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齊之瑩知道溫欣妍是個乖寶寶, 乖寶寶對于這些喝酒猜拳之類的事當然不怎麽會了。而且,如果她坑了溫欣妍, 一部分程度上也是可以坑到季汐然的, 一箭雙雕, 多麽美好啊。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的一點是, 溫金主如今并不是從前的那個溫金主了, 沒錯, 她現在成了“金主”, 也就是說她的能力有了質的提升。

陪客戶陪得多了, 在酒桌上,溫欣妍什麽東西沒見過,聽見齊之瑩這麽一提議,眉目含笑,“好啊。”

美人一笑百花開, 在夜色明亮燈光照耀下, 怎麽都有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 齊之瑩看見她這麽笑,則後背一涼。

季汐然在旁邊笑得很得意, 故意給她比了個gg的手勢, 搖搖頭可惜道,“你死定了。”

……

只剩下最後的三點一線了,齊之行眼中含淚, 死死護住自己雪白的身子,對面前笑得開懷的兩個女人指責控訴道, “你們欺負人!”

“哎,這怎麽算是欺負人呢。”季汐然“啧”了兩聲,眼神頗為流氓的在她身上掃了幾下,“這不是你自己要玩的嗎?”

一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女人們在一邊偷笑,齊之瑩頓時知道自己想坑人卻賠了夫人又折兵了,咬咬牙,抛棄了一下節操,“嘤嘤嘤,汐汐,人家錯了,但是人家只剩下這最後幾件衣服了,你要是給人家脫了,人家就只好跟溫美人一起回去開.房,以身相許——”

“打住打住。”季汐然一聽見“開.房”兩個字,就趕緊抱緊了一邊的金主,對她眨眼,“金主大人,她的身材沒我好,回去我脫給你看好不好,就饒過她吧。”

啧啧啧,如此不符合社.會主.義價值觀的話,估計也只有季大美女可以說出口。

齊之瑩抱着自己接近全.裸的身體,雖然免遭了脫的一絲不剩的尴尬,但是莫名的高興不起來是怎麽回事。

自從找回她,溫欣妍就一直寵着她,她想要幹什麽都由着她,笑着把她往自己懷裏拉了一下道,“好,別忘了你說的話。”

秀恩愛的沒天理啊!

在場的幾個女人眼神交流一下,怨念深的都可以cosplay聊齋女鬼了。

好在季汐然還不算喪盡天良,又在金主懷裏膩歪了幾分鐘,才慢慢端起酒杯,站起來,眼神一一掃過面前的幾個女人。

劉小果依舊是大大咧咧的沒個正形,齊之瑩的女人味則多了許多,穿着合身的長衣,燈光下有些清淺的妩媚。祝棠依舊有些正經的冷淡,永遠是白襯衣,穿在她身上又有都市麗人的美。陳斂如她一般,将頭發弄了微卷,穿着和溫欣妍平常喜歡穿着的小西裝,眼神變得溫柔和煦,身上的女人味也慢慢顯出來。

久別重逢的故人,如今相聚在一處,除了上輩子的緣分,季汐然想不到可以用什麽來形容。

她舉起酒杯,眼裏含着水霧,“我走了這麽多年……”

“都是姐妹,說這些幹啥啊。”齊之瑩從她站起來就知道她要幹什麽了,豪放的松開捂住自己身體的手,倒了杯52℃的白酒就去跟她碰杯,“汐汐,雖然咱們相處的時間短,但我對你的心可是真的。”

季汐然故意瞪她,“說話明白點,不然還以為我跟你有私情呢。”

齊之瑩不在意的擺手,“嗨呀,咱們同睡一屋一年多都沒發生啥,多麽堅貞的革.命友誼啊,你還怕溫美人誤會啊。”

其他女人一陣輕笑,慢慢的話匣子就這麽打開了。

雅間外,為了應和氛圍,緩緩傳來古風的樂曲,讓人藏在心裏的事,慢慢兒的就溢了出來。

季汐然一邊喝酒,一邊笑着聽對面的劉小果和齊之瑩描繪她不在以後她們的大學生活,陳斂不時在旁邊抱怨幾句她在公司的日子。祝棠少言,就淡笑着在她們說累了的時候,給她們的杯子中添置茶水。

畢業後,劉小果進了日企做采購,這位子蠻适合她,每天笑眯眯跟着供應商談判砍價也不嫌心累,祝棠和齊之瑩則保研成功後,又一起讀博,一起留在一所一本院校當了大學老師。

陳斂的工作依舊是程序猿,不過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說自己工作的公司在哪,只顧和她打哈哈。

季汐然也并非是那種刻意打聽別人隐私的人,多看了她一眼,也沒再問什麽,繼續聽同寝室的三個人說着有趣的話題。

齊之瑩的話最多,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的表現。說畢業論文老教授快把她折磨死了啊,說顏老師因為太漂亮被一個人瘋狂追求,結果第二天那追求者就莫名被人打了一頓啊,說她們畢業照好心的把季汐然p進去了啊。

很多很多,季汐然笑着看她在那手舞足蹈,舉起酒杯的時候,眼眸一滑,看見祝棠也在專心致志的看着她。

她看得眼神很專注,暗黃的燈光下,眼裏卻又隐約帶着一層水霧。

這種眼神季汐然很熟悉,她曾經在溫欣妍眼中看到了無數次。

“汐汐啊,你要不要去看看老教授啊。”她發怔的時候,齊之瑩說得累了,拿杯子時發現杯子裏的水已經空了,正要再倒,一邊的祝棠就不聲不響幫她倒好了。

笑着給了她一個愛的麽麽噠,齊之瑩坐下來,很專注的看着季汐然,說,“老教授的學生很多,但其實這些年他都一直在惦念着你。我們去看他的時候,還聽見他教育師弟師妹,說你那時候有多用功,又有多争氣,一年級就得了全國演講比賽——”

“往事,就別提了。”季汐然打斷她,看着自己杯中的紅酒,好久,才道,“我從外交學院出來,讓他破例求院長将交流的年限從一年改為兩年,卻沒有做外交官,教授他傷心嗎?”

齊之瑩頓時語塞。

她們學校雖然是重點大學,但不管是多厲害的大學,要出一個外交官,有多不容易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老教授從外交官位子上退下來,已經快七十歲了,頭一屆教的就是她們,對季汐然身上投注了多少心血,她們是知道的。

尤其在她還在國外的時候,讓他許多的門生幫她找一些資料啊,帶她出入一些重要場合讓她不怯場啊,甚至她在外交學院讀書的時候,也因為老教授的原因,讓她比別人多了很多磨練的機會。

只要她一畢業,就可以立即到外.交.部任職的,他們給她鋪好了路,她卻放棄了這個機會,轉而去了日本,不知所蹤。

老教授聽見這消息,足足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再回來上課的時候,臉上就有些愁苦,以為是他教學方法不對,逼得太緊,把季汐然逼走了。

這些是顏煦告訴她們的,她還讓她們有朝一日看見了季汐然,別告訴她這些。

“很傷心吧?”其實她們不告訴她,季汐然也是明白的。她喝下杯子裏的酒,搖搖頭笑,“我辜負教授栽培,沒有資格做國之利器,不配去看他。”

人無完人,對于旁人可能要求并沒有那麽嚴苛,但是在她們國家,關乎門面的職位,如果身上有污點,是絕對不配的。

她不願意将溫欣妍當作自己的污點,寧願自己一個人受着求不得的苦。

她眼角的淚珠,只有離她最近的溫欣妍可以看見。

霎時心裏揪成一團,一股一股的苦水從她心裏湧出來。

她不願意季汐然這麽難過,可是如果放她去追尋她的自由和她的理想,她知道,她們之間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不僅是季汐然身邊的人不會承認她們,季汐然可能還會受到譴責。

從這方面來說,她的确是自私自利,又鐵石心腸。

齊之瑩見情況不對,趕緊打圓場,“哈哈哈,不去就不去哈,老教授那麽忙,現在估計咱們去了,他還要把咱們攆出來,說打攪他呢。”

季汐然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微微笑了笑,也沒有再說些什麽,只是喝酒的速度越來越快。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酒向來是解愁的好東西,卻不是忘愁的好東西。

季汐然喝了很多,出乎意料,祝棠平常不沾酒的,也喝了很多。

十一點多,她們才吃完飯。

季汐然和祝棠喝得爛醉,一個被溫欣妍抱着,一個被齊之瑩扶着。

作為貼身秘書,江晨只能送溫欣妍她們回去,其餘幾個人只能叫車。

這時候叫出租車不太安全,溫欣妍打了個電話,溫聲細語說了幾句話後,對面傳出女人輕柔的笑聲,随即就是斷斷續續的幾句,“那好…讓人去接她們。”

她們還站在農莊門口,十一月已經沒有蚊子了,只是風一吹過有點冷。

溫欣妍緊緊摟住季汐然,對她們笑了笑,“等一會兒,就有人來接我們了。”

其餘人是知道她現在身分的,笑着說了句有錢真好,就一齊站在路邊等。

等着等着,祝棠忽然受不住的一把推開扶住她的齊之瑩,捂着嘴跑到了離她們幾十米遠的地方。

“哎……”齊之瑩叫了一聲,趕緊就要去追,本來還死氣沉沉埋在溫欣妍懷裏的季汐然卻忽然清醒了一樣,從她懷裏退出來,笑着說了一句,“我有點難受,我想吐,欣妍你別過來,不然我太丢臉了”,就跌跌撞撞往祝棠的方向走。

溫欣妍看她離開時消瘦的背影,緊緊咬住了唇。

祝棠吐完以後,才感覺心裏舒服了一點。她茫然擡頭看着遠方,被風一吹,感覺心裏好受多了。

“祝棠。”季汐然從後面叫了她一聲。

她轉過頭,季汐然發現她的臉色發白,蒼白如金紙一樣,嘴唇哆哆嗦嗦的。

季汐然喝了很多酒,但是她腦子卻異常清醒。

她遞給她一包濕巾,祝棠接過來,剛剛要擦一下自己的臉,就聽她輕輕道,“我聽欣妍跟我說,之瑩大三的時候交了男朋友,他們很恩愛,估計過幾年就會結婚了。”

“我知道啊。”祝棠笑了一下,配合着她慘白的臉色,更顯得整個人蒼白無力,“我到時候會給她包一個大紅包的,你不會是她派過來,讨要紅包的吧?”

她不說出這件事,季汐然也就不能說什麽了。

她扯出一抹笑,看着她的時候,眼淚卻往下淌,“對不起…你們都是我朋友…可是之瑩她…我不能…讓你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你不用說了,這件事和你有什麽關系。”祝棠搖搖頭,努力憋住眼淚,“不是我的,終歸不會是我的,癡心妄想只會傷人害己。”

她望向不遠處,齊之瑩和溫欣妍不知說了什麽,彎腰在笑,笑容明媚燦爛,卻讓她異常凄苦,“我知道自己的位置,我不會越雷池一步。”

她的聲音很輕,卻好像是雷霆砸下來的誓言一般。

季汐然心內孤苦,嘴裏也慢慢覺出鐵鏽味。

她點點頭,對她露出個蒼白的笑容後,有點疲憊,就轉身離開。

“你和溫欣妍,一定要好好的。”

身後祝棠的聲音,随着夜風慢慢散在她耳邊。

“汐汐,人生一世,就算理想很重要,得一人一生一世,也非常不容易,你要早點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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