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猿意馬

大一的學生,剛剛告別了高三的劍拔弩張,一松懈下來就很難重新再上回壓力。

他從上學期開始,就沒怎麽上過課,能翹的不能翹的全都翹了。

宿舍裏的另外兩個,趙路和宋明也都不喜歡早起上課,三個人一個比一個懶。

沈隽意早上醒來的時候,天還沒怎麽亮,他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早上六點半,還成。

四月,天亮的很早。

他伸手拉了下窗簾露出一條縫,久違的感受到這麽清新的空氣,不由得深呼吸了兩口氣,翻身下床。

趙路被他的動靜驚醒,猛地坐起身,“我靠幾點了幾點了!”

沈隽意走到櫃子邊,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頭也沒回地說:“六點半。”

“六點半你起來幹什麽?”趙路挺屍似的躺回去,打了個哈欠翻過身,嘟嘟囔囔地說:“我還以為十點半了。”

沈隽意沒回答,關門的時候手指一頓,視線忽然落在了櫃子上層。

學校的櫃子分為三層,每人一豎排,上面長櫃子上可以挂衣服,下面是一個方格櫃子放些洗漱用品,最下面是鞋櫃。

長櫃裏挂着一套尺碼稍小的衣服,是傅清疏的。

沈隽意那天回來了以後,進了宿舍二話不說拿着衣服就進了衛生間,好好洗了一遍澡之後,準備把他的衣服送去洗衣房。

結果剛出門忽然想起來,傅清疏那個潔癖到可怕的毛病,指不定這衣服都不打算要了,自己還洗什麽。

他拿回來。

趙路看見他又回來,從床上探了下頭奇怪地問:“你不是去洗衣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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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隽意低頭看了眼,就算他還要,洗衣機這種洗過無數人的工具,他應該也嫌髒吧。

“衣服不多,我懶得排隊了,自己洗吧。”說着,沈隽意又進了衛生間,在盆裏放滿水,翻箱倒櫃地找出一塊上學期開學前來報道,姐姐給他買日用品的時候,一并買的一塊檸檬草味兒的洗衣皂。

他沒洗過衣服,搓了半天感覺應該差不多也許是幹淨了,連連在水池裏沖了好多遍,才找出衣架挂在了陽臺上。

他的衣服都是洗衣液的味道,唯獨傅清疏這套衣服,帶着清新的檸檬草香氣,格格不入。

沈隽意伸手,摸了下那件白襯衫,腦海裏忽然蹦出他穿着的時候,燙着一般瞬間收了回來。

“沈大爺,你在那兒發什麽呆啊。”趙路被吵醒了也睡不着了,翻來覆去半天也起來了,穿完衣服看見沈隽意還站在那裏,伸手推了他一下。

沈隽意回過神,“沒事,你也起來幹嘛?”

趙路打了個呵欠,不甚清醒地随口問他:“我也不知道,去食堂吃個飯吧,看看今天有什麽,哎那你起來幹嘛?”

“我起來上課。”沈隽意說。

“…………”趙路茫然兩秒,突然笑了起來,“我操沈大爺你都給我笑清醒了,哈哈哈哈哈你上課,這是新笑話嗎?”

沈隽意擠了點牙膏出來塞進嘴裏默默刷牙,對他的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趙路拉上褲鏈沖完廁所,沒洗手就過來攬他肩膀,被沈隽意一瞪,縮了回去。

“好好,我遠點兒。”趙路擰開水龍頭洗手,也開始洗漱,含着牙刷含含糊糊地說:“咱們今天還打球嗎?好像天氣不是很好,怪煩人的,不想打室內場。”

沈隽意手一停,刷完牙洗漱幹淨了才說,“今天不打。”

“不是,你真要上課啊?”

“嗯。”

“為什麽啊?”趙路就想不明白了,沈隽意這種,不缺錢、不缺樣貌、更不缺狂蜂浪蝶的人,幹嘛想不開去學習啊。

他不是最讨厭書呆子了嗎?

“為什麽啊,老祖宗說過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你不懂,你個學渣。”沈隽意洗完臉,毫不掩飾的鄙視了他一波,出了衛生間。

趙路茫然的擦擦臉,也跟出來。

沈隽意其實也不是真愛學習,他是因為傅清疏那句話。

傅清疏說他不行。

沒有人可以說他不行。

——

一大早,八點二十。

沈隽意從後門走進教室,原本鬧哄哄的教室一瞬間安靜了下來,紛紛見鬼了一樣看着他。

女同學們小聲議論他為什麽突然來了,有幾個玩的還可以的男生立刻就笑起來了,揶揄他:“哎喲沈大爺,您怎麽這麽早就大駕降臨敝班,有事兒啊?”

沈隽意坐下來,眼皮一掀,男生立刻收了笑。

沈隽意從來大學報到那天徒手揍翻了幾個Alpha之後就一戰成名,後來總有惹是生非的人來找麻煩,都挨個兒被他教訓的在地上求饒。

他的名字,在這些相識的Alpha裏,基本就等于頂端的人物,無人敢惹。

有些女生或是Omega在外頭遇見有人勒索,一說是平城大學醫學系19級的,都要給三分面子,都是因為沈隽意不好惹。

大家私下都說,他比個社會人還社會,渾身上下有種不怕死的氣質,再加上他的信息素也嚣張得很,是血腥氣。

從根本上就能震懾住一些人。

半晌。

“我來汲取知識。”沈隽意忽然笑了下,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一本書,往桌上一扔,“怎麽,不歡迎啊?”

氣氛随着他這一句話又重新化凍,熱鬧起來,男生笑說:“不敢不敢,但是敢問您知道下面這是節什麽課嗎?”

沈隽意沉默了下,坦然的四平八穩:“不知道。”

“……”

上課鈴聲響起,學生們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沈隽意往旁邊挪了點,靠窗坐了。

他雖然說下學期要申請傅清疏的實驗室,但他專業不符合,他是學醫的,傅清疏是搞基因學研究的,雖然稍稍挂點勾,但這個鈎子有點脆。

他高中的成績其實還成,高出了平城大學的分數線二十分,已經很優秀了,但他自從進了大學,出了打架打球就剩打游戲。

典型的除了學習,什麽都幹。

傅清疏的實驗室又是整個平城大學最難、最嚴格的的,任何一個進去的學生都由他親自審核,走後門兒也好,怎麽都好,他想進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那時候幹什麽要一時口嗨,沈隽意撐着下巴,看着空蕩蕩的講臺,忽然就想起那張冷漠到毫無表情的臉。

指尖無意識地點在桌上,一下一下規律的像是某種節拍。

前幾天在山上,他拉開車門那一瞬間,傅清疏轉過頭,臉上有一閃而逝的慌張和難堪,他想隐藏自己身上那個紋身。

沈隽意若有所思地想他的背,幾乎占了整個背部的紋身和他這個一臉清規戒律的臉完全不搭。

因為慌亂,帶着雨水的濕漉漉睫毛輕顫了兩下。

極致的沖突下,信息素差點沖出來跟他打招呼。

如果不是因為下雨,天氣又冷讓他還有點冷靜,估計當場就爆發了。

這幾天許奕請假回家,他沒去實驗室,算一算有大半周沒見到傅清疏了,估摸着還是那張冷漠的臉。

不知道又去相親沒有。

去了吧。

他從認識傅清疏開始,光他知道的,他就去相親超過五次了,啧,他們Beta這麽着急結婚傳宗接代的麽。

沈隽意想了想,Omega也會懷孕,将來他娶個什麽樣的,也會給他生孩子麽?

沒來由的,他腦海裏忽然蹦出傅清疏的臉,那個清瘦的身子穿着他在實驗室慣穿的白大褂。

肚子微微鼓起來,頂起白大褂的扣子有些扣不上,纖細的腰撐不住肚子,他會微微扶着腰,一邊垂着眼去看實驗數據。

他的臉還是那麽冷漠,仿佛那個肚子跟他沒有半點關系,再一偏頭,說一句:“滾出去,別弄髒我的實驗室。”

沈隽意沉默半晌,覺得見鬼了。

他腦子有病了。

傅清疏一個Beta,懷個鬼的孕,更何況他那麽讨厭自己,哪怕是真的會懷孕,也不會是他的,他巴不得掐死自己。

前幾天在山上,他拉開車門那一瞬間,傅清疏臉上有着一閃而逝的慌亂和難堪,接着就立刻背過身,遮住了自己身後那大片的紋身。

他忍不住地想,那張禁欲到極致的臉,如果出現點其他的表情,應該是什麽樣子。

沈隽意撐着下巴,想入非非半天,極大限度地滿足了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距離上課已經過去了十分鐘,老師還是沒有來。

趙路在旁邊打趣,“該不會是新老師知道沈隽意來上課了,不敢來了吧,你趕緊謝罪吧沈大爺。”

沈隽意擡頭,笑了聲:“行,我謝罪。”

說着,他站起身,把書扔在趙路面前,說了聲:“走了。”

與此同時,教室門前出現了一個身影,右手握着書,左手推開門,手掌還按在門上,視線陡然與他相撞。

傅清疏?

沈隽意下意識一低頭,掃了衆位同學一眼,他該不是走錯教室了吧。

前幾天他們目睹了宋老師被救護車拉走,之後輔導員說學校裏會安排一個新老師來代課,他們也也沒放在心上。

沈隽意連消息都沒看,自然不知道。

傅清疏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手中握着兩本教輔走上了講臺,擡頭,将視線重新落在全班就一個站着的鶴。

“要出去?”

沈隽意聽出他語氣裏的淡淡嘲諷,眼底忽然就染上了一絲笑意,聲音不疾不徐的送出來:“不出去,教授您的課我得聽。”

“既然這樣,坐下。”

沈隽意往椅子後一靠,他坐在偏向角落的位置,靠牆,肆無忌憚地看着講臺上被遮了一半身子的傅清疏。

纖塵不染的白襯衫黑長褲,嘴唇開合間像是能送出一股帶着雪松氣息的冷氣,他腦海裏不自覺又泛起那個妖冶的紋身。

啧。

作者有話要說:一個腦嗨滿分的Alpha,說出來你估計不信,我在腦子裏已經跑完了一個秋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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