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滄瀾大陸,凡是修為高深者、飛升者幾乎都是能召喚出自己專屬藥鼎的人,一般而言,在十二歲之前大家都比較注重理論知識,等到十二歲左右,凡是有天賦之人都能從自己的身體裏召喚出獨屬于自己的藥鼎。
能召喚出藥鼎的人修行天然比普通人要強。
越早召喚出的人,修行越出衆,無一例外。
唯一出了一個奇葩,就是顧行止。
顧行止是在四歲時召喚出自己藥鼎的,專屬藥鼎都是成長型,主人越厲害,藥鼎品質越好,而顧行止的藥鼎,它長的就跟旁人的不一樣,看着就很精致,花紋精妙絕倫,實則品階也高。
顧行止和他娘可算是一步登天,顧行止是個小心眼的,把之前欺負他的人都給狠狠欺負回來了,還把人當大馬騎,他爹還樂呵呵的護着他。所以說做人不能太顧行止,一周後,他的藥鼎開始不聽使喚,又過了一段時間就徹底啞炮了。
他多災多難的受難史就由此重新拉開了序幕。
拜他之前小心眼的報複所賜,天堂有多美好,地獄就有多殘酷,這回還來了個普拉斯版本。
顧行止是個坐以待斃的人嗎?那絕對不是啊。
他開始學大陸上更多的那些普通人一樣,去買一些煉制好的普通藥鼎,還有各種樣式包君滿意,但發現每次都炸自己一臉的情況下,他還是不得不放棄了。
于是他開始走旁門左道,比如說練劍、耍暗器等,這是被人所看不起、甚至見了都要吐一口的修煉方式,前者是他想以武入道,後者這是他用來跟顧家那些龐大尋仇團隊鬥智鬥勇的。起初十幾年是顧行止最難受的,前面都說了滄瀾大陸有個別稱叫做藥修大陸,這也就說明其他修行方式是絕對比不上煉藥的。
往往顧行止終于精進了一點,敵方隊伍煉藥中突然靈光一閃,修為就跟吃了十全大補丸一樣噌噌噌的往上漲,他還是得挨打。好在藥修後期的進步就會愈加困難了,給了顧行止一些緩和的時間。
這些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他用任何藥鼎都會炸鍋。
“要是我的藥鼎沒有消失該多好啊。”顧行止忍不住再次想到,然後身體像以往千萬次那樣熟練的召喚了一下,然後,顧行止看着自己手裏的破碗發呆......
這破玩意兒是哪裏來的?
感受着顧行止鋒利的視線,破碗裏的靈魂,即林園,也有些心裏發虛,畢竟都是因為他才害得原本顧行止由好好的天賦卓絕的世家少爺淪落到人人欺淩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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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顧行止半天沒有動靜,他實在忍不住在顧行止的手心裏小心的動了動。
顧行止眸色漸深,腦海中一瞬間閃過千萬種思緒,他可沒聽說藥鼎還會自己動的,除了藥鼎主人達到聖階的時候,藥鼎才會漸漸孕育中器靈。
林園試探性的開口道:“你能聽的見我說話嗎?”
“你是誰?”
“我是你藥鼎裏的器靈啊。”
林園在現代看過的小說不少,他跟着顧行止那麽久,也知道在滄瀾大陸也是有器靈存在的。
顧行止冷淡的道:“我的藥鼎不長這樣。”縱然他的藥鼎只在他四歲那年出現了一周,但他自出生便開始記事,自個藥鼎長什麽樣他自然是知道的。
“呃……”林園被顧行止的态度弄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原以為顧行止不該是這樣的。他跟着顧行止這麽久,也知道顧行止雖然後面修為淩駕于衆人,但還是沒有放棄對煉藥的追求。
煉藥是每個藥修大陸刻在骨子裏的東西!
更別說顧行止每天都要召喚藥鼎很多次,他和藥鼎融合了,當然是能感受到的。
“你也知道器靈的生長是需要培育的,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藥鼎退化了……一點點?”林園道:“不過我相信只要你煉藥,很快藥鼎就能升級了。”
顧行止笑了一下,眼中卻無一絲笑意:“器靈初生懵懂,對主人有天然的親近,你倒是知道的多。”
“說實話,或許我還能饒你一命。”
顧行止語氣陰冷,林園知道這個瘋子是絕對能做的出的,他的心理早在那個環境下被壓迫的扭曲了。
想到這裏林園有些愧疚,剛開始他是怕被火燒才強行壓着讓小顧行止召喚不出藥鼎,後來好不容易他和藥鼎融合了,心裏也隐約清楚現在的他和藥鼎乃是一體,是不會怕火的,甚至煉藥對他會很有好處。
可是看着黑化的顧行止他已經不敢出來了。
上百年過去了,林園沒跟任何人說過話,如今看到有轉機自然就想要尋求一絲光明了,他實在太想和人說說話了。
林園在現代不過是個高中生,死宅,他沒有什麽舌燦蓮花的技能,因此猶豫了半天還是說道:“我不是滄瀾大陸的人,我在我們那裏只是一個學生,過馬路的時候有人喝醉了開車沒注意,把我給撞飛了。”
“然後我醒來之後就在你的藥鼎裏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怕顧行止誤會自己不懷好意,林園拼命解釋:“我是說真的,我們那裏的人都不會修煉,不過倒是聽說有的古老的門派可以修煉內力,但是我從來沒有在現實中見過,也不知是真是假。”
內力這個詞林園不用解釋,因為滄瀾大陸是存在這個,顧行止也是知道的,甚至了解很多。
空氣一時陷入了安靜中,兩個人都半晌沒有說話,顧行止是在發呆,而林園則是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這麽說,我的藥鼎,從那之後就一直召喚不出來,是因為你吧。”很久之後,顧行止突然問道。
“什、什麽?”林園結結巴巴的有些慌亂,他不知道該找什麽樣的借口,這怎麽想都是因為他的原因,因此只能道:“對、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我、我不是故意。”
之前小顧行止召喚出藥鼎之後,因為好奇學着煉了兩次藥,那會兒林園還未和藥鼎融合,整個靈魂就算是被放在火上烤着,痛苦異常。可也有一點好處,他發現自己被燒過兩次之後就和藥鼎産生了一絲聯系,就是靠着這他死死壓着不讓小顧行止把藥鼎再召喚出去。
随着時間的過去,他折騰了各種方式,才讓藥鼎和他的聯系越來越深,直至融合,可也因此,他就眼睜睜看着原本精致可愛的藥鼎,逐漸退化成現在這麽一個小破碗的模樣。
但他可不敢直接這麽就把真相全部都說了出去,不然就顧行止那性子,說不定直接捏碎了藥鼎也要把他殺了。雖然他出來搭話就是抱着會死的心态,但不死當然更好!
林園隐瞞的東西,顧行止在腦海裏簡單的拼湊一下,也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但他的腿還需要用藥鼎來治,所以他暫時不必要再追究了。
林園是不是有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因為他已經因此而受過的苦,回想起那些年晦澀不堪的記憶,顧行止微微捏緊了手指,很快他又松開了,這世上,沒有誰能傷害到他!
或許是真怕顧行止治好腿之後就弄死自己,林園開始讨好顧行止,他道:“之前你和顧二郎說的話我也聽到了一些,他說的那個小姑,我懷疑她和我們一樣,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畢竟一穿越就開始和家裏的極品親戚分家,然後各種帶着父母做生意,走上發家致富之路,完全就是小說女主的标配嘛。
“回家之後只要跟她多接觸一點,我肯定就能認出來。”
顧行止不置可否,“行吧。”
他把藥鼎重新收回體內,然後騎着馬接着趕路。
一個月之後,顧行止終于到了交陽城。
馬這種東西在村裏是完全用不上的,還要精心伺候,顧行止便直接在城裏找了個地方把馬給賣了,然後又花了五個銅板請了個馬車把他送回柳樹村。
到了村口的地方,顧行止就拿着他的拐杖下了車,拄着拐一步步艱難的往前走。
村口不遠,正在田裏幹活的一個中年婦女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的問着自己的當家的,“當家的,你看那邊那個是不是顧大河家的老二?”
她當家的頭也不擡,“顧家二小子不是去打仗了嗎,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啊,那麽容易就能随便回來。”
“哎,我說你就看一眼咋的。”朱春麗不滿的用手肘了一下自家丈夫,“他家那孩子長的又高又壯,在這村裏多好認啊,看那樣子好像是腿受傷了。不行,我得去告訴趙秀蘭一聲。”
趙秀蘭就是顧行止這個身體的娘。
朱春麗把手裏的雜草一扔,就跑遠了,張長住攔都沒攔住了,他往那邊瞅了瞅,嘀咕着:“好像還真是顧家的二小子,這下子顧家可又要熱鬧了。”
顧家最近很熱鬧,顧家的二兒媳最近很是不安分,說是實在受不住家裏白養一個閑人,前幾天顧家又爆發了一場争吵,當然最後是被老太太給強力鎮壓。
也不知道一個丫頭片子,怎麽這顧老太太當個金元寶似的。
顧青青就是顧老太太的老來女,不止老太太把她當眼珠子疼愛,就是幾個已經成了親的哥哥也是對她寵愛不已。穿越到這個家裏,除了幾個嫂子對她看不順眼之外,她幾乎沒有任何煩惱。
不對,有一個。
她的二嫂很是針對她,經常指桑罵槐的罵她,就連二嫂的女兒也常用一種恨恨的眼神看着她。雖然顧青青也覺得老太太實在有些太偏疼自己了,但對二嫂這種極品攪家精她也是覺得心煩不已。
她原本手裏有些法子能讓家裏過的更好的,可她實在不願意讓趙秀蘭這種人占便宜。但當她看到門外出現的人的時候,腦子裏自動浮現出的記憶,讓顧青青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
門外的人身形高大,臉部輪廓深邃,神情低沉中帶着一絲說不清的憂郁,是她前世走大街上小姑娘看了都會暗自臉紅的對象,但這個人是她二嫂的兒子,一年前朝廷征兵被到了西南那邊打仗。
現在這個人的腿瘸了。
忘了說,當初征兵并不是強制性的,是她這個身體的原主悄悄填了顧二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