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現代末世2.22
當夜蘇玥和謝複不歡而散。
心情都十分糟糕的兩人氣沖沖地轉身各自回了家, 他們都沒有發現,就在距離他們剛才所站立處幾步遠的地方,謝景同正靠着牆站在那裏。
男人靠着牆站在那裏站了許久。
他微斂着眼睛, 定定地瞧着不遠處被燈光照亮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蘇玥和謝複都已經離開好一會兒了, 他還那樣站在原地。
望鄉看青籬在那站了半天, 一開始還以為谷主大人只是演戲的瘾上來了, 因此也沒開口打擾, 只無奈的想着等他玩得差不多了就會自己乖乖回去了。
然許久之後, 見青籬還沒有離去的意思,望鄉終于忍不住道“谷主, 我們這是……?”
望鄉雖在他的神海裏、又與他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但她仍摸不清青籬的心思。
青籬聽了她的話,似是笑了笑,道:“我們可以開始下一輪的步驟了。望鄉,就按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做。我們在這個世界耗的時間夠長了。”
望鄉自然乖巧應是, 頓了頓之後卻忍不住小心地詢問:“谷主是……想回去了?”
青籬笑了笑, 不置可否。
望鄉不知道青籬這是什麽意思,便也乖巧地閉上了嘴巴。
事實上,近兩個月世界她都很是乖巧。
前幾個世界的時候望鄉其實時不時地還會跟青籬聊聊天、插科打诨一下,畢竟這麽多世界、這麽長的時間線, 如果她總是只一個字不說地當旁觀者, 實在是也太過無聊了些。
望鄉剛和青籬接觸的時候其實還挺害怕他的, 但時間久了這份害怕就淡了。
有時望鄉甚至會覺得青籬其實沒有外面的那些修真者那樣說的那樣可怕。
這個男人語氣溫和地與她說話的時候, 甚至經常會讓望鄉品出一兩分殘存的溫柔味道來,就好像、就好像是師傅跟她描述過的……那個曾經定天宗持劍峰性子灑脫溫柔的大師兄的模樣。
不可否認,青籬實在是個很有個人性格魅力的人。
他語氣含笑地跟你讨論某件事情的時候,總能讓人覺得如沐春風,那種感覺甚至有些類似所謂“一見如故”的親切感。
那人拿着劍、提着酒踏月而來,對你輕輕一笑,一舉酒杯,就能讓你瞬間放下心中所有的戒備感。
可是,這兩個世界裏青籬做的事情又實在是……
望鄉皺着眉,一時有些摸不清青籬到底是怎麽想的。
其實望鄉一直不太理解這種事情到底有什麽好玩的,尤其看青籬玩得還這麽不亦樂乎。
哪怕青谷主本人确實一直十分唯恐天下不亂,可為了玩……青籬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被人這樣對待……青籬難道真的毫不在意嗎?
尤其……那個這樣對待他的人還是曾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師尊。
青谷主他……不會覺得怪異嗎?
望鄉想起師尊曾跟她說過的青籬從前的樣子。
師尊說從前青籬還在定天宗的時候,性子灑脫、生性潇灑,定天宗大弟子交友滿天下不說,據說還紅顏知己遍地。
師尊曾笑着跟她說:“你不知道,當年的修真界,雖然天之驕子不少,但最惹得女修喜歡的還是青籬。修真界裏的那些個翹楚啊,天賦好的長得沒青籬長得好看,長得好看的修為沒青籬高,修為高的那些啊性子又沒有青籬溫柔讨喜。那時候,十個年輕女修能有八個對他芳心暗許。”
望鄉:“但這樣風流的,不适合做道侶啊。”
師尊卻是搖了搖頭。
“他那種‘少年風流’,可和某些人不一樣。青籬從前有個小師妹,從小就喜歡黏着他,喜歡他喜歡得恨不得自薦枕席。青籬也一直對她很好,那段時間全修真界都在傳他們兩人的流言蜚語。美人自薦枕席,你見過哪個男人拒絕的?全修真界都說持劍峰怕是要有喜事了,哪怕不是道侶,收了做個侍君也是好的,青籬有什麽拒絕的必要?”
“可你猜青籬是怎麽做的?他知道小師妹對他的心思後,反而倒開始疏遠她,雖沒有明着拒絕,但也絕沒有趁機占便宜的意思。後來又過了幾年,小師妹長大了,有了別的意中人,她與她那意中人道侶大典的那天,青籬當衆送了許多天材地寶過去,十裏紅妝,直言是定天宗給小師妹的嫁妝。态度正大光明、又磊落大方,堵住了所有還在背地裏傳留言的人的嘴,還不損小師妹女修的顏面。”
“他确實是對所有人都好,包括女修,但他對人好、又溫柔只是因為他生性如此,從沒有半點不尊重女修的意思。”
“所以才有那麽多人喜歡他啊。”
望鄉那時想到自家師尊那時的表情,女修眉眼帶笑,似乎在回憶久遠前的某段美好記憶,可語氣中卻帶着些喟嘆。
仿佛是……在可惜着什麽似的。
這樣的一個人,哪怕是為了報複自己師尊,會……用這種手段嗎?
望鄉搖了搖頭。
暮千崖和青籬間能有什麽深仇大恨,值得青籬這樣步步為營地、犧牲巨大地去報複他?
而且暮千崖和青籬的關系……
望鄉咽了咽口水。
暮千崖的名聲她自然是知道的,畢竟暮千崖在修真界裏實在是太過有名,這個男人在全修真界修士的眼裏簡直與信仰無異。
修真界中人誰不知道定天宗的暮千崖?那真的是頂頂淡漠無情的人,修真界衆人對他推崇備至,恨不得把他當天神供奉,暮千崖的天賦實在太高,令修真界中所有人都望塵莫及。
可他又實在太冷漠,這個男人總給人一種他的心裏除了修煉一事以外再容不下其他的感覺,每年多少天賦異禀的天之驕子們想盡辦法來到定天宗,就為了見他一面?
可暮千崖呢?
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們一眼。多少人千裏迢迢來定天宗只為了讓暮千崖指導一兩句,可暮千崖從未同意見過他們中的任何一人。
修真界中人都以為暮千崖可能這輩子就這樣了。
這個男人可能天生就是為了修成大道才降生的,他的一生合該只是為了天下大道。
朋友、道侶,合該是與他無關的。
但正當全修真界的人都這麽認為的時候,青籬出現了。
當年的青籬和暮千崖的關系有多好,他們這些後輩确實是不清楚的,但望鄉卻可以從自己師尊的語氣中推測出一兩分。
那後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竟讓這兩師徒的關系變得這樣勢如水火?
按理來說以青谷主的性子,不太像是會無緣無故地叛出師門的啊?
望鄉皺着眉,不知為什麽,只要一想到這個問題,她總能感覺一兩分莫名其妙的……異樣感。
就好像這個問題處處都透露着詭異。
可到底能是因為什麽呢?
而且暮千崖對他這個徒弟……
望鄉皺着眉,心中的異樣感愈發明顯。
如果說第一個世界暮千崖那樣對青籬只是個意外,那現在都第二個世界,還這樣……
這件事,怎麽看都不太正常。
暮千崖在這些世界裏都是沒有記憶的,但他對青籬那種近乎殘忍的獨占欲,卻還是讓望鄉印象深刻。
簡直讓望鄉連欺騙自己都做不到。
而且……
望鄉皺着眉看着青籬,不知為何總覺得青籬也哪裏怪怪的。
這種總覺得哪裏不對、哪裏奇怪的感覺其實從上一個世界的時候望鄉就感覺到了,可就是一種摸不清到底是哪裏奇怪。
可到底是哪裏不太對呢?
望鄉苦思冥想,卻一直不得其解。
青籬也不再與望鄉說話。
男人在心裏哼着歌,轉身朝別墅走去。
今夜月光昏暗,星光也黯淡,青籬的大半張臉都隐沒在黑暗中,望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從他哼歌的表現覺得他現在大概心情不錯。
可随即,男人又往前走了幾步,步入了燈光所照亮的地方。
他的臉一下子被照亮了。
望鄉也不知怎麽了,就突然擡眼定睛去看了一眼青籬現在的眼睛。
這一看卻是瞬間就讓她遍體生寒。
青籬的眼睛實在太冷了。
男人明明還在哼着歌,仿佛心情愉悅的樣子,可他的眼裏卻是一片冰冷,那裏甚至只有一片翻湧着的黑暗。
燈光明亮,卻仿佛絲毫沒有照進他的眼裏。
望鄉在那一瞬間甚至覺得青籬眼裏的黑暗幾乎是帶着血色的。
天地蒼茫,只有他一人,為自己披荊斬棘。
望鄉在那一刻終于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來所覺得的青籬的怪異之處在那裏。
不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也不是他為什麽玩得這麽孜孜不倦。
而是他……為什麽能将這兩個人物的心情演繹得這麽像?!
青籬他……看起來演技實在太好了,好到讓人感覺他仿佛就是這個人似的。
在上一個世界他仿佛就是燕雪風,在這個世界他仿佛又就是謝景同。
他們被傷害、被折辱,無人幫助他們,無人可求救。
燕雪風和謝景同的那些絕望無助,青籬演得實在太好了。望鄉甚至真的能從青籬的眼神中,看到那一種凄厲感。
可……為什麽能這麽好?
據說青籬從前在定天宗,是天賦最好的首席大弟子,所有人都敬仰他,自然沒有人能傷害他;後來就更是了,黃泉谷的谷主,修為之高,誰能傷害他?
按理來說,除了最開始在小世界中的那段時間,他一生順遂,不該體會過那種絕望無助感。
而小世界中的那段時候,望鄉聽說過青籬那段時間的經歷,她直覺那種感受和青籬在這裏表現出來的情緒應該是截然不同的。
一個人真的能将這些不屬于自己、自己也不曾經歷感受過的情感,演戲得如此淋漓盡致嗎?
還是說……某些絕望無助,其實,青籬也曾真的經歷過呢?
*****
接下來幾天,蘇玥不知為何,總是感覺謝景同怪怪的。
倒不是說明面上的怎麽行為怪異了,就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謝景同還是像過去那樣對她很好,她的一切衣食住行都由他親自經手,不管是什麽好東西,謝景同都會第一時間給蘇玥送去一份。
可是就是不一樣了……
謝景同似乎在……躲着她。
到今天為止,蘇玥已經有三天沒有和謝景同好好講話了。
尋常情侶之間表白之後該有的相處方式是怎麽樣的?
這個問題蘇玥雖然給不出什麽标準答案,但她知道,至少不應該是她現在與謝景同這樣的。
也不知道是突然發生什麽了,明明一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正常的,小同明顯對她很是親近,對能和她在一起顯然很是高興。
但最近卻是……
而且最近基地裏的人看到她表情也總是很奇怪。
蘇玥想到之前在基地裏碰到的幾個以前熟識的人,往常見到她都很熱情的人,最近卻都是一見到她就躲。
他們看着她的眼裏也說不清是厭惡還是畏懼,次次都恨不得能距離她十米遠,簡直、簡直好像她是喪屍一樣。
她有一種……自己被與其他人隔離了的錯覺。
蘇玥皺了皺眉,擡眼朝前望去。
她正站在一家餐廳的大門口。
現在是傍晚,天色已經半暗,要說這時間其實已經到了大部分人回家休息的時刻,但這家餐廳這裏卻是燈火輝煌,顯然是正人聲鼎沸的時候。
在南方基地,餐廳不少,但像眼前這家這樣規模高檔的,卻是屈指可數。
眼前的餐廳裝飾豪華,建築高大,寬敞明亮的大廳門口還站了一排的迎賓小姐,各個都穿着精致、身材窈窕,一看就知道是個怎樣高消費的場所。
在末世裏,可沒有幾個人能有這種閑錢來這種地方享受。
蘇玥看着眼前熱鬧的餐廳大門,眉頭越皺越緊。
她想到近來她去找謝景同時謝景同對她明顯的敷衍态度,心中覺得十分奇怪。
為什麽會突然這樣?
蘇玥對此簡直完全摸不着頭腦,她細細琢磨了一下自己最近與謝景同的相處,覺得此前分明也沒有出什麽特別的問題。
她有時都會懷疑說謝景同這是不是與其他不少男人的毛病一樣,沒有得到的時候千百般的好,好像離了她就不行,得到之後卻就漸漸不知珍惜。
這念頭剛一起來就被蘇玥強行壓下去。
不會的,一定不會是這樣的。
小同不是那樣的人。
他會她付出了這麽多,他這樣喜歡她,怎麽可能會這樣對待她?
一定是近來事務太忙了的緣故。
聽聞最近基地裏似乎是來了個貴賓,地位尊貴到要謝景同親自接待。
應該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小同這三天才沒怎麽理自己。
可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基地裏的其他人為什麽會突然……
蘇玥越想越覺得心裏慌得厲害,她努力在心中安慰自己,可不知為什麽,心卻始終定不下來。
蘇玥嘆了口氣,朝餐廳門口看去。
今天一定要攔住小同,問問他最近到底是怎麽了。
如果有什麽問題,他們也好一起解決。
蘇玥正這麽想着,餐廳的大門終于被推開了,從裏面走出了不少人。
他們各個都臉色紅潤、酒氣微醺,顯然是都剛結束了一輪酒局。
蘇玥一眼就看到了謝景同。
他實在太顯眼了。
男人穿着一件分外眼熟的風衣外套,整個人脊背挺直、身形修長,身形好看得如松如竹。
他似乎也喝了些酒,謝景同其實是不怎麽能喝酒的,蘇玥與他相處這麽些年對此最為了解,他簡直是一碰酒就醉。
蘇玥不知道謝景同今天是喝了多少酒,但看他的樣子應該是不少的。
謝景同眉眼冷凝,眼睛卻是半睜不睜的,就這樣微斂着眼睛站在那裏,目光看似清明,但其實根本沒有個定處。
旁人看着謝城主這樣自然是只會感嘆他風流俊美、威勢天成,在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周圍也分明沒有太明亮的燈光,謝景同卻仍這樣惹眼,讓人在烏泱泱的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看到他。
蘇玥見了卻只覺得頭痛。
小同這是喝了多少啊,回去不會又難受吧。
蘇玥嘆了口氣,忙幾步走過去想要扶住謝景同。
周圍的人基本都是些南方基地的骨幹,都認識蘇玥,平時他們見到蘇玥都很是和善,今天卻是一見到她就臉色巨變。
蘇玥分明看到不少人一看到就猛地向後退了幾步,彼此眼神對視,眼裏的深意在彼此間流轉。
蘇玥眉頭皺得更緊。
好在雖然如此,但仍沒有人有膽子去阻止她接近謝景同。
蘇玥伸出手,打算先把謝景同扶回家再說。
可蘇玥的手剛要接近謝景同,一旁卻突然冒出一只手,直接越過蘇玥将謝景同接了過去。
蘇玥一愣,擡頭一看,整個人卻瞬間就僵住了。
這個突然出現的人,竟然是顧止川!
顧……止川?!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蘇玥看着顧止川,頭腦簡直一片空白。
如果是在知道那幾年顧止川和謝景同的實際關系之前在南方基地見到顧止川,她一定不會這樣驚訝。
畢竟随着末世的時間推演,兩個大型基地的合作簡直是不可避免的。
但現在不同。
蘇玥太了解當年的事情,所以此刻她看着顧止川,表情不可置信到簡直跟見到了鬼一樣。
顧止川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謝景同怎麽可能會允許顧止川出現在這裏?
之前聽說基地裏将有大動作,來了個身份尊貴的客人。
難不成這“貴賓”……就是顧止川?!
蘇玥看着顧止川腦袋裏亂糟糟的,簡直什麽頭緒也理不出,但第一反應卻很迅速。
蘇玥連忙伸手,試圖将謝景同接回自己這。
不管怎麽樣,依小同的性子,他總是不可能會想與顧止川這麽親近的。
顧止川見狀,身體做出的第一反應是拉着謝景同的手緊了緊。
像是條件發射性的想把人留在自己身邊。
可随即他就看見謝景同睜開了眼睛。
男人眼神恍恍惚惚地在四周掃了一圈,像是在找什麽人。
随即他眼睛一亮,顯然是看到了蘇玥了。
謝景同直直地看着她,眼眸晶亮,這一刻就好像他的眼裏只剩下了她似的。
謝景同喝醉了酒,走路搖搖晃晃的,他朝前走了一步,似乎感覺到了一旁有人正拉着自己,男人皺了皺眉,伸手揮開了一直緊抓着自己的人。
他朝前走,搖搖晃晃地、腳步踉跄地,卻又目标明确地、急不可耐地走到蘇玥面前,伸手抱住她。
謝景同:“姐姐……”
聲音黏膩,帶着些微醒的醉意,卻是誰都能聽出他這語氣裏的依戀和愉悅。
顧止川看他這樣,站在原地呆了呆。
許久之後,男人才慢慢地垂下原本緊抓着謝景同的手,故作無事地将手插進口袋裏,只是在手插進衣袋的瞬間,卻是瞬間緊握,用力到幾乎見血。
一旁一起出來的人見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們對蘇玥似乎還有些畏懼,卻仍笑着道:“城主喝醉了,還得麻煩夫人将他帶回去。”
其實南方基地的人之前一直稱呼蘇玥為“蘇小姐”,但現在顧止川在這裏,他們也不清楚他們幾人之前認識,為了方便稱呼以及明确關系,才這樣稱呼蘇玥為“夫人”。
畢竟這麽些年謝景同和蘇玥的關系他們都清楚,現在兩人雖一直沒有結婚、也沒有公開,但衆人都覺得不過是時間問題。
顧止川卻是聽了這稱呼瞬間僵住了。
夫人……?
他擡眼看向不遠處的蘇玥和謝景同。
那兩個人身形相依,謝景同緊緊地抱着蘇玥、簡直是将自己整個人都挂在了蘇玥身上。
謝景同手長腳長的,蘇玥抱住他顯然很吃力,但女子卻還是一臉無奈地笑着回抱住了謝景同。
兩人看着實在親密無間。
他站在那裏,一個人,只顯得愈發突兀到格格不入。
顧止川突然想起來,謝景同醉酒後,自己伸手扶住他,他卻至始至終沒朝他看過一眼。
謝景同眼裏,滿心滿眼的,都只有蘇玥一人。
她一出現,他的眼睛都亮了。
那時的謝景同……哪裏還能記得身旁的他一星半點呢?
顧止川垂下眼,插在衣服口袋裏的手攥緊了口袋裏的那串紅木珠子。
這串珠子是他母親留下的,據說木珠有靈,只要親手給心上人帶上,就能與那人白頭偕老。
顧止川将它帶在了謝景同的手上,在十年前。
謝景同在他北方基地的那段時間,顧止川要求他天天帶着、時時帶着,不許他将它拿下哪怕半分鐘。
就好像那樣……謝景同與他就真的是情人了一樣。
就好像那樣……他就能欺騙自己,自己與謝景同從來都不是逼迫與被逼迫,而是真的……互相喜歡。
後來謝景同覺醒異能離開北方基地。
他在被燒毀的那間小屋子裏發現了這串手珠。
手珠被扔在那,髒兮兮的,就那樣被随意地扔在地上。
珠串被謝景同當垃圾般扔下。
他又何嘗不是?
顧止川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剛從母親手裏接過這串手珠的時候。
那時自己還小,竟不知為何天真地問了一句:“戴這個真的能讓喜歡的人留下來?”
那時母親是怎麽回答自己的呢?
對,她說——“當一個人心甘情願地戴上它的時候,就說明了他喜歡你,那他自然會留下來。”
是啊,心甘情願。
他與他缺的,從來都是心甘情願。
顧止川突然想起從前,還在北方基地的時候。
他曾在床/上俯下/身惡劣地跟謝景同說:“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
那時謝景同正昏昏沉沉,聞言确實睜眼看了他一眼。
随即男人笑了起來。
謝景同擡起身子,将嘴靠近他的耳畔。
謝景同那時笑着說:“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