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正經戀愛5

“預備——開始!”

十二只龍舟分別被染成不同的顏色,龍頭上系着大紅花,龍尾上挂着飄逸的彩色絲帶,随着主事人一聲令下,像游龍入海般迎着浪潮飛竄出去,景象十分壯觀。

岸上戰鼓喧天,熱情的人們載歌載舞,為數支參賽隊伍吶喊助威。有人抓住商機,在旁邊支個小攤開起臨時賭|坊,賭最終哪支隊伍會拔得頭籌,買定離手,押一賠十。更有數不清的少女以輕紗遮面,站在岸邊翹首以盼——參賽的無一不是年輕力壯的大好男兒,說不定其中哪個會是她們以後的真命天子。

在場之人無不是熱情高漲興致勃勃,唯有胡說冷汗涔涔,僵硬得像條死魚一樣。他有心施法回到岸上,但又礙着之前與白執約定今日誰也不準用法術,不想在這點小事上栽了面子,只得硬忍着心中的恐懼。

可“本能”這種東西不是想要克制就能克制得住的,此刻他不自覺地往白執懷中縮,心跳随着鼓點的密集而逐漸失速,喉嚨發緊連說句話都顯得弱小無助:“白執,我,我是真的怕……”

白執本來還想拿約定的事調侃他,聞言心中一軟,低頭見他的嘴唇都有些發白,才知道他不是普通的畏水,而是畏到連看一眼都不敢,頓時覺得又心疼又好笑。

微微低頭,避開環境中嘈雜的聲音,附在胡說耳邊溫聲道:“你若實在是怕,就抓着我,不劃也罷。反正有沒有你,咱們隊都能拔得頭籌。”

若有意,似無意。溫熱的呼吸擦過耳垂,帶着灼人的熱度,平白生出種肌膚相觸的錯覺,令胡說輕顫了下。

他撒手将船槳丢到一邊,轉身摟住白執的脖子,倚在他肩膀上緊閉着眼睛,嘴硬道:“吶,我的貢獻值真就小到可有可無麽?待會兒要是得不了第一名,看帝君的臉往哪兒擱。”

“擱哪兒你說了算。”白執淡笑,他神态從容,白衣若雪,溫潤儒雅的模樣如同往昔,劃船的動作卻越來越快,但疾而不亂。

他們乘的是只天青色的龍舟,名次時而第五時而第六,不好不壞。絡腮胡一直在喊着號子為大夥兒加油鼓勁,衆人齊心協力,奮勇直前,沒一會兒便超過前面兩名,成為第三。

這時龍舟已經行到了江心的位置,水流湍急波濤洶湧。聽着耳邊傳來的滾滾濤聲,胡說又是一陣心悸,忙摟得白執更緊幾分,緊張道:“快到頭了麽,怎麽還不結束?”

“呵。”白執笑得有點無奈,難得在比賽之餘還能分神去安撫他,像哄小孩子般輕聲說,“有我在你不用怕,其實兩岸的風景還不錯,你可以看看。”

“真的?”胡說有點不相信,怕掉下去,緊揪着白執的衣襟,只敢把眼睛稍微睜開一條縫。

映入眼簾的是萬頃江水,兩岸猿聲啼鳴,石壁高聳入雲,山巒橫看成嶺側成峰,蒼勁的青松紮根在懸崖之巅,各色的野花在岩石縫隙中盛開。不僅僅是風景的秀麗,更多的是生命本身的壯麗與震撼。

胡說一下就張大了眼睛,這次,他是真的難以置信,感動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忘記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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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肯定是畏水吧。”絡腮胡坐在白執身後,離胡說不遠,見他一直沒有劃船而且動都不敢動,就猜出幾分。

但他也沒為難胡說,反而十分熱絡地安慰他,“不會游泳的人才畏水,像俺們在江邊長大的,哪個不會游泳,所以哪個都不怕水。改明兒叫你朋友教你游泳啊哈哈。”

“你想學嗎?”白執低頭看着他笑。胡說撇撇嘴,“算了吧還是。”

說話間又往前追了幾名,已經到了第二,幾乎與第一名的龍舟齊頭并進。那是一條通體烏黑的龍舟,無論是龍頭的攢花還是龍尾的絲帶,乍一看就像是一條黑龍騰躍水面,勢如破竹。

胡說調勻了呼吸,覺得好像沒那麽怕了,就試着去握槳劃船。說實話,就這麽躲在白執懷裏看大家賣力劃船,他心裏其實怪不好意思的。這時,突然從前方傳來熟悉的聲音:

“帝君,胡悅,你們怎麽在這裏?”

胡說尋聲看去,只見前面那條龍舟上正坐着兩位故人。坐在第一的,也是開口說話的,是藍燦,而緊随其後的,竟是蛇王墨炀。他兩人挨得極近,藍燦孱弱纖細的身子被墨炀小心又嚴實的護在懷中。

原來,那個奪了仙尊至愛,害其瘋癫癡狂的人,竟是墨炀。

“啊藍燦,好久不見。”胡說笑着沖他招招手,目光卻忍不住一再往墨炀身上瞧。

他覺得墨炀與他記憶中的不大一樣,雖同為黑衣,卻不是披着頭發面色蒼白眼神陰郁,孤冷高傲到難以接近。而是墨發束起,銀色護腕,黑色短靴,眼神明亮笑意開朗。總之,與在巫雲山時判若兩人,可看五官,又分明是同一個人。

忙拼命劃了幾下水,讓龍舟往前去了點兒,幾乎與藍燦那條并齊,瞥了眼墨炀,笑道:“原來這位就是你口中的心愛之人啊。”

“咳咳——”藍燦的身子看着沒怎麽見好,他咳了幾聲,穩下呼吸後才笑着說:“怎麽,你們認識嗎?”

“我們……”胡說再次看向墨炀,斟酌着該如何回答。對方卻眼觀鼻鼻觀心,面無表情沒有看他。

但其實剛才在藍燦說話時,他曾與胡說有着短暫的目光接觸。彼時,他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訝異,但又很快恢複如常。

明明是自小玩到大的故友,墨炀的反應似乎有些過于冷淡。除非他故意對藍燦隐瞞了身份,否則不會如此。想到此處,胡說眸色一沉,再看向墨炀時多了幾分探究。

為何要隐瞞身份?難道他有意接近藍燦?接近藍燦又有什麽目的?

心思百轉,不過是幾息時間,沒等胡說想明白,又聽藍燦說:“對,是我忘了,你們肯定認識呀,墨炀哥哥也生在巫雲山,與你們各族都熟得很。”

胡說放心下來,原來墨炀并未隐瞞,是他多慮了,便笑道:“對,我們是一起玩泥巴長大的,熟得很。想不到世界真是小,上次你落水竟能被他所救,今日咱們又能在此地遇上。”

藍燦的臉頰紅了紅,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一颦一笑不知比在仙界時真實了多少倍,像個活生生的人了。胡說真心為他感到高興。

不過敘舊歸敘舊,比賽還在進行。快到終點,兩條龍舟成功将其它隊伍遠遠甩在後面。追逐之間,難分高下。突然,墨炀駕馭着黑色龍舟向胡說他們猛撞過來。

猶如青、黑兩條游龍相鬥,“砰——”的聲,激起無數水花。胡說眼前一暈沒差點兒沒掉下水去,幸好白執及時抓住了他。

穩定下來,他忿忿不平地瞪着墨炀,道:“你怎麽能使詐?”

墨炀斜睨了他一眼,說:“兵不厭詐。既然是比賽,總得分出個勝負吧。”

“自然要分出個勝負。”白執淡聲道,似笑非笑地瞥了墨炀一眼,手腕一翻,沒等衆人看清,船槳就對着黑色龍舟掄了過去。

差點兒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這還了得?

兩方都不甘示弱。既然已經動了手、使了詐,索性比賽第一、友誼第二、安全第三,相互撞來撞去,兩條龍舟都失去平衡幾欲傾斜。

混亂之間,胡說與藍燦兩個都驚惶無措地站了起來。不站還好,一站不僅船失去了平衡,連人也失去了平衡。

“別,別站起來——”絡腮胡子大喊不妙,好心提醒。但為時已晚,話音未落,只聽兩聲“撲通”,胡說與藍燦雙雙落水。

“胡悅!”臉上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斂,白執一抓落空,忙丢下船槳跟着跳入水中。

而另一邊,墨炀愣了愣,喊了聲“小燦”,也跟着下了水。

誰也沒空去争第一名還是第二名了。原本也沒想真的去争,所作所為,無非是為了在喜歡的人面前保留“顏面”二字而已。

水下,身子不斷下沉,胡說再次開始後悔為何開始時要跟白執做那個“不用法術”的約定。

現在倒好,沾了水他就徹底變成只“死”狐貍,腦中一片空白,想用法術也用不出來,只能不停地往肚子裏嗆水,而且還是混合着滾滾黃沙的泥水。

簡直了。

正懊惱着,手被人拉住,順勢帶入了懷中。

雖然早就知道白執不會丢下他不管,但在混沌到根本無法視物的水下就這麽被人擁住的時候,他的心還是踏實不少。

随之唇上一軟,對方濕柔的舌尖輕易打開他的牙關,渡了些空氣過來。

胡說一怔,身子有點兒僵硬。可能是渾濁的江水遮蔽了視線的緣故,一切輕微的反應都變得格外敏感。

他能感受到白執肌肉的微顫,感受到白執有力的心跳。唇上的溫度炙熱,讓他很容易就失去控制,不自覺地閉上雙眼,笨拙又青澀地回應着。

似乎沒料到他會有所回應,白執遲滞了下,随後壓着他的腰使兩人貼得更緊幾分。

彼此交換着最後一點兒空氣,直到将其耗盡,兩人的喘息都逐漸變得粗重起來,才不得不重回岸上。

“嗯——”胡說雙腿發軟,險些癱坐在地上,被白執一拉就無力地靠在他懷中,嘴邊還帶着一絲暧|昧的銀線。

白執的氣息也有些不穩,但他有意克制,所以面上看起來并沒什麽。将胡說的下巴擡起一點兒,指腹輕輕在他嘴角一抹,将自己意圖不軌的罪證消除,聲線微啞說:“我們得找家客棧,換身衣裳。”

此時兩人渾身濕透不說,還渾身泥漿,可謂是十分狼狽,是得好好洗個澡換身衣服。

胡說的臉有點兒紅,嘴唇更紅,他有點不大好意思對上白執的視線,只垂着眼“嗯”了聲。

白執終于調勻了呼吸,見胡說好像還沒完全回神,于是沒再問他的意見,直接将他打橫抱了起來。

“我……”胡說更不好意思了,在不好意思之餘,心裏還有點兒五味雜陳。

他以為方才在水下時,白執也動了情,卻沒想到對方竟如此冷靜,動情的只有他自己,是他在一廂情願。

他突然很讨厭現在的自己,明明喜歡卻不敢表達,只試探來試探去的,心累不說,最關鍵的是,實在尴尬。

“喜歡”與“不喜歡”,多的那個無非也就三個字而已,問一下又不費事。更何況,三百年前他又不是沒主動對別人說過“喜歡”二字。可換到如今,卻怎麽都無法開這個口。

陸離啊,可真是害他不淺。

越想越難過,胡說抱着白執的脖子,趴在他肩上默默的不再說話,只把臉埋在他肩窩親昵地蹭了蹭。

殊不知,白執是費了多大的勁兒才忍着沒在江邊把他給“就地正法”。他不想逼着胡說忘記過去,他願意等,等胡說重新接受他,以白執的身份。

身後,墨炀也抱着藍燦浮出水面。藍燦本就體弱,嗆了幾口水之後竟直接暈了,把他緊張得要命。

見白執他們正走在前方,忙快走幾步跟上來,看樣子是想結伴去找客棧。

“啊——!”

四人剛回到城中,前方的人群中突然傳出痛苦的尖叫,人們“轟”得退開幾步,留出一塊空地。只見中間有名戴帽子的青年正捂着脖子痛苦地倒在地上□□,淋漓的血水順着他的指縫流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有人會告白,本來應該這章的,但是字數爆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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