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面對着黑色屏幕的兩人對視了一眼，時澗沒遇到過這種事，不知道對方到底是真的生氣了還是開玩笑，小心翼翼地開口：“學長的意思是——？”

納維爾已經将光腦收好，聽到他的問話才擡起頭來，看到時澗擔憂的表情覺得有些可愛。在時澗有些雜亂的發型上揉了一把：“放心，他就是這個性子，只是開玩笑而已。”

時澗回憶着自己最初認識的奧修亞，那個在圖書館中和自己暢談紙質書美好的學長，那個做事有條不紊能和自己談天說地且教養極佳的學長，明明在昨天之前他腦海中的形象還是如此。

正想着，奧修亞穿着礦工的衣服鬼鬼祟祟的樣子驀然浮現在腦海，時不時氣的跳腳，又時不時撒潑賣萌，還試圖占納維爾的便宜未遂，與上一個鏡頭仿佛完全是兩個人。

時澗簡直懷疑這其實是一對雙胞胎。他心裏那個溫文爾雅的優雅學長形象早已碎成了渣渣。

直觀感受到一位朋友形象崩塌的時澗有些無奈，是他不該片面的猜測一個人，就連身邊這位，也和想象之中大相徑庭——雖說确實經常板着臉，但很明顯，納維爾并不是生活中都鐵石心腸的人。

星網之上，關于納維爾的流言蜚語可不少，甚至曾經開過納維爾家的保姆平均多久才會辭職這樣無聊透頂的押注活動。

時澗想了想：保姆他是沒見到，但是管家還是見到了一個。看那個樣子，估計起碼能做個二三十年沒問題。作為曾經押注在一年上的一份子，時澗覺得自己有點虧。

意識到自己在走神，時澗清了清嗓子，成功吸引了來自旁邊正在沉思的少将先生的注意。原本沒打算說話的時澗感受到了來自成語“多此一舉”的威力，他為什麽要清嗓子呢？讓納維爾安靜思考不好嗎！

急于找個話題掩飾自己尴尬的時澗嘴一禿嚕，話題就溜了出來：“另一個機器可能會在哪裏呢？”看到納維爾飄過來一眼，他連忙補充：“就算學長願意幫忙，也不能就讓他一個人去找吧，分開找會比較快。”

納維爾閉了閉眼，開啓了小講堂：“如果是漫無目的的找，別說兩個人，就是兩億人恐怕也找不到。”

時澗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這我知道，但我們現在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線索當然是有的。”

“嗯？”我錯過了什麽劇情嗎？時澗仔細回憶着這幾天的狀況，确認自己并沒有收到另一個搭配的小機器的消息，“是什麽？”

“你覺得我為什麽要讓奧修亞幫忙？”納維爾突然反問。

時澗頓時語塞，在方才的語境下，他只想到了因為奧修亞已經幫了一次忙是個值得信賴的同伴這樣的緣由，剩下的種種可能性全部被帝國人“相信血鳶”，“相信納維爾”的思想屏蔽了，只會納維爾說一步他們做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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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提線木偶似的，麽得感情，也麽得思考。

時澗反思了一下，這樣不好，做了五秒反思之後，想到了一個可能：“另一個機器可能和萊貝克家族有關嗎？”

見他反應過來，納維爾有些滿意的點點頭：“不是可能，是肯定。五大家族之中，為何機器被一個并不擅長機器研究的家族拿去了？”

這句話就像投入水中的石塊，頓時點醒了迷茫的時澗。撥開眼前的迷霧，真相如同近在眼前。

帝國的五大家族，人盡皆知。五大家族各擅長哪個領域，也是帝國人都津津樂道的茶餘飯後的談資。

兩個從軍、一個從商、一個從技術，還有一個各方面全能發展但卻都差了一口氣做不到第一名。

阿爾斯特家族拿不到是小事，但最應該保存這種機器的家族，并非是萊貝克家族。再怎麽說帝國中央、萊貝克家族主宅的不遠處，還伫立着另一座府邸，聞名全帝國的機甲之家就在那裏。

雖說兩個家族相距不遠，對這小小的機器而言卻如同千山萬水。

“幸好是萊貝克家族收藏了它。”時澗有些慶幸，想到某些可能的他捏了一把汗。

納維爾奇怪的望向他。

“如果讓機甲之家拿走了，恐怕我們就只能看到一堆零件了！”時澗感慨着。

納維爾：……

這種槽點很多，但仔細想想還挺有道理的感覺是什麽！

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的納維爾選擇了轉換話題：“所以奧修亞是最好的人選，我們需要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他向着并不太懂這些大家族秘辛的時澗解釋着，“雖說奧修亞并非是嫡系，但和萊貝克家族的老爺子關系挺好，打探情報還是沒問題的。”

時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奧修亞的硬幣鑒定資料就在此時飄了過來。聽到納維爾的光腦一聲脆響，時澗自覺地坐過來等待查看文件。

奧修亞大概想炫耀一下萊貝克家族後代的本領，前面寫了不少成本分析以及來源分析的數據，看上去都沒什麽用處。只有最後一行似乎在一堆沒什麽用的數據中顯得有那麽一絲溫暖。

那是一個礦區的編號。

鑒于帝國境內可能有大大小小數億礦區，人們早已經放棄了給礦區起好聽的名字，編號簡單又省事，只是第一眼看過去着實對不上號。

時澗摸不着頭腦去看旁邊的納維爾，才發現對方盯着那礦區編號若有所思。大概納維爾知道些什麽吧，時澗想。幹脆坐在一旁打開星網搜索這個礦區。

查出來的資料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只不過是一個非常非常接近于邊疆線的礦區，且出産礦石水平殘次，幾乎無人使用罷了。

幾乎無人使用？時澗盯着這個句子。

奧修亞資料中的話在他腦海中浮現：在衛國反擊戰更早時，帝國曾經多次與周邊國家有過對抗戰役。曾經相當激烈的那次，幾乎連礦石都有些短缺。不得已，只能動用了一座位于帝國與鄰國分割線上的礦區的資源，這裏平時并無人使用。一是因為礦石質量一般，二則是因為位置不好。

雖然它現在已經完全劃入了帝國的地界。

看來是時候去這個礦石質量不好的礦區走一圈了，時澗想。

顯然納維爾和他想的一樣，看過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去這個礦區。”

時澗打着哈欠同意，去往早就被管家準備好的客房。

叮咚一聲，納維爾的光腦又亮了，是奧修亞的來信，他看了眼內容，面無表情的關上了光腦。

聽說亞恒已經去過那個礦區了。

亞恒，正是那個對着他發出明顯毫無善意的晚宴邀請的人。

也是納維爾曾經的聯姻對象的現任訂婚對象，他名義上親愛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