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煩意亂

周五晚上七點半,被邀請的主動要來的都聚集在了落霞集的門口。

沈隽意和傅清疏對視的那一眼,雙方各自“啧”和“嘶”了一聲,許奕離傅清疏較近,聽見他這個冒着冷氣兒的“嘶”都快暈過去了。

沈隽意手裏拎着個東西,用盒子包着,走過來拿腔拿調地掉了個書袋,“早知他來,我就不來了。”

傅清疏別過頭,沒理他。

許奕是今天的主角,不能讓自己的客人們冷場,又不能讓他們打起來,無奈地用原梗将沈隽意噎回去:“他今天來,你明天也不能來,沒有人能一個生日辦兩回的。”

在場的人都是實驗室的學生,對沈隽意和傅清疏之間的戰争門兒清,要麽偷笑要麽轉過頭裝作四處看風景,只有許奕,頭皮發麻。

他接過禮物,瞪了沈隽意一眼,壓低聲音說:“你別鬧啊,不然不給你酒喝了。”

沈隽意眉梢一挑,朝不遠處的傅清疏瞥了一眼,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又問他:“他怎麽答應你來了?你開始追他了?”

許奕被他吓了一跳,趕緊捂住他的嘴說:“你別瞎說啊,我沒打算追教授。”

“幹嘛?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啊。”沈隽意看了下傅清疏的背影,又看了看許奕的臉,嗤了聲:“有點兒出息。”

許奕小聲說:“哎呀你不明白,反正你待會看在我生日的面子上,別跟他吵架,就安安靜靜地喝酒就行了,明白吧?”

沈隽意收回視線,将手塞在口袋裏,無所謂地聳了下肩膀,“盡量吧。”

一行人進了包間,各自落座。

學生們跟傅清疏不大親近,平時又冷漠,生日會就是要玩兒,挨着這麽塊冰還怎麽玩兒,自然沒什麽人樂意跟他挨着坐。

許奕樂得靠近他坐,可又被同學們拉到一邊去了,眼睜睜看着沈隽意避無可避地坐在了傅清疏身邊,并将他堵在了靠角落的位置。

羨慕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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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奕以眼神示意沈隽意不準搞事,又忐忑地去看傅清疏一臉平靜地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喉嚨淺淺吞咽。

包間裏微吵,可那一隅又有點詭異的安靜,有些格格不入。

“叩叩。”

“李穩開門。”這裏唯一的女生陳清婉張口指使,坐在外側的李穩認命的說:“是,大姐。”

菜單是提前訂好了的,服務員按照時間進來挨個兒上菜,還有兩打啤酒。

許奕本來就覺得沈隽意整天喝酒不太好,他勸過幾次,沒什麽用,再加上傅清疏也在這裏,萬一兩人再趁着酒勁兒打起來,那就沒法兒收拾了,就只要了度數偏低的啤酒。

沈隽意也沒在意,接過來一聽,指尖一勾挑拉環的時候忽然頓住了,看着自己手指低笑着說:“教授,我手受傷了使不了勁兒,幫我開?”

傅清疏也沒擡頭,握着自己的杯子淡淡回答:“手沒斷就自己開。”

“斷了,你摸摸。”沈隽意伸手到他面前,還是昨天晚上他包的那個木乃伊似的繃帶,不過被血浸透了不少,幹涸成鐵褐色。

“還能伸出來就不算斷,再往我這兒伸一厘米我就讓你真嘗嘗斷手的滋味。”傅清疏嘴裏的話說的狠,可眼神還是淡淡地,仿佛不帶一絲情緒,聲音又輕,導致許奕也沒聽清他們在聊什麽,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是今晚主角,不能總盯着這兒,被陳清婉他們鬧得不行,再也抽不出空。

沈隽意收回手,指尖一勾挑開了拉環,“啧”了一聲,倒了杯啤酒,看着上面堆出厚厚一層白泡沫,又一顆一顆炸開消散下去。

“啤酒,這得喝多少才能夠味兒。”沈隽意喝光杯子裏的酒,咂咂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次卻沒喝,指尖在杯壁上點了點,擡起頭來看着傅清疏一會。

“傅清疏。”

“傅教授或是傅老師。”

“……什麽毛病,好吧好吧傅教授。”沈隽意抵着杯子朝他推了下,單手去撐下巴結果碰巧伸的是受傷那只,頓時“嘶”了一聲,“我艹,疼。”

“疼還喝酒,可見是沒疼到地方。”傅清疏淡淡補刀。

沈隽意輕笑了聲,“酒是最好的麻醉劑教授沒聽過嗎,我手疼,你不給我包又不讓我喝酒,那誰能忍得住。”

傅清疏不想理他,斂眉端起茶杯靠近唇邊喝了一口,面無表情地說:“喝酒不能治傷,啤酒也達不到麻醉的效果,真達到的時候你已經酒精中毒了。”

“啧。”沈隽意嗤笑了聲:“教授,你談過戀愛嗎?”

“與你無關。”

“行吧你說無關就無關,真瘠薄難伺候。”沈隽意說着,視線一轉輕笑着靠近他,以氣聲說:“哎教授,問你點兒專業的。”

“說。”

沈隽意伸出手,從桌子底下遞過去,伸出一根手指找到了他的手,勾了他的指尖一下,問:“精夜裏頭,都是些什麽成分?我上次考試,這道題不會做。”

傅清疏冷冷地掃過他的臉,本來想抽出手,但聽見這句話臉色一變,反手精準的抵在他的傷口上。

沈隽意立刻把臉皺成一團,疼得直吸氣:“我艹你怎麽下狠手,這真是我考試的題,不信你去翻翻我們專業課考試的題目好吧,我撒謊你讓我這輩子都……”

傅清疏松開手,眼神淡漠地從他臉上收回視線,聲線平穩地說:“水、果糖、蛋白質和多肽以及其他糖類、酶類、無機鹽和小分子。”

沈隽意雖然沒上過幾節專業課,但到底也算個皮毛醫學生,聽懂了一成,又吸着冷氣繼續問:“那到底是甜的,還是鹹的?”

“腥臭的。”

“啧,就沒辦法給它變成甜的嗎,哎教授你們研究基因什麽玩意的時候,順道兒也研究一下這個呗。”

沈隽意喝酒不上頭,連喝了好幾杯啤酒還是面不改色,只是有微微的酒氣撲過來,帶笑,讓人看不懂他是真開黃腔還是假開。

他問人的時候像是一本正經,又像是吊兒郎當。

傅清疏擰眉,微微沉着聲音,像是生氣又像是責備:“你專業課不學,初高中生無可也逃課?大學是走後門進來的?”

沈隽意冷哼了聲,“我從不走後門,你以後就知道了。”他說着,忽然停了下,欺近了靠近他耳邊,低聲問:“您背後那個紋身,在哪兒紋的,我也想去,介紹我一下?”

傅清疏原本就被他的呼吸影響,這句話一問手頓時一顫,杯子裏的水灑出來,潑到手背上,但所幸只是溫水病沒有燙傷,只是沾濕了袖子。

他收回手,拿過手邊的白毛巾将茶漬抹去。

“路邊随便找的。”傅清疏說:“這東西抹不掉,除了一樣會留疤痕,不建議你去。”

“除了幹嘛,挺性感的。”沈隽意歪着頭,也不知是認真還是不認真,眯眼笑說:“我喜歡,就是上回沒看清有點遺憾,我還有機會再看看嗎?”

這話指向性太強。

傅清疏心尖瞬間一麻,不自然的縮了下手指,冷聲說:“你有點分寸!”

“幾分幾寸?”

傅清疏臉色微沉,許奕有意無意地盯着這邊,實在是擔心的不行,眼看着兩人要打起來了,忙不疊端着半杯啤酒走過來“解圍”。

“教授,雖然學生最好還是別喝酒,但是能進您的實驗室我是真的很開心,這杯酒敬您。”許奕說實話有點忐忑,他從來沒見過傅清疏喝酒,不知道他會不會拒絕。

傅清疏站起身,說:“我不會喝酒,以茶代酒,可以嗎?”

話音一落,許奕還沒開口就聽沈隽意在邊兒上笑了聲,“您也是個做實驗的科學家,茶和酒的成分那能一樣嗎?以茶代酒,這不符合科學依據。”

許奕乍一聽,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傅清疏別過頭,看了他一眼,拿過他面前的杯子,在許奕的目瞪口呆裏一仰而盡,随着喉結的微微吞咽,那杯酒全進了肚子,一滴不剩。

“生日快樂。”

許奕張了張嘴,從傅清疏的臉上移開視線,瞪了沈隽意一眼:你給我閉嘴!

沈隽意無辜地敲了敲桌沿,眼角微彎的笑起來,“教授,您搶我酒幹什麽,想喝自己拿不就得了,我喝過你也不嫌我髒?”

傅清疏放下杯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麽,你有病嗎?”

沈隽意聽懂他話裏的譏諷,騰地一下站起來:“老子健康的很好吧,你才有病。”

傅清疏轉過身,跟許奕說:“我去個衛生間。”

沈隽意看着他的背影,一口喝盡了杯子裏的酒,靠向了椅背,視線落在傅清疏的椅子上。

趙路說,喜歡一個人會不自覺地想讓他在自己的折騰下哭着求饒,還有那句“要麽看自己射他身上,還是看他射自己身上”。

他自從母親死了以後,就不知道什麽是愛了,他不想用情欲去定義喜歡,情欲不一定就是因為喜歡,他見過因為藥物影響,被發情驅使的母親,但母親不愛沈開雲。

他從前沒愛過人也沒打算去愛誰,他的命早就不要了,能活到現在,只不過是因為不想讓沈遙傷心罷了。

沈隽意不知道自己是被什麽影響,傅清疏明明是個Beta,他沒有信息素,不會對他造成本能的勾動。

可趙路說到這個的時候,他腦海裏第一時間就是傅清疏,想把他按實驗室裏按講臺随便按哪兒,讓他哭着求饒。

他确定自己不愛許奕,但對于傅清疏,他不能确定。

他要驗證,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傅清疏,是情欲,還是愛。

傅清疏今天出門前打了一管抑制劑,但臨近發情期,效用甚微,剛才沈隽意靠他很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信息素的影響,他有些暈。

耳朵裏嗡嗡的,吵的人心煩。

他才一出門就覺得手腳有些發軟,本能地按住牆壁撐了下。

“傅先生?”

傅清疏擡起頭,看見一臉驚喜的莫久小跑着過來,模糊地看着他臉上有着明顯的欣喜和意外,“你也在這兒吃飯嗎?好巧。”

“莫醫生。”傅清疏收回手,艱難地站直了身子,強自冷靜。

“您還記得我。”莫久笑着說完忽然一怔,發現傅清疏臉上稍稍不自然地紅暈和發沉的呼吸,擰眉問:“你不舒服嗎?”

傅清疏皺着眉,保持了一點距離,淡淡說:“不礙事,我還有事,改天再跟……”

莫久有些不放心,看着他的臉,又看看自己的腕,打斷他說:“你這樣也不能開車吧,太危險了,這樣,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送你。”

作者有話要說:來來來,敲黑板:大家學一個新詞啊,明撕暗秀。

早知他來,我就不來了——《紅樓夢》探寶釵黛玉半含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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