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自己把自己寫哭了,不知道為啥~突然就覺得特別心疼小武
霍君兮等在書房門外,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紅木房門敦厚緊實,他幾次趴在門縫處也聽不清屋內對話。不過,應該沒有激烈争吵或物件破碎的聲音。
所有不相幹的人都已經被要求回避,只有細娘陪着霍君兮在門外踱步,中間邱陽過來給他們送水喝,霍君兮猛灌了一瓶,絲毫沒有舒爽,心火太旺,越喝越渴。
嗞~ 霍君兮心裏琢磨,老婆子怎麽跟姜武意杠上了呢?
老婆子早就已經不怎麽管他交朋友了,他整天在外面作天作地放飛自我,往常被逮住無非也就是訓斥一通,這次她為什麽非得要跟姜武意針鋒相對?
轉念又一想,姜武意跟自己剛認識兩天,自己在他面前七扯八扯編造的身份已經完全露餡,姜武意為什麽沒有揪住自己問個底兒掉,還敢跟着自己直接回來?
難道,姜武意早就認識老婆子?
想想也是,星星一樣璀璨耀目的人,憑什麽認識你個混混兩天,就跟你交心交肺?你認為這是心态開放,沒準人家只是請君入甕。
霍君兮前一秒清晰推理,後一秒又自我推翻,他不會,不會騙我,那擁抱那親吻所有感覺都是真真兒的,怎麽就是騙,不可能。
他背靠在門口冰涼的牆壁上,一只腳尖點地屈膝而立,低頭回憶他跟姜武意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兩天,很短,姜武意卻已經占據他滿心滿懷,他們就像是前世認識的人,毫無保留,自然親近。
他喜歡那個人,只見第一眼就喜歡的不得了。
一滴冰涼的東西竟然順着眼角滑了下來,霍君兮伸手抹掉,倔強的吸了吸鼻子,我這是怎麽了,慫個什麽勁兒。越說不慫,越是心驚膽戰。
姜武意你可千萬別騙我,求你了,求你了。
……
書房門嘎吱一聲,姜武意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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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君兮趕緊過去,拽住他一只胳膊,急切地問:“姜寶兒,你沒事兒吧?”
姜武意步履輕松,面帶微笑,霍君兮懸着的一顆心總算落了下來。
姜武意道:“沒事兒啊,不早了,休息吧。你卧室在哪兒?”他這是要住下?住下好,住下好,住下踏實。
霍君兮趕緊道:“前面就是我的卧室,你住旁邊那間,有事兒随時喊我。”
姜武意看着霍君兮,像是非常納悶、疑惑、不解,似要壓低聲音,其實音量卻并沒有小多少,問道:“你不是說讓我睡你屋嗎?”
霍君兮……
書房門都還沒來得及關上,霍君兮心虛地往門裏偷瞄,岳闵晴果然正在瞪着他。
他是說要跟姜武意一起住來着,而且還是主動邀請人家來着,誰成想事情搞成這樣,現在真是進退兩難。
媽和媳婦之間,霍君兮迅速權衡了兩秒,按照既往經驗,貌似還是媽比較好哄一些。
他只能硬着頭皮,道:“媽,我跟他說幾句話就~過來。”說完都沒敢擡頭看岳闵晴,拉着姜武意就溜了。
岳闵晴被他們氣得要死,這種事當媽的實在也不好管得太細,只能瞪眼,再瞪眼。
姜武意沒把自己當外人兒,也不管岳闵晴精彩紛呈的表情,邁着大長腿潇灑地踱進了霍君兮的卧室。
霍君兮緊跟着姜武意鑽進卧室,做賊一樣迅速掩上房門,一把将人帶入懷中,長呼了一口氣,“你可吓死我了。”
姜武意頓了頓,這場景似曾相識。
霍君兮心想,你怎麽這麽調皮,老婆子發怒收拾你怎麽辦?霍君兮知道,姜武意就是故意的整景,他平常不是那種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人。
姜武意明知故問,“怎麽了?”
霍君兮伸出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姜武意的鼻尖,“幹嘛故意跟我媽唱反調,老婆子就那脾氣,哄一哄就好了。”
姜武意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哄一哄就好的話,我幹嘛費勁巴拉跟她作對。”
霍君兮劍眉輕皺,雙眸微斂,手扶上姜武意的肩膀,轉着眼珠,沉默不語。這人,不對勁。
姜武意等他開口,該來的總是要來。
霍君兮遲疑半晌,終于問出了那句已經在心裏倒騰爛了的話,“你們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嗯。”姜武意非常坦誠。
霍君兮倒吸了一口涼氣,手指尖不自覺的發麻。
姜武意覺得是時候跟他說說那個霍君兮了,如果他想聽的話。
“能告訴我嗎?”霍君兮想知道,這種不明不白擔驚受怕的感覺太糟糕了。
“好。”
姜武意擡手,輕輕推開霍君兮,轉身進屋找了個舒服的單人沙發坐下,他想調整一下情緒,“我給你講個故事,稍微有點長,你可得耐心聽啊。”
姜武意不緊不慢,舒舒緩緩,從晚上十點多講到淩晨一點多,他也記不清自己總共哭了多少回,講到最後嗓子喑啞了,眼睛也通紅了,手腳四肢冰涼,心髒還有點疼。
霍君兮一開始和姜武意面對面,坐在床沿認認真真聽,後來滑到地毯上把頭埋在膝蓋裏靠着聽,再後來蜷縮到姜武意腳底下頭紮在他懷裏聽。
這兩個人瘋瘋癫癫地抱在一起,姜武意哭霍君兮也跟着哭,姜武意笑霍君兮也跟着笑。
霍君兮嘆口氣,“姜~小武,這一年,你肯定很辛苦吧?”一年,就是360多個日日夜夜,他一天一天怎麽挨過來的。
姜武意所有郁結在心裏的委屈,“嗯”的一聲都哭了出來,他一邊哽咽一邊摩挲着霍君兮的頭發,念叨:“我在緬甸找你,找不到,就又去了泰國,柬埔寨,越南,爺爺不讓我找了,我就跪下求他……後來……後來……我爸把我接回北京,我就住進了醫院不肯出來,我想着萬一你是被你媽藏起來了,她能可憐可憐我讓我看你一眼,我想着萬一你要是去執行特殊任務了,你能可憐可憐我去醫院看我一眼,我……我住了兩個多月院,醫院天天趕人,你還不來,還不來,還不來……怎麽等你都不來……怎麽等你都不來……”
霍君兮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那一片發根都濕了,“對不起……”盡管霍君兮還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可是他能感覺到,這就是他自己。
姜武意彎腰抱住霍君兮,頭枕着霍君兮的頭,輕聲說,“沒關系,不怪你,你受了那麽大的罪,我都心疼死了,多疼啊,那次跟你簽合同的時候聽你說受傷的事情,我都差點沒忍住哭了。現在還疼嗎?”
“下雨天不太舒服,平時沒啥事兒了,我這身體素質杠杠滴。”霍君兮能感受到姜武意對他掏心掏肺,那份心就像滾燙的岩漿一樣熔解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藩籬隔閡,讓他們合二為一。
霍君兮聽姜武意講着過去的故事,他就像一個流浪的孩子翻越千山萬水,走過日月星辰,終于回到自己的故鄉,整個人生都忽然豐盈起來。
“這就是我?”
“嗯,這就是你。”
“你快跟我說說,除了刑偵那一套,我還有啥技能。”經姜武意嘴裏說出來,霍君兮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
姜武意認真想了想,“你啊,拿過好多武術獎項,你還會~飛镖,不過其實飛的不咋地,經常打歪。”
霍君兮道:“現在估計夠嗆能飛了,我的手拿槍都哆嗦。”
“哦,對了,你還是微表情專家,很厲害。”
“怪不得,我還以為我是天生對表情敏感呢。”
“你知道你為啥會意大利語嗎?”
“為啥?”
“你喜歡米蘭,我喜歡拜仁,你會一些意大利語,我會一些德語。”
“卧槽,原來是這樣啊。我醒過來就會意大利語,所以我對自己的身份從來沒有懷疑過。”
姜武意細長的手指滑進他硬朗的發梢,指腹溫柔地移動着,像摩挲自己的寵物一樣。“舒服嗎?以前你經常這麽摸我的頭發,特別舒服。”
霍君兮點點頭,問:“以前我還喜歡什麽?”
“以前~你還喜歡我啊,嗯……我一直以為是我先喜歡上了你,你走了以後我想了好久,好久,好久,我發現……好像,其實,是你先喜歡上我的,應該是~在你上高中的時候吧。”
“不錯,這還有點像是我的風格。”
“呵呵,那時候我還什麽都不懂,每次我那個同學~就是楚肖~來家裏玩兒你都不高興,吓得我都不敢跟他玩兒了,現在才明白原來某人是在吃醋啊!”
“啧啧啧~看來我從小就是個大醋缸,那~我有偷親過你嗎?”
“偷親我?別逗了,某人情商負值,有心事就只會悶着,喜歡也不跟我說,我跟你說你還躲。”
“不能吧?我以前這麽傻的嗎?”
“嗯,比現在更傻。你還騙我說你有女朋友了,然後……算了,這個不說了。”
“然後怎麽了,我該不會跟那女的睡了吧!”
“嘶~我發現你現在怎麽滿腦子都是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睡什麽睡?然後,我就一直在美國念書,不回來了。”
“啊?我有點混蛋啊。”
“這就混蛋了?今年初,我遇到你那個前女友了,人家說,根,本,沒,跟,你,好,過。真行,服了您了,霍大爺!差點沒把我氣死。”
“這都什麽情況啊,白瞎了我這個情場老手了。”
“快得了吧,情場老手,那是現在吧?我琢磨着你是不是以前憋太久了,潛意識中想換個人設放縱一下?哎~霍君兮,你跟我說老實話,你以前那老幹部做派是不是裝的?”
“嗯,有可能。怎麽會有人那麽缺心眼啊,你這麽好的人放在身邊十幾年都能忍得住,根本就不符合生物學邏輯嘛!”
“生物學應該是怎麽個邏輯。”
“生物學就……就……那啥呗,嘿嘿,那啥。”
“滿腦子烏七八糟,霍君兮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啊。”
“嘿嘿,我現在也是正經人。咱倆到底有沒有那啥啊?”
“那啥啊?”
“就那啥呗。”
“就那啥啊?”
“我告訴你……”
“喂,別別別鬧,今天不行,還有正經事兒呢……真不行……爪子拿出去……你再鬧騰我生氣了啊。”
霍君兮堅持無效,争取無果,只能哼哼唧唧,收手。
哥倆繼續唠嗑,霍君兮想起來自己确實還有正事沒問,“你不在北京待着,跑來意大利幹嘛?”
“折在你手裏的那幾個案子,我想幫你結了,我怕不結案,你心裏不踏實。”
“就你剛才說的那幾個案子啊,還涉及到K&J什麽的。”
“嗯。”
“這些案子……不結也行,反正我也沒什麽不踏實的,我又不記得了,我也不當警察了,你還管它們幹嘛。”
“霍君兮,你在說什麽啊,抛去理想和責任不說,他們把你害成這樣,你就這麽算了?不把他們收拾了,他們還會害人。”
“世界這麽大,壞人總是有,你哪能消滅完啊,別想這些了,咱倆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麽。”
“霍君兮,你難道一點不想報仇嗎?”
“不想。”
“你不想我想,我咽不下這口氣。”
“有啥可生氣的,我就不生氣,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哎,霍君兮……”
“好啦~這些以後再說,快跟我說說咱倆以前還有啥開心事,有沒有特勁爆的那這種?”
“不想說了。”姜武意不高興了,嫉惡如仇的霍君兮怎麽變成這樣了。
“不說了啊?那就先睡覺,有空咱再說哈。”
姜武意沒出現之前,就總有人撺掇霍君兮報仇,報什麽仇報仇,在街上當個混混就挺好的,何況現在還遇見了姜武意,萬一再把姜武意給搭進去咋整,誰賠他這麽好的寶貝。
霍君兮雖然在街上混,也不是完全閉明塞聰,他心裏明白着呢。仇那麽好報的嗎?那些人都多壞啊!
仇不報了,警察也不當了,就這麽過,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