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反正你不能偏心！
孔天微驚訝地說不出話,明菲也耐不住好奇湊了過來,看到第一張試卷上面的分數後不敢置信地連忙往下翻，一連把三張試卷的分數都看了之後才擡起頭盯着高玉樹。
高玉樹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但是仔細看他的眼睛,可以看出他正在壓抑着某種情緒。
“你一定作弊了！不然你怎麽可能會有這麽高分！大家都是一起補習的，你怎麽就考的比我高分？”明菲不滿地抱怨。
只見那幾張試卷上的分數分別是,語文89分,數學90分,英語94分。
尤其是英語的進步最大，上一次高玉樹的英語考試成績還只有60分，還是老師看在師生情的面子上給打了個及格分。
明菲不樂意，孔天微卻驚訝之後感到十分欣慰,同時聽到明菲的話之後，有些無奈地糾正道,“菲菲,不要這樣說,這些都是高玉樹努力得來的。而且菲菲你也沒有比他差,你只是有點小粗心，忘記回頭檢查你有沒有遺漏的題目。”
她不想看到明菲對高玉樹敵意太大而故意誣賴高玉樹，也不能偏向高玉樹讓明菲心裏不平衡，這個說法是最合适的。
但是孔天微不明白的是為什麽高玉樹下車之後一臉沮喪，一副‘這次考砸了’的表情。
這不是考挺好的嗎？成績都出乎大家的意料，高玉樹難道還沒有滿足？
孔天微擔憂地看了高玉樹一眼，不料此時高玉樹已經一掃剛才的沮喪,正得意洋洋地朝明菲扮鬼臉，“你剛才說什麽？我考的比你差？你說，誰比誰差？哈哈哈哈我裝一裝你就真以為我考的很差？”
好吧，孔天微明白了，他故意裝出一副難過的樣子，就是為了捉弄她們。
“你也太虛僞了！考得好就考得好！還裝出一副沒考好的樣子捉弄別人！你根本就不知道微微有多緊張有多擔心你！你這樣做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微微的感受？”明菲替孔天微打抱不平，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明菲卻非常在意。
她看起來尤其激動，眼眶都有些發紅了，“她從來都沒有像擔心你那樣擔心我，如果我能有你這樣的待遇，我也絕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面捉弄她。”
說完這句話，明菲狠狠一抹眼睛，轉身就跑回去。
孔天微安慰明菲的話語還卡在喉中，她很想安慰明菲，其實就算被消費了擔心，但是她其實并沒有真的那麽在意。
她很感激明菲這麽在乎她，可是為了這種事情動怒就太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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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菲這麽一鬧，本來應該是喜悅的氣氛現在鬧得有點僵硬。
高玉樹眼裏的興奮轉為茫然，諾諾地問道：“你……真的很擔心嗎？”
“擔心不擔心都已經過去了，你這次能考好真的很棒，恭喜你。明菲可能是因為輸給你了，所以不開心。我去哄哄她……”孔天微說着說着聲音也減弱了一些，“不要放在心上，不是很嚴重的事情。”
“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麽，只是覺得這樣會很好玩。我沒有想讓你擔心的意思。”高玉樹無措地道。
“嗯，我知道的。不要想這麽多，你考得好就可以了。我去找明菲了，你先回去吧。”孔天微踮起腳伸直手才能摸到他的小卷發，她也不得不感嘆，到了發育期，高玉樹的身高蹿的也太快了。
大家都在長高，但是她也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身高差越來越大了。
高玉樹微微低着頭，讓她更好的摸到他的頭，有點羞愧地道，“對不起，我不該這樣捉弄你們……”
“嗯，乖了。”孔天微笑着道，“你爸爸媽媽也一定會開心的，這是個好消息，你應該開心。”
高玉樹拿着試卷，看着她走遠去追明菲，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這種叫做吃醋，他嫉妒那些人吸引了她的目光，奪走她的注意力。
她明明應該只看着他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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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天微在高玉樹家後院的游泳池邊上的躺椅上看到了正在曬夕陽的明菲。
明菲倒是很有一副千金大小姐的做派，把頭發卷了起來，戴着墨鏡，穿着稍微保守的泳衣，枕着手躺在躺椅上，像是在看天邊火紅的彩霞，又好像只是單純的閉目養神。
她腳步很輕地走過去，不想驚擾對方，但是明菲倒是先出聲了，“微微。”
孔天微頓住腳步，有點意外明菲居然知道來人是她。
“嗯，你居然知道是我。”孔天微拉過一旁的矮凳，坐了下來。
“只有你才會追過來找我了。微微，我是不是真的比高玉樹差？”這次考試比高玉樹差，對于明菲來說，真的是一次很大的打擊。
“我不是安慰你，你不比任何人差，你這次只是因為忘記回去檢查你又沒有遺漏的題目。你太粗心了，兩道題都沒有寫，但是我保證，那兩道題你都知道怎麽寫的。如果你寫了的話，那你一定跟高玉樹不相上下。”
孔天微說話其實一直都挺實在的，不說太誇張的話也不會随意貶低任何人。
“那微微，為什麽你比較在意他？我跟你成為朋友這麽多年了，為什麽我總是覺得，你最好的朋友不是我。”這是明菲第二糾結的問題。
“菲菲……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你。你沒有必要跟高玉樹比較。對于我來說，你們是不一樣的存在，沒有辦法進行比較誰更重要一點。”孔天微不明白他們為什麽總是在意誰才是這重要的，有這麽重要嗎？
“但是，你确實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因為我也不知道如何定義高玉樹在我心裏的身份……”是要把高玉樹當作朋友？同伴？同類？還是更深層的關系？
孔天微不知道。
“那你剛才不生氣嗎？他居然這樣捉弄我們。”明菲用更沮喪的語氣問。
“一開始是有點生氣的……但是看到他的成績确實很好，就沒那麽生氣了。菲菲，你為我出氣，我很開心，你沒有錯，高玉樹的錯也不是很嚴重，所以我們可以得過且過。”孔天微心平氣和地勸說道。
“所以如果我用同樣的方法捉弄了你，你也不會特別生氣對嗎？”
孔天微都無奈了，怎麽會有這種問題？
“對的，因為這些都是無足輕重的問題。對了你今天有沒有把你的成績告訴你媽媽？”孔天微岔開話題，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繼續聊下去，還不知道明菲會扯到什麽上面。
“還沒有，我媽會不會覺得我考的還是很差勁兒呢？”明菲惆悵地道，“那個什麽呀，微微，我媽最近總是對我說，她都不知道我在想什麽，她說我明明有這麽好的鋼琴天賦，也從這麽小就開始學鋼琴了，為什麽到現在就想放棄了。”
孔天微沉默不語，她也不知道能發表什麽看法。
如果她小時候被測出真實的智商，最後也會走到明菲這一步。
或許會比現在更嚴重，畢竟她的父母不是這麽容易改變想法的性格。
更或者她或許連學習鋼琴的機會都不會有。
因為有過失敗的一世，孔天微覺得她或許還是有那麽點發言權的。
至少不能讓明菲遺憾也不能讓明菲選擇了一條路之後感到後悔。
“她說我根本就沒有學習文化知識的天賦，我的手我的腦子天生就是為了鋼琴而生，不明白我為什麽要去做最不适合我的事情。”明菲說着說着聲音裏有些哽咽。
孔天微悵然，不知道明菲在暗中又跟明阿姨交流了些什麽，承擔了怎麽樣的壓力。
“我這段時間跟在微微身邊補習，很認真地想做好我一直想做的事情，終于不用在寫作業的時候被叫過去練琴，也不用再整天想着怎麽練習鋼琴而忽略了作業。”明菲取下墨鏡擦了一下眼睛。
“我也覺得強迫自己去做根本就不擅長的事情很難，可是我覺得很開心。接觸到一道新的題目，解答題目裏給出的欣喜，一步步地得到最終答案。這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是彈鋼琴不可能帶來的感受。我真的很讨厭很讨厭彈琴，我小時候被逼着彈琴，彈到哭，我甚至想把鋼琴砸壞了，這樣她是不是就不能再逼着我彈琴了。”
這一大段話，顯得明菲好像有些語無倫次。
其實孔天微也聽不出來明菲的重點是什麽，但是她感同身受。
前世，她也曾想過，寫題寫到手腳冰涼，寫到腦袋發脹，她會滋生一些陰暗的想法，把這些習題都一把火燒了，把這些習題扔到外面垃圾桶裏去，扔給那些調皮地喜歡咬碎東西的流浪狗。
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做題了？
但是不可能的，她毀掉一套題，他們就能給她補償十套，她毀掉十套，他們能補上一百套。
“但是不可能的，我就算把鋼琴砸壞了，把曲譜撕爛，我媽會花更多的錢買一臺更貴的鋼琴，會讓老師給我印制更多的曲譜。然後她會把這些錢都記在賬上，告訴我，我以後要賠償多少錢。我只有好好學鋼琴才能把這麽一大筆錢還上。”
孔天微擡手拍了拍明菲的肩膀。
她無法把前世的事情告訴明菲，但是她可以理解明菲的感受，知道怎麽樣才是最好的安慰辦法。
“直到我遇到了你，微微，你和孔阿姨真的是我的救星，你媽媽跟我媽媽聊過之後，我媽媽有很大的改變，也做出了很大的讓步。我媽媽說過，如果我小升初的考試中，能拿到雙科滿分，那麽她就再也不逼我繼續學鋼琴了。”
明菲和明阿姨之間的這些約定，孔天微從來沒聽明菲說過。
明菲一直都很樂觀的樣子，已經很久沒有在她的面前表現出沮喪，也很久沒有崩潰過了。
孔天微最開始還有點詫異明菲會在高玉樹一個小問題上小題大做，現在想想，好像其中有些微妙的聯系，導致明菲心态崩了。
沒錯，就是心态崩壞了。
就像她前世也心态崩了。
那是幾乎一模一樣的約定，如果她能保持很長一段時間的全科滿分，那父母就應該讓她去學習一個樂器。
這是她們之間的約定，但是最後媽媽毀約了。
她不管再努力，就算真的達到了要求，父母都沒有打算兌現諾言。
“現在還有十天，我雙科還沒有到九十分，我不知道……我覺得我可能做不到了。”明菲嗚嗚哭了起來，“我真的好讨厭好讨厭鋼琴，為什麽那些人總是要說我有這方面的天賦我就一定要做這個，為什麽他們總是說我不學鋼琴就是啥為什麽我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是腦子壞掉了，我根本就不想彈鋼琴……”
“為什麽高玉樹都能拿到九十多分，為什麽我就是比他差勁兒，為什麽我會比他差，我付出的努力也不必他少，真的好不甘心，不甘心，憑什麽會這樣……我難道真的選錯了嗎？”明菲也不再壓抑自己，孔天微攬了一下她的肩頭，她就很誠實地靠了過來。
孔天微感覺到自己的肩頭已經被淚水浸濕了。
她再次在心裏問自己，到底是把明菲當作了什麽樣的存在？
如果真的要說，她其實是把明菲當作了過去的自己，每次看到明菲崩潰哭泣就好像看到前世自己在眼前崩潰。
幫明菲走出困境，就好像是在救贖前世的自己。
說到底，她不希望明菲走上跟她前世一樣的道路，一世都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一輩子都活在陰郁之中。
要說人活一世真的完全不去做自己厭惡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但那都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做。
可是明菲家裏條件這麽好，不存在生活所迫，那就應該大膽去追求喜歡的事情。
“明菲，你記得最開始的時候，梁老師是怎麽說的我嗎？”孔天微輕輕地幫明菲捋好頭發，“她說我的手指跨度不夠，比正常孩子短，在鋼琴這條路上走不遠。那時候我也很難過，我的夢想才剛剛開始就要結束了嗎？”
遇到困難進而懷疑自己的選擇，這些都是很正常的心理。
孔天微也不是一次兩次這樣懷疑自己，但是每次都堅持下來了。
現在可能是明菲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問題吧？
明菲不知道這些事情，茫然地搖搖頭，“我不知道梁老師這樣說過你……但是梁老師真的是個壞老師。”
“我聽到她跟你媽媽這樣說的，因為菲菲學鋼琴的天賦真的很好，你如果專心學下去，一定會成為鋼琴大師。”孔天微嘆氣道，“其實我以前會嫉妒你，為什麽造化弄人，我喜歡鋼琴，我卻沒有太多這方面的天賦，而你不喜歡鋼琴，你卻極有天賦。”
明菲瞪大眼睛，都顧不上哭泣了，“那……那我以前也嫉妒過微微，因為微微明明就不花多少時間在學習上面，每次考試還這麽好，我偷偷把練琴時間花在寫作業上面，還是考的沒有微微好。而且微微一直遙遙領先，到了現在……我還需要微微幫我補習。”
“最重要的是，微微的鋼琴也一直在進步，我還需要微微補習文化課，但是微微卻不需要我再指導你彈琴了。就連章老師也是看中了微微，而沒有看中我。不過也還好沒有選中我，不然我媽媽一定會毀約的。”明菲這語氣也不知道是慶幸還是在眼紅。
孔天微就當作她是在慶幸吧。
“有時候我會想，微微，你該不會是傳說中的神童吧？”
孔天微的笑容僵住了，神童……
暴露地太多，就連明菲也注意到了嗎？
“開……開玩笑啦！真正的神童比我厲害多了！我算什麽啊。”孔天微尴尬地笑笑，立即把話題掰回來，“菲菲，你是懷疑自己了嗎？你是不是覺得，如果是學鋼琴的話，你就不需要這麽辛苦付出這麽多，結果可能還不好？”
明菲一副被說中了心事的樣子，垂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那我跟你是一樣的。我很多次都會想，如果我把心思放在學習文化知識上面，我是不是就不用付出這麽多努力，結果可能還是彈不好一首曲子？我會想，為什麽我的天賦不在我喜歡的事情上面？如果我對我喜歡的事情也很有天賦那該多少？”
孔天微這一番話簡直說到明菲的心坎兒上了。
明菲一個勁兒地點頭道，“對，對，對就是這感覺，簡直太像了！那微微你每次都是這麽堅持下來的？我真的能堅持下去嗎？”
“每次懷疑自己的時候，我就會想想我一路走到現在的犧牲，我爸爸為了讓我安心學鋼琴，去了外地工作，跟我和媽媽分隔兩地。我媽媽為了支持我跟我爸爸吵過架……太多了，犧牲了太多才走到這一步，我怎麽能停下來，我只能往前走，走到盡頭，光明就在眼前。”
“可是我好像沒有經歷這些……”明菲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真的很讨厭鋼琴，我只想安安心心地學習，寫作業，練習寫字，這些都比鋼琴有趣多了。”
“所以啊，明菲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也會加倍努力幫你補習，雙科滿分對嗎？明菲，你放心，我會讓你達到這個目标的！”孔天微的鬥志也燃燒起來了。
明菲感動地眼眶裏再次出現淚花，猛地抱住孔天微的腰，臉就埋在孔天微平坦的胸前，拱了一下。
“太好了！！微微我不迷茫了，我的選擇肯定沒錯！我還要讓我媽媽刮目相看！誰說我不走鋼琴這條路就會死翹翹的！我遲早會成為一個世界聞名的科學家！”明菲也重新恢複了鬥志，朝某個方向吐了吐舌頭。
捧着托盤，打算過來道歉的高玉樹，看到眼前這一幕，很不跌直接把飲料潑到明菲的臉上。
憑什麽啊！他都沒這樣抱過微微呢！鬧情緒歸鬧情緒，摟摟抱抱算什麽樣子？明菲絕對是故意的！真是奸詐！卑鄙！無恥！不要臉！
不行，他不能輸給明菲！
高玉樹板着臉，上前‘砰’的一下重重把托盤放在桌上，接着上前扯開明菲，把人直接‘撲通’一聲扔游泳池裏。
明菲一個沒注意就被扔泳池裏，嗆了一口水浮上來好不容易游到岸邊，看清岸上的場景，氣上加氣，直接氣成河豚！
他、他、他們竟然在接吻！？
氣成河豚的明菲立即一個狗爬式泳姿游上岸，氣勢洶洶地走過來，才走了幾步才發現高玉樹只是像她剛才那樣抱着微微，因為高玉樹長得比較高，所以角度錯位看起來就像是在接吻。
但是就算是這樣也不可原諒！
明菲并沒有就此消氣，才走了幾步，就突然被迎面而來的一塊浴巾直接罩住了，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高玉樹！你別對微微亂來！你要是敢對她亂來，我跟你拼了啊啊啊！！！”明菲一邊扯浴巾一邊嚷嚷。
惱怒的豈止是明菲一人？
孔天微現在也完全搞不清狀況，僵硬着身體被他抱住，再次深刻地認識到，高玉樹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
但是他說的話還像一個小孩子，“她能抱，我也要抱，反正你不能偏心！”
孔天微欲哭無淚，這……這不是在耍無賴嗎？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高小樹比明菲還奸詐還卑鄙還無恥還不要臉（狗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