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調戲
第73章 調戲
蘭夫人想了想,确實是這個道理,也便放下了心事。
這個美人不行,另外尋覓便是。天-朝地大物博,人傑地靈,相貌出衆、風度翩翩的男子多的是。反正嬌嬌還小,慢慢挑揀着,不着急。
“美人很多麽?怎麽我聽說的卻是,佳人難再得?”蘭夫人笑着打趣。
常紹娶了陸先生為妻,趁心如意,欣喜不已,曾陪着妻子在後園游玩,含情脈脈對着如花似玉的嬌妻吟詩,“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他只管和妻子溫存纏綿,哪知道大寶、無瑕、圓圓這幾個小淘氣正悄悄的躲在花叢裏?私房話全被聽了去。
陸先生臉上飛起霞色。
她本就是位少見的絕色佳人,原本潔白如玉的肌膚泛起層層粉暈,愈加楚楚動人。
蘭夫人心中一動,憐惜的拍拍她,“阿适,大郎總是不在家,你一個人帶着小謙和安安,着實辛苦了。”
蘭夫人年輕的時候,開國公也是成年累月不在家,獨居的苦處,自然深有體會。
陸先生柔聲說道︰“我怎會是一個人帶着小謙和安安呢,不是還有您和嬌嬌麽?娘,嬌嬌很喜歡小佷子小佷女,最會逗他們玩耍了。小謙和安安見了姑姑,親呢得不行。”
蘭夫人聽她這麽說,目光更加柔和。
“阿适你冷眼看着,宋國公夫人性情如何?”蘭夫人想到晚霞的婚事,不由的蹙眉。
宋國公夫人金氏出自前朝官宦人家,斯斯文文的,很講究儀表規矩。蘭夫人雖和她并不投契,卻也沒覺得她有什麽不對。可是,她若真的表裏如一,能養出彭燕那樣的女兒麽?
陸先生做為開國公府的嫡長媳、皇太子妃的娘家嫂嫂,時常要出面應酬京城這些權貴人家,和宋國公夫人自然也是熟識的。蘭夫人和陸先生這一對婆媳遇事向來有商有量,事關晚霞的終身,蘭夫人也想問問陸先生怎麽看。
陸先生笑了笑,“宋國公夫人向有賢名,既能孝敬公婆,又善教養兒女,宋國公府的公子、小姐,不拘嫡出庶出,站出來全是衣飾光鮮,讨人喜歡。”
宋國公有多少名妾侍,沒人知道,也沒人關心,只知道庶子有六個,庶女也有兩個。宋國公夫人不光把自己嫡出的兩子兩女教的很好,便是對這些個庶子庶女也極為寬厚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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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賢名在外的女子,總是讓人生出提防之心,覺着難以親近。”陸先生把宋國公夫人的事詳細和蘭夫人說了說,沉吟道。
“可不是麽。”蘭夫人會意,婆媳二人相視而笑。
賢惠大度什麽的,根本不合常情。丈夫三妻四妾、左擁右抱,哪個做妻子的會真正高興?
帝國建立不過十一二年的功夫,功臣的原配妻子大多是出身鄉野,性情潑辣,因為丈夫置妾而大打出手、大吵大鬧的人家還少嗎?宋國公夫人便是嫉妒些,也無人去管她,她偏偏“賢惠”的緊。
“你爹爹一再說彭家五郎的确好人才,我看他是真相中彭五,想着宋國公夫人重規矩,晚霞嫁了過去,只要本本份份的,便不會出錯。”蘭夫人微曬,“誰知彭燕這位國公府小姐竟是這麽個做派,那可要再想想。”
彭燕是宋國公夫人嫡出的次女,她能把彭燕慣成這樣,可見那些表面上的守規矩重禮儀,是多麽的虛假。
若她真是外面風光內裏龌龊,開國公府可不和她結親。
陸先生很是贊成,“真的是要再想想。”
這天開國公回來之後,蘭夫人便告訴他,“……彭家的事你再打聽打聽。”開國公啧啧,“彭家竟把閨女慣成這樣,真行。”原本打算和宋國公府結親的心思,頓時打消。
小晚不愛和人争執,是個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性子,若是遇到這般無禮的小姑子,再加上護短的公婆,只怕會給人吃的連渣子也不剩。彭家小五這孩子倒是不壞,不過,單單他好,不頂用。
“我再看看別家孩子。”開國公說道。
向晚霞求親的大有人在,他少不了要再相看別的青年子弟了。
“有相貌出衆的,也給嬌嬌留着心。”蘭夫人特地交代。
嬌嬌快要及笄,雖不急着許人家,可也該先暗中看着了。瞅瞅哪家孩子生的美貌動人,先下手為強。
開國公懼內,一般蘭夫人說什麽他是不敢反駁的,這時卻是面色不悅,一臉忿忿,“夫人,嬌嬌還小呢!這麽小的孩子,留什麽心?不是太早了麽。”蘭夫人不由的好笑,“好好好,嬌嬌還小,這事先放着,暫且不提。”
“夫人英明。”開國公臉色陰轉楮,殷勤拍着蘭夫人的馬屁。
“我依着你,便是英明了?阿橫,我若硬要你替嬌嬌留心,你又待如何?”蘭夫人嘲笑的問道。
開國公挺起胸,面色得意,“那還不好辦?阿月,我便裝模作樣的出門尋人,然後回來告訴你,‘夫人啊,為夫瞪大眼楮,瞅來瞅去,沒有一個臭小子配得上咱們嬌嬌’!”
“好啊,學會騙人了。”蘭夫人一臉殺氣的挽起袖子,去拎那把挂在牆上的大刀。
“謀殺親夫啊。”開國公笑着往一邊躲。
蘭夫人大刀揮起,風聲陣陣,開國公相貌雖粗魯,身手卻敏捷,蹿過來跳過去,蘭夫人連他的衣角也摸不着。
“大将軍好功夫。”蘭夫人贊嘆。
“哪裏哪裏,夫人才是好身手。”開國公忙謙虛。
蘭夫人見他笑容滿面的停了下來,哪會放過這大好時機?揮刀猛砍,大喝一聲,“躺下!”
開國公這回很聽話,真的躺下了-------一躍而起,躺到了床上。
“夫人,為夫躺的對麽?要不要換個姿勢?”他一臉謙虛的問道。
“呸!”蘭夫人狠狠啐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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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召見彭燕、沈惠然的這天,蘭夫人、陸先生、晚霞、無瑕也應邀進宮。這天坤寧宮貴婦雲集,除了開國公府的女眷之外,還有平國公府、西寧侯府、忠定侯府、晉寧侯府、左丞相府、右丞相府等多家夫人在場。
開國公府是太子妃的娘家,與衆不同,人來的最齊。
晚霞和無瑕拜見過皇後,并沒在坤寧宮久留,而是去了東宮,看望卧病在床的常朝霞。
常朝霞臉色蒼白的靠在床上,含笑看着兩個異母妹妹,“小晚和嬌嬌都長成大姑娘了呢。”
晚霞年方二八,膚色白皙,眉目溫婉,一眼看上去便是位好脾氣、好教養的姑娘,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無瑕十四五歲的年紀,亭亭玉立,氣度高華,清純中又透着矜貴,如碧波池中才綻放的新荷般嬌美動人。
“都是好姑娘。”常朝霞微笑。
晚霞見大姐臉色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容顏也很憔悴,連笑容都很是疲憊無力,不禁十分難過,“大姐,你不要嫌藥苦,要天天吃,快快好起來。”
常朝霞努力維持着臉上的笑容,柔聲道︰“好啊。”
無瑕不滿的上下打量過常朝霞,板起小臉,一言不發。
常朝霞身體虛弱,含笑和小晚說了幾句話,額頭上已漸漸冒出汗來。晚霞看着心疼,拿起帕子,細心為她拭去汗水。
常朝霞強笑,“大姐沒事,小晚,嬌嬌,大姐過幾天便好了。”
晚霞含淚點頭,無瑕卻揚起眉毛,“誰是當值的女官?煩請過來說話。”
常朝霞怔了怔,晚霞也吃驚的看了過來。
無瑕在開國公府一向當家作主慣了,可是到了東宮,她是極少開口的啊。
一位身着女官服飾、長臉、相貌普通的中年女子忙走了過來,恭敬的說道︰“奴婢陳容,是此時當值的女官,請問三小姐有何吩咐?”
無瑕直視着她,聲音清洌動聽,“不是我有吩咐,是太子妃有吩咐。陳女官,請你把大皇孫、三皇孫帶到這裏,太子妃要見他們。”
陳女官吃了一驚,忙道︰“三小姐,這裏……這裏有……”
因着常朝霞久病,太子認為這寝殿陰氣過重,不利幼兒,極少會讓大皇孫、三皇孫過來,常朝霞已多日不曾見過自己的兩個親生兒子。
陳女官也不敢直說這裏有病人,陰氣重,也不敢真的去帶兩位皇孫,一時之間,頗有些驚慌失措。
“怎麽,太子妃命令不了你麽?”無瑕輕蔑看着她,毫不客氣的問道。
“不是,不是。”陳女官連忙否認。
“去帶人過來!”無瑕沉下臉。
陳女官求救似的看向常朝霞,只盼着太子妃開恩說一句,“我病着呢,等我身上好了,再見兩個孩子不遲”。太子妃,您可一向是溫恭淑婉的,一定會明白皇太子的心意,您不會跟他拗着的,對不對?
常朝霞虛弱的笑着,“嬌嬌,我……”
一道淩厲的目光射過來,常朝霞打了個激靈,只見無瑕正惡狠狠的瞪着她。
常朝霞苦笑,輕輕沖陳女官點了點頭,“去吧。”
陳女官無奈,只好低頭答應,“是,太子妃殿下。”
她一步一步,慢慢挪了出去。
無瑕連坐也不肯坐,氣呼呼的站着,晚霞張了幾回口,也沒敢跟她說話,只握緊了常朝霞的手。
過了許久,陳女官才去而複返,“太子妃殿下,大皇孫、三皇孫來了。”
十幾名傅姆簇擁着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走了進來,最後進來的是名身材健壯的乳母,懷裏小心翼翼抱着個不到一歲的嬰兒。
小男孩兒面目長的有幾分像常朝霞,眉目間卻帶着倔強,進來之後也不行禮問好,咬緊嘴唇,用戒備的目光看着常朝霞。嬰兒還小,身子似乎很弱,他時不時會哭上幾聲,哭聲跟小貓似的,少氣無力。
常朝霞潸然淚下。
“阿雄,小童,我的孩子……”她哽咽的叫道。
晚霞也紅了眼眶。
無瑕柳眉倒豎,快步走到常朝霞床前,“看看他們兩個,看清楚!”推開晚霞,扶着常朝霞,逼她睜大眼楮,“他們兩個才這麽小,世上最親的人便是你!你哭什麽哭,還不快快好起來,親自照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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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淚有個鬼用,你沖着兩個孩子哭哭,他們便會感受到母親的關愛了麽?
兩個孩子一個五六歲,一個還在襁褓之中,你不親自照看,誰知他們會長成什麽樣子。
常朝霞眼淚流的更兇了,晚霞也是泣不成聲,宮人傅姆女官等人吓的戰戰兢兢,低着頭,半句話不敢多說,小童的乳母下意識抱緊了懷裏的嬰兒。
能給皇孫做乳母是件難得的美差,她對懷裏的孩子雖談不上多麽疼愛,卻是真心盼着小童好的-----小童好,她才會好。
大皇孫下巴抿得緊緊的,看向常朝霞的目光并無多少溫情。
雖然常朝霞哭的非常哀傷。
無瑕生氣極了,忍耐的看着常朝霞,“五六歲的小孩子根本離不開親娘,襁褓中的嬰兒更加不能!你看看你的兩個親生兒子,還不快快好起來!”
常朝霞拭着淚水,苦笑搖頭。傻妹妹,你當我願意生病啊?任是誰也不願意整天躺在床上的,我自然盼望身子大好了,像你一樣活蹦亂跳的。只是,哪裏能夠呢?
常朝霞心裏這麽想,嘴上卻并沒說出來。
她哀傷而又疲憊,沒有力氣說太多的話。況且,她知道嬌嬌年紀還小,又一向橫行霸道慣了,人世間的疾苦,為人-妻為人母的不得已,又怎會明白呢?
無瑕何等聰慧,她雖沒說出來,看她的神情也猜到了,冷笑道︰“不要說什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扪心自問,有沒有放任自己沉侵在悲傷之中,自哀自憐?有沒有覺得自己反正也就這樣了,所以不必再努力掙紮,聽之任之?你若日日夜夜想着自己親生的孩兒,時時刻刻告訴自己‘孩兒還小,離不得我’,早在病床上躺不住了吧?”
但凡你能下地走幾步,能在東宮的正殿坐上片刻,東宮的宮務也應該是你管着,阿雄和小童的日常起居,也應該是你過問。
你病着,你可憐,可是你跟疾病抗争過麽?你千方百計的想讓自己快些好起來了麽?你只會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悲春傷秋,嫌老天待你刻薄,嫌太子對你不體貼,嫌大夫沒用,嫌藥苦……你就這點子本事,當年在皇上面前瞎表現什麽?既想要太子妃的地位,便該有太子妃的心胸和手段。一場疾病便把你打垮了,算什麽事。
常朝霞被無瑕這一連串的質問問得怔住了。
“日日夜夜想着自己親生的孩兒,時時刻刻告訴自己‘孩兒還小,離不得我’”,我好像沒有這樣啊……
大皇孫筆挺的站着,眼淚在他眼眶中打轉,他倔強的咬着牙,不肯讓眼淚流下來。
無瑕回過頭,審視的看了他一會兒,沖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大皇孫用盡全身力氣瞪着無瑕,眼神兇狠。
無瑕毫不客氣的瞪了回去。
目光比他更淩厲無情。
大皇孫咬咬牙,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常朝霞床前。
“告訴你娘,你有多想她。”無瑕指指病床上臉色慘白的常朝霞,用命令的口氣說道。
大皇孫倔強的板着小臉,一言不發。
常朝霞顫抖着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的臉頰,被他不假思索的打開了。
無瑕看的直搖頭。
“你,把三皇孫抱過來。”無瑕指着小童的乳母,不容置疑的下着命令。
乳母遠遠的站在殿門口,面色驚慌,把小童抱得更緊了,“三皇孫還小,太小了……”她哭喪着臉,怯怯說道。
常朝霞久病在床,她才不願意把孩子抱過去。若是孩子在病床前沾染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豈不是很倒黴。
無瑕揚眉,連連冷笑,“東宮的乳母好厲害!很會自作主張!好,很好!”
她連說了幾個“很好”,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顯然是氣極了。
陳女官一直在旁低頭站着,這時忖度了下形勢,走到乳母面前,小聲跟她說了幾句話。乳母雖是自從進了東宮便聽命于呂次妃,陳女官一說,她也知道面前這位太子妃的妹妹不好惹,猶豫再三,抱着孩子慢慢走了過來。
小童細聲細氣的哭了兩聲,虛弱無力,可憐之極。
無瑕命乳母把小童抱給常朝霞看,“瞅瞅他,你還要繼續生病麽?你還敢再繼續生病麽?”
常朝霞看着自己拼着性命生下的小兒子,瘦到皮包骨頭的小兒子,淚水模糊了雙眼。
“把孩子放到床上,放到太子妃身邊。”無瑕命令道。
乳母驚訝的擡起頭,沖口說道︰“這怎麽能成?太子妃她……她病着……”
無瑕冷冷看着乳母,神情中滿是厭惡。東宮一個乳母竟然都敢這樣了,常朝霞,你在病床上還躺得住?
常朝霞拭去淚水,靠在了軟枕上,“把小童抱過來,放在我身邊。”她輕聲吩咐。
她沒有力氣大聲說話。
乳母居然還是面色躊躇。
小童是她的飯碗,她可不想讓飯碗出事。太子妃一直病着,東宮的事全是次妃在管,對乳母發號施令的一直是次妃,對于卧床在床、臉色憔悴的太子妃,乳母實在生不出敬畏之心。
陳女官在旁暗暗着急。這個乳母真是死心眼兒,太子妃都發了話,竟然還愣愣的杵着!陳女官正想要幹涉,一直沉默的大皇孫憤怒起來,指着乳母大聲斥道︰“你算什麽東西,竟敢違抗我母妃的命令?”
他惡狠狠的踹了乳母一腳。
乳母疼的倒吸一口涼氣。說起來大皇孫才五六歲,這個年紀的孩子若是真用力打人,打傷倒不至于,疼卻是免不了的。
乳母吃了個虧,陳女官又過來嚴厲斥責,才不情不願的交出了孩子。
陳女官把孩子小心的放到了常朝霞身邊。
常朝霞看着瘦弱的小童,不禁伸手輕輕拍拍他,神色異常溫柔憐愛。無瑕把大皇孫往床前推了推,“還有這位。”常朝霞順着無瑕的聲音看過去,試探的伸出手,“阿雄。”大皇孫臭着張小臉,但是,沒有再掙脫她的手。
常朝霞柔聲道︰“阿雄想要替母妃教訓下人,是好的,不過,無禮的下人交給宮令責罰便是,不必自己動手,知道麽?”
大皇孫悶着臉想了半晌,點了點頭。
乳母癱在了地上。
常朝霞歉意的對晚霞和無瑕說道︰“二妹妹,三妹妹,讓你們看笑話了。這東宮之中,我這太子妃竟連個乳母也命令不了。”
晚霞心裏難受,低聲安慰,“大姐,等你身子大安了,便好了。”
無瑕方才還是盛氣淩人的模樣,這會兒卻是頓足大哭,抹着眼淚跑了出去。
陳女官忙請示了常朝霞,讓兩個機靈的宮女追了出去。
晚霞愕然。三妹妹平時要強的很,成年累月不哭一回,這……這是怎麽了?
常朝霞嘆了口氣,溫柔看向身畔的小兒子。小童,你這麽小,這麽瘦弱,娘見了你,心都要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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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瑕哭着跑出了東宮。
她一路走,一路抹着眼淚,傷心的像個被人欺負的小女孩兒。
前方是一處幽靜的所在,青石圍住道淺淺的清流,水中魚兒游動,旁邊繁花盛開。
她大概是走累了,在石頭上抱膝坐下,一臉的茫然無助。
水中出現一個美麗的倒影。
是一名翩翩少年。
無瑕嘴角翹了翹,含淚微笑,“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講的就是你了。”
她臉上雖還有淚痕,眼神卻是調皮而歡快,顯見得心情極好。
“你看你看,魚兒沉到水底了,不見了。”她伸出纖纖玉手指着溪水,嘻嘻笑。
那少年緩步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從小到大,哪回見面你不調戲我?”
他身穿天藍色織錦長袍,腰系玉帶,雖是簡簡單單的裝扮,卻掩不住天生的美貌,風姿秀異出塵。
“換個人,我還懶得調戲他呢。”無瑕仰起小臉,笑得燦爛。
少年淺笑,“小無賴。”
他在無瑕身邊坐下,柔聲質問,“調戲本殿下,你還有理了?”
他坐得離無瑕近了點兒,無瑕嫌棄的推推他,“你離我遠點兒。男女有別,男女授受不親,知道麽?多大的人了,還不懂事。”
“手如柔荑”,說的就是無瑕的小手了。那雙小手白皙細膩,手指纖長,手形柔美,讓人想到在微風中輕輕擺動的初生嫩芽。
雖是隔着衣衫,少年被這樣一雙小手推了,還是心神蕩漾。
他十六七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她調戲我不知多少回了,男子漢大丈夫,我是不是該調戲回去?”他迷迷糊糊想道︰“她推了我,我便捉住她的小手,握一握,親一親……”
他下意識的伸出了手。
無瑕奇怪的看着他,“跟我要什麽啊?我可不欠你錢。”
無瑕的眼神清澈似水,少年仿佛在她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不由的心生慚愧,低下了頭。
她這麽小,還不懂事呢。
“沒跟你要什麽。”他柔聲道︰“我這便坐得遠一些。”
他挪了挪,跟無瑕中間隔了塊青石。
“這才好,斯斯文文的。”無瑕滿意點頭。
“這怕是我最後一回調戲你了吧?往後不方便了。”無瑕漫不經心的說道。
“為何?”少年心沉了沉。
“從前咱們小,又是親戚,一處玩耍當然沒什麽的。可是你長大了呀,都要納妃了。”無瑕很是善解人意的說道︰“往後你成了親,我再調戲你,你的王妃豈不是會暴跳如雷。”
想起彭燕、沈惠然的言行,無瑕幸災樂禍的笑了笑。
圓圓都被她倆氣壞了呢,唉,一個明着嚣張,一個暗中蠻橫,沒一個省心的。
少年淺笑不語。
原來是因為這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