嘀咕咕什麽,時澗還想不通的是,家族把這些人湊在一起究竟想幹什麽?

之前如果是為了治療一個朋友,那還說得過去,讓有可能的都去試試。

但患者變成納維爾·阿爾斯特,情況就立刻不一樣了。

那可是阿爾斯特家族!什麽好治療師請不到?掌管着北方軍團的他們,全國有基本一半的最高級治療師就在他們麾下,如果連那些治療師都無法治好納維爾,自己家裏這幾個小蝦米又有什麽用?!

那邊的姑娘甩了甩頭發,旁邊她的媽媽幫他整理了下衣服。

……時澗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想,治療是一回事,借着治療的借口去接觸阿爾斯特家族卻又是另一回事。

去幫納維爾治療是一回事,借此機會攀高枝就是另一回事。

這麽久了,這群人果然還是沒有放棄他們的貴族夢。

時澗突然感到有些厭惡。

但他們現在沒有那麽多時間去猶豫,随着窗外非常安靜的影子飄過,一架比院子裏停留的機架加起來還要大的飛行器盤旋在上空。

它實在有些太大了,這個有些淩亂的小院裏沒有适合它的位置。

一個人從它被他伸出的移動扶梯送下來,對着院子裏的人行了個淺禮。

飛行器上并沒有家徽,有人謹慎地問了一句:“是阿爾斯特嗎?”

那人沖着他們點點頭,便看到這群人立刻開心起來,互相拉扯着整理衣服又同時飛速向飛行器那邊移動着,嘴裏嚷着“大家族果然講信用”之類的話。

“……”那下來迎接的人似乎有話要說,但看到那群沖過去的人,默默選擇了暫時閉嘴同時往旁邊讓了幾步。

時澗沒打算去,站在最後看着他們全上了飛行器。

正準備關門離開的時候,卻聽到那位接人的先生開口了:“請問哪位是時澗先生?”

突然被點名的時澗小小的腦袋上寫滿大大的疑惑,像被點名的小孩子一樣乖乖舉起了手。

只見那人對着飛行器上一衆已經做好姿勢準備等待旅程的人鞠了一躬:“抱歉各位,我們這次只是來找時澗先生的。”

他還特意加強了那個只字。

時澗看到了那群人一個比一個瞪得大的眼珠子,他懷疑現在自己的眼睛比他們瞪得還要大。

阿爾斯特找他?這都是什麽和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