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壁爐10
等溫故替杜翔宇上完藥後,周麗的晚飯也端上了桌。
秦淮肆在溫故身旁冷眼瞧着杜翔宇,他把玩着手術剪,眸色暗沉,嫉妒在他心底發酵,促使他産生了一股非常想将杜翔宇身上那塊被溫故照料過的肉,全部割下來的沖動。
但這事不能當着溫故的面做,得偷偷的。
他提了提嘴角,笑意卻沒達眼底。
幾人吃完晚飯又各自散開,周麗和徐成義鑽進廚房,吳峰和林玄靜則先後上了樓。
每個人都心思各異,偷偷摸摸商量着什麽。
溫故有些疲憊,他靠坐在躺椅上思索今天發生的事情,但還沒等整理出頭緒,目光一動,壁爐牆壁上的壁畫突然跳入他的視線之中。
“嗯?”溫故眯了眯眼,之前看還沒覺得,現在再看,這幅壁畫意外的有些眼熟,他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
強烈的熟悉感激發了溫故的好奇心。他在腦中飛快的回顧了一遍他見過的所有人,突然,秦淮肆從他眼前走過,秦淮肆的身影與壁畫重合之際,溫故猛地驚坐而起:“四四!”
“怎麽了?哥?”秦淮肆平靜的将目光從杜翔宇身上移開,他走到溫故身旁。
溫故便看看他,再看看壁畫,驚奇道:“你過來,過來,看看這像不像你。”
秦淮肆便随着溫故的動作轉身去看,下一秒,他棕黑色的瞳孔猛得縮緊。
這幅壁畫的輪廓并不清晰,但乍然入眼,秦淮肆一眼便能确定,這就是他自己!
別人或許不清楚,秦淮肆卻清楚的知道,這壁畫上的國王是他當時在最後一個副本裏的身份,而壁畫裏國王的裝扮,也與他當時的裝扮一模一樣。
那個副本,是一盤國際象棋,只有最後獲勝的一方,才能活下來。
而他輸了……
秦淮肆咬緊了後槽牙,關于自己從前的經歷,那些黑暗的,肮髒的,充滿了血腥味的經歷,溫故不需要知道,甚至不需要心疼他,而他會好好保護溫故,将所有危險提前排除。
或者,溫故根本不會心疼,而是在發現這個游戲的真相後,對他失望透頂。
是他拖累了溫故,是他害溫故來到這個根本出不去的游戲,溫故原本可以在現實世界活得很好,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溫故會讨厭他嗎?
不……他不允許溫故讨厭他,溫故怎麽能讨厭他!
秦淮肆把玩手術剪的手停了下來,手術剪的剪尖正對着他的掌心,紮進肉裏,他轉過臉,宛如不知道疼一樣輕笑着道:“哥,這只是長得像而已,怎麽可能會是我呢?”
說着,秦淮肆垂下眼簾,裝作有些賭氣的樣子嘟囔:“你連我都認不出來的話,我可就要生氣了。”
“不是嗎?”溫故皺起眉又看了兩眼,他還是覺得像,但弟弟都說不是了,那就不是吧:“可能是我看錯了,他的眼神跟你不一樣。”
秦淮肆聞言,心底一緊。
不用看他也知道國王是什麽表情。
壁畫上的國王,眼眸低垂,以一種俯視衆生的姿勢高舉權杖,他的下巴半擡,眼底情緒冷漠,看人的時候仿佛再看一只蝼蟻,輕蔑,厭世。
這是他最不想讓溫故看見的自己,可現在,他已經被溫故看見了。
掌心的血順着食指滑落,悄無聲息地滴落在地,沒有驚擾到任何人。
這時,徐成義同周麗離開廚房出來了,徐成義看看兩人,又看向壁爐,走上前問:“在看什麽?”
“這裏壁爐上有一幅畫,你們不知道嗎?”溫故指了指牆壁,随即站起身離開藤椅去看杜翔宇,邊走邊道:“我們什麽都沒看出來,你們也看看吧。”
徐成義走了過去。
周麗道:“杜翔宇什麽時候能醒,我們就把他放在這嗎?晚上會不會有危險?”
溫故看她一眼,然後坐在杜翔宇旁邊,說:“晚一點醒不來的話再說。”
秦淮肆走過去站在溫故身後,他低頭瞥向自己的掌心,傷口已經幹涸,他不動聲色的将血跡擦去,但血跡消失了,那些記憶卻不會跟着消失。
他的記憶就像是困在牢籠裏的猛獸,看起來傷不了人,只要不靠近就沒有危險,但牢籠卻沒有上鎖,一旦被人不小心碰開,那就是非死即傷的戰場。
秦淮肆捏緊拳頭。
他不想傷了溫故……
不久,林玄靜和吳峰也下了樓,六人又重新聚集在客廳。
吳峰開門見山道:“你們在三樓發生了什麽?”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是他們已經去過三樓了,但是什麽也沒有發現。
溫故有些意外,他想過吳峰他們會去三樓,卻沒想過會這麽快,畢竟杜翔宇剛剛出了事。
溫故笑了笑,道:“我上了三樓,然後進了美術室,我走近窗戶才發現整個美術室都是畫出來的,再然後我就不能動了,很快失去了意識,後面你們都知道的。”
他如實講訴,但還是有人不信。
“你把誰當傻子呢?”林玄靜跳了出來,“我們去過美術室了,根本不是你說的這樣,你觸發了什麽機關不想告訴我們?還是拿了什麽道具?麻煩你撒謊也撒的像一點好嗎?”
秦淮肆低“啧”一聲,眼眸掃向林玄靜,殺意毫不遮掩。
林玄靜并不怕他,甚至還挑釁的翻了個白眼,反倒是吳峰警惕的将她擋在身後,解釋道:“不好意思,她說話就是這樣,其實沒有惡意。”
秦淮肆甩了甩手術剪沒說話,他低垂着頭卻擡眼看向對面,臉上的神情藏在額前碎發的陰影裏,讓人看不清。
吳峰的心中沒來由的湧起幾分恐懼。
溫故“嗤”笑了聲,他看一眼吳峰,又看向林玄靜,“別說我沒有,就算我有,我憑本事拿到的道具,為什麽要告訴你?”
“這就是有咯!”林玄靜底氣一足,氣焰更盛,“大家最後都是為了救你,你可別忘了三日後失蹤的是誰,而你呢?拿到道具竟然還藏着掖着,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嘆為觀止……”
秦淮肆甩手術剪的手一頓,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坐點什麽。
“林玄靜!”吳峰呵斥她,“不要再說了!”
“本來就是,我說錯什麽了嗎?”林玄靜冷笑:“大家拼死拼活的本來就是為了救他。”
吳峰似乎很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這是我們自己的任務,不是他也會是別人。”
秦淮肆聽到這裏低頭看了一眼溫故,随即手術剪又繼續旋轉起來。
他收起了腦中危險的想法。
算了,溫故在,等溫故不在了再說。
吳峰同林玄靜的一唱一和,目的不過是想試探一下溫故的手裏目前有些什麽。
這手段過于上不得臺面,溫故懶得計較,道:“直說吧,你們的心思我都明白,我不打算跟你們合作。”
屋裏頓時安靜下來,整個氣氛都冷了三分。
徐成義左右看看,猶豫着是不是要說點什麽打個圓場,就在這時,幾聲咳嗽打破了詭異的靜谧。
杜翔宇猛的驚醒,他像是夢見了什麽極為恐怖的事情,大口喘着粗氣從地上坐起身,随即因扯着胸前的傷口而疼得臉色一白。
周圍人瞬間圍上前。
周麗遞過去一杯水,問:“你沒事吧?”
杜翔宇搖搖頭,他接過水杯同時掃視一圈,問:“張游……沒回來嗎?”
“沒有,”溫故道:“我們只找到了你。”
杜翔宇的握着水杯的手輕輕一顫,他低下頭,抿了一口水,臉色十分難看。
吳峰問:“你們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