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因為中午遇見了鬣龍,阿澤繞了點路,傍晚時分才在一條河邊停了下來。這是多拉平原上最大的河流三辰河的一條支流,赤水河,一群角馬正在忙着渡河。

有水源的地方大多都是動物們的聚集地,各種掠食者正埋伏在周圍物色着自己的晚餐,阿澤在路上順手抓了兩只突然竄到他們面前的野兔,倒是不需要打河邊動物們的主意。

兩人選了一處周圍視野比較開闊,沒有動物圍在河邊喝水的地方,阿澤利落地将兩只兔子剝皮去掉內髒,內髒剛扔到河中,一群魚迅速圍攏過來,瞬間将內髒甚至那帶血的皮毛都分食幹淨。正想湊到河邊洗一把臉打算好好清潔一下自己的陳啓馬上停下了腳步,心有餘悸地往阿澤身邊靠了靠。連魚都那麽兇殘,這個世界真是一點都不友好。

阿澤笑了笑,遞給陳啓兩片像香蕉一樣的綠色葉子,這是在抓兔子的時候在旁邊的無花果樹上摘下來的,阿澤知道雄子們都愛幹淨,他的弟弟以前就天天都要差遣自己給他打水洗漱,采摘無花果葉,雖然現在換成阿克被他天天差遣了,但也拜弟弟所賜阿澤知道雄子們都喜歡用無花果來清理自己,所以路上看見的時候就備了些。

“不用害怕,這些魚不敢襲擊獸人。”當然阿澤沒說那些魚不敢襲擊的只是獸人雌子,而雄子可不在它們提防的範圍內。

陳啓讪笑了下,不想承認自己竟然會被魚吓到,接過阿澤遞過來的從沒見過的奇怪葉子,問:“這是什麽?”

“無花果樹的葉子和果實,葉子可以用來清潔牙齒,果實可以用來清潔身體。”阿澤解釋道。

這裏的無花果樹跟陳啓的認知不一樣,之所以叫無花果是因為這種樹不管什麽時候你也分不清上面生長的到底是葉子還是果實,它們沒有開花的狀态,葉子脫落後會長出跟葉子一模一樣的果子,而果子脫落後會重新長出一模一樣的葉子。

陳啓拿起兩片外形有點像香蕉一樣的葉子,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其中一個哪裏有半點果實的樣子。

阿澤指着其中一片道:“你看這裏,中間莖部顏色更深的是果實。”說完伸出兩指輕輕一擰,流出一絲碧綠色的汁液,“你搓搓看。”

陳啓聞言搓了搓手,肉眼可見地看着手中冒出了白色的泡沫,看來這無花果的果實是相當于肥皂的功能呀。

“沿着赤水再走一天就能到部落了。”阿澤一邊将兔子的頭扭斷扔進河中一邊對陳啓說。

“你們部落靠着這條河嗎?”

“嗯,我們部落位置不是很好,一面靠山一面靠河,沒有獅狼部落防禦力強,但我們部落外面有很多無花果樹,它的味道能掩蓋獸人的氣息,讓鬣龍發現不了我們。”

陳啓将手上的泡沫抹到臉上揉搓了一下,靠在阿澤身邊快速洗了一把臉,那些魚倒是沒有往這邊靠過來,“這條河叫赤水是因為這些泥土的顏色嗎?”

“嗯,這條河裏的泥土可以燒淘,每年去獅狼部落的集會我們都是用陶罐跟別的部落交換東西的,火石和鹽石就是交換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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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能燒淘?”陳啓訝異道,他還以為這個世界會更原始一點呢。

阿澤點點頭,兩只兔子已經處理完畢,阿澤将水乳果打滿水,看看陳啓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對陳啓道:“我們走吧。”

眼看太陽就要消失在地平線後,多拉平原一旦沒有太陽就會黑的很快,獸人的夜視能力比不上平原上的其他夜間掠食者們,呆在河邊太久并不是明智的選擇。

阿澤選的休息的地方是離河邊不遠的洋槐樹,或許是靠近河邊的緣故,這棵洋槐樹比之前見過的都高大許多。阿澤依然從洋槐樹上扯下一些半幹枯的樹枝,陳啓也不想只站在一邊呆着,主動攏了一點幹草,清理出一塊空地後拿出打火機生火。

阿澤将兩朵鬼針花的花汁沿着洋槐樹的樹根灑了一圈,今天一天都沒有遇到鬼針樹,幸好昨天有特意留下兩朵,回頭正好看見陳啓已經将火生好,走過去将折斷的樹枝加到火堆中,“陳啓你的火石好厲害,一下子就能生出火來。”

陳啓看了看手中的打火機,銀白色的金屬,上面還有一頭狼的标志,造型很是別致,陳啓并不會抽煙,這個打火機應該是外套原來的主人的。陳啓将打火機遞到阿澤面前,“你喜歡嗎?送給你。”

阿澤愣了愣,連忙擺手道:“那麽貴重的火石我不能收下,陳啓你自己留着吧。”他的兩塊火石就花了十幾塊獸皮換回來的,陳啓的火石一下子就能生出火來,只怕比自己的更貴。

陳啓咧了咧嘴,不知道怎麽跟阿澤解釋這東西并不是火石,不過嘛,反正都是能生火的東西。“這個就當送你的禮物,你不但救了我,一路上還幫了我那麽多,以後到了部落我還要麻煩你多關照呢,只是一個小小的火石實在算不得貴重。”

“禮物?”

“嗯,我教你怎麽用。”陳啓将打火機塞到阿澤手中,握着阿澤結實修長的手指,調整着對方的手勢,“像這樣握着,将這裏的蓋子打開,看,火出來了,是不是很簡單?以後你再生火就不用那麽麻煩了。”昨晚見過阿澤用火石生火,需要擊打十幾下才會有火星冒出來。

陳啓松開手,阿澤感覺被陳啓觸碰的地方比火的溫度還要高,“謝謝。”阿澤低聲道了一聲謝,感覺心裏暖融融的,眼前的雄子怎麽可以那麽好呢,像對待易碎的寶物般小心翼翼将打火機放進懷中。

陳啓按照阿澤昨晚的樣子搭了個架子,将裝滿水的水乳果放在上面,水乳果的外殼已經被燒得發黑,估計再燒一次水就要到極限了,陳啓無比想念家裏那個買來後沒用過幾次的燒水壺。

阿澤在烤兔子的時候陳啓沿着火堆周圍轉了一圈,這次倒是沒再發現什麽能吃的植物,主要是陳啓自己也對植物不太了解。

兔子的味道明顯比疣豬好,陳啓這次一個人就吃掉了一只。

天色已經完全漆黑,今晚的月亮比昨天暗淡許多,兩人畢竟是在河邊,吃完後阿澤給火堆加了點柴火,摟着陳啓上了洋槐樹。或許是因為今晚阿澤睡在自己下一層的樹枝上的緣故,陳啓心裏難得安穩了一點,美美地睡了個好覺。

早上醒來的時候太陽剛爬出地平線,昨天看見的角馬群已經不知所蹤,今天渡河的換成了一群石羚,一頭身強體壯的成年吊睛白額虎從草叢中竄出,撲向了第一個渡過赤水河的公石羚,石羚群陷入了一片驚亂中,還沒有踏上岸的紛紛換了方向逃離,直到老虎将獵物拖走周圍才重新恢複了平靜。

陳啓風中淩亂了一下,為什麽老虎會出現在草原上?

“你醒了?”阿澤将不要的內髒和頭部用新剝下的獸皮綁好,打算一會扔到赤水河中,用洋槐樹葉擦擦還沾着血跡的手,爬到陳啓所在的枝丫上。

“嗯,你那麽早就獵到食物了?”陳啓看了看樹下已經被處理好的獵物,剝了皮也看不出原來是什麽品種,但外形有點像鹿類。

“起床的時候看見附近有一只麋鹿,就抓了,我們去河邊洗漱吧。”阿澤彎下身子對陳啓說。陳啓熟門熟路地趴到阿澤背上。

兩人依然在昨天的地方清洗了獵物,水乳果已經不能再放到火上烤了,所以這次陳啓沒有再糾結水是不是沒被燒開。

清理好後兩人拿着獵物回到洋槐樹下,火堆已經被阿澤重新燃了起來,只要直接将獵物放上去烤就行了。

兩人吃完,依然剩下半只鹿留待中午做午餐,阿澤将火堆用土掩埋,将行李捆在身前,背起陳啓,沿着赤水河的河岸向着部落奔去。

随着太陽的升高,河岸邊的動物也越來越多,大多數都是從河對面渡河而來,陳啓猜測它們遷徙的路線應該在赤水河這一邊的方向。因為渡河動物的增多,多拉平原上的掠食者們也開始漸漸圍攏,阿澤不得不遠離河岸繞道前進。

中午匆匆解決了剩下的鹿肉後兩人繼續啓程,直到日頭西落阿澤都沒再休息過,陳啓正想問問阿澤晚上不找地方休息嗎,阿澤突然放慢了腳步,回頭對陳啓說:“快到了。”

陳啓往前方看去,隐隐約約能看到一座岩山。

“今晚我們不在野外休息了,直接趕回家中,你能堅持嗎?”

陳啓嘴角抽了抽,他一直趴在阿澤背上,要問也是問阿澤一直背着他奔跑能不能堅持吧。“嗯,我沒事。”

阿澤将一個綠色果子遞給陳啓,“如果餓了你就吃這個,這種果子不好吃,吃不慣你就忍一忍,回去後我再準備食物。”多拉平原上能長果子的植物并不多,如果不是擔心陳啓會餓,阿澤也不會将這種難吃的果子給陳啓。

陳啓接過果子看了看,認不出是什麽品種,阿澤再次加速,陳啓将果子踹到外套的口袋中,并沒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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