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落棠滿情起
“秦艽,走了嗎?”君青竹看着手中的筠鳴笛,他一開始還不信秦艽會走,直到陸離将筠鳴笛給了他。
“昨日就已離開。”陸離回答。
“陸離,我就只有你了。”君青竹收起筠鳴笛,緩緩走過去。
“你會幫我的吧?”他看向陸離。
“定不負公子囑托。”陸離看着君青竹,她早就懷疑現在的君青竹根本就不是從前的那個了。
他看她的眼神,跟她說話的語氣,甚至從前對她的态度都沒了,她早就知道站在她眼前的人不是她的心上人,可就只因這張臉,叫她一直騙自己。
筠鳴笛給了君青竹,陸離也沒想要回來,秦艽的東西,她還是不要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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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清,念在往日情意我會放過你,可你若是阻攔我的大業,就別怪我了。”君青竹把玩着筠鳴笛,仔細想着該如何好好利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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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看個熱鬧,沒想到牽扯出關于饕餮的事,若他遲遲不肯現身,又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或許,要從艽姐姐那裏下手了。白猶清毫無頭緒,這樣漫無目的得找下去,只會費時費力。
還有顏斶,他為什麽不告訴我他見過饕餮?他們之間會不會有陰謀?
“猶清,在嗎?”顏斶在門口問。
“我在,進來吧。”白猶清回過神。
“我來跟你商量接下來要去哪?還有你的那個朋友,他不應該和我們一起走。”顏斶思來想去還是将彼岸花放在門口,獨自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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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覺得誰應該跟我們一起走?”白猶清不清楚,為何顏斶對言瑾瑜有這麽大的敵意,可她覺得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猶清……”顏斶欲言又止,他不該将自己的想法強加在白猶清身上。他感覺到猶清不喜歡夙違,所以他很少讓夙違出現在猶清眼前。
“抱歉。”白猶清克制住心中的怒火,“你說吧,你想去哪裏我就陪你去哪裏。”
“聽說,嶺東暴/亂,我想去看看。”
“好。”
顏斶離去,白猶清獨倚窗棂,她不喜人界的窗棂,顯得屋內昏暗。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壓力倍感而至,無窮的孤寂仿佛讓她回到了在石英洞的日子。
她被困了三萬年,也慌了三萬年,她怕這次完不成君父的命令,還會回到那個地方。
許久,屋內出現一縷紅光,那是師傅傳喚她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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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猶清回到朝旌殿,低着頭,不敢直視大殿上的人。
“為何不将秦艽帶回來?”天帝問她。
“君父,恕兒臣不能将她帶回來。”白猶清跪下,撇了眼一旁的師傅。
“本帝給你的任務,一是帶回秦艽,二是找到饕餮,滅了他的三魂七魄。青丘已經亂了,若是沒有月神,那些狐貍怕是要跟魔域裏的鬼怪一樣了!你既已找到了秦艽,就該把她帶回來,好好治理青丘。”白猶清辦事不利,天帝已經是強忍着怒火,若她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神域的人該如何看她!
“若兒臣執意将她帶回,她定是不願,兒臣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白猶清随便想了一個借口。
“她敢!忤逆你對她有什麽好處?若沒你的許可她怎敢不回?你是怕本帝治她的罪?”天帝以為猶清是擔心秦艽會受罰。若是以前肯定會重重罰她,可現在情況危急,懲罰青丘之主,那群狐貍還不反了天。女娲抛下來的麻煩,為何要他來管?
“秦艽本就罪無可恕,受罰也是應該的,兒臣是有別的想法。”
“說來聽聽。”
“君父也說了,要兒臣找到饕餮,可兒臣絲毫頭緒都沒有,秦艽與他還有聯系,兒臣想從她那裏打探到饕餮的下落。”白猶清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她确實這樣想過,但又怕秦艽受傷,只好作罷。
“打探到了嗎?”天帝知道她和秦艽感情深厚,定不會趁機利的。
“還沒有。”
天帝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輕哼一聲:“你想着從秦艽那裏下手,我若想從你這裏下手除掉顏斶你還會願意嗎?”
白猶清蹙起了眉頭,她沒敢反駁,因為她的答案和秦艽一樣。
天帝又說:“本帝的耐心是有限的,人王來報,嶺東暴/亂,魔域的鬼怪禍亂人界,你先去安定下局面。”
“是。”白猶清起身離開。
“等等。”身後傳來天帝的聲音,“去廣皓星君那裏領三鞭荊玉。”
“天帝,荊玉屬水,性寒,公主乃朱雀化身,屬火,兩者相克……”一直沒有說話的政德上仙替白猶清求情。
“只是三鞭,我還受得住。”白猶清對師傅說,她不明白君父為何罰她,命令已經下了,就沒有收回的道理,她只好去領罰。
“天帝,公主本就沒有內丹,若再受傷,怕是不敵饕餮。”政德上仙繼續說。
“內丹怎麽沒的她心裏明白,罰的三鞭又是為何她自己也清楚。”天帝繼續道:“領了罰就去人界。”
白猶清這才清楚了其中的緣由,君父是在怪她在同一個人身上跌倒兩次,怪她沒有将顏斶的事告訴他。其實君父心裏都清楚,只因為她是他的女兒,才一次又一次得給她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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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玉的滋味并不好受,白猶清只受了兩鞭,原形都快要出來了,最後還是政德将梧桐枝幹給她,讓她吸收了點靈力,才勉強受了最後一鞭。
這裏是月棱臺,有着神域裏最美的景色,此處的星空比人界的更美,卻是神域裏唯一一處她受罰就要來的地方。
她曾想過和顏斶一起來這裏看景,可後來才知道他根本就不能踏入神域半步。
許久煎熬過後,白猶清才勉強起身,若是沒有師傅送來的梧桐枝幹,她怕是要倒在這裏了。
滿身是傷,若是此刻回去,顏斶定會吓到,白猶清決定去藥王那裏尋些傷藥,清理下傷口。
“公主的傷與本體相克,普通藥物自是無用,還請公主移去棠鶴殿泡藥浴。”藥王所說的棠鶴殿是處幽靜之所,有一方藥池能治外傷。
雖說幽靜,卻也有鶴鳴,不知是哪位星君養的仙鶴,吵的白猶清有些煩。
她浸在藥池裏,總感覺自己在忘川裏,傷口灼心的痛。
“聽說你回來了,就來看看你。”
白猶清擡頭,只見月神望舒信步而來,還和從前一樣,溫柔的很。
“天帝怎的罰你這麽重?”望舒看着白猶清背上的傷,不知是不是被藥浸過的原因,竟有些發黑。
“找到了秦艽卻沒帶回來。”白猶清只說了表面的原因。
“那也不至于這樣啊。”望舒不悅,心裏還在怪天帝狠心。
“青丘有你,我還要替秦艽謝謝你了。”月神的職責本就繁雜,突然多出更加繁重的事還真是苦了她了。
“謝什麽,天帝的命令就是我的職責。”
“你既管姻緣又要治理青丘,怎麽說都是秦艽欠你了。”
“那就讓她來還,等那丫頭回來了,定要好好詢問一番。”
“詢問什麽?”
“為何要因為一個叛徒,叫我如此勞累?”
“那她是不會說的。”
“你又為何知道?”
望舒一問倒讓白猶清說不出來,她是如何知道的?為了饕餮做出的傻事又不止一件。
“先不說這個,青丘現在如何?”
“我總歸是外來的,又不是狐貍,他們也不聽,我只能靠神域的名頭壓着。有脾氣野的狐貍已經逃出去了。”說起此事望舒就心煩意亂,她還沒上報也不知天帝會如何罰她,若那些狐貍安分守己,等秦艽回來一并收回來也好,可若壞了人界秩序,第一個受罰的就是她。
“可有法子應對?”
“只有秦艽回來,或者她要将所有逃出去的狐貍收回來。”
“這好辦,我去跟她說。”
背後的傷口已完全愈合,白猶清終于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臨走還對望舒說:“等得空了将所有的仙鶴都送走,也不知是誰養的,聒噪不堪。”
“政德上仙就是嫌煩才送到這裏的。”望舒也是無奈,只能将白猶清的原話帶給政德上仙,叫他自己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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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猶清一連消失了一個月,顏斶也便等了她一個月。
顏斶平日裏都是束發戴冠,今日竟将頭發散落身後,只用了條白帶束發,還換了件白衣。
獨坐在踏道上,似乎在等什麽人。
“怎會在此?其他人呢?”
“感覺你回來了,就便在此等候。”顏斶站起,看着白猶清:“一聲不響就消失了一個月,叫我好生擔心。”
“我無事,不必擔心。”白猶清被他抱住。
“你受傷了。”顏斶将下巴抵在她的頭頂。
“我沒有。”白猶清睜着眼說瞎話。
“我感覺得到,很痛。持續了幾個時辰,我想去找你,可總找不到路,有時覺得你在西邊又覺得你在北邊,猶清,以後能不能不要這樣了?”
“顏斶,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保不齊會受傷。”君父下達的命令若是不能完成,懲罰還會更多,這次只是荊玉下次沒準就是天雷。
“那可以在臨走前告訴我嗎?說你要去做什麽,你要面臨什麽樣的險境,讓我有個準備,不然還會像這次一樣,在床上打滾,難受了幾個時辰。”
“我每次走得都很匆忙,顏斶對不起。”白猶清推開他,看着顏斶的眼睛說:“你以後就疼着吧,反正你受傷我也感覺得到。”
“這怎麽能一樣?我是擔心你,我很擔心你知道嗎?什麽疼我都能忍,可是我若找不到你,那不是疼,是我丢失了方向。”顏斶心情有些激動,他擔心了一個月,好不容易見到了她還當做沒事一樣。
“你是不是記起了什麽?”白猶清露出期望的眼神,她希望顏斶能沖破筠鳴笛的阻礙記起她!
“記起了……”顏斶想了想又說,“你怕蛇,靈力弱,沒有我你肯定會受傷。”
“真的?我在你眼裏這麽弱嗎?”
“怎麽不弱?你能打過我嗎?怕是連夙違都對付不了。”
“顏斶,你是不是讨打?敢這樣說我?”
顏斶才不會自讨苦吃,兩人不論誰受傷他都疼,最後還是靠抱住白猶清才沒有動起手來。
猶清臉上帶笑,溫柔得看着顏斶,他束發戴冠是魔域陰冷的少主,可現在披發束帶倒像是神域裏最受歡迎的上仙。
顏斶握着白猶清的手,感覺到了青花石的存在。這東西他好像見過,具體是為何會出現在猶清手上,卻不知其緣由。
蘭秋時節,留戀人間的海棠花終究還是離開了枝丫,紛紛落下。
我是不是記起了什麽?他想起剛剛猶清的話,我什麽都沒記起,只記得我好像很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時隔多日,懶作者終于想起要更新了,希望大家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