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五鳳聖女
對方首領在火堆旁來回走動，打量着面前的夜叉族人，她體型苗條婀娜，似乎是個女子，罩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不過打扮極其華美，頭戴鳳凰寶冠，身披五彩羽衣，襟後拖着幾條長長鳳翎，風采飄逸，璀璨閃灼，就如神仙下凡一般。
桃仁被推倒在她面前，一個五十來歲的瘦個子老者跪下，禀道：“啓禀聖女，屬下在外圍抓到了這小子。”
女子亮晶晶的雙眼往桃仁身上一瞟，說道：“隼長老，這個好像不是夜叉族人。”話音輕靈如歌，動聽之極。
隼長老起身，回頭喝問道：“小子，你到底是什麽人？快說！”
桃仁的真氣依然大半處于凝滞狀态，空有一身本領卻施展不出，被滾雷抓來後本已受盡苦楚，現在又遭異族欺淩，心中惱怒之極，索性閉目不答。
隼長老狠狠踢了他一腳，喝道：“說話啊，你是啞巴？”
桃仁的衣服被滾雷扒光，此時身上只披了一塊毛皮，沒有系帶，要一只手提着才不至于掉下來，被他一踢，毛皮滑開，光腚屁股便露了出來。
聖女急忙偏過頭去，大怒道：“此人無禮，比夜叉還要可恨，過會問完把他大卸八塊，扔到海中喂鯊魚。”
隼長老拱手領命，冷笑道：“謹遵聖命。”
桃仁把毛皮拉回，心頭震驚：“這少女說話這麽好聽，心地怎麽如此兇狠！”
這時從遠處又跑來一個胖臉老者，長着稀疏胡子，身後還領着數人，對女子行禮道：“啓禀聖女，兄弟們把所有的草屋都翻遍了，沒有發現任何山海圖的痕跡。”
隼長老道：“咱們一路行來都是如此，會不會有什麽差錯？”
聖女哼了一聲，轉頭怒視着他，隼長老立馬吓得跪下，左右開弓連打了自己兩巴掌，開口道：“屬下該死，說錯了話，請聖女責罰。”
胖臉老者跟着跪下道：“聖女，隼長老這幾十年來忠心耿耿，多負勤勞，請從輕處置。”其他手下也紛紛效仿，一時間撲通通跪倒大片。
桃仁心道：“好大的架勢，這些人年齡都比她大，居然對她如此懼怕！”
聖女揮手讓衆人起來，說道：“算了，你将功補過吧，把東西找到我就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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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長老趕忙謝恩，聖女又道：“鳳凰之靈不會無故托夢給我，山海圖一定就在這島上，就是整個翻過來，也要給我找到。”
桃仁聽他們提到山海圖，立時警覺，緊緊按着毛皮下的包袱，雲錦就藏在裏面。
他尋思道：“原來這些人也是為了山海圖而來，她居然知道就在島上，幸好還不清楚是在我手裏。”
胖臉老者指揮手下在夜叉族人身上挨個搜索，聖女指着滾雷道：“鶴長老，不必那麽麻煩，直接問他們酋長好了。”
鶴長老答應一聲，命人把滾雷拉出來，問道：“說，山海圖在哪裏？”
滾雷仰頭怒目而視，猛地吐出一口混着血水的唾沫向聖女噴去。
聖女腳不點地，輕輕閃過，身子敏捷之極。
鶴長老大罵一聲，揮起手中鐵棍打在滾雷腮邊，打得她滿嘴流血，掉落一顆大牙。
滾雷口中嗬嗬，掙紮欲起，卻被數人狠狠按住。
旁邊一人道：“長老，這貨聽不懂人話，你問他，他是從中原來的。”回身指指裘全，像抓小雞一樣把他揪了出來。
鶴長老問裘全道：“你能聽懂夜叉話？”
裘全哆嗦着說道：“是，小人與他們相處過一些時日。”
鶴長老點頭道：“很好，那你把我剛才的話再問她。”
裘全和滾雷說了幾句，滾雷怒目咆哮，問了好久，才道：“頭領說她不知道什麽是山海圖？”
聖女上前幾步，比劃着說道：“你問她有沒有見過一種布，有這麽大，在暗室中能發出光亮，像棉花一樣柔軟，像晚霞一樣漂亮。”
桃仁聽她描述的正是雲錦，心裏咯噔一下：“看來她真知道山海圖！”
裘全依言向滾雷翻譯，滾雷似乎惱怒他向外人屈服，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猛然挺起，一頭撞在了他身上。
裘全大叫一聲，連翻數個跟頭才停下來，躺在地下捂着肚子哎吆不止。
聖女冷笑，右手輕揮，不知發出何種暗器，滾雷立時撲通跪倒，雙眼冒火，卻再也站不起來。
聖女讓人扶起裘全來，讓他繼續翻譯，道：“你現在已經清楚我的目的，我再問你，你不說，我就殺你一個族人，再不說，繼續殺，直到統統殺光，大不了我們再自己搜索就是，嘿嘿，山海圖總不能插翅飛走吧。好，我現在問你，山海圖到底在哪？”
桃仁見滾雷躺在血污之中，猶如籠中猛獸，眼中雖有兇光，卻已沒了之前的威風氣勢，不禁有些同情。
聖女見她不動不言，向鶴長老打了個眼色，鶴長老右手輕擡，旁邊幾名手下立時上前，把一名夜叉族人拉了出去，鋼刀砍下，那人哀叫一聲，頭顱滾地。
裘全吓得渾身顫抖，面如土色，癱倒在地。
滾雷怒聲嘶叫，周圍夜叉族人騷動起來，卻很快被對方用棍棒打了回去。
聖女盯着滾雷，又問道：“山海圖在哪裏？”見滾雷依舊不答，手一揮，又有一名夜叉族人被殺。
等她再問時，滾雷幹脆閉上眼睛，不再理他。
聖女冷笑問話發令，頃刻間又有數人喪命。
夜叉族雖是異類，可畢竟是世間生靈，桃仁眼看他們無辜喪命，心中慘怛，想道：“山海圖明明在我手裏，滾雷他們多半是不知道的，再這樣下去，在場的這些人就要全被殺光了，該怎麽辦才好呢？”
他想把山海圖拿出來，救下這些人的性命，可轉念又想到木壽星和師父斂鋒曾經囑咐過的話，這件東西關系到中原數百萬蒼生的性命，于是躊躇起來。
聖女連續殺了十幾人，夜叉族人憤怒哀嚎，她卻面色不改，揚聲道：“鶴長老，我看他們是不會說的了，不如幹脆點吧。”
鶴長老點頭，發令道：“全部殺掉！”
手下人答應一聲，紛紛抽出武器，鶴長老手執圓筒，親自來解決滾雷。
忽然大風揚塵，迷人眼目，吹得篝火呼呼搖晃，桃仁一下有了主意，突然上前幾步跑到火堆旁，大喊道：“住手，我知道山海圖在哪裏。”
在場衆人全都望向他，聖女眼中露出喜色，道：“哦，真的？”
桃仁抽出包袱中的雲錦，說道：“就在這裏。”
雲錦在暗夜火光中閃出異彩，聖女的眼中也冒出光來，急道：“快給我！”
桃仁把雲錦收回，道：“你把這些人都放了，我就給你。”
聖女立時揮手，手下衆人放下武器，聖女道：“放人還不簡單？你只要把山海圖交給我，我絕不傷害你性命。”
桃仁道：“現在雲錦就在我手中，你随時可以拿去，但我卻不相信你。”
聖女冷哼一聲，偏頭看向鶴長老，鶴長老飛身上前，想要硬搶。
桃仁往火堆旁緊靠，右手提着雲錦，說道：“來啊！大不了燒個精光。”
聖女踏步上前，急道：“別！千萬別！你到底想怎樣？”
桃仁道：“你解開他們身上繩索，讓他們安全乘船離開，一個也不能少。”
聖女不假思索，道：“好！”示意鶴長老放人。
夜叉族人很快重獲自由，聚集到滾雷身旁。
滾雷惡狠狠瞪着聖女，咕咕啦啦說了幾句。
聖女問道：“她說什麽？”
滾雷拍拍裘全後背，裘全顫聲翻譯道：“滾雷頭領說，今日你雖然放了她，可是血債血償，日後她必會報仇。”
聖女仰天大笑，笑罷說道：“很好，我是五鳳族聖女晨風，只要她不怕死的話，随時可以來南海鳳凰巢找我。”
桃仁聽她自報姓名，心中恍然：“原來這是五鳳族，怪不得衣飾上有很多鳥形圖案，看來她找山海圖的目的肯定是為了五鳳羽衣了。”
滾雷踉踉跄跄往桃仁跟前走了兩步，雙臂交叉做十字狀，往自己胸膛上來回拍打，口中嗬嗬有聲，百十個夜叉族人紛紛效仿，聲調簡潔有力，慷慨激昂，五鳳族人竟也被震撼。
裘全上前對桃仁道：“好孩子，這是夜叉族人對待貴賓的最高禮節，今日你救了他們性命，都對你感激不盡呢。”
桃仁對衆人拱手作揖還禮，道：“裘全叔，你讓她放了你吧，回家和親人團聚，別在外面獨自漂流了。”
滾雷詢問他的話，裘全如實轉達，滾雷點頭同意。
裘全滿眼淚水，道：“夜叉族人說話算話，我終于自由了，終于可以回家了。”
聖女晨風道：“你們別在這婆婆媽媽，快滾，惹惱我改變主意可不好。”
夜叉族人攙扶起傷者，跟着滾雷陸續往島岸邊走去，不多會，揚帆起航，逃出生天。
晨風伸手道：“你的話我已照辦，現在可以給我了吧？”
桃仁道：“山海圖關系重大，對不住了。”說完右手一揚，竟把雲錦扔進了火中。
晨風大驚失色，挺身便往火裏沖去，卻被身旁的鶴長老等手下使勁拉住。
她眼看着雲錦在火裏翻騰幾下，頃刻成灰，不禁頹然坐倒，如喪魂魄。閉目深吸口氣，睜眼怒視桃仁，站起來一巴掌就把他扇倒在地，跟着從腰間抽出一柄二尺來長，水晶般耀眼的藍色短劍，往桃仁喉頭刺來。
桃仁被打得頭暈眼花，感覺劍氣襲來，忙喊道：“五鳳羽衣！還想不想找了？”
晨風陡然停住，道：“你說什麽？”
桃仁道：“你此番來到這個島上搜尋山海圖，不就是為了那件失蹤多年的五鳳羽衣嗎？現在圖雖沒了，可五鳳羽衣的秘藏地點卻記在我心裏，如今整個天下恐怕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要是殺了我，就永遠找不到了。”
隼長老上前一步喝道：“臭小子，少在這裏胡言亂語，不老實我把你千刀萬剮。”轉頭對晨風道：“聖女，這小子為了茍全性命胡扯八道，宰了他算了。”
晨風搖頭道：“剛才他拿的雲錦不會有錯的，再說一般人也不可能知道山海圖和五鳳羽衣。”問桃仁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會知道我們族內的秘密？”
隼長老喝道：“快說！”
桃仁見自己之前的猜測沒錯，暗地松了口氣，琢磨着該如何回答。
晨風道：“不說是吧，想逞英雄好漢，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嗎？”說着手一抖，指間夾出三根銀針，道：“這上面有二尾蠍子的毒，粘到身上立時疼痛麻癢，如萬蟻噬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想試試嗎？”
桃仁心頭一顫，想道：“這少女狠辣無比，現在不能惹怒她，等我真氣恢複，再找機會逃離。”于是說道：“好吧，我可以幫你找五鳳羽衣，不過……”
晨風喜道：“只要你說出秘藏地點，我就饒了你，另外還會給你大批寶物作為酬謝，怎麽樣？”說着朝鶴長老使眼色。
鶴長老立時讓人擡來一口大箱子，打開看時，裏面全是金銀寶貝，在火焰映照下閃閃發光，耀眼生缬。
晨風又道：“怎麽樣？快告訴我地點。”
桃仁心道：“你們還真把我當成小孩子了，此刻說出來還有命在嗎？”于是假裝貪財看幾眼珠寶，說道：“我見過畫着五鳳羽衣的地圖，不過對上面的地名和路徑已經有些模糊，只記得大致方向，這樣吧，我跟着你們去，也許在路上就能想起來。”
隼長老道：“聖女，這小子眼神閃爍，多半是在撒謊。”
晨風道：“明年就到浴火節，我沒得選擇。”回身對桃仁道：“好，就這樣定了，不過你要是敢騙我，我就讓你領受人間最凄慘的死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