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身世

第56章 身世

蘭夫人時而關切的給無瑕夾菜,時而笑咪咪的看看常紹,心情愉悅。

這會兒是一家四口,和諧美滿,等到大郎娶了媳婦兒,再添了孩子,便更好了。

常紹雖是想着心事,也覺察到了蘭夫人的目光,忙給母親盛了碗湯,“娘,這個味道不錯。”

蘭夫人接過來,笑着交代,“你想法子把婚書要回來,莫讓陸先生再出面了。她一個姑娘家,面對着方家那起子爛污人,難為她了。”

常紹微笑,“那是自然。”

開國公本是埋頭吃飯的,聞言一臉迷惑的擡起頭,“夫人,什麽婚書啊?”

蘭夫人便把陸先生的事說了,“……這方家都要尚公主了,陸先生的婚書,還不應該還了麽?”開國公搖搖頭,“方家這辦的叫什麽缺德事!若不是牽涉着皇家的顏面,真該打上門去,狠狠把那小子揍一頓,揍個半死。”

常紹贊同,“極是應該!”

無瑕飯也不好好吃了,放下碗,津津有味的聽父母和哥哥說話。

開國公感慨,“也不是人人都像方家那小子似的沒擔當。夫人,老李你還記得麽?當年和我一起投的軍。他如今也功成封伯了,算是位新貴。他家就一個閨女,寶貝的不得了,今年十五了,正挑小女婿,想要個斯文讀書人。新得中的舉人當中,還真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姓季,人長的也很清秀,老李相中了。這姓季的少年父母家人都亡故了,他是孤身一人,論理說這樣的少年若能做老李的女婿,不是求之不得麽?誰知老李托人去說親,那少年卻委婉推卻了。說原是有未婚妻的,失散了,正在尋找,不敢另定親事。”

“有良心的男子,還是有的。”蘭夫人聽了,大為唏噓。

“夫人這是什麽話。”開國公憤憤,“有良心的男子,你眼前這不就是一個麽。”

夫人,我很有良心的。

“怎麽能說眼前就有一個呢,明明是兩個。”常紹不大樂意。

難道我沒有良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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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夫人和無瑕一起開懷的笑起來。

九回巷方宅,一樣是滿桌佳肴,方太太和方磐卻是一個面沉似水,一個長籲短嘆,都沒動筷子。

“我明明沒退婚,您卻……”方磐心中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卻不好當面抱怨母親,話到嘴邊,一聲長嘆。

方太太譏諷的看着他,“你和季希孟一起中的舉,你是解元,他是經魁。季希孟逢人便說自己定過親了,正在尋找未婚妻,你這麽說過麽?你跟人提過你有未婚妻麽?阿磐,你別對着我裝清高。你若和季希孟一樣逢人便說定過親,難道皇上耳目這般不靈通,還會把佷女嫁給你。”

雖說是佷女,卻得了公主的封號,可見是很受寵愛的。能娶這樣的姑娘進門,你還有什麽不滿足。娶了她,你還愁不能青雲直上?不能光耀方家門楣?這是多好的事,也不知你裝出這幅面孔,是給誰看的。

方磐苦笑,“您一直不願認師妹做兒媳婦,我若在外聲稱定過親,傳到您耳中,不是讓您心生不快麽?故此我不敢說。”

方太太呸了一聲,“你還怕我心中不快?若真的怕,早把婚書交給我了!你不知道,因為拿不出婚書,陸家那丫頭言語有多難聽!”

想起陸先生犀利的言辭,常紹揮舞起的馬鞭,方太太惱怒之極,漲紅了臉。

方磐顫聲道︰“師妹她……她來了麽?可惜,可惜,若知她今日要來,我定會在家裏等她……”

三年多沒見了,師妹她還好麽?

“來了,有個男人陪着她。”方太太聲音冰冷,“阿磐,你就要尚銀川公主了,她也有男人護着,你聽娘的話,婚書還了她,往後方、陸兩家,再無幹系。”

燭光下,方磐凄涼的笑了,“娘,我不還,死也不還。這婚書是老師親手寫就,上面有老師和父親的筆跡,我寧可死,也不會還給師妹。”

方磐心中無限悲傷。若是父親還活着,老師還活着,我和師妹早就結成連理了啊,我和她是天生的一對,神仙眷屬,誰也不能拆開我們……

方太太霍的站了起來,厲聲道︰“賜婚旨意已經下了,你很快便是驸馬!這當兒還要留着陸家的婚書,你是想害死我麽?”

方磐奇怪的笑了笑,“做兒子的,哪忍心害娘呢。”

“那你是什麽意思?”方太太拍了桌子。

方磐沉吟片刻,湊到方太太耳邊,小聲說了兩句話。方太太神色陰晴不定,忽喜忽憂,“真的麽?她真的命中如此?”方磐點頭,“老師占蔔的時候,父親也在。正是為着這個,老師才會急着把師妹許配于我。”

方太太心中很是掙紮。一會兒覺得既然娶了位公主,無論如何都得敬着愛着,不能有了二心,一會兒又覺得陸先生實在可惡,竟敢對長輩無禮,這樣的女人若是給阿磐做了小星,豈不是解氣之極?掙紮了許久,方太太也沒拿出個正經主意。

“只是,她實在難惹。”方太太皺眉道。

方磐微微笑了笑,“娘,我和師妹見了面,自有道理。”

以我和她的情份,有什麽是不可以商量的呢?

方太太掙紮許久,終是拗不過方磐,嘆了口氣,“兒大不由娘,我是管不了你了。”

皇後娘娘說,銀川公主性情賢淑,溫柔大度。皇後娘娘的話,自然是沒錯的。

賢淑大度的公主,驸馬便是有個小星,想必她不會介懷。

有哪個男人能從一而終呢?驸馬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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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常紹陪無瑕下棋玩耍,開國公和蘭夫人并排坐着,笑吟吟說着家常,小翠面色忿忿的走進來,“國公爺,夫人,凝香院來了人,說二姨娘病的昏昏沉沉,說胡話呢。”

自打二姨娘被開國公傷了,一直“病”着,府裏沒少給她請大夫。

蘭夫人淡淡道︰“讓人拿了國公爺的貼子,給她請大夫去。”

開國公沉下臉來,“還沒好?好好的,家裏有個病人,像什麽樣子。明日把她挪到鄉下去,不拘哪個莊子,安安靜靜的,讓她慢慢養病。”

小翠響亮的答應,笑盈盈的走了。

讓你裝病,好啊,給你尋個僻靜之處,慢慢養去吧!明兒個一大早便把你送走!

蘭夫人皺皺眉,沒說什麽。‘

開國公偷眼看着蘭夫人的神色,心中惴惴。

常紹一邊陪妹妹下棋,一邊不動聲色的看了過來。見母親不大高興,父親陪着笑臉,很是谄媚,不由的心中微曬。爹爹,這些個半夜折騰人、害母親操心的姨娘,便是您鬧出來的,您不冤枉。

“阿月,我明晚到咱家的桂莊住。給你帶桂花茶回來好不好?可香了。”開國公讨好的小聲說道。

桂莊因種滿桂樹得名,離大營近,若是練兵晚了,在山莊住着,确實比趕回城裏強多了。

“随你。”蘭夫人聲音懶懶的。

桂莊,常紹心中一動。

“哥哥,該你了。”無瑕落了子,見哥哥還在沉思,笑嘻嘻的催促。

“知道了。”常紹回過神,取過棋子,笑着放在棋盤上。

無瑕又專心琢磨起棋局,明亮的燈光下,她光潔稚嫩的面容,花朵般嬌美。

第二天下午,常紹驅馬去了九回巷,打算替陸先生索回婚書。快到九回巷的時候,他忽見前方的大道上有幾十匹快馬馳騁而過,不由的愕然,“籲---”的一聲,勒住了馬缰繩。父親?他不是說要到郊外練兵麽?怎地已是下午晌了,還在城裏?

練兵,桂莊,父親谄媚的笑容……常紹越想越覺不對,父親的谄媚之中,分明有着濃濃的歉疚之意!爹爹,您做什麽事了,難道您又有了新歡,要害得母親傷心不成?

常紹呆了許久,一提缰繩,縱馬出了城。

他去了桂莊。

僻靜的莊園前,看守大門的仆役看到常紹,怔了怔,忙殷勤的跑過來,“大公子,您來了!”常紹騎在馬背上,面色鎮靜,“父親命我送樣要緊東西。”仆役滿臉陪笑,“大将軍才進去不久,大公子,小的帶您進去。”

絲毫沒有起疑心。

常紹下了馬,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一路之上都有護衛把守,見到他,聽說開國公命他送了要緊物事過來,都笑着躬身,“大公子請。國公爺一個人在下頭呢,命我等守着。”

常紹一路暢通無阻,進到了桂莊建在地下的密室。

走過寂靜的長廊,前頭便是巨石所建的密室了。

常紹走在長廊上,想到父親居然會挑這個地方密會什麽人,真覺得匪夷所思。這密室是前朝留下來的,原是關押重要囚犯的地方!

“婉娘,你到底說不說實話?”開國公暴怒的聲音響起來,在這空曠的地下,很有幾分滲人。

常紹卻覺得心中一松,聽父親這話意,他不是來和這女人私會的,是有事要問她。

“胡大哥到底是怎麽死的?我家大郎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開國公厲聲喝道。

常紹腿一軟,靠在了冷冰冰的牆壁上。

“他,他真的是被官兵殺死的呀,屍首都不全!”一個戰戰兢兢的女子聲音,聽起來已是人到中年,不年輕了,“我兒子的親生父親,便是……便是胡大哥。”

開國公重重的哼了一聲,好像對這女子的話很不相信。

“真的是!”中年女子聲音急迫,“你相信我!我,我一直仰慕胡大哥,除了他,我,我沒別人……”

常紹怔怔靠在牆壁上,腦子裏一片空白。

開國公和那中年女子的對話卻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傳到了他耳中。

“當年你和阿月同在山上生的孩子!阿月身子不好,昏迷了,你可是好好的!你說實話,我那苦命的孩兒,究竟是生下來便沒了氣,還是你害的?”開國公聲音蒼涼,滿是悲憤。

常紹想走過去,可是,一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根本挪不動。

他無力的倚着牆壁滑下來,坐到了地上。

手扶在冰涼的石塊上,他艱難的挪動身子,慢慢爬到了密室門口。

密室中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開國公,一個是被五花大綁的中年女子。那中年女子雖是年紀大了,相貌依舊有幾分清秀,此刻她眼楮睜得大大的,滿是恐懼和哀求。

開國公手持雪亮的長劍,抵在那女子的脖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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