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更新時間:2017-06-26 20:00:03 字數:2917

離開會議室的時候,美術部門已經鳥獸散了,一個人都沒有。

何本心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立刻看見了那把曾經屬于他的折疊傘,它被擺在桌面的正中央。

他坐了下來,拿起那把傘把玩了一會兒,不覺露出了苦笑,一股異樣的感覺在心裏蔓延開來。

他從來沒想過會再拿回這把傘,也沒想過會再遇見“那個女孩”……更沒想過他一直認為只在記憶裏的人,竟然就活生生地存在他身邊。

她說:“如果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可以跟你共事的話,那該有多好?”

那到底是什麽意思?

下午,他倆回到公司了之後,他就一直待在小會議室裏,分別與各個部門開了三個會議。

再回過神來,已經八點半了,期間根本無暇思考她那番話的意義。

“你幹麽對着雨傘發呆?”

突然一聲呼喚,他擡頭,見是歐陽昭站在一旁。

“哦,沒什麽,”他搖搖頭,淡應了句,“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而已。”

“例如?”

何本心靜了一會兒,才道:“有個女人對我說,她為了我,拚了命的想進這家公司……那是什麽意思?”

歐陽昭連想也沒想就回答,“是喜歡你吧。”

“不是因為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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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得看是什麽狀況。我們在說的人是誰?”

他考慮了幾秒,道出了姓名,“蘇鶴璇。”

歐陽昭沉默了。訝異嗎?好像也不怎麽意外,他早看出那小女生或許迷戀着主管,可他沒想到的是——

“她為了你而進這家公司?”

“據她的說法,似乎是這樣。”

“原來如此。”歐陽昭點了點頭,像是在認同着什麽。

“原來如此什麽?”

“你自己都沒發現嗎?”

“啊?”

“你一靠近她,她就會臉紅。”

“他媽的還不都是——”你害的。

不行,差點說溜嘴。何本心立刻改口,“那是因為她本來就很容易緊張、臉紅。”

“你确定她不是只針對你一個人?”歐陽昭笑了聲,繼續道:“她這症狀從一開始就很明顯了,只是前陣子不知道為什麽好像變得更嚴重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麽?”

但這句話,何本心沒聽進耳裏。

“你剛才說——”他驟然醒神,打斷了對方的話,“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嗯?”

“你剛才說,我一靠近她,她就會臉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一直都是。”

聽了這回答,他猛然想起自己曾經在咖啡廳裏無心替她畫下肖像,随手送給了她,她不但沒扔掉,反而細心收藏……

原來,那不是巧合。

不是他碰巧遇上了一個懂得珍惜畫作的女孩子,而是因為自己是她喜歡的對象,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保存了下來。

在米蘭,Ivan Ho的手稿是很值錢的東西,多的是搶着要的人.,可在這裏,他的手稿,就只是手稿罷了……

“所以呢?你打算怎麽做?”

歐陽昭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什麽怎麽做?”

“聽你說的話,她好像已經向你表達她的想法了,不是嗎?”

他歪着頭,苦惱着。

“是”與“不是”,他竟定義不出來。她向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是很錯愕沒錯,但也沒聯想太多,只當作是一件“既定的事實”來處理。

既定的事實,就是他在某個午後借了一把傘給她,而她就是拿了他傘的人,她為了他而來公司應征,最後陰錯陽差來到他的部門。

這,就是既定的事實,他沒想太多,也沒空去分析什麽。

“你的表情好像很困擾。”歐陽昭皺了眉。

“呃,有嗎?”

“這麽問好了,你對她有沒有特殊的感情在?”

“沒有。”他果斷否認了。

“那你就想辦法讓她知道吧。”

“知道什麽?”

“讓她知道你沒那種感覺。”

車子一開出停車場沒多久,何本心就看見蘇鶴璇從NeverLand走出來。

當下,幾乎是直覺反應,他打了方向燈,松開油門,将車子緩緩停靠路邊,然後在車子裏望着她。

但他不知道自己想幹麽。

她身邊有個女性友人陪伴,兩個人似乎是喝了幾杯酒,在店門口說說笑笑的模樣顯得有些醉态,不是很誇張的那種,可他看得出來她已經半醉了。

最後,女性友人招了輛計程車,上車離開?,她則站在原地目送,直到計程車漸漸走遠,她才轉過身,朝着公車站牌的方向走。

方才嬉鬧的笑容已經不在了,她的神情瞬間變得落寞。

他全都看進了眼底。

那樣的表情,是因為他嗎?

半晌,何本心嘆了口氣,像是認命了,幹脆熄了引擎下車,無聲無息地跟上她的腳步,走到她身旁。

“小姐,要搭便車嗎?”

蘇鶴璇吓了一跳,以為是色狼,轉過頭來時眼神彷佛是遇見變态的那種驚悚。

“……你的表情很誇張。”

“總、總監?”

他閉了閉眼,嘆息。

“別叫我總監。”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你喝酒了?”

“呃……”她像是被活逮的賊,眼神閃過一抹心虛,“那個、只是陪朋友小喝個幾杯,不會影響明天的工作的,我保證。”

“我都沒說話了,你緊張什麽?”

“哦……”

然後兩個人陷入了沉默,肩并肩一路走到了站牌下,一起在那張長椅上坐了下來。

“下午你說了那些話,”他打破了沉默,“我一直沒有時間好好思考。”

她搖搖頭,不在乎,“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忙。”

“老實說,我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有什麽反應。”他聳聲肩,皺了眉,表情有些不自在。“我來這家公司五年了,當然,我也知道欣賞我的女性很多,可是當面對我說得這麽明白的人……你是第一個。”

聽了,她苦笑,“我想中午那頓飯可能被摻了什麽藥吧……”

而或許是酒精的助力,也或許是早就知道自己會被三振,她突然覺得要把心裏話說出口并沒有那麽難。她直視着他又道:“總監,其實你可以理直氣壯拒絕我沒關系,別露出那麽為難的表情。”

她看了,會不舍,也會難過,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讓自己的感情成為他的負擔。

“你只是搞錯了崇拜和喜歡的差異。”

“我不是。”

“你甚至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不是嗎?”

這樣的女人,他見多了,也遇慣了。她們愛他的皮相,愛他的才氣,對于他這個人的本質,她們并不了解,也不在乎。

“誰說我不知道?我知道你——”她本想反駁,但念頭一閃,突然覺得對方或許只是給她臺階下而已,于是收了聲。

“怎麽?”

“……沒事,算了。”她別過頭去,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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