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顧青青看他終于放下書了，按捺不住的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哥，這些你都看的懂嗎？”
說看不太懂吧，偏偏人家臉上一直都是一副認真的神色，但要說看的懂吧，這麽正經難懂的書，顧行止卻翻的這麽快。
“看的懂，怎麽了？”顧行止擡眼看她。
顧青青有些不敢相信，要是她沒有記錯的話，自己這個哥哥也就小時候在村裏上過幾年學堂吧，村裏的學堂可不正式，目的也就教人能認得字吧，每年農忙時節就放孩子回來幹活。
就家裏顧文和顧明這段時間都已經不去學堂了。
顧青青提了幾個問題，顧行止都一一答上了，雖然顧青青也不太清楚答的對不對，但看着應該也不差，問他一些文章的某段句子的背誦，也都随手拈來，看起來輕松惬意。
一旁顧華、顧文的視線也都看過來了。
顧青青強忍激動：“哥，這些你都是剛剛記得嗎？”
“嗯。”
“你也是過目不忘？”
“嗯。”
……
一連幾個問題下來，顧行止把顧青青不自覺過來拽着他衣袖的手拉下，彈了彈衣袖，“停止你的想法，我不想去考科舉，你也別把這事給娘說。”
“诶！”顧青青失望：“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将來要幹什麽，我自己自有打算。”
“那你打算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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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行止沉吟片刻：“先去城裏找找有什麽活幹吧。”
顧青青：……
被顧青青勸了半天，顧行止嫌煩幹脆就回自己屋裏，屋裏顧明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腳掉在半空，嘴裏念念有詞的背着書，偏偏背了幾句就磕磕巴巴，然後看一眼書又重複從第一句背。
見顧行止回來，顧明才怯怯的住了嘴，顧行止油然而生的生出了一種欺負小孩子的感覺。
和顧明呆了這麽久，顧明在學習上有幾斤幾兩他還是知道的，天賦差到不行，偏偏人格外的有恒心，有毅力，白天黑夜一刻不停。
他站在門口，對顧明道：“你過來。”
顧明跳下椅子，跟了過去。
顧行止把人帶到了書房，對顧青青道：“你帶顧文的時候可以把他也帶一下，若是你們有不懂得也可以過來問我。”
顧青青當然立刻就答應了，事實上她和顧華的計劃之前還好，前期主要就是背書，但是死背也很費時，顧華也不知道具體的意思，最近兩人都在琢磨着要不要重新回學堂算了。
顧青青也搞不懂，她的靈泉給顧文喝了造就了小朋友過目不忘的本領，但給顧華喝了那麽多，一丁點反應也沒有，最多也就是能讓他安靜的學一會兒，也不清楚是不是靈泉的功效。
之後的時間顧行止給顧華、顧文兩人講解了一下文章，他也不多講，半個時辰到了便自行離開去修煉了，剩下有問題只得第二天再說。
很快就到了趕集的日子了，顧行止趁着這天打算先去交陽城看看找什麽工作，他的腿已經好了，再待在家裏閑着也不是回事，為此趙秀蘭把自己偷藏的私房錢拿出來給了顧行止一些。
他的計劃沒有瞞着姜寧，早前姜寧便吵着要一起去。
為了避免被人看到兩個人走在一起說閑話，他們兩個約定好了地方見面，去交陽城的路有兩條，一條是經鎮上再到城裏，另一條算是一條捷徑，上山下坡比較繞，不過由着曾經有人在這條路上遇到下山的狼群襲擊，丢了性命，導致這條路走的人越來越少，清靜。
姜寧是不知道這些的，因此他們約好的便是第二條路。
顧行止到了路口，姜寧便從旁邊樹林走了過來了，小聲抱怨：“你來的太慢了，我都等了好久。”
“嗯。”顧行止拉過他的手，問道：“吃過早飯了嗎？”
姜寧癟嘴：“就喝了一點稀粥，現在又餓了。”
顧行止笑了笑，“那我們再往前走走，找個地方吃飯。”這次他準備的是完成任務後藥典獎勵給他的小面包，口味香甜，想必姜寧會喜歡。
說起來每回他的任務完成，藥典的獎勵都不可避免的含有一部分食物，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老祖經常餓肚子，抑或着就是個大吃貨。
沒走多久，找了一處幹淨的大圓石，兩個人就在這裏坐下了，顧行止從背上的包袱中取出把小面包遞給他，姜寧咬了兩口，就沖顧行止笑的甜甜的：“好吃。”
顧行止把用竹筒裝着的溫水拿過來：“渴了就喝水。”
“好。”姜寧點頭，又用手指将面包撕下一小塊，喂到顧行止的嘴邊，“你也吃啊。”
顧行止低頭咬下。
吃飽喝足之後兩人就再次上路了，上坡路不好走，姜寧的小胳膊小腿很快就跟不上了，初時還倔強着不肯讓顧行止背着，只牽着手預防有人過來好松開，後來便洩氣的再也不肯走一步了。
雙手環着顧行止的脖頸，被人背着，姜寧這才輕松了些，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又是擦汗又是給喝水的，等到了大路，隐隐約約聽到前面有人聲，姜寧立刻翻臉不認人了，推搡着要顧行止把他放下來。
顧行止無奈，只得把人放下。
兩個人交了入城費用，進了城。
上次顧行止匆忙而過，尚且沒來得及仔細看過這座城市，如今倒是細細打量起來，交陽城比起鎮上要繁榮很多了，路邊全是擺着各種東西的攤販，并且林園說的那種武俠人士也多了起來。
各個腰上都別着劍。
姜寧的出現讓整個空氣都震動了，顧行止能察覺到許多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尤其是那些所謂的武林人，眼神更是直勾勾的看着，絲毫不避諱。
顧行止目光微閃，人群中突然響起了幾聲驚叫，衆人看去，這些人皆抱着頭，神色痛苦，似遭受了什麽重擊一般，有的人甚至誇張到直接倒在了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涕泗橫流。
有些觸感敏銳的看顧行止的眼色已經發生了變化。
沉迷各個小攤的姜寧擡頭迷茫的問：“怎麽了？”
“沒事，你想買什麽嗎？”
姜寧搖搖頭，他和顧行止如今這般親密，他是不介意花顧行止的銀子的，但顧行止明擺着沒錢，他還不至于逼着人非要買東西的。
嘴上說不，但顧行止看得出他實際還是喜歡一些小玩意兒的，“不必擔心銀子的問題，我這裏還有一些，當初的軍饷都還在，出門我娘也給我拿了一些。”
“真的？”姜寧高興的看他。
他以前很少出門，被遣送回楊家之後更是沒來過外面，驀然有種逃出牢籠的感覺，感興趣的東西還真不少。
出來擺攤的人手藝也都不錯，價格也不算高，兩個人吃吃喝喝很快癟下來的肚子就吃飽了。
玩過之後也就該辦正事了，兩個人在面攤上吃完順便也問了一下老板城裏哪裏有招工的，畢竟他轉了一圈也沒見什麽地方有顯示。
最後兩個人根據面攤老板的指示，來到了一個告示牌前面，不識字也沒關系，據說不遠處有人專門管理這個，可以找人來看，不過需要付費。
只見這告示牌上零星貼着幾張招工、賣房的信息，紙質發黃，不知道已經貼了多少日子了，看起來很可能人家早就招上了但忘記來揭走告示了，小風吹過，顯得格外凄涼。
顧行止：……
無言以對。
總感覺這找工作的路有點不好走，不過這也正常，住在城中的人家也不全是富貴人，哪怕是酒樓洗碗工，也多的是人搶着去做。
姜寧側頭望向顧行止，輕聲詢問：“咱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沒人告訴他現在應該怎麽辦？怎麽安慰？就為了這點小事嗎？他從未想象過自己未來的丈夫是個連份工也找不到的人！
姜寧也糾結了。
顧行止皺眉，突然他轉身看向後面，一個穿着官府制服的人真看着他，“你跟着我們幹什麽？”
那人臉上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看起來，這位小哥是想找一份工？”見顧行止不語，他忙道：“對了，忘了介紹一下我自己了，我叫譚永義，是交陽城裏城衛軍的統領，主要是維持城裏的治安，安排一下各處的工作，我們城衛軍現在正在招人，你要不要來試試？”
姜寧拉了一下顧行止，示意他低頭，顧行止把腦袋湊到他面前，只聽姜寧小聲道：“別去。”
“這城裏到處都是些蠻不講理的武林人，你要是不小心惹到他們，很可能就有性命之憂。或者就是缺胳膊斷腿的，你這腿好不容易好了，再受到傷害，你娘肯定不願意的。”
姜寧的話，譚永義聽了個清清楚楚，畢竟能當到統領這個位置，他的武功也算是不錯的。
看來這位美人對自己的丈夫還不夠了解啊。
他深信之前那些人的突然變故絕對是與眼前這人有關。
顧行止聽完摸了摸姜寧的腦袋，“放心吧，我有分寸。”說完他看向譚永義，“我們找個地方詳細談談吧。”
見顧行止這般反應，譚永義心知自己的猜測是真的了，“走吧，我們去那邊茶館坐坐。”
上了茶樓，找了一個僻靜的包廂，三個人相對而坐，譚永義也不隐瞞，直接把事情講清楚。對于高手，他向來是不會自作聰明耍一些小手段的。
武林和朝廷天然就仿佛是對立的，雙方各自都看不上對方，一般而言大家都是進水不犯河水的。
而投靠了朝廷的武林人士則會被江湖所不恥，罵為朝廷的走狗。
再說一些武力高強者，就算是要投靠也是選擇皇族，甚至皇帝等權勢非凡的。交陽城又非多重要的地方，他們很難收到多有本領的人，但武林中人能搞破壞的卻是不少，他們這些士兵完全頂不上多大的用。
以前窩囊着也就窩囊着吧，橫豎上級也不多在意。
但現在皇帝有意肅清整個武林，打壓這些屢屢犯禁的江湖人，他們這裏的最高領導南安王也牢牢緊跟朝堂的號召，誓要給那些江湖人一個好看。
“所以，說了這麽多，你就是讓我去守城門？”顧行止無語。
搞得好像多重要一樣。
譚永義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你別看守城門聽着不太好，但是你放心，俸祿是絕對不會少的，這裏是南安王的封地，王府也會給一些支持。”
“除了俸祿之外，如果你能逮住那些罪大惡極之人，賞金也是很高的。”
然後他面色稍顯嚴肅，繼續說道：“其實主要是城門這地方出過的問題很多，反元複明的反賊也不斷搞事，偏偏每次關了城門，查了很久，還是被人混了出去，上次刺殺王爺的人也同樣如此。”
連他這個統領也挨了不少批。
“這些江湖人膽大包天，我們看守城門的士兵很多都無緣無故的丢了性命，那些都是些普通人，白日還在家中和妻兒說話，晚上就被一刀砍死。”說到此，譚永義的眼眶發紅，眼淚看着也要往下掉，卻被他強自忍住了，“江湖人高高在上，瞧不起我們士兵，難不成我們的命便不是命了？”
“行吧。”顧行止應道，“但我需要先回家去告知父母一聲，今天應該是不能跟着你走的。”
他對這些死不死的事情沒有太大的觸動，滄瀾大陸從來都是強者為尊，弱便是原罪。
不過譚永義這人看起來倒是不錯，心軟重感情，相處起來應該還不錯。
對于顧行止的要求，譚永義自然是一口答應：“那沒問題，你到時候直接到縣令府說找我就行，我會提前跟他們招呼一聲的。”
三人起身，譚永義眼看顧行止要走，不由得道：“等等。”
“怎麽了？”顧行止停步。
譚永義小心翼翼的道：“我冒犯的問一下，之前那些人确實是你做的吧？”
顧行止驚訝：“你不确定你還跟我說這麽半天？”
譚永義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不是怕問多了不好，顯得不尊重，高手多是有些怪脾氣的。”但顯然他也怕自己搞了個烏龍，聊了半天結果請了個不會武藝的。
他這統領聽起來風光，但在這麽個殺人如切瓜的世界，就他那武功，還真算不了什麽。
當然了，正常時間他還是有作為統領的威風的。
雙方确認之後，譚永義心滿意足了，顧行止便帶着姜寧走人了。
回去的路上，姜寧氣嘟嘟的鼓着嘴，臉偏向旁邊，不跟顧行止說話。顧行止伸手戳他的臉頰，被一把拍開了，顧行止當然是接着锲而不舍的繼續摸。
“哎呀，你這個人讨不讨厭！”姜寧氣急。
“不讨厭。”顧行止淡定的接話。
氣的姜寧一腳踹過去，被顧行止躲過了，姜寧差點沒摔倒，還是靠顧行止摟住了腰才沒有崴到。
這一下子火山爆發了，顧行止也不敢再躲了，姜寧發洩完，紅着眼瞪着他：“你以為這些武林人都是好惹的？長着一副精明的樣子，人家随便說幾句你就跟着去送命，在戰場上瘸了一條腿不夠，現在你倒是厲害啊。”
顧行止看着他的眼睛，明明姜寧在落淚，他卻感到喜歡，他皺了皺眉，沒想到自己如今竟變*态至此。
他湊上去親親姜寧的嘴唇，姜寧想要踢他，卻發現渾身上下一點也不能動，只剩下眼睛能眨一眨。
眨一下，再眨一下。
直到渾身能動了，他才驚奇的看着顧行止：“你剛剛……我……”
“我怎麽不能動了？”
顧行止眼含笑意的看着他，“我有武功，所以那個統領才會過來找我。”
“！”
心情瞬息萬變，姜寧恍然大悟：“難怪我覺得那個統領說話完全沒有一點官威，就算是個小城市的小官也不必如此，原來是這樣！”他興致勃勃的問：“那看來你的武功比那個統領還要厲害？”
顧行止點頭。
把人帶着往回去走，姜寧不自覺的巴拉着他的手臂，“難道你一直都會武功？可是你既然這麽厲害，那怎麽還會在戰場受了那麽重的傷？”
顧行止照例把一切推到那個在回家途中他救了他他又救了他的老爺子身上，姜寧照信不誤，他和顧家人一樣，都當老爺子是什麽不出世的高人，出身隐世門派之類的。
趙秀蘭還真給這老爺子做了長生牌，顧行止怎麽勸都不管用。
姜寧沉浸在自己未來丈夫是武林高手的喜悅之中，一路樂陶陶的。顧行止看他：“真這麽高興？”
姜寧白他一眼：“那當然了，誰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有本領，是個大英雄，就跟挖到了大寶藏一樣，我的眼光果然不錯，在這山溝溝裏還能找到一個合心意的。”
美滋滋的，就算是日後到了京城，和別的人比起來也不輸于人。
姜寧這變臉速度顧行止是服氣的，接受能力也不容小觑，不過也總比拽着他哭着喊着說為什麽騙他要好的多。
不過，“你和我在一起難道不是因為我強制性的嗎？關你什麽事？我記得你之前還一直別別扭扭的不肯答應我。”他知道姜寧心性高，能這麽快和他在一起也多虧了自己的人格魅力。
姜寧振振有詞：“我這麽漂亮，你追求我不是應該的嗎？反正我能答應和你在一起就是說明我眼光好。”
反正都是誇自己，顧行止也不和他掙了：“是是是，你眼光最好了。”
姜寧：總覺得有什麽不對。
