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宋嘉雲深呼吸一口氣，道：“嗯，那你要注意安全哦。”
姜樂樂不語，總覺得他說話的語氣有點不對勁。
默默地擡眸看了一下宋嘉雲，姜樂樂看到他輕揚唇角，臉上的笑容幹淨純粹，人畜無害。
往往這種臉上無害的人已經在心裏籌謀要怎麽幹壞事了。
姜樂樂：“……”
姜樂樂：“謝謝，我會注意安全的。”
說完，姜樂樂就站直身子，不再依靠牆壁。
她沒有看宋嘉雲，而是往那群正在跟着舞蹈導師季炫學舞的女孩們望去。她凝神看了一會兒，最後是視線落在了林曼曼的身上。
林曼曼雖然沒有什麽舞蹈基礎，但她是個學習極認真刻苦的孩子，加上她的小腦袋瓜也挺聰明，現在跳得可比姜樂樂想象中好多了。
姜樂樂看到了心裏自然是高興的。
正認真跟着舞蹈老師學動作的林曼曼突然看到鏡子裏的姜樂樂視線與自己對上，心裏一慌，登時把下一個動作的方向做錯了，然後撞到了隔壁的一位妹子。
那個妹子被她這麽一撞，雖沒有摔了或怎樣，但為了減少林曼曼的撞擊力度，妹子難免會下意識地往一邊閃躲，免得林曼曼動作收不住，把她撞到地上了。
手打到人的時候，林曼曼就反應過來，收住了動作。然而她做動作幅度有些大，估計打到人也是會挺疼的，她望向旁邊的妹子，滿臉都是緊張與抱歉：“啊，對不起！你沒事吧？”
妹子的靈活性不錯，自然是沒什麽事，就是被打得有些疼而已。她見識過林曼曼的廣播體操，知道她真的是不小心的，所以妹子只是笑着和她說“沒事沒事”，讓林曼曼不要太放在心上。
林曼曼兩人的動作幅度有些大，眼尖的季炫自然不會看不到。
他看着這兩個妹子，眉頭都忍不住蹙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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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了那個被林曼曼動作打到的女孩，再三确認她沒事後，季炫點了林曼曼的名字，讓她出來。
林曼曼一臉懵圈與尴尬地站出來了。
季炫讓她站在最前面，與其餘的19位女孩保持那麽一段小距離。
季炫：“你就在這裏，這樣你就不會打到別人了。”
林曼曼：“……”
被公開處刑，林曼曼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低頭，在思考挖個地洞鑽下去的可行性有多大。
姜樂樂看到這一幕也是十分無語。
怎麽林曼曼本來跳得好好的，就突然手慌腳亂了？還打到人了。
難道舞蹈黑洞還是她的間接發作屬性？
在心裏嘆了口氣，姜樂樂便走出去，離開了這個練習室。
宋嘉雲看到了，自然是跟上去。
姜樂樂都不在這裏，他待在這裏還有什麽意義？
姜樂樂猜到宋嘉雲會跟着自己出來，所以她在門口的時候還特意停了一下，等他跟上。
宋嘉雲見她停下來等他，嘴角就忍不住上揚了。
【喲，看來我手裏拿到的劇本不是《郎有情妾無意》。】
小宋總的腳步輕快了一些些，看起來心情十分愉悅。
他看了姜樂樂一眼，她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
于是他的嘴角開始放下來了。
姜樂樂微微回頭，眸子同樣往後看着他。
這個角度使她左眉梢的痣存在感有些強，讓人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她的眉目上。
她的眉骨較高，長得極好看，笑一笑便可讓人沉淪。可此時此刻，她眸子裏并沒有笑意，而是冷冷清清的，讓人被她吸引的同時，也保持了理智。
美色當前，小宋總組織了一下語言，結合他對姜樂樂的感覺、姜樂樂對他的态度以及他對姜樂樂的了解，做出一下評價。
【頂着張讓人一見就動心的臉偏生她自己不為所動，冷眼觀看。】
【冷酷無情，天生涼薄，很難搞定的一個人。】
【可我就是這麽賤骨頭想撩她回家。】
姜樂樂不知道這位小宋總在一秒之內有這麽多內心戲。她停下來等他，回頭只是為了說一句話：“茶水間的咖啡，不介意的話就一起。”
宋嘉雲：“……”
宋嘉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了。
茶、水、間、的、咖、啡！
想他宋嘉雲，平時不得不在辦公室坐鎮的時候，喝的至少是助理特意跑去對面街道買回來的手磨咖啡。
要他喝茶水間的咖啡，還不如讓他多喝熱水。
小宋總沉默了。
姜樂樂回過頭，不再看他，徑直往茶水間的方向走去。
小宋總臉色有些郁郁，然後他想到了兩個月前，他坐過姜樂樂的車。
那輛車落地不超過25萬。
他宋嘉雲連這麽便宜的車都坐過了，現在再喝個茶水間的速溶咖啡又怎樣。
難道還會死不成。
于是想開了的宋嘉雲一臉沉默，邁着大長腿跟上去。
姜樂樂見他跟上來，也不意外。
來到茶水間，姜樂樂拿了兩個杯子，倒了兩杯咖啡後，過來坐到了茶水間的椅子上。
給對面的宋嘉雲遞上一杯咖啡後，姜樂樂看着他笑了一下，帶着些揶揄地說：“也不知道你喝不喝得下口。”
宋嘉雲：“……”
雖然宋嘉雲做好心理準備了，但他最終還是沒能喝到這杯姜樂樂給他倒的咖啡。
兩人坐下來沒多久，宋嘉雲打算喝姜樂樂好好談談人生談談理想的時候，宋嘉雲的手機響了。
他的私人號碼知道的人不多，十個手指數得過來，能給他打電話的人一般都不會是沒事閑的。
宋嘉雲猶豫了一下才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備注時，他的嘴角忍不住下垂了，眼神也染上了些陰郁的色彩。
姜樂樂低頭，裝作什麽也沒看到，然後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咖啡。
【啧，真苦。】
宋嘉雲擡眸看了一下姜樂樂，看到她低頭假裝什麽也沒看到的時候心裏有些複雜。
他這是該感謝她“善解人意”還是該悲憫她沒将他放在心上。
小宋總覺得自己好慘一男的，怎麽他就會喜歡上姜樂樂這個小妖精。
調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宋嘉雲起身，朝姜樂樂說了一聲“失陪一下”便走出茶水間，接聽電話去了。
姜樂樂沒怎麽放在心上，抿了半杯咖啡，她将她的背靠在椅子上，拿起旁邊小書架上的書看起來了。
她看的是一本短篇小說集。
姜樂樂的閱讀速度很慢，是一個一個字看的，她一邊看着書一邊抿着咖啡，咖啡喝完了她連一個短篇都沒看完，看書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以前上學的時候，她做閱讀理解題也是比別人慢不少，姜冰一度以為她有閱讀障礙，還帶她去看醫生了，結果只是姜樂樂這個人閱讀就是這個速度罷了，沒什麽問題。
語文老師多次讓姜樂樂閱讀的速度快一些，然而姜樂樂壓根就沒改過，就是喜歡一個字一個字地閱讀，感受每一個漢字表達的意思和情感罷了。
對此，語文老師只能嘆氣，不然還能咋地。
姜樂樂看完一個短篇，宋嘉雲還沒回來。
她擡頭看了一下挂在牆上的鐘表，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這個時候，《九九八十一》的女孩們已經“下課”了。
現在起到她們睡覺的這段時間，理論上都是屬于她們的可支配時間。
當然，這是理論上的。一般她們還要自己再練習練習，并且這段時間也會有有攝像師跟着的，她們的活動範圍也限定在維多利廣場的錄制現場和宿舍。
姜樂樂沒打算再繼續看小說了，她起身把書放了回去，然後折回來拿起桌面上的一次性杯子。
她把兩個杯子都扔到垃圾桶裏了，然後潇灑離去，壓根就沒考慮過宋嘉雲會不會回來找她的情況。
……
宋嘉雲這個太子爺，在宋氏集團裏是出了名的愛翹班，整天就想着這麽曠工出去玩，是花式翹班的T0階梯選手。對于他來說，是能不工作就不工作的。現在有“去看看節目組拍攝進度”這麽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他怎麽會乖乖回去坐鎮宋氏呢。
如果陳昱傑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讓他滾回宋氏上班，宋嘉雲絕對會把他拉黑的。
然而，給他打電話的不是陳昱傑，而是他的爺爺宋老先生，他并不能将宋老先生拉黑。
兩人關系不好不壞，宋嘉雲年幼時和宋老先生之間算得上親密，爺孫倆相處還挺融洽的。可是随着宋嘉雲逐漸長大，宋老對他的控制欲越來越強，宋嘉雲的自主意識逐漸确立，兩人的關系自然就僵了。
他老子始終是他老子，他爺爺永遠是他爺爺，宋嘉雲完全擺脫宋老的控制，這不可能，除非宋老死了。
畢竟身上流着他四分之一的血，宋嘉雲沒有過想讓宋老死的想法。他最多只能擺脫宋老的部分控制，然後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尊老愛幼，孝敬長輩是咱們民族的優良傳統。】
【不贍養長輩是不違法的。】
所以，小宋總只能覺得有些煩，并不能做什麽。
宋嘉雲離開茶水間，找了個可以接聽電話的地方，按下接聽鍵的同時，他另一只手從西服口袋裏拿出他的香煙。
宋老在電話裏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聽說你不在宋氏？”
當然，這種問題絕對不是問你“是不是”，而是問你“為什麽沒在宋氏”。
宋嘉雲已經在抽第一口煙了。
他頓了兩秒才慢慢地說：“嗯，番茄影視和袋鼠視頻聯手做了個綜藝節目，我過來看看拍攝進度。”
說完，他把胸腔裏的煙吐出來，眼前飄過陣陣白煙，然後這些白煙慢慢消散在空氣中。
宋老打電話給宋嘉雲，并不是為了查崗。
簡單說了宋嘉雲幾句，表達了自己對這個項目的不看好，宋老終于說到自己給孫子打電話的來意。
宋老先生問：“明天郁蘭丫頭要回來了，你知道嗎？”
這話問得宋嘉雲又是一頓。
郁蘭明天回來的事，宋嘉雲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最近忙得都忘了這回事。
但是他不能直說，他只能說：“嗯，記得。”
宋老先生不細究宋嘉雲記不記得這個問題，只是又提醒了他一下，明天記得去機場接她，然後就挂了電話。
結束通話後，宋嘉雲再一次臉色陰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周身的氣壓簡直低得可以讓人心慌慌。
郁蘭，一個讓他收拾了無數爛攤子的女人。
一個……
宋老先生恨不得拿來當孫媳婦的人。
宋嘉雲又抽出一根香煙點上。
他需要緩緩，現在這個表情和狀态肯定是不能去見姜樂樂的。
他和郁蘭之間的關系十分微妙，兩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小時候一起玩相處得還不錯；可是越長大吧，兩人之間的關系就變味了。
對于當年郁蘭救了宋老先生一命，宋嘉雲自然是感激的，可是這份感激沒讓他變得盲目。相反的，他很清楚這件事發生後沒多久，郁蘭看他眼神總像是在算計着什麽，讓他十分不舒服。
宋嘉雲不是傻子，明白郁蘭對他從沒過男女方面的感情，所以他從沒誤會什麽，也從沒對她有過想法。
然而宋老先生十分喜愛郁蘭，甚至有讓他娶郁蘭的想法。
對此，郁蘭從向宋老先生沒說過一句拒絕的話。
但也沒點頭答應就是了。
這兩年，宋嘉雲就一直在想一件事：爺爺是不是想通過郁蘭來進一步控制他？
這個問題對于宋嘉雲來說十分嚴肅與重要。
在這個問題的面前，郁蘭她想要幹嘛已經不重要了。
宋嘉雲想了一會兒事情，煙抽完了，情緒和狀态也緩過來了。
他看了看時間，他已經出來半小時有餘。
他把煙頭擰滅，扔到一邊的垃圾箱，然後折回去茶水間找姜樂樂。
結果自然是撲了個空。
宋嘉雲：“………………”
于是，小宋總剛緩下來的臉色，又開始變得郁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