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1(修)

雨已經連着下了一個禮拜了。

淩粟站在窗邊,一邊攪和着鍋裏的骨頭湯,一邊伸手撓了撓自己堅強不屈往天上翹的一撮呆毛,嘆了口氣之後,墊腳伸手開了窗子。

他院子裏有的一樹小山茶開要開不開的,暗粉色的花苞挂着點雨滴,嬌得剛剛好。

淩粟拿起手機剛想拍個照,姿勢都已經拗到半路了,就聽見自己手裏的搬磚又震又叫,差點沒把淩粟吓進旁邊的鍋裏。

他無奈地接起電話:“老哥哥,又咋了。”

電話裏的聲音嘹亮得精氣神十足:“今天吃啥啊!”

淩粟就知道是自己爺爺打來的,無奈地地往鍋裏張望了一眼,安慰餓了的老小孩兒:“骨頭湯,蛋黃南瓜和青團。”

“好嘞!!”

淩粟笑着應了兩句,花也不拍了,挂了電話之後就任勞任怨地去拯救煮得已經開始頂鍋的骨頭湯。

老小孩兒前幾天摔了一跤,從老年大學的樓梯上咕溜溜滾了一路,把自己滾進了醫院的住院部。

淩粟作為全家唯一一個閑人,自然肩負起了廚子+保姆的重任。

把早上做好的菜在飯盒裏裝好,最後把剛炖好的湯倒進保溫壺裏,淩粟吹着自己被燙得發紅的手,拎上大包小包,把祖宗裝進貓包裏背上,這才出了門。

海城的市三院是全城最不起眼的醫院,醫療水平一般,硬件設施勉強,地理位置尴尬,就醫環境聒噪,唯一的好處就是在老城區——離淩粟的小院子很近。

淩粟有個院子裏的咖啡店,不大,但很有名,平常沒少在淩粟的vlog裏出境。

因為淩粟的手藝和他那張臉,和他小有名氣的生活vlog,盡管這家小店的上班時間比店裏小姑娘的大姨媽還要紊亂,但卻每次都能排長隊。

最近淩粟要去陪床,已經快有小一周沒開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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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都能收到各種聲淚俱下的哭訴,說要是再不開店,粉絲們就該去街上貼廣告單尋人了,淩粟這才找了咖啡師朋友應急,順便把家裏的祖宗放過去安撫安撫民心。

哦對,淩粟養貓。

——他有一只緬因,叫祖宗。

——還有一只布偶,叫大爺。

作為一個母胎solo至今的钛合金單身漢,淩粟全家就他一個底層被剝削勞動群衆。

吃的是剩飯,擠出來的是貓糧。

可憐的要命。

淩粟搖着頭,從公車上下來,舉着飯盒和保溫桶,一路艱難地穿過堵在門診門口的大爺大媽,淋着雨小跑着進了住院部。

三院住院部的人不多,人數中的大部分也都是一些老人家,日光燈照着寂靜又空曠的走廊,甚至顯得有些吓人。

淩粟膽兒小,把保溫桶護在胸前快步進了電梯,在出了電梯聽見自己爺爺穿透力極強的大嗓門兒之後才安下心來。

淩粟他爺爺之前在單位裏就是搞人事工作的,一張嘴叭叭叭叭叭叭簡直是個被耽誤的相聲奇才,他們病房六張床位,淩爺爺一住進去就成了大家的寶貝,每天鬧哄哄的跟開大會似的。

淩粟笑着推門進去,一一和剩下幾位爺爺打招呼。

淩粟大學畢業沒幾年,一張娃娃臉和一頭柔軟蓬松的天然小卷毛更是讓他看着顯小。這會兒提了個小飯盒進來,活像是才下課了來給送飯的小朋友。

“小淩來了啊,今天又做什麽好吃的了啊。”靠窗有人問他。

淩粟還沒擡頭,就聽見自己爺爺有開始得吧得。

“骨頭湯!”淩爺爺晃蕩着腦袋,“我們淩粟那炖的湯啊!!啧啧啧啧…”

淩 粟低頭給他掖了掖被子,從自己的拎着的袋子裏拿出飯盒和保溫壺。就在他低頭的時候,他卻突然感覺手邊離自己很近的地方有點窸窸窣窣的很小的動靜。

“喲,帶這麽大一鍋。”淩爺爺的腔調瞬間不對了,“我才不要跟這些糟老頭子分呢。”

“得了。”淩粟把病床搖起來讓他做好,毫不留情地戳穿,“這裏明明你最老。”

話說完,他就沒管爺爺不滿意的嚷嚷,徑直走到旁邊:“今天這簾子怎麽拉上了?”

淩爺爺的床位靠中間,老小孩兒每天閑不住躺着就夠要他命了,要是連個窗子外的動靜都看不了了他可能得抑郁。

也還好淩爺爺隔壁那張床在他住進來之後就一直空着,給了他一點遠距離眺望窗外頭的幾只小鳥的一點機會。

“今天我院子裏的山茶開了。”淩粟一邊往旁邊走一邊挽起衛衣的袖子,回頭跟爺爺說,“本來我還想拍給你看看的,誰知道剛拿起手機你就來催飯。”

說着,淩粟伸手,在對面幾個爺爺欲言又止的眼神下,堅決而果敢的,毫不猶豫地唰得一聲拉開了隔着兩張病床的簾子。

如果說淩粟有幸在死之前能回顧人生的話。

那麽這一幕一定是他“最手足無措且有點小鹿亂撞但是尴尬如斯直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榜首。

他單手還正扯着簾子,保持着極其僵硬的姿勢,看着病床上被這動靜吵醒的人。

淩粟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他半阖着的眼睛微微張開。那雙眼睛深得像是海,瞳仁墨黑,平靜而悠遠,纖長的睫毛落了一道極濃的陰影在眼尾,像極了光影下振翅的蝶。

濃眉深目,明明是極熱烈的長相,但他整個人的氣質卻冷冽又淡漠。

如果睡美人能性轉的話,估計能長成這模樣,淩粟想。

他像一個中途打擾了公主午睡的麻雀,站在一旁舉着簾子,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看着那人的沒什麽表情的臉,抿出一個卑微的微笑,瘋狂眨巴自己的眼睛試圖表現出自己的歉意。

但毫無回應。

“那個,小淩啊。”對面的爺爺看上去也有些尴尬,朝他努了努下巴介紹,“這個是小賀,今天剛來的。”

“啊”淩粟朝他招了招手,“你好?”

床上的公舉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很久之後,才眼睛都沒帶轉一下的掀了掀嘴唇:“好。”

淩粟眼皮一跳。

長得好看就這麽□□嗎!?

長得好看就可以這麽目中無人嗎!!!

淩粟頗為不滿地皺起了眉頭,狠狠地一把放下簾子。

好吧,你可以。

淩粟對長得好看的人向來都是沒有抵抗力的。

“那個小賀啊。”等淩粟走回窗邊,淩爺爺才拉住他,讓他彎下腰來聽,“眼睛。”

爺爺比劃了比劃自己的眼睛,很小心地比了個口型。

“看不見的。”

淩粟驚訝地半張着嘴,回過頭去,隔着簾子看着那隐隐約約的一個影子。

那麽好看的一雙眼睛,竟然看不見?

“今天剛送過來的,也沒個人照顧,怪可憐的。”爺爺嘆了口氣,從床頭抱過自己的小飯盒,搖搖頭,“問他什麽吧他也都不要,電視看不了報紙拿不動,擱這兒冥想一天了。”

說着,熱心的淩爺爺還是沒放棄,在準備喝湯的時候抱着保溫壺問了一句:“小賀,喝湯嗎。骨頭湯,淩粟煲了一早上的。”

淩粟雙手放在膝蓋上,等着旁邊回答的時候乖乖巧巧得像是個幼 兒園的小朋友。

但睡美人估計是不會要別家的吃食的。

果然,淩粟等了半天都沒個回應。

也是,隔壁幾個老爺子都是到挺多天以後才好意思吃淩粟帶來的小零食,這個連腔都不搭一下的冷酷男孩,怎麽可能對一鍋骨頭湯動心呢

動心呢

心呢。

“你發什麽呆。”淩粟沉浸在自己的回音裏還沒反應過來,就猝不及防地被自己爺爺給搖醒了。

“啊啊?”淩粟低着頭茫然。

爺爺剜了他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要恰飯了。”

淩粟恍然回過神來,趕緊盛了碗湯坐到爺爺旁邊舀起一勺,細心地給他吹涼。

淩粟的手藝是真的好。一鍋都快成為骨傷科日常飯食的大骨湯都被他煲出了新水平。

香味袅袅地從他們這兒飄出去,誘惑得對面幾個剛吃完飯的大爺都不淡定了,直嚷嚷讓老淩頭給他們留點兒。

淩粟一邊笑,一邊拿着小毛巾給爺爺擦嘴,一回頭過去的時候,卻發現中間那道簾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被拉開了。

美人兒一手攥着簾子,委委屈屈地探出了一點頭。

安靜蒼白,抿着唇大概是在餓了但也不敢說,想偷偷張望張望卻又看不見。

那修長的手指攥着雪白的被角的樣子,委屈得像是老在淩粟家門口蹲着等一點剩飯剩菜的流浪狗。

“…賀…先生?”淩粟端着碗躊躇了一會兒,不敢告訴他他這動靜其實很明顯,只好端着保溫壺把整個病房分了一圈,最後才停在睡美人床邊,裝作不經意地問,“你也嘗嘗吧,我做的不難吃的。”

美人沒答應也沒回絕,只是擡頭根據着聲源像是在找淩粟的方向。

淩粟看着他沒有光點的眸子和無措的樣子,不知道哪個瞬間心就被戳中了。

他拖過自己的小板凳,抱着骨頭湯在美人的床邊坐下:“我喂你吧。”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開啦

辛苦大家,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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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間傳聞,江夜他爸包了個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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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穿着浴袍戴着金邊眼鏡,高冷得宛如嶺上之花:“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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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轉頭就噴:“你懂個屁我這是為了揭發這朵白蓮花的真實面目!!!!”

“白蓮花?”夜裏,影帝靠在牆上眯着眼睛問小公子。

小公子滿臉的汗,仰頭幾乎都要崩出淚來:”你是我爸爸行不行。”挑着眉“!”

“不行。”影帝危險地眯起。

“今天我教不會你微積分我不姓曲。”

“不行。”

“不做完這套微積分,我沒你這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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