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九華燈夜（二）
在樹林裏和鳳醴耗了許久，紅蓮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那個什麽……鳳醴，我還要回去參加燈市呢！”
鳳醴顯然是不願意輕易放走紅蓮：“你回去不怕被那群凡人圍住？”
紅蓮想說我可以揍他們一頓啊!仔細一想自己是在人間不好動手，把到嘴邊的話咽回肚裏。
紅蓮看了看鳳醴，心想有一個男子在身邊總不會被堵了吧!
“要不……你一起來？”
“嗯……這樣也好。”
紅蓮見鳳醴明明嘴角上揚偷笑還一副“這是你求我的，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勉為其難陪你一回”的表情，越發覺得自己的長輩威儀是喂了狗了!
兩人同行回到紅蓮被堵的地方，燈市依然熱鬧非凡、人頭攢動，之前堵截紅蓮求愛的青年們已不見蹤影。
兩人也不知該做些什麽，索性順着人流朝山頂走去。在半山腰紅蓮就有點累了，心裏想：最近自己似乎特別容易累，若是不用法術，大概就是一只廢虎了……
鳳醴看出紅蓮體力不濟，權當她下凡四處游玩折騰多了，索性拉着她避開人群，找了個角落休息。
紅蓮看到路上女子手中的花燈才想起自己的花燈已經不知道丢到哪裏去了……
“哎……”
“小白，你為何嘆氣？”
“我覺得我約莫是嫁不出去了!連結緣花燈都丢了！”紅蓮嘟嘟嘴，運氣要是差了……不僅被拐被逗還丢東西！
鳳醴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拐着紅蓮跑的時候，似乎真的有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還被自己踩了一腳……這種事還是不要實話實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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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小白居然相信凡間的這些玩意……”鳳醴停下腳步，拉住發着呆的紅蓮，輕輕一扯便把她拉到身前，雙手圈住她的細腰：“在九重天時也不見你去瑤池放花燈……”
“你!你要做什麽啊？”紅蓮反應過來，轉臉擡頭正好對上鳳醴那雙修長的丹鳳眼，此時鳳眼裏流露出晦暗不明的色彩。
“沒什麽……”鳳醴眼神閃了閃，一只手托着她的腰，一只手擡手拂去落在她頭頂的草葉。
“你就為了撣這根草葉拉我的啊？”紅蓮裝作失望的樣子。
“不然你以為呢？”鳳醴輕笑問道。
“我以為……”紅蓮故作懸疑停頓一下：“我以為你會親我一下～”
“小白……我……”鳳醴感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的愈發厲害。
“開玩笑的啦！人間話本都這麽演!”紅蓮拍拍鳳醴放在自己腰間的雙手： “有話好好說，男女有別，別動手動腳。”
鳳醴莫名松了一口氣，裝出一臉委屈的模樣，雙手卻不松開：“明明以前你還讓我抱的，怎麽如今卻要計較這些。”
紅蓮仔細在腦海裏思索一番，終于明确了所謂以前是什麽時候：“以前你還是個小娃娃!現在……”
紅蓮伸手在自己和鳳醴之間比劃一下：“你看看，你都比我高那麽多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鳳醴認真的點頭。
“不過當初的毛病一時也改不了，你先習慣習慣就是了……”
紅蓮覺得他這種說法委實無賴，直接掙脫鳳醴的禁锢，但橫豎又下不了重口斥責：“你這樣影響不好……你若是想抱不如早日娶了百花神女，就能天天抱了!”
“這又關百花神女什麽事？小白你可不要多想……”鳳醴感覺極其無辜，不過他倒是知道她一向喜歡亂想，此時也不知那白虎腦袋裏想到了什麽。
還不承認！紅蓮氣結：“那你瑤池宴還跟百花神女單獨出去幽會!”
“最近一直和她蹲在一起是不是？九重天都傳遍了！”
“最可惡的是你還不承認！敢做不敢當！”
“若是你父君母後知道你如此不負責任該多傷心!”真不想承認這孩子是在她宮裏養大的。
紅蓮一一列舉，越說越氣憤。
“哎……”鳳醴也不氣惱她胡鬧，只是輕嘆一聲，覺得百花神女這事不能瞞了，要不然還不知道她會怎樣想自己。
他思索一下才開口：
“小白你知不知道百花神女對首飾頗有研究，制作首飾的本領不比匠君差多少……”
“你別想岔開話題！”
“所以我請她打探打探你的喜好……”
“額……”紅蓮明顯的愣住了，她想起之前百花神女讓她選喜歡的款式的事。
“本想在你整十萬歲生日那天送你，不過眼下你對我誤會太深……”
鳳醴微笑着将右手伸到紅蓮面前，微光一閃，一個精致的盒子便出現在他手掌上，盒子裏躺的想必就是紅玉珊瑚所制作的水滴項鏈。
“……”紅蓮不知此時該拿什麽表情面對鳳醴，畢竟剛才還苦大仇深的教訓他。
“不喜歡嗎？”
“不是……”
“這可是你自己選的款式，不允許你不喜歡……”鳳醴繞到紅蓮身後，将她的披在肩頭的長發撩到一邊，為她戴上了項鏈。
樸素至極的銀鏈子上墜着晶瑩剔透的水滴紅珊瑚，水滴中心竟凍着一朵盛開的梧桐花。
“唔……”鳳醴繞回到她面前，單手托起水滴：“沒想到你會選這麽簡單的樣式，便乘着梧桐花開的時候凝固了一朵，放在珊瑚裏倒是精巧。”
“所以，小白你可喜歡？”
鳳醴的這聲問句溫柔至極。
紅蓮回想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過生日了……本來神仙的歲月就很漫長，自己又沒什麽摯親，也不知他從哪打探到自己的生日的。
“嗯……我很喜歡……”紅蓮感覺很不好意思：“那個……我錯怪你了，對不起……”
看見小姑娘低着頭，一臉愧疚的模樣，鳳醴倒是感覺心疼了。
“你不用道歉，橫豎是我沒有注意，才導致這些謠言産生……”
聽了鳳醴的話，紅蓮小雞啄米般的點點頭，大有一種“對，都是你的錯”的架勢。
鳳醴不禁啞然失笑。
紅蓮覺得親事還是要提一提，省的鳳醴和自己一樣年齡大了不好婚嫁。
“你之前說有喜歡的女子，你可要努力了哦……”順手拍拍鳳醴的肩膀以示鄭重。
鳳醴覺得有些好笑，居然需要由一個小姑娘來提醒自己該結婚了，雖然這個小姑娘在九重天也算是年齡大輩分足的……總還是有些怪異的。
“嗯……”
***
芳頌往返在人群中尋找紅蓮的蹤影卻始追尋不到那抹白衣……
他感覺有些後悔：之前自己不該亂了心思，走的太快。之後還被一些凡人女子攔住問東問西，完全沒有機會關注紅蓮的去向。
不過，橫豎山路只有一條，芳頌沿着山路向山頂走，最終在半山腰發現了紅蓮。
“紅蓮！”芳頌欣喜的想上前去與紅蓮會和，卻不得不離在她幾尺處停下腳步：她身旁站了一位出塵的白衣男子，正是送神日在大殿門前所見的南帝鳳醴。
想着此時人生嘈雜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這裏。芳頌恭敬的向鳳醴行禮：“小神芳頌拜見南帝。”
鳳醴不甚在意的應了一聲，目光繼續黏在紅蓮身上。
“芳頌！”紅蓮見到來人很是興奮，立馬跑到他身邊關切的問：“你剛剛跑到哪裏去了？可吓死我了!”
芳頌微笑答道：“走的快了一點，後來被一些姑娘攔住，費了不少時間……”
“你很受歡迎嘛～”
鳳醴見二人相談甚歡，莫名感覺不爽，直覺告訴他：自己不喜歡紅蓮靠近芳頌！
他慢悠悠上前阻開二人，單對紅蓮問：“還要不要上山頂看看？”
“當然要啊！”紅蓮連連點頭，這不就是此行的目的嘛～
芳頌感到鳳醴對自己特別冷漠，也不覺得奇怪。大抵并不是每位帝君級別的神仙都像紅蓮這般親和。
“既然有南帝陪着紅蓮你，不如我就先回去……”芳頌看着鳳醴的冷臉，萌生退意。
“哎？你別走嘛!”紅蓮拉住他的胳膊：“你不用在意他，他不會為難你的!”
說着還給鳳醴打個眼色：你那麽冷漠幹什麽？都要把人吓跑了!
鳳醴受不住紅蓮的眼刀，一臉面癱樣的把紅蓮拉回自己身後，對芳頌道：“我倆對此地不熟，還是由你帶路比較好。”
這話說的是不是不太好聽？有點擺架子啊!紅蓮默默思忖着怎麽對芳頌解釋一下。
“這……”芳頌看看冷着臉的鳳醴，心裏明白了幾分：“小神領命便是。”
三人便随着人流向山頂走去，鳳醴芳頌分別在紅蓮兩邊互不搭理，氣氛一度非常尴尬……
紅蓮覺得自己可以嘗試培養一下兩人的友誼，畢竟對于他倆來說互相多個朋友也是好事。
打定了主意，紅蓮先靠近鳳醴咬耳朵：“你好像很不喜歡芳頌？”
鳳醴狐疑的看了看紅蓮，不肯承認：“沒有。”
紅蓮一臉不信：“那你還對他那麽冷淡？以前也不見你擺那南帝的架子啊……”
鳳醴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嘴角上揚：“難道要我對他熱情對他上心對他以身相許？”
“……不用了！”你要彎了那還得了？紅蓮覺得自己又被耍了。
眼見在鳳醴這說不通，紅蓮又湊向芳頌：“芳頌，鳳醴剛才的話你不要在意，他平日裏不是這樣的，大概是今天出門忘了吃藥了！”
芳頌實在是想不起南帝剛才說的哪句話有問題，只能迷迷糊糊應了一聲。
紅蓮本還想繼續跟芳頌談談，為鳳醴掙點好感度……
身旁傳來鳳醴溫和的聲音：
“小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