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現代末世2.3

顧止川這個名字, 在前世的末世裏同樣聲名顯赫。

但與謝景同的“大器晚成”不同的是, 顧止川從一開始就身處高位、為人熟知。

末世的規矩, 異能最高強者為第一個覺醒異能者和最後一個覺醒異能者。

謝景同是最後一個, 而顧止川是第一個。

顧止川是冰系異能掌控者, 冰系異能雖不像雷電系異能那樣具有天生克喪屍的特性,但它可攻可守, 且同樣殺傷力巨大。

作為第一個覺醒的異能者, 顧止川異能之強大所有人有目共睹。據說在末世剛開始、所有異能者的異能都還在低階徘徊的時候,顧止川就已經具有了能單獨消滅一整個喪屍潮的能力了。

在這種情況下,顧止川在末世裏的地位可想而知。

末世的第一年, 顧止川就建立了北方基地。這個基地後來與謝景同建立的南方基地一起,成為末世裏人類唯二的庇護園。

謝景同與顧止川同樣是末世中人類的守護神,是末世裏人們最敬重的兩個人。

但與喜歡孤軍作戰的謝景同不同的是,也許是因為顧家以前有軍|事方面背景的緣故, 比起單槍匹馬,顧止川顯然更喜歡領導他人一起幹。

現在是末世第一年, 北方基地已經建立,正是顧止川大肆聯合周邊小基地的重要時期。

謝景同與蘇玥現在待的這個基地,雖然不成氣候,但勝在地理位置優越——實在臨近北方基地, 因此也被顧止川納入了聯合的範圍。

顧止川這次前來, 想來也是為了聯盟的事情。

顧家的軍|事地位再加上顧止川的異能能力, 這個時候顧止川說要聯盟, 自然不會有哪一個基地會選擇拒絕。

相反, 為了能在聯盟中獲得更多顧家的關照,基地的領導者還會非常主動地促成聯盟,甚至是……想一些其他方法來“讨好”顧止川。

自古以來,要讨好一個男人,能用的手段無非就那麽幾種,要麽誘之以權、要麽動之以財、要麽惑之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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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顧止川在錢、權方面是絕對不會缺的,那麽最好的方法自然只有……

跟在顧止川身旁的基地領導人一見這種情況,連忙上前賠笑道:“不好意思,都是下面的人不懂事,竟然驚擾了您,我一定好好教訓他們。”

說着又看了一眼謝景同與蘇玥:“顧城主與他們……認識?”

顧止川沒有回話,而是看着謝景同、打量他了片刻。

少年手裏捏着一把被打碎了的椅子,分明臉色蒼白,盯着人看的眼神卻是氣勢洶洶的,那雙黑色的鳳眼上挑的眼尾旁一片嫣紅,顯得嬌柔可欺,眼裏卻實在兇狠得緊。

分明病弱,卻一點不柔弱。

就像是一只受了傷的幼狼,明明沒有多少反抗能力了,卻還是龇牙咧嘴地做出一副随時準備着要咬斷對手喉嚨的模樣。

顧止川竟不知為何有些想笑。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謝家的這個小少爺果然也還是這個性子,半點吃不得虧。

其實按照原本世界的脈絡,顧止川和謝景同是沒有什麽太大的接觸的。

顧家和謝家雖同為華國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但兩者主要涉及的領域不同,因此平時很少有接觸,顧止川與謝景同這兩個未來的繼承人自然也并不熟悉。

末世之後,兩人一人為北方基地城主,一人久居南方,就更沒有太多交流了。

但在這個世界裏卻不知為何并不是這樣。

顧家與謝家成了世交,據說從祖爺爺那輩起關系就很好,到了顧止川到謝景同這一輩,自然也是。

他們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可以稱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家也有心培養這兩個孩子的感情,連居住的別墅都買在一起。

這樣長大的兩個男孩子,按照一般的邏輯,應該關系極好。

但事實上,卻并不是這樣。

顧止川大了謝景同六歲,謝景同出生的時候顧止川已經懂事了,早過了想要個玩伴一起玩鬧的年紀。

謝景同自小身體就不好,家裏裏不放心他出門,他就整日待在家中,久而久之性子就變得有些陰沉。而顧止川也從小就是個冷冰冰的性格,即使是與家裏人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

這樣的兩個人感情自然是好不到哪裏去。

小時候家長為了培養他們的感情,經常讓他們待在一起玩。可實際上只要家長一離開,兩人都是各玩各的,從頭到尾都不會有什麽交流。

長大後就更是了,家長管不住他們,兩人連彼此的電話號碼都不會存一個。

不過這都是末世前的事了。

末世之後再遇到,又是父母故交的孩子,于情于理都該照顧一下。

因此當基地領導人出聲詢問,顧止川也沒有否認兩人舊時的關系,反而開口解釋了幾句。

顧止川說得輕描淡寫,基地領導人想的卻可就多了。

“父母認識”、“自小一起長大”,這關系怎麽聽都不普通啊!

正在愁怎麽順利搭上顧止川這條船的領導人笑容瞬間熱情了起來,對謝景同和蘇玥說話的時候語氣都和藹了不少,見謝景同的手受傷了,還連聲讓人去傳基地裏的醫護人員過來幫忙包紮。

看着簡直真的像一個關心民|衆的好領導人了。

但顯然謝景同并不怎麽領情。

或者說按照謝景同的人設,他在這末世裏信任的人一直就只有蘇玥一個,其他人他誰也不相信。

這個其他人裏包括基地領導人,也包括顧止川。

謝景同站在那裏,手裏的東西雖然已經放下了,卻還是緊緊地護在蘇玥身前,拿一雙眼睛看着他們,眼神裏仍舊滿是戒備,顯然是并不怎麽接受他們的好意。

基地領導人面對這種情況有些尴尬,想到剛才進來之前聽到的談話內容,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此時一擡眼見蘇建國和趙梅還站在原地,登時氣就朝他們身上發去了。

基地領導人:“你們兩個還站在這裏幹什麽?!真當我不知道你們之前做的好事?!仗着自己身份欺負基地裏的普通人?!這種事情在我們基地是明令禁止的,你們不知道嗎!還不快點向人家道歉!”

說着狠狠地瞪了蘇建國和趙梅幾眼,面對謝景同和蘇玥時卻是賠着笑的,态度之差距簡直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蘇建國被領導人這語氣弄得氣得不行,他這些日子“被尊敬”慣了,哪裏受過這種待遇?登時就臉色爆紅,張嘴想要說什麽。

一旁的趙梅卻是馬上拉住了他。

跟蘇建國比起來,趙梅可是清醒得多。

她看得出來,那個站在領導人身邊面色冷冰冰的男人一看就身份不簡單,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誰,但能讓領導人這樣讨好他,至少可以肯定他的身份一定是在領導人之上。

他們一家之前之所以能在末世過得不錯,一是靠蘇玥父母留下的那批物資,二也是靠着兩人有眼色、會讨好人,在進基地第一天就搭上了領導人這條船。

但這個領導人雖然做事不怎麽樣,在其他方面卻是精明得不行,一直沒怎麽讓蘇建國和趙梅接觸到基地的核心權力不說,這幾個月來竟是一點一點地把他們手裏握着的物資都挖得差不多了。

趙梅不傻,知道這些物資一旦都到了領導人的手上,就再沒有他們一家什麽事了。

趙梅一家向來都是些游手好閑的貨,這麽多年了先是靠蘇建國媽媽接濟,後來是靠蘇玥父親,再後來是靠物資。

一旦失去了物資,他們一家要如何生存下去?

要知道蘇建國一家三口,可沒有一個是異能者,而他們又都是絕對吃不了苦的人。

趙梅與蘇建國早就想另找法子攀上個其他什麽人、來保證自己一家的生活了。

他們原本還在苦惱于該怎麽做,傳說中貴賓的到來卻是讓他們自以為找到了新的出路,忍不住就動了腦筋,領導人傳的“找個長得模樣好的去伺|候”的命令更是讓他們眼睛一亮。

據說這個貴賓身份不俗,比之領導人還要厲害上不少。要是能攀上這位……他們以後的好日子還不是數數就來?

趙梅心花怒放,仿佛好日子已經就在眼前了一般得激動不已。

她幾乎是立刻就去找了領導人表示自家有一個侄女,今年剛二十出頭,模樣生得雖然稱不上絕色,但也是清秀佳人,兼之性子乖巧懂事,一定能讓貴賓滿意。

至于蘇玥會不會答應這回事根本不在趙梅和蘇建國的考慮範圍內。

去伺/候貴賓這種活找蘇玥就是給她面子,那小丫頭片子還能有意見不成?

再說了,即使她不願意,蘇玥不過一個女孩子,沒有兄弟,家裏爸媽又已經死了,她一個人能翻出什麽花來?

能為他們一家做出些貢獻是她的福氣!這要是放在以前,蘇建國作為蘇玥家族裏唯一的男性長輩,就是有資格處理蘇玥家的財産和蘇玥的人身問題的。

領導人見他們說得信誓旦旦,又想着多幾個備用人選也是好的,就答應了當天讓蘇建國帶蘇玥去試試。

這才有了一開始蘇建國和趙梅威脅蘇玥的事。

原本趙梅這算盤打得挺好的,可沒想到臨到了,竟然出了這種纰漏。

先是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小毛孩子,看着模樣病弱得不行,兇倒是兇得很,護着蘇玥一副要和他們拼命的樣子。

後來更是不知怎麽的,這個小毛孩子竟然似乎還認識基地裏的貴賓,害得他們被領導人這樣斥責。

趙梅也是咬牙切齒,但她到底腦袋比蘇建國清楚,搞得清楚事,知道現在自己不能得罪貴賓,忙一把拉住蘇建國,竟也賠起了笑:“我們這不是原本想着我們這侄女如今孤身一個人無依無靠的可憐,想給她找個活幹嗎……沒想到這位小哥好像誤會了我們的意思。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們考慮不周了。我和建國這就走,這就走。”

說着一邊彎腰給蘇玥賠着不是,一邊小心翼翼地看了領導人一眼,見他點了點頭,便連忙拉着蘇建國走了。

蘇建國走前還有些罵罵咧咧的,不過很快就被趙梅拖走了。

謝景同全程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一直盯着趙梅和蘇建國看,看得他們毛骨悚然。

顧止川也同樣沒說話,見事情已經解決,看了領導人一眼。

這就是要走了的意思。

領導人心領神會,立刻在臉上揚起了笑,一邊囑咐着蘇玥要好好照顧謝景同、有什麽困難盡管找他,一邊引着顧止川朝外走去。

謝景同擡眼看了顧止川一眼,那眼睛黑白分明的,卻仍沒有說話。

好在顧止川已經習慣了謝景同這個性子,他這個鄰家的“弟弟”,模樣生得比誰都溫柔嬌軟,性子卻比誰都陰冷。

他也不指望謝景同能對他親近,或者因為他現在的身份就讨好他。

兩人之前一直是勢均力敵的“陌生友人”的關系,兩人無論是從家世還是智力、手段,都不輸彼此分毫。

顧止川了解謝景同那種不願意低人一等的性子,此時再相見卻是這般場景,想來謝景同心中也是不大爽利的。

顧止川無意在這種事情上打擊謝景同,因此也沒說什麽,只沖謝景同點了點頭,便擡腳走了出去。

基地領導人趕忙跟上。

蘇玥見兩人離開,才終于松了一口氣,趕忙走到謝景同面前,蹲下身,擡起謝景同的手仔細看。

之前在領導人的吩咐下,已經有人帶來了換藥包。

蘇玥小心翼翼地給謝景同的手包紮,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仿佛把謝景同當成了碰一下就能碎裂的玉器一般。

蘇玥的語氣裏滿是心疼:“疼嗎?唉……都怪姐姐不好,還得靠小同來保護我。”

蘇玥是真的心疼。

謝景同雖說今年已經十八歲了,但由于實在病弱的緣故,蘇玥總是下意識地把他當小孩子看待。

在蘇玥眼裏,謝景同就好像是一件需要小心看護的珍貴物件,無論是嗑一下、還是碰一下她都心疼。

蘇玥簡直恨不得把謝景同供起來,讓他永遠好好地、纖塵不染地待在那裏,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蘇玥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樣,她有時都覺得謝景同是不是給她下了蠱。

那時她在倉庫裏第一眼看到他,男孩子身上髒髒的,臉色蒼白,眼睛黑白分明,明明謝景同并沒有故意表現出什麽可憐的意思,她卻就是在那一刻就覺得心髒一痛。

他就好像是她命定的劫數,讓她一見到他,心就軟得不行。

謝景同擡眼看着蘇玥,沉默了片刻。

男孩子眨了眨眼,突然伸出手,軟軟地抱住蘇玥。

謝景同的聲音也是軟軟的,纏纏綿綿的,像是在撒嬌一樣。

謝景同抱着蘇玥,說:“疼的,姐姐,手好疼。”

蘇玥聽了更加心疼,竟是忍不住低下頭輕吹了幾口氣,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一擡頭看向謝景同的時候語氣裏卻是些帶了笑的埋怨:“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了,姐姐能保護自己的,受傷多疼啊。你說你,身體這麽差,脾氣怎麽就爆呢?”

謝景同也不反駁,就看着她笑。

蘇玥被他笑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忍不住就伸手點了點謝景同的眉心:“謝小狗。”

謝景同聽了竟是笑得更開心了,眼睛亮得不行。

少年的眼神柔軟得就像冬日裏出生的暖陽一樣。

正在離開的顧止川不知為何突然停下腳步,鬼使神差般地回頭看了一眼。

屋內,少年和女子正一站一跪。

女子跪在少年身前,捧着少年的手微皺着眉,似乎正在埋怨少年什麽。

少年卻是眉眼帶笑,極其溫柔地看着她。

若不是親眼看見,很難想象,那個總是眉眼陰沉的謝家小少爺,竟然會有這樣溫柔的一面。

他看着她,眼裏簡直是帶着光的,笑容溫柔得不可思議。

就好像是把她當成了自己唯一的救贖一樣。

顧止川的腳步一下子頓住。

真奇怪,顧止川想。

為什麽看着這一幕,他會突然覺得這麽的……不舒服呢?

就好像曾有什麽東西,他費盡心思、處心積慮地從別人出偷來将他藏好了,可一轉眼,那樣東西卻仍在別人那。

可為什麽呢?

是因為謝景同?

他同謝景同……分明一點關系都沒有不是嗎?

顧止川停下腳步,竟是就這樣皺着眉頭看着蘇玥捧着謝景同的手一點一點地為他處理傷口。

謝景同笑得越溫柔,他的眉頭就皺得越厲害。

一旁的基地領導人見他這樣,也停下了腳步。

領導人在一旁看了半晌,也不知腦補了些什麽,竟然開口道:“其實顧城主要是實在喜歡的話……男孩子也不是不行。”

“雖然也許以前他身份高貴、顧城主沒有辦法,但現在他只是個普通人,若是能伺|候城主,想必……”

“……”顧止川靜默了幾秒,聽他越說越離譜,忍不住出聲,“閉嘴。”

話雖說得義正言辭,可顧止川卻分明感覺到,當基地領導人說那幾句話的時候,他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了幾下。

就好像……真的在期待着什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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