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是故意

徐小招很清楚自家的情況在葉家村是很特殊的，徐是外姓，他們是外來的，阿爹雖然與葉家村的村民一樣，靠着打獵為生，可徐小招很清楚那也是不一樣的，爹的身手很好，根本就不像是一般的獵戶，阿娘也不是尋常的鄉野村婦，縱使阿爹和阿娘一直穿着的是粗布麻衣，可他們身上的氣度與村裏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盡管，他們是那樣努力的溶合，一個人與身俱來的氣質是發自內心的，就像一顆蒙了塵的珍珠，屬于它的光彩并沒有完全消失。

小招不知道阿爹和阿娘以前是什麽樣的出身，他們來到了葉家村，且打算長居于此，必定是有着說不出口的苦衷，過往不需要再追究，重要的是未來，阿爹受了傷，阿娘嬌弱幹不得重活，看來得靠她了。

她也是徐家的一份子，六年來，阿爹和阿娘将她疼到了骨子裏，現在，她也要疼疼阿爹和阿娘。

“你這是要做什麽？”徐笑盯着徐小招圓圓的小身子正往外挪。

“眼瞎呀，我要出門。”

“我當然知道你要出門，”徐笑的目光盯着徐小招背後那裝得滿滿的小包，想也知道裏面裝的一定是吃食，“你出去玩一趟要帶這麽多東西嗎？”手上拿兩樣也就夠了，何必帶包袱，這完全是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怪不得她剛才蹑手蹑腳的，是怕驚動屋內的幹爹和幹娘吧。

幹爹受了傷，幹娘很擔心，正親力親為的照顧着，自然沒有太多的時間管着徐小招。

“我是要出遠門，大根要兩三天才回來。”她還把自己的零花錢全都帶上了，今天是村裏人出山去鎮上的日子，她要跟着一起到鎮上去看看，尋找機遇，更容易賺錢的機遇，她已經六歲了，在這個家白吃白喝了六年，被人疼着寵着，現在的她，也該起點作用，“若是阿娘問起，你就告訴她，我同大良叔出村了，想去鎮上見識見識，過兩天就回來了，讓他們不用擔心。”

她天生巨力，只要她不願意，就沒有人能傷害得了她。

“幹爹幹娘不會同意的。”徐笑的神情怪異的盯着小招，一個六歲的孩子出山去見識，就算出了山，又能見識什麽？“你是等幹爹和幹娘同意你再去。”

他這麽說，是想阻着她了，小招眯着眼兒盯着徐笑，這人真是一點也不讨喜的，順着她一點能怎麽樣？她當然知道阿爹和阿娘不會同意，所以她才想來個先斬後奏，等阿爹阿娘知道她出山想要攔着她已經來不及了，她不過是去一趟鎮上，“阿笑，你想攔我？”

徐笑斂了斂眼睫，若幹爹幹娘的意，他的确是該攔着她，她還太小，就是個姑娘家，出山一趟即不方便雙危險，“我去鎮上，看到什麽同你說。”

“才不要，”小招立刻搖頭，他瞧的與她瞧的怎會一樣，聽人家說的還聽得少嗎？她要的是親眼所見，如此一來，才好盤算接下來要做的事，“阿笑留在家裏照顧我阿爹和阿娘，我走了。”

“等，等等。”見她真的要走，徐笑額前冒出了汗來，她是真的不怕死啊，最近的世道可不是那麽太平的，就算是偏遠之地，也同樣有混亂之時，徐笑伸手要碰她，卻見小招一個反手，硬生生的将他的手給折斷了。

“啊——。”

一聲尖叫，響徹雲霄。

在徐笑短短的九年生命裏，也從未發出如此慘烈的叫聲，經受再大的磨難他也能咬牙忍了，可這突來的巨痛，他盡沒忍住。

徐小招一臉無辜，她也不是故意的，誰讓徐笑突然碰她，她僅是下意識的反應，她不愛讓人家碰，除非是她主動去碰別人，那是早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的。

她在這個世上活了六年，這六年，只有她的親生父母和葉處心能碰她，其他人若是碰她一下，不是被她躲開，就是被她給推開。

幾年前，阿牛的娘碰過她一回，手也受了些傷。

“你——，”徐笑驚恐的盯着她，盯得小招滿臉的賺然，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放下背上的小包袱，上前托着他的手，“阿笑，你沒事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原諒我。”

不不不，她一定是故意的，她分明知道自己力大無窮，随便使上一點力都能折斷了他人的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他只是斷了手，他是不是該感到慶幸。

千招聞聲趕了出來，在她身後的是徐靖南，他扶着凳出來的。

“這是怎麽回事？”千招驚道，看到小招正小心亦亦的捧着徐笑的手，她滿臉歉然，千招看看女兒，再看看徐笑臉上的痛楚和被捧着的手不用再細問也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來，我瞧瞧。”千招從女兒手裏接過徐笑的手，幸好，只是骨折了，接好修養一斷時間能夠恢複過來，“阿笑，你忍着點，我替你把手接回去。”

徐笑咬着點着頭，之前他是受着重傷被徐小招救回來的，可那會他根本就不覺得痛，或許真正痛時，他已經昏迷過去，等到醒來時，身上的疼痛是能忍的。

不若此時，是真的很痛，他也得忍着，他是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如此的矯情。

“好，”

千招先費了番功夫替徐笑将手接了回去，固定妥當，之後需要靜養，待一切都處理妥了，一家人才有空坐下來慢慢談徐笑受傷的事，還有，小招身邊帶着裝滿吃食的小包袱。

“說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千招平日裏的确是個溫和性子的人，但并不代表她是沒有脾氣的，她面容平靜，眸中卻有着不容置疑的堅定，她睨着女兒，這一回，女兒也的确是罪魁禍首。

“阿娘，你別生氣，都是小招不好，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他來碰她，她不過是輕輕一掃，好吧，她也知道自己的力氣很大，這些年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力氣大，只是，她還不能夠完全的控制自己的這股力氣。

“幹娘，你別怪小招，她不是故意的。”徐笑幫着說情。

“是啊是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招點頭如搗祘，“我和阿笑在玩兒呢，只是沒有控制好力度，阿笑你說是不是？”她朝着阿笑擠眉弄眼的。

為人父母的，哪個不知道自家兒女心裏頭的那點小心思，千招是又氣又惱又無奈。

“好，就算你不是故意的，阿笑也替你說話了，現在，你來告訴阿娘，這小包袱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