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阿澤,你能幫我将這一根骨頭的這端尖的地方折斷嗎?”回到前面的房間,陳啓對把一捆新木柴堆放到角落的阿澤說。
阿澤接過來,比了一個長度,“到這裏可以嗎?”
“可以了。”陳啓點點頭。阿澤兩指夾着用力一掰,骨頭應聲而斷。
骨頭斷裂的地方倒是挺平整,陳啓摩擦了一下,觸面有點粗糙。“如果能找到磨石就好了。”打磨一下就不需要擔心使用的時候會弄傷自己。
“磨石?是指你之前讓我在赤水河裏找的那種黑色石頭嗎?”中午打水的時候阿澤本來想在赤水河裏轉悠一下看看有沒有陳啓需要的那種石頭,結果聽阿克說了陳啓早上遇到禿鹫的事,心裏擔心就匆匆忙忙地回來了。
“嗯。”陳啓晃了晃手中另外兩片骨頭,“如果這兩片骨頭能用磨石打磨一下,應該能像卡洛的骨刀一樣鋒利。”
阿澤沉默了一下,“我去赤水河找一下,陳啓你就待在家裏哪裏也不要去了。”
“嗯,鹽已經用完了,我将剩下的鹽石都過濾一下吧。”陳啓點點頭答道。
阿澤連忙将剩下的鹽石翻出來,還将阿克打回來的那兩大陶罐的水堆放到火堆邊,阿澤知道精煉鹽是一件非常耗費時間的事情,這樣陳啓也不會到處亂走了。
看着陳啓将一塊鹽石融化到一小陶盤的水中阿澤才離開,向着赤水河的方向走了一段距離後突然轉身,往着另一個方向急速奔去。
陳啓将一塊鹽石融開後,找了一根小樹枝,折成一個橢圓形,打算做一個簡單的過濾網。用榕樹的根須将小樹枝的形狀固定好,拿出那塊已經被陳啓裁過一截的布匹,在樹枝上對比了一下大小,裁下合适的形狀,将根須綁在那根被簡單處理過的小骨針上,就着樹枝縫了一個小布袋。為了過濾的效果更好,陳啓縫了兩層。
弄完後将已經融化的鹽水過濾了好幾遍,這才放在火上慢慢烤。要将鹽重新燒出來是個很花時間的活計,等待的時間裏陳啓也不想幹呆着。
陳啓幾乎将壕溝兩邊長着的蒲公英都摘了,之前雖然用了一小把做了兩道菜,卻還剩下一大堆。小心地将花朵摘下來,在清水裏稍微清洗了一下,去掉一些沾上的泥土和草屑,找了一張比較大的蒲葉,将花朵攤在上面。外頭正是一天中太陽最烈的時候,陳啓在門旁邊清理出了一小塊空地,将裝着花朵的蒲葉放在地上晾曬,以後這些花朵可以當做花茶的材料,那樣就不用天天喝白開水了。剩下的整棵蒲公英則堆放到角落裏,打算晚上和明天用來做菜用。
口袋裏的金針花或許是被擠壓的太久有點恹恹的,之前忘了問阿澤這東西到底有沒有問題了,不過陳啓也不急,将金針花在水裏過了一遍後放在一邊,打算等一會兒阿澤回來再問問。
阿澤家的獸皮很多,陳啓挑揀了一番,翻出一件灰褐色有點像是牛皮的獸皮,獸皮很堅韌,而且很輕,拿在手上感覺不出太大的重量,陳啓打算用它來縫一個背包,老是用整張的獸皮裝東西太麻煩了,一不注意就會灑落一地。
這裏沒有筆,陳啓拿了一小塊木炭找了一塊光滑的小石板畫了一個簡單的背包的設計圖,擔心自己縫不出來太過複雜的東西,設計圖也是最簡單的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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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獸皮上簡單地畫了一下需要裁剪的線,陳啓沒有打算将獸皮一塊塊裁下來再按照背包的樣子縫起來,而是将不需要的獸皮用劍角刀切掉,直接将整塊獸皮弄成背包的形狀,然後在背包的底部加了輕軟的小樹枝固定,這樣以後放東西的時候可以避免擠壓到一起。用六七根根須揉成一條用來縫紉的繩子,獸皮很韌,只能一點點用骨針在上面敲出一個個小洞才能用繩子縫上。
背帶用了雙層獸皮,為了能承受更多重量,陳啓在背帶和背包之間的接縫處密密實實縫了四五層,樣子雖然醜了點,但足夠堅固就行,背在身後誰會看呢。等将背蓋上的洞口開好,将根須繩子串上後一個簡易版的背包就成了。
這個背包幾乎有半人大,陳啓正準備去外面撿點石頭試試背包的承重度時,發現外面的天早就漆黑一片。
那兩三塊鹽石在做背包的途中就已經精煉好了,因為鹽石足夠大,精煉完後竟然有鋪了陶盤一指厚的鹽,應該能用一段時間了。陳啓去門外将之前晾曬的蒲公英拿回來,一出門發現外面一點光也沒有,連旁邊那棵高大的無花果樹也看不見了,周圍很安靜,一直到了夜裏就會喧鬧的蟲子也沒了響聲,就像完全置身在一片完全的黑暗之中,與世隔絕一般。
阿澤還沒回來,陳啓以為對方只是去赤水河轉悠一圈就差不多會回來了。陳啓有點後悔,應該叮囑阿澤就算找不到也應該早一點回來的。
今天應該就是之前阿澤說的月無日吧,陳啓沒想到月無日的黑暗竟然那麽濃重,而且那麽安靜,除了屋子裏的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外,就只有自己低沉而快速的心跳聲在回響。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阿澤能找到回家的路嗎?
陳啓在房間裏轉悠了兩圈,往火堆裏加了幾根木柴将火弄得更旺一點。想了想找來了兩個盤身比較淺的大陶盤,往陶盤裏放了幾根木柴,從火堆裏引火點燃,将陶盤搬到屋外門口一左一右各擺了一個。火能抵擋大多數野生動物的襲擊,也能照亮要回家的人的路,在這樣的黑暗中,一點點的亮光也能傳的很遠。
獸皮門簾依然維持着半開半閉的狀态,只是今晚再沒有一絲風會牽動它分毫,旁邊放着陳啓做了一個下午的獸皮背包,但此刻這個背包再也引不起他半分高興的情緒。
陳啓坐在火堆邊,腦海中一會兒浮現現實世界中發生的事情,一會兒浮現這幾天遇到的事,初雪後第一個月無日來臨後,那就是再過三個星期就要進入冬季了。現在還完全沒有變冷的跡象,會突然在那天進入冬季嗎?
陳啓拿起那塊之前用來畫背包設計圖的小石板,沾了點水用抹布仔細地将上面的碳跡擦拭幹淨,在火堆邊烤幹後,工工整整地在上面劃下“正”字的第一劃。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外傳來一陣聲響,陳啓以為是什麽動物闖進來了,退到火堆後面拿着劍角刀擺出防禦的動作,等看到扛着一頭小瞪羚進來的阿澤時暗暗松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着的表情也松緩下來,“你回來了。”連陳啓也不知道自己的語氣中帶着多少期盼。
阿澤愣了愣,抿着唇注視着陳啓良久才輕輕答道:“嗯,我回來了。”
阿澤找了一塊獸皮鋪到地上,将肩上的小瞪羚放在上面,動作有點別扭,陳啓這才發現阿澤的頭發和獸皮衣都還帶着水氣,一直綁在右手手腕上的獸皮綁到了左手臂上,将整個上臂密密實實地遮蓋住,脖子後方有幾道淡淡的劃痕,要不是阿澤蹲下身子,陳啓還發現不了。
“你受傷了?”陳啓試探性地問。
阿澤的表情出現了一絲慌亂,又很快平靜下來,側過身避開陳啓探究的視線,否認道:“沒有。”
陳啓挑挑眉,這麽明顯想隐藏的動作還想騙人?“你的左手受傷了吧,獵物很難抓?”陳啓的眼睛落在那頭小瞪羚上,如果連阿澤都會受傷的話這個世界的生存環境真的不是一般的惡劣了,他可是見識過阿澤狩獵的,能輕輕松松就将一頭成年的公疣豬秒殺的人到底是遇到了什麽呢?不知道能不能弄一點陷阱來鋪抓獵物,如果一直讓阿澤冒着生命危險去狩獵也不是辦法。
“不是。”阿澤語氣焦急地解釋道,生怕陳啓懷疑他的捕獵能力,“不是在捕獵的時候弄傷的。”
“不是捕獵弄傷的?難道是去打架了?”陳啓疑惑,走在路上摔跤總不可能別的地方沒受傷,單單脖子和手臂才會受傷吧?
阿澤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大狗般,過了一會兒才輕輕的嗯了一聲。
“什麽?你真的去打架了?跟誰打?”
“......禿鹫。”
陳啓以為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不确定地問:“你跟禿鹫打架了?你遇到禿鹫了?”
“不是遇到,是我跑去禿鹫的領地去跟它們打了一架。”
陳啓噎了一下。
阿澤繼續道:“不單只是禿鹫,我還跟獵豹,獅子,胡狼都打了一架。獅子和胡狼被我殺了,獅子太老,胡狼的肉不好吃,所以我沒有帶回來。那頭獵豹太狡猾,速度太快,我被它饒了一爪子後讓它跑掉了。禿鹫也被我幹掉了一小半,它們已經開始提前遷徙了。”
“為什麽?”陳啓咽了咽唾沫,有點艱澀地問。
阿澤擡頭看着他,漂亮的瞳孔中倒映着旁邊跳躍的火光,明亮得吓人。“這樣你以後白天在周圍走動再也不會有動物來襲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