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壁爐12
秦淮肆的臉上挂着挑釁,因為溫故在身邊而一直努力忍耐的暴躁值也即将突破臨界點,他的眼底藏的是漠視和不屑,如果是他曾經勢均力敵的對手,肯定可以發現他根本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裏。
在他看來,除了溫故,這裏的任何人是死是活都跟他沒有關系。
燭光下,吳峰看見秦淮肆那對棕黑色瞳孔裏泛着幽冷的光,視線掃過他時,仿佛一條毒蛇正準備捕食。
那雙好看的眼裏全是對生命的蔑視。
這個人,絕對不是新人……
吳峰默了默,下一秒瞬間改變原計劃,他不再與溫故争執,而是順着秦淮肆給的臺階往下,“試就不用試了,我們是同伴,我自然是相信你們的。”
“不……”周麗剛發出一個音,就被徐成義把話掐了回去。
周麗回頭看徐成義,小聲:“你掐我幹嘛?”
徐成義示意她往前看。
秦淮肆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吳峰,他手下還拽着溫故的肩膀,溫故也不知是忘了還是因為什麽,也沒有提醒秦淮肆松手。
裝了半天啞巴的徐成義道:“我下樓去看看杜翔宇,這半天也沒個動靜,可別跑出去了。”
周麗忙跟過去,“我陪你一起!”
吳峰頓時松了口氣,說:“那就這樣吧,今天也晚了,都早點睡吧,有什麽問題,等天亮一起解決,秦兄弟,你看呢?”
林玄靜被吳峰的語氣惡心到,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翻了個白眼,無所謂道:“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真是,這都幾點了,影響我睡美容覺。”
秦淮肆沒再說什麽,他松開溫故的肩膀時就已經變回了溫故所熟知的那個秦淮肆。
六人各自回房,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在互相懷疑。
彼爾德的房間內。
溫故一進門便盯着秦淮肆沒動,目光閃閃爍爍。
秦淮肆的心一沉,但面上不動聲色,反而單純得發出疑問的聲音:“哥?”他摸摸自己的臉,“你在看什麽?”
溫故欲言而止,表情很凝重,“你……”
“我?”秦淮肆放下手去捏身後木椅椅背的搭腦,指尖收緊,因用力過度而泛白,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都帶着一絲絲緊張,“哥?”他想說:你發現了對不對?
你發現了,發現我不正常,你是不是要開始害怕我,遠離我了?
但他不敢說。
秦淮肆垂下眼睑,密而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耳邊傳來了溫故的宣判。
溫故:“你剛才好中二啊。”
秦淮肆倏然擡起眼,也許是他倉促間有些錯愕的表情愉悅了溫故,溫故笑着接了一句:“但是很帥。”
秦淮肆心底一松,同時有些嘆氣,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人說中二,而這個人還是他心愛的哥哥。
“啊~”溫故錯開秦淮肆的視線感嘆道:“我們四四在我沒看見的地方竟然長成了一個酷酷的男孩子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超級愛哭,整天粘着我哥哥長哥哥短的,只是後來上了中學就不太願意搭理我了,沒想到竟然……”
“我不是……”不是不搭理你……
秦淮肆想解釋,但是話還沒出口,又聽見溫故說:“你說你,就算學校裏談對象了,也沒必要防着我呀,我還能跟你說什麽不成?四四,我真是太傷心了!”
“???”秦淮肆有些懵,他小心翼翼的打探:“我什麽時候談對象了?”
溫故深深看向秦淮肆,緊接着,秦淮肆就看見溫故眼裏的光,肉眼可見的淡了下來。
秦淮肆聽見溫故說:“你死的時候,她來過。”
可能“死”這個字讓他有些不舒服,溫故皺起眉:“不說了,先找找看那只泰迪熊在哪吧。”
秦淮肆的心髒,猛得酸脹起來,就像是被人用手緊緊攥住不放松,絲毫逃走的空隙都尋不到。他看着在屋裏翻櫃子的溫故,喉結滾了滾,嗓音有些幹澀:“她不是。”
“砰——”溫故關上櫃門,回頭道:“啊?你說什麽?我沒聽見。”
秦淮肆沉默兩秒,然後露出一臉乖巧的微笑,眼眸眯起,情緒深藏。
他道:“沒事。”
“哥,我來幫你找。”
兩人很快将整個屋子翻過一遍,卻什麽也沒有發現,而當時他們就在門口,泰迪熊坐在屋內,不可能無聲無息的突然不見。
左右尋思不出結果,溫故坐在床邊疲憊道:“算了,先睡覺吧。”
“好,哥先睡,”秦淮肆看着這樣的溫故有些心疼,溫故今天是第一次經歷這些事,還險些遇到生命危險。他擡起手給溫故按揉太陽穴,邊揉邊道:“閉上眼,我幫你按一會,很舒服。”
溫故沒有拒絕,很快,疲憊的精神得以放松,溫故舒服得昏昏欲睡。
秦淮肆看着閉眼沉睡的溫故陷入沉思,良久,他擡手給溫故蓋好被子,随即站起身,正要往外走,突然胳膊一緊,被人牽住了。
溫故閉着眼握着秦淮肆的手腕,不悅道:“去哪?上床睡覺。”
秦淮肆動了動胳膊,溫故察覺他的掙紮,睜開眼往他看去。
秦淮肆:“……我上個廁所。”
入夜。
不知是因為下午昏睡過還是因為情緒有些緊張,溫故這一覺睡得不踏實,迷迷糊糊間又聽見三樓落了東西在地上,那東西像一個笨重的籃球,随着慣性在地上彈跳過後,蹦跳的聲音越減越弱,就像是一個夢,很快歸于寂無。
吳峰不詳的預感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晨。
整棟屋子的沉寂被一聲尖叫打破。
“啊!”
女人的叫聲尖細刺耳,自走廊上響起,一瞬間驚醒了所有人。
吳峰是第一個沖出房間的,随後出來的是溫故和秦淮肆。
走廊上,吳峰一眼看去發現林玄靜只是摔坐在地,頓時松了一口氣,“沒事吧?”他問完就走上前,卻突然腳步一頓,擡起臉有些錯愕的看向前方。
在他前方站着一位原本已經被他們默認死亡的人——張游。
“你……”吳峰上下打量着張游,“沒事吧?”
張游沉默的站在走廊盡頭,他的黑框眼鏡不見了,頭發淩亂得像是野草,臉頰上沾着血,血跡已經幹涸,邦在臉上像猙獰的疤,他穿着的白襯衫被血染得一塊一塊的,整個人就像剛經歷過一場惡戰。
張游勉強笑了下,“我沒事,我回來了。”
他話音剛落,才出房門的杜翔宇已經一拳砸了過去。
張游勉強讓過,皺眉道:“杜翔宇你幹嘛?”
杜翔宇惡狠狠的瞪着他,“你不是張游,你是誰!把張游還給我!”
“瘋了你?”張游道:“連我都不認識?”
杜翔宇現在根本聽不見別人的話,他滿腦子都是漿糊,但卻有個聲音很清楚,向從天邊飄來的,一直在不停的給他洗腦:“你眼前的張游是假的,真的已經死了。”杜翔宇很生氣,他打不到那個一直說話的人,便出拳去打眼前的假張游。
杜翔宇咬緊了牙,一拳揮出去,帶出了“赫赫”的風聲,而這一次張游沒能避開。
張游被砸得後退好幾步,背貼着牆壁才站穩。
溫故發現張游的動作有些不對勁,張游整個人很飄,仿佛沒有什麽重量,肢體也有些不協調。
他還在觀察,那邊吳峰已經同徐成義拉住了杜翔宇,邊勸杜翔宇“不要沖動”邊對張游道:“他昨晚就這樣了,你昨天不在不知道,他有點失常,你別計較,有什麽事等他緩過來再說。”
“沒事,”張游聽說杜翔宇失常後就揮了揮手,他邊往房間走邊道:“我先回去換件衣服。”
溫故看着他,突然道:“你的房間不是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