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歡:“?”
沈歡臉上的表情簡直是直接把問號擺在臉上了。
我懂了,所以你根本不是為了替我解圍吧,你其實就是想占便宜對吧?
但其實江燃這幅樣子倒是有些震懾力,他懶散而又随意的站着,眼底漆黑,眸光輕輕往人身上一落,看上去就像個不好招惹的大佬,渾身散發着“老子不好惹”的氣場。
就連校服都被他穿出了不一樣的氣質。
黃毛看着江燃的樣子,有些慫,但畢竟背後一群同伴在起着哄,于是他咬牙擡起頭,故作兇狠:“你他媽糊弄誰呢?”
“知道我是在糊弄你呢?”江燃把眼一眯,雙手插兜,俯下身讓自己的視線剛好與那黃毛平行,他将眉一挑,輕飄飄的吐出四個字,“還不走?”
江燃的樣子越是平靜,黃毛就越慌。他有點不大想招惹這個麻煩,但又礙着面子。心裏一杆秤正在來回斜着,突然感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
黃毛轉過頭。
沈歡站在旁邊,朝他招招手。
黃毛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走過去了。
沈歡湊到黃毛耳邊,壓低聲音:“這個人超可怕的。”
黃毛看了江燃一眼,然後飛快移開視線,嘴硬道:“我又沒怕過誰。”
沈歡将聲音再壓低,顯得神神秘秘的:“他真的超可怕的,之前有個人不小心踩了他的鞋,他就一腳踢在——”
黃毛咽了口口水:“踢在哪裏?”
“啧。”沈歡面露難色,砸了砸舌,然後對着黃毛挑了挑眉,“就那,懂了嗎?”
黃毛感覺莫名的一緊,驚懼的看了江燃一眼。
江燃捕捉到了這驚恐的眼神。
江燃:“?”沈歡在說什麽玩意呢?
有了幾分退意:“然後呢?”
沈歡嘆了口氣:“一腳下去怎麽救都還不是沒用了嘛,警察也拘了他幾天,今天剛剛把他送回學校呢。”
沈歡正說着,一輛警車從學校那邊開過來,在江燃身邊停下,然後搖下了窗戶。
陳警官露了個頭:“你晚上什麽時候來?我過來接你?”
江燃無所謂的聳聳肩:“到時候聯系。”
陳警官點頭,然後目光往旁邊一掃,落在那黃毛和他身後一批小青年身上,問了句:“這什麽情況。”
“沒事。”江燃笑了,用下巴對着他們昂了昂,“聊會兒天。”
陳警官看他一眼:“注意點。”
江燃笑着答了句“是”,然後轉頭目光望向一直盯着自己的黃毛,眼皮輕輕一掀起。
黃毛感覺背後有些發虛,僵硬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沈歡也沒想到這警車還這麽配合。
于是她故作鎮定,繼續瞎扯:“看到了吧,他晚上還要回去繼續做筆錄呢,我這是為了你好,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黃毛不知是因為感動還是慌張,使勁點了點頭,直起身子,臨走之前不忘嘴硬的放了句狠話:“這次就不和你計較!”
只是聲音最後還抖了抖,沒有半點說服力。
沈歡看着一群人離開的背影,十分欣慰的直起身子。
一旁聽完全部交談的顧筱筱簡直是目瞪口呆,就差伸出手給她鼓掌。
江燃覺得這小白兔肯定沒有說什麽好話,于是挪了挪步子,問了句:“你說什麽了?”
沈歡看着他,眼底寫滿真誠:“就随便吹了你一下,誇你牛逼!然後他就慫了!”
“就這?”
“就這!”
江燃笑了聲,伸出食指朝着那幾人離開的方向點了點,似笑非笑的說道:“可我怎麽覺得,那人看我的眼神,像是我讓他斷子絕孫了一樣驚恐。”
沈歡面露微笑,十分平靜的解釋道:“可能這就是威懾力吧。”
江燃看着沈歡臉上的笑容。
每一次她耍小聰明的時候,總會這樣笑。
江燃扯了扯唇角,沒說話。
顧筱筱問了句:“徐雲飛呢?”
江燃偏過頭,往後指了指:“開學考考砸了,被老何叫過去談人生了,這會兒應該剛出來。”
顧筱筱“哦”了一聲,然後笑嘻嘻道:“和我們一起去吃飯?”
“不了。”江燃耷拉着眼皮,笑了聲,“我等徐雲飛,你們去吧。”
等兩人吃完午飯回來的時候,又趕巧遇見了江燃。
江燃站在學校對面的路邊,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機,似乎是在給誰發短信。
徐雲飛在他的身後夠着手買路邊的燒烤,看樣子,江燃是在等他。
江燃的背筆直而又挺拔,整個人看上去懶散随意,一雙眼輕垂着,讓人不自覺的把整個視線放在他身上。
正當兩人思索着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的時候,突然從馬路對面走來了兩個女生,穿着幹淨的校服,手中拿着一杯開了口的奶茶。
其實沈歡本來是沒有注意到那兩個女生的。
但是她們走的路線實在太斜,直接斜着橫跨了一條馬路,硬是從學校對面朝着江燃這邊走了過來。
看着兩人一邊咬着耳朵竊竊私語,臉上一副興奮的表情,沈歡輕輕擡了擡眉。
顧筱筱也發現了什麽,捅了捅沈歡的胳膊,似笑非笑的說道:“哎,你信不信,那兩個小姐姐等會肯定得往江燃身上撞。”
女孩子對這些小伎倆總是意外的敏感。
果不其然,靠邊那個女生走的路線越來越斜,快到江燃身邊的時候,整個人的中心也歪了一下。
江燃眼都沒擡,只是不動聲色的輕輕挪了一步。
女孩一歪,身體旁邊驀地一空,差點沒站穩,手中的奶茶潑了一地,頓時引來了無數人側目。
小姑娘看上去有些尴尬,擡起頭看了眼江燃,咬了下唇,似乎開口準備說話。
江燃掀了掀眼皮,沒給她這個機會,他将手機屏幕一鎖,轉過身拍了一下剛剛接過打包好的烤串的徐雲飛,漫不經心的說了句:“走了。”
江燃離開的動作幹淨利落,行雲流水。
幹淨利落到連沈歡有點替地上那攤奶茶感到可惜。
潼南二中是要求午休前提前五分鐘到教室的。
而在到教室到打鈴的這五分鐘前,是班上最熱鬧的時候。
徐雲飛在前面熱切地分着烤串,左手奶茶右手燒烤,就算粘上一臉孜然,卻還是很惬意的翹着二郎腿。
這直接導致老何一開門,一屋子的孜然味讓他以為自己來到了內蒙古大草原。于是他像拎小雞一樣将徐雲飛提溜到門口,勒令他吃完才能進來。
然後老何站會講臺上,清了清嗓子,一副演講的模樣:“我相信這次我說的事情,同學們一定會非常感興趣。”
徐雲飛站在門口,嘴裏還撸着串就開始給老何捧場:“老師!您每一次說話我們都很感興趣!”
沈歡擡了擡眼,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老何見有學生捧場,在感動之餘不由的開始亢奮起來,絮絮叨叨的就開始扯別的:“看到同學們更加懂事,我這個做老師的無比欣慰。我知道很多人覺得老師說話煩,但是我們每一個字都是為了你們未來更好的發展!今天徐雲飛的話讓我很感動……”
沈歡撐着下巴,手中拿着筆,百無聊賴的記着單詞。
老何這班主任挺盡職盡責的,就是話太多,按照這勢頭,肯定是每天一篇小短文。
沈歡擡了擡眼,前面的江燃已經趴在桌子上,分不清楚是不是睡了。
只不過看上去,他似乎已經都練成了一定的免疫力。
感覺有點無聊。
她一只手撐起下巴,另一只手将自己水性筆的蓋子就着桌子蓋上,有些無聊的将筆頭對準江燃校服後面的校徽水印,沿着它虛描了起來。
江燃的背部線條很好看。
老何在講臺上唾沫橫飛,徐雲飛趁機将手中的東西吃完喝完,然後溜進了教室裏坐着。
或許是覺得自己班主任的話确實多了,于是他又不怕死的舉手打斷:“所以老師您今天要講什麽事啊?”
老何的抒情散文被打斷,他臉上激動的神情一收,語氣也不再高昂起來,“哦,就是下周四我們學校組織秋游,具體地點到時候再定。”
說完他便轉身就走,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似乎又想起什麽,回過頭指着徐雲飛說:“就你,等會午休的時候把教室掃幹淨。”
沈歡驚了。
原來老何完全能夠把重要的事情在一句話之內說完。
徐雲飛哀嚎一聲,伸出手拍了拍江燃的肩:“是兄弟的話你就不能讓我一個人承擔這個教室。”
江燃沒睡着,聽到徐雲飛的話睜開一只眼,懶洋洋的直起身子,然後冷不丁的撞到了沈歡還沒來得及收回的筆。
沈歡一個沒拿穩,筆順着那好看的背部線條一路滾到江燃的椅子上,然後輕輕的沿着凳子滾了進去。
沈歡:“……”這筆掉的位置有點敏感。
江燃轉過頭,一雙漆黑的眼輕輕一眯,目光落在了沈歡的身上,語氣平靜的說:“兩個問題。”
“對我挺大意見?”
江燃看着她,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他停頓片刻,淡淡開口:
“順便,你确定還想要這支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