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你你，你幹嘛？！”

……本來想氣勢洶洶地質問他來掩飾害羞，結果一出口發現自己的聲音軟綿綿的，一點感覺都沒有，索性直接閉嘴，努力繃着臉轉頭就走。

這種少女心炸裂的場景果然不太适合我，我根本沒辦法像電視劇裏的女主一樣含情脈脈地看向他，太太太讓人臉紅了。

然而我剛邁出一步，他剛剛還濃情蜜意的聲音就變得委屈到讓我心顫：“所以，你說來說去就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對不對？”

我停下腳步，他也沒有過來。

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就是覺得他應該也有話要說。

心裏翻騰的躁動羞意慢慢平息下來，我們之間，隔着一步的距離。

“剛剛有些話，我還沒說。”他開口，聲音悶悶的。

“我知道我這個人性格不太好，尤其高中那三年成績一直不上不下，毛病越來越多，全靠你遷就。”

“你是個很單純善良的女孩子，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總是忍不住想靠近你。只是我高中前就下定決心不能談戀愛，等我以後有能力和一個人長長久久在一起再說。很奇怪是不是，我一個男孩子也有這樣的想法。”

“我一直在抗争着和你保持距離，所以……我和你冷戰的時候都是實在忍不住了，後來想想的确很蠢，讓你遭受冷暴力。”

“最後那個學期我一開始只是想對你好點，沒打算談感情，前一年半态度太惡劣了，最後的日子裏想彌補一下，雖然事實上比之前還要惡劣。”

“那個時候，我以為你不喜歡我。”

我轉身看向他，他低着頭，落寞又難過地說着自己。

“不單單是因為你的拒絕和打擊，究其根本是我自己那樣想。我那個時候成績和你差太多，根本幫不上你什麽，還總是連累你被叫起來回答問題，很多時候我都想，要是不是我、是林銘毅和你做同桌，你的成績肯定會更好。”

“後來我看到一句話，說‘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忍不住自卑’，我大概就是那種心理，以致于和你鬧要你主動要你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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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自己懂很多卻從來沒替你想過。我怪你打擊我對未來的憧憬，自己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把未來變成現實。”

“你剛剛說的都是對的，以前我做得很不好，可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現在不會再莫名其妙和你冷戰了……就算有也會告訴你原因的，你哄哄我就好了。”

“我一定會很寵很寵你的，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你的脾氣我完全受的住，根本不算脾氣。”

“至于異地，很快的，我本來就打算以後去蘇城工作……去找你。”

“我不是單單因為對你念念不忘才非要和你在一起的，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我付出你會給我回應，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愛打擊我，但是我也不是以前的玻璃心了。”

“所以？”

有點忍不住抱抱可憐巴巴的某人了，小時候都是一門心思胡思亂想，結果想來想去兩敗俱傷。

我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淪陷了。

還有什麽不答應的理由嗎？

我們都長大了，一起努力的話一定可以克服所有麻煩的。

想着他說完了最後應該還會再總結一下，然後我順理成章地牽住他的手，無聲勝有聲，畫面一定很美好。

然而某人擡頭，并沒有按常理出牌，表情難得無助：“所以，你還是不喜歡我親你，還生氣了，我感覺自己受到了打擊。”

“……”我無奈又冤枉，“誰告訴你我生氣了？”

“你一下變了臉色轉頭就走，連話都不和我說！”他控訴。

“……我那是害羞好嗎”，真是哭笑不得，“以前就不讓我害羞，現在還不讓。”

“所以你沒生氣？”他向前半步，眼睛裏閃着光，雙眸裏滿滿地只有我一個。

“當然沒有啦，哪有那麽容易生氣。”

“那我生氣了。”

“？？？”他的變臉速度我也是很服氣。

笑着踮起腳細細打量他：“你為什麽生氣呀？”

“想讓你哄。”他眨眨眼睛，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

沒由來的，我也想起了“秀色可餐”這個詞。

然而我現在還沒有那麽不羁，還是……撒嬌吧，畢竟自己的小王子怎麽也得寵着。

撒嬌這件事我的确不是很擅長，也不熟練。

就算在家裏，我的記憶裏也沒有撒嬌的痕跡。

不過對他，我倒是隐晦地撒過很多我以為的嬌，和一次他曾經反複提到過很多次的明顯的“撒嬌”。

有天下午第二節課是化學課，老師拖了一會堂，下課還有同學在講臺上問問題，我有點瞌睡，迷迷糊糊地坐在座位上整理筆記。

熙晨不知道從哪回來，趴在桌子上眯了一會就嬉鬧着要從我身後過去。

我被他鬧得沒辦法，把椅子挪到前面方便他過去，然後繼續整理筆記。

猝不及防有手摁在肩上，他迅速彎腰在我臉上吻了一下，站到我左邊得意洋洋地笑。

我來不及害羞，驚慌失措地朝講臺看了一眼，看老師沒注意才斜睨了他一眼。

結果他得寸進尺，離我耳朵很近地壞笑着問我能不能再親一下。

後知後覺的害羞和微微的刺激感一下湧上頭，我擰了他一下把頭埋在臂彎裏，甜膩膩地邊搖頭邊拒絕：“不要～我害羞～”

結果那天的熙晨動不動就會傻笑，莫名其妙就會笑得燦爛不已：“小豬，你好甜呀。”

所以這一招他應該很受用吧……

我轉轉眼睛，暗暗給自己打氣，小步蹦着到他身側抱住他胳膊亂蹭，故意把聲音放得軟軟地：“熙晨~我錯了~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好不好~”

他估計沒料到我會這樣，一開始胳膊都硬硬地僵着。

放飛自我一分鐘，我臉熱熱地擡頭看他。

他勾起嘴角，把我摁在懷裏，“好。”

身前是他溫暖的胸膛，身後是他有力的臂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緊緊包圍着我。

我把手環在他肩上，靜靜溫存。

真想時光停在這一刻。

然而……

熙晨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和我拉開一點距離，一本正經地問：“那你喜歡嗎？”

“什麽？”

“親你。”他向前一步，與我衣角相擦，聲音我怎麽聽都充滿了誘惑。

“……”這叫人怎麽回答。

“嗯？又害羞了？”他的手撫上我的臉頰，一副逼迫良家少女的模樣。

“不就是親了一下嗎，才沒有。”不知道從哪來的好勝心，我不甘示弱地否認。

“那再親一下？”

……我惱羞成怒，用後往後挪了挪，憤憤喊他：“許、熙、晨。”

“你應該喊，男、朋、友，是不是，小豬女朋友？”

“……走啦，幼稚！”

***

剛回到酒店門口就遇到秦楠他們一行人，看到我們紛紛笑着打趣。

“你們倆果然在一起。”

“喲，我說怎麽早上起來房間裏就少了一個人，合着是早起去約會了。”

“電話還打不通，消息也不回。”

“就是，要不是發現是你們兩個一起不見了，我們都要報警了。”

“哎，不對，你們今天和平時不一樣……在一起了？”

我深知這時候開口除了迎接更猛烈的調侃以外別無他用，索性不做聲。

而肖光這句話是問熙晨的，我看向他。

他果然立馬松開原本牽着的手放在我腰上，換另一只手牽住我：“算你聰明。”

“許大警官，大庭廣衆秀恩愛是會被打的。”

“就是，大清早的不想吃狗糧。”

“你們兩個今天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不想被虐。”

……

熙晨最終應下了晚上請客的提議，大家哄笑着。

我用力壓了壓翹了一路的嘴角，還是感覺自己的嘴角是彎起來的。

這樣的時光，真美好呀。

***

今天是在海城呆的最後一天，我們去了很有名的一處名勝古跡。

那裏特別大，還有影視基地，慶幸的是現在不是黃金假，人不是很多。

終于從裏面出來已經是傍晚，大家又累又餓，就近找了一家自助火鍋店解決晚餐。

因為是自助類，這家店的桌子只有兩人、四人和六人的，而我們有十二個人。

然後我和熙晨就被抛棄了。

明明可以坐兩個六人桌，但是他們堅決抵抗，熙晨還就真的帶我去了兩人桌。

他去取吃的，讓我乖乖坐在位置上守着，一切有他。

我笑着點頭，看他一趟又一趟拿吃的回來。

等待的間隙摸出手機随便翻了翻，突然發現沉寂許久的高中微信班群一下有好多消息。

因為微信班群裏有老師，所以一般都是和學校、老師、需要投票點贊之類的事情大家才會在這個群裏發消息，很少會有這種情況出現。

懷着好奇心打開，點了綠色的向上符號，消息一下到了最開始。

是呂博中午的時候發了一句話和一張圖片。

【已經有女朋友的我表示這狗糧我不吃。】

圖片點開是微信聯系人界面裏兩個人的頭像和昵稱截圖。

下面那個我最熟悉了。

頭像是戴着哆來A夢帽子、兩只手抓着脖子上系着哆來A夢鈴铛的紅絲帶、表情是舌尖舔着上唇的小女孩，昵稱是“瑤瑤最最乖”。

是我。

從拿到手機申請到微信號我的頭像和昵稱就沒變過，沒什麽稀奇的。

關鍵是上面那個。

那個頭像是和下面小女孩帽子上的哆來A夢表情一樣的哆來A夢，昵稱是“瑤瑤家小王子”的……是熙晨？

今天早上他的頭像還不是這個。

點了下群名後面的三個點，在群成員裏找到他的名字。

——果然。

密密麻麻的頭像裏，那個剛剛看過的圖片下面跟着的名字可不就是“許熙晨”。

不管是高中還是大學，感覺談戀愛的人大多喜歡昭告天下，沒事總會在QQ空間或者朋友圈秀恩愛。

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之前那段混亂的經歷是偷偷申請了一個新的QQ號，用了沒幾天就廢棄掉、沒有任何人知道的QQ號。

不管怎麽說我也是個小姑娘，一直信奉愛情的小姑娘。

這樣暖心的點點滴滴總是會讓我忍不住歡喜。

點開那張大笑的哆來A夢圖片，喜滋滋地看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點出來。

總覺得我也應該做點什麽。

把熙晨之前給我看的那條朋友圈截圖，再放上那張配圖的原圖。

【當時青春年少，我們相遇太早。

如今時光正好，我們并肩歡笑。

可愛的伴娘走紅毯[害羞]】

第一句是一首歌裏的歌詞，當初一聽就覺得特別适合那個時候的我們。第二句雖然有點小幼稚但是結尾還勉強壓了韻。

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确認沒什麽問題後滿意地發了出去。

幾乎在我發出去的一瞬間就有人點贊。

……回頭看看那邊桌上閑着玩手機的幾個人投過來的目光，我默默低頭縮在沙發下掩耳盜鈴。

再返回聊天界面，班級群旁邊又有了小紅點。

果然朋友圈截圖已經被放上去了。

怎麽感覺像是明星談戀愛上熱搜一樣，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出來。

【圖片】

【夢瑤剛剛發的朋友圈】

【所以這是真的在一起了】

【這還能有假，我們都被虐了好多天了】

【活該，單身狗】

【親眼所見，今天早上在一起的】

【嘁，今天熙晨可是請客，單身狗怎麽了】

【我、我感覺我又相信愛情了】

【我就說之前看照片那女孩子怎麽那麽面熟，真的是夢瑤，化了妝都認不出來了】

【哎老師也看到了】

【嗯嗯夢瑤化了妝真的變化很大】

【我們以前在辦公室閑聊的時候就覺得他倆有情況】

【那老師有沒有他們的料爆給我們】

【他們的戀愛史已經被我們扒光了】

【嘿嘿.jpg】

【老師快和我們分享下】

【一開始就覺得這倆孩子挺搭的。】

【不是以前總和你們說，你們在下面幹什麽我們在上面都知道麽。】

【老師莫非看到了什麽[壞笑]】

【那會你們上課總喜歡犯困，他倆啊總是有一個睡覺另一個想方設法給擋着，插個空子還一臉心疼地看着對方】

【真的？】

【一臉心疼？老師真的是火眼金睛】

【尤其是夢瑤，熙晨上課一被點名回答問題她就很認真地在旁邊偷偷提醒】

【對，我有時候就喜歡叫夢瑤起來幫熙晨回答問題，兩個人站一起就是你們說那個什麽最萌身高差】

【老師你們還有這種趣味】

【哈哈.jpg】

【優秀.jpg】

【贊.jpg】

……

……怎麽老師們也都出來湊熱鬧了。

不知道，熙晨那個大笨蛋看到會有什麽反應。

剛這樣想一擡頭就看到一張笑得神采飛揚的臉，莫名心虛地把手機扣在桌上，還沒說話就被面前的人低頭在臉上親了一下。

這種操作……明明海城的初春是出門需要穿外套的時節，我穿着薄襯衫卻覺得置身于盛夏。

“……你”，怎麽這麽開心？

他徑直塞了一個小點心給我：“味道應該不錯，你嘗嘗。”

好不容易把點心咽下去，看着對面下菜的人忍不住“嘿嘿嘿”地笑，故意坐過去晃他正要拿盤子的胳膊搗亂。

“你是不是看到我發的朋友圈啦？”

他沒說話，強裝高冷把盤裏的菜撥到鍋裏。

哼，要不是我剛剛無意中看到他亮着的手機界面還真要被他騙到了，得了便宜還賣乖。

撇撇嘴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又取了一個點心細嚼慢咽。

不說話就不說話，誰還不會。

惡狠狠地把點心咽下去，目光轉來轉去就是不看他。

他似是無奈輕嘆，認命地拿了張紙給我擦了擦嘴：“沾了奶油也不知道擦擦……你不是都知道我看到了嗎還故意問。”

原來他知道我是故意的呀，悄悄皺了皺鼻子重新抱住他胳膊。

剛剛他給我擦嘴的動作很溫柔，略略有些嫌棄的眉眼盛滿了歡喜自得和一點點害羞。

想起剛剛那個少女心炸裂的吻，我心下一動，慢慢和他十指相扣。

心跳得很厲害，像跑了八百米那樣震耳欲聾。

我看過不少言情小說，也聽過很多愛情故事。

很早我就篤定，愛情就像雪花，每個人的都有自己的形狀。

我從沒想過，原來我也可以這麽主動。

手被牢牢地握住，又微微向他那邊拉了拉。

他低頭極親昵地用鼻子蹭了蹭我的，勾着嘴角溫溫柔柔地笑說：“小豬好乖，我很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的時候覺得上一章和這章寫得真好，要不是情節改動真的好舍不得修……

依然是甜甜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