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九尾葉草

小招磨着讓千招畫了九尾葉的模樣給她看，她也發有個參照，其實，按照那位醫者所說的，該是非常明顯的，哪種植物會有九朵葉，而且，九朵葉還是不同的顏色。

小招從未見過這樣的植物。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小招和徐笑就開始從最近的山開始找起。

看着兩個孩子離去的背景，千招只是嘆息一聲。

“南哥，何苦為難他們呢，孩子們也是一番好心。”千招柔聲道，她臉色依舊是蒼白無血色，往日她的皮膚就白晰，但還有淡淡的胭紅，如今，是一絲血色也無，徐靖南越瞧越是心疼。

“他們的确是一番心意，可我不想他們再繼續煩着你。”徐靖南道。

“所以，你才讓我告訴他們有九尾葉的存在。”千招忍不住又是一聲嘆息，他們夫妻平日從未騙過誰，如今，卻要編個謊騙他們的女兒。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麽九尾葉，九尾葉只是當初千招在古籍中看到過，如今拿出來一說，世間誰也沒有見過九尾葉的存在，若有，那也是上古的神物，豈是凡人能見得着，尋得到的。

縱使上天垂憐，真的讓他們尋到了，以她一介弱枊之軀，只怕也承受不起。

“不然呢，”徐靖南目光放遠，他知道妻子的身子一日比一日更加虛弱，已經到了藥石罔效，他只能看着妻子如花一般，日日枯萎，卻又無計可施，當年妻子的病的确是經過名醫診斷的，若是再複發，便是無力回天，他必須承受無比的痛楚才能保持情緒的平靜。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将情緒調整得很好，他一直以為，若是遇上這樣的情況他依舊可以保持着面不改色，現在他才知道，之前準備得再多，也抵不過向他急湧而來的苦痛。

他無法替妻子承受身體上的苦楚，他更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妻子的生命一點一滴的消逝，這對他來說，太殘忍了。

“你累了，我扶你進去休息。”

“不，”千招搖頭，她是累了，累的是她的身體，她不想日日休息，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她想把更多的時間用來陪伴丈夫和女兒，她只希望，能在他們的生命之中，多停留片刻。“南哥，若有一日，我死了，你一定要再娶一個，讓她陪你到老。”曾經，她也自私的想過，若是她先丈夫而去，她希望丈夫能一直為她守身如玉，如今，她卻要改變主意了，她不想看着南哥的後半生過得凄苦，孤寂，他是個好人，不該為了她過着痛苦的生活，她希望他幸福，那樣，她才能走得安心。

“別說這些，”徐靖南的眼中閃過痛苦，他不允許她這麽說，“無論如何，我都會陪着你。”

“不，”千招驚恐的看着丈夫，“你不能那麽做，我也不許你那麽做，”

“我們早就說好的。”徐靖南有自己的盤算，“自你我成夫妻那一日，就注定生死同行。”

“若是沒有小招，我們可以生死同行，可我們有了小招，若是我們一起走了，你讓小招怎麽辦，她還是個孩子，她的未來能夠靠誰，”千招不允許丈夫有這樣的想法，否則，就算死，她也死得不安心，“她和阿笑都是孩子，除了我們，他們沒有別的親人了。”

“是，他們沒有別的親人了，所以你不能走，你若走了，我便跟你一道走。”徐靖南說的是狠話。

千招啞然。

她的病，她清楚，是扛不了多少時間的，就算她再不想走，這身體一日更破敗一日，終歸是要倒下的。

她口有些苦澀，眼卻有些濕潤。

“好，我一定會好好活着，努力的活着，我想看小招穿上嫁衣，想看着她高高興興的嫁人。”阿笑是個好孩子，若是小招能嫁給阿笑，讓他們餘生繼續相伴，也是一件好事。

“記住你說的話。”徐靖南輕擁着妻子，回屋歇息。

……

葉家村附近的山他們都很熟悉，不僅僅是他們翻過無數次，葉家村的村民更是翻過了無數次，山裏哪些東西派不上用場，哪些東西是稀有的，村民們是一清二楚的。

九尾葉那麽稀有，若是讓葉家村的村民瞧見了，一定會采摘回來的。

到現在為止，小招從未聽到有人提起過形似九尾葉的藥草。

東山翻遍了，西山也翻遍了，根本就沒有九尾葉的影子，他們一座山一座山的去尋，山上有許多的藥草，那些藥草對千招的病，派不上任何的用場。

“或許，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九尾葉。”

那一日，在他們翻過第五座山時，徐笑說道。

這一句話，讓他狠狠的挨了小招兩拳，她使足了力道，差點把徐笑打出血來，這些年，徐笑跟着徐靖南學了些功夫，力道雖不如小招，可已經比得上村裏的任何一個成年男子，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兩拳，她可以打死一只獸。

或許，徐笑還是要感謝她沒有使上全力。

“不準你這麽說，”小招臉上盡是發狠的神情，“阿娘說了，有九尾葉就一定有，只要找到九尾葉，就能治好阿娘的病，這裏沒有，我們可以再找，一定會找到九尾葉的。”

“如果有，幹爹早就找回來了。”幹娘的病，沒有人能急得過幹爹的，可如今，幹爹只是留在家裏守着幹娘，哪兒也沒有去，如果當真有九尾葉，幹爹哪怕放下一切，也會找回來治好幹娘的病。

“阿爹要留在家裏陪着阿娘，他沒有時間出去找的。”

“小招，幹娘只是提到九尾葉，九尾葉有可能治好幹娘的病，可幹娘從來沒有說過一定能找到九尾葉，一定能治好她的病。”他早就想通了，想透了，他知道小招也想通了，只是她不想承認，不想放棄這唯一的希望。

“那你要我怎麽辦？”小招眼眶發紅，“阿娘越來越虛弱了，治不好了，難道，你要我留在家裏，眼睜睜的看着阿娘一天比一天更痛苦嗎？”她做不到，她會瘋的。

來到這個世上，是因為阿爹阿娘，他們疼她惜她讓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這一世，她幸福的活着，被雙親疼寵着，她也希望自己能疼疼他們，而不是當一個只知道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